擒灵-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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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奇风愣了一下子,没料到叶小清会知道雷小雨,随后发火道:“她是木清香!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放走她!”
叶小清慌忙解释:“我以为她是雷小雨,她说她想透口气,所以我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马上给我走,别让我再看见你!”袁奇风说完就下楼了。
叶小清眼泪流个不停,都是她的错,是她把木清香放走了。可为什么袁奇风要把木清香关在三楼,她一个灵鬼,也是杀死雷小雨的凶手,应该消灭她才对。还有,袁奇风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没关门,如果门关上了,叶小清是不会莽撞地跑上楼的。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叶小清当晚就被扫地出门,马小田抱歉地送她出去,女客人们呼唤起来,袁奇风一个人闷在二楼。
马小田借了一把雨伞给叶小清,可叶小清懒得打伞,就那么站在雨中痛苦地淋着。天津已经不再让她留恋了,或许这是老天暗示她,是时候离去了。至于她犯的错,如果能用生命弥补,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木清香一去无踪,叶小清又不懂法术,怎么把一个灵鬼抓回来呢。大雨里,叶小清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路人都以为她是神经病。站了一会儿,叶小清在雨里掏出手机,给袁奇风发了一个“对不起”的短信,然后就关机了。
没人注意到,李英杰撑着一把紫色的雨伞,静静地站在街对面。看着叶小清哭个不停,李英杰想要走过去,可还是停住了迈出去脚步。想了想,李英杰给雷鸣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叶小清一个人在街上,让他马上赶过来。这时,一辆大卡车开过街道,等车子开远后,李英杰已经不在街对面了。
三天后。
叶小清在小洋楼打包行李,明天就要离开天津了,也许她不会再回来了。雷鸣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想劝叶小清留下,可劝了三天都没用。叶小清这几天感冒了,说起话来像刚哭过一样,搞得雷鸣以为她又躲起来哭了。
“你别怪阿风,我那晚问了他,才知道他隐瞒了这种事。”雷鸣坐下来讲道,“我都不知道我姐的魂魄没有转世,原来那时她是被人抽走魂魄,然后才被木清香害死的。只有木清香知道我姐的魂魄在哪儿,所以阿风禁锢了木清香,一直逼问我姐的魂魄被谁抽走了。难怪啦,我还以为阿风的法术退步了,原来他每天都要维持那道金光大网,夜夜都要消耗很大的法力,对付鬼影时才会落下风。”
“你说了十五遍了,别说了,行不行。”叶小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想我去揍他几拳吗?那小子居然搞囚禁、逼供,心理变态啊!”雷鸣逗叶小清,“要不你去举报他!”
“算了,都是我的错。”叶小清失去了活力。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那晚他感应到楼顶的四面反光镜被人打碎了,所以跑去楼顶处理。木清香是什么啊?是熊猫一样的灵鬼,它的鬼气太旺盛了,肯定要用反光镜把鬼气关上三楼。我猜,肯定是镜子挂太久了,雨水一打就碎了。阿风也真是的,如果他不想让人上去,难道他不会把门关起来?”雷鸣哼哼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我的错,他也不知道我会忽然回来。”叶小清蔫蔫道。
“那你真的要去三亚?和那个色咪咪的陈佬肥一起去?”雷鸣不放心。
“现在工作难找嘛,我房东人还不错的,也没对我动手动脚,就是说话比较轻浮。早在我去红星高中上课前,房东就问过我好几次了。现在他要去三亚做槟榔生意,我跟去学习一下,又不会和他同住一个房间里。”叶小清解释。
就这样,叶小清离开了伤心的天津,和陈佬肥一道去了三亚。坐在飞往南边的飞机上,叶小清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雷小雨被谁抽走魂魄,现在的她的魂魄又在哪呢?
