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爷爷去捉鬼-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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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笑道:“它是幸灾乐祸呢。它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所以提前来警告我了。