然而,命运是何等的奇妙,就算两个人身处天南地北,也阻止不了命运的交汇。
第二章 达芬奇
山村妇女穿着朴素无华的衣服反比盛装的妇女美得多。
这是达芬奇说过的一句名言,袁奇风沉闷地坐在茶桌边,漫不经心地扫视前来喝茶聊天的女客人,忽然想起了那段话。这些女客人穿着奢华,一身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相反,叶小清穿得那么简单,却有一种无法复制的美丽。袁奇风叹了一声,心说怎么又想起那个笨女人了,最好那女人别再出现。
说来奇怪,自从叶小清放走木清香,袁奇风倒轻松了很多。的确。之前的每一天,袁奇风都要守住三楼,不断地加注力量,困住尤为强大的灵鬼。灵鬼修炼千年,早就脱离了鬼的定义范畴,若世界上真有神仙,恐怕灵鬼就是神仙了。当年若非有一个不肯露面的高人相助,且木清香分心了,那么袁奇风不仅困不住木清香,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那时,天津一所高中去重庆演出,遇到奇怪的案件。袁奇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在重庆会遇到灵鬼。雷小雨自告奋勇去做诱饵,结果袁奇风赶到时,雷小雨已经死了。雷小雨死后,袁奇风察觉到异样,活人若被抽走魂魄,瞳孔会变成青色。待神秘的高人帮忙困住木清香后,袁奇风曾以为是那灵鬼取走了灵魂,怎料不是灵鬼所为。
木清香被收服后,鬼体关在一只白玉瓶里。白玉瓶也是清宫流传出来的宝物,可木清香的修为太高了,不到一年白玉瓶就被她逼迫出裂缝。数年后,袁奇风用尽了法器,直到建了一座茶楼,这才每天都用法力维持金光大网,并用四根特殊的蜡烛构成阵法,以此困住木清香。
和鬼一起住,那是一种被香头反对的行为,再厉害的人也会慢慢变得虚弱。袁奇风为免被人发现,于是挂了四面反光镜,防止鬼气外泄。木清香脾气犟,无论袁奇风如何逼问,手段怎样狠毒,她都死撑着说不知道。几年过去了,现在木清香一走,袁奇风再也没有雷小雨的线索了。或许雷小雨已经魂飞魄散,或许已经转世,或许还被某个人收在角落里。
达芬奇也说过,所有伤害都会在记忆中留下痛苦,而最大的伤害——死亡并非如此,死亡在终结生命的同时也抹去了记忆。可如果雷小雨的灵魂还留在世界上,那么伤害会持续下去,并不会随着死亡而终结。
袁奇风漫不经心地喝茶,望着窗外的街景,看不到雷鸣的身影。那混小子一连几天没来,难道要再遇鬼才会出现吗,没事时不会来串门子?自从那晚雷鸣接走叶小清,问清楚事情原委,他就没再到小雨茶楼来。
这时候,袁奇风的手机响了,不是雷鸣打来的,是另一个人。接通了电话,简单地聊了两句,袁奇风就点点头:“好,我马上交代好茶楼的事,尽快去你那里。”
天津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而三亚那边却天气晴朗,太阳恨不得把沙滩烤红了。陈佬肥摸透了叶小清的脾气,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能用金钱诱惑,一路上都客客气气的,还假模假样地吟了几首李白的诗。叶小清光顾着欣赏沿路的风景,有时差点忘记来三亚是干什么的,甚至忽略了陈佬肥的存在。
陈佬肥来三亚做槟榔买卖,要收货到另一个厂去加工,准备在三亚待十几天。陈佬肥嘴上说住三亚市区里,结果一到三亚,他就带着叶小清去崖城镇。这还没算完,因为到了古镇,陈佬肥又钻进镇外的一座海村,住进了一个小旅馆里。海村有三十多户人家,规模不算大,但因为常期有商人来做槟榔生意,所以有个女人开了间小旅馆。
海村的名字就叫海村,简单明了,外地人刚来都以为是个泛称。海村背靠一座茂密的山林,越往后走,林子越密,地势也越高。据说,山林里有座珊瑚古庙,是古代被流放的犯人建的。庙里供奉了一只从海底捞起的青花瓷,瓷身有一位艳压群芳的美人。之所以被供奉起来,是因为那只青花瓷身上的美人在夜里会走动,故而被奉为神物。新中国成立后,没人找到珊瑚古庙,海村村民也没见过,这事就真的成了传说。
海村离崖城古镇有两公里远,站在高一点的地方,仍能看见天边的海水。海村前面椰林婆娑,村后幽碧深邃,没有车马喧嚣之声,当真像与世隔绝的桃源,一点污染都看不见。因为离海边有几公里远,所以海村村民鲜少打渔,皆以热带的经济作物为收入来源。现在社会变了,海村的年轻人不愿卖槟榔,于是就去远海采南珠(就是珍珠),卖给来崖城镇旅游的贵妇作为美容之用。
叶小清惊叹地走进海村,不再抱怨陈佬肥拖着她到山林里,甚至愿意留在这个地方。海村的旅馆就在村口,那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一共有四层。放眼望去,小旅馆算是海村最高级的地方了,其他房子都是平房,少数是清代留下来的建筑。陈佬肥不体恤人,一路上都让叶小清提箱子,也不问她累不累。走至旅馆前,陈佬肥笑眯眯地在外面大叫“赵姐,我来了”,想要在叶小清面前显摆他是常客。可一跨进门槛,陈佬肥找不到赵姐,只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坐在旅馆的柜台边,投入地画一副肖像,没注意到有人走进来。陈佬肥走过去敲敲柜台,问道:“你们老板娘呢?”
“出远门了!”男人不耐烦地回答。
“赵姐不在?我前天和她联系了,叫她今天等我来的嘛!搞什么鬼名堂!”陈佬肥啧啧道。
“你来住店的?上面的房间全是空的,你们住哪间随便挑。”男人抬起头说。
“我常来这里住,算是老客人了。你又是谁?”陈佬肥反问。
“我是赵雪的弟弟——赵宇,这几天暂时帮我姐管管旅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赵宇干干地说。
叶小清站在一旁,伸长脖子瞥了一眼,问道:“你画的是达芬奇的自画像吧,还真有点像呢!”
赵宇麻木的神情有点回温,又抬起头说:“真的吗?你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人,看来是个行家。”
“我考大学以前,去绘画班练过几年,懂点皮毛罢了。”叶小清不好意思道。
“哟,你这小子,和赵姐一个德行,也喜欢老外的画。”陈佬肥轻蔑道,“我就不觉得有啥好看,还不如国画有韵味。”
赵宇与陈佬肥话不投机,交接了房间的钥匙后,两伙人就各干各的。幸亏陈佬肥讨厌爬楼梯,选了二楼的房间,不然叶小清真的觉得自己提不动行李了。海村虽然宁静幽深,但没有海边清凉,把人闷热得浑身都湿了,一拧衣服就滴出水来。叶小清把行李放在陈佬肥的房间里,然后才到隔壁冲凉,要洗去身上的油腻感。
楼下,赵宇一个人坐在柜台那儿,想要把画画完,可纸张却忽然渗出红色的鲜血,把整张画都毁掉了。赵宇惊恐地把画揉成一团,扔进柜台底下的纸篓里,这已经是他绘的第十张达芬奇的画作了。纸篓里的每一张画都不一样,但皆临摹自达芬奇的作品。那些画被揉成一团团的,每一团都浸透鲜血,在炎热的夏天里慢慢地发出腐臭味。
过了一天,陈佬肥仍吃吃喝喝,不去谈生意。叶小清打定注意不回天津了,想要留在三亚,替陈佬肥看新建的槟榔园。那座槟榔园是陈佬肥和当地人合资的,这次把叶小清带过来,就是因为她懂点行情。如果做得好,那就把叶小清留在这里,其实陈佬肥在各地都有这样的小蜜,时刻都在耍小心思。
早上的时候,叶小清想出去看看海岛特有的风景,可一下楼就看见一个熟人走进来。赵宇还在低头画画,不去看走进来的客人,只有叶小清连连惊叫:“雷鸣,你怎么来了?”
“我来玩,不行吗?”雷鸣乐呵呵地说。
“哪里不能玩,偏要到这儿来?”叶小清没看见袁奇风跟在后面,可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怕我被人非礼,硬要跟来?你不用上班吗?”
“你忘了?我差点变植物人,单位敢不给我放假,万一翘辫子了怎么办?我骗了一段假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雷鸣哼哼道。
“你少臭美,别到时候回去发现被开除了。”叶小清摇摇头,“难怪你昨晚问我住哪儿,早知道不跟你说了。是不是我前脚刚离开天津,你后脚就跟来了?”
“我昨天在三亚市里转了半天,无聊死了,没想到这里有块净土,我在这里玩几天好了。”雷鸣把理由编得冠冕堂皇。
赵宇被声音打搅了,于是说:“要住店的来登记,然后自己拿钥匙上楼。”
很快地,雷鸣办好了手续,提着行李走上二楼。陈佬肥鼾声如雷,若他知道雷鸣跟来,肯定睡不着,因为如意算盘没得打了。叶小清很感动,雷鸣带着伤大老远跑来,肯定没少跟医院和他单位磨嘴皮子。可惜她对雷鸣没有特别的感觉,他们绝无可能,就怕雷鸣不是那么想……
俩人刻意不提袁奇风,一直聊无关痛痒的话题。雷鸣从那晚开始懒得联络那混蛋,来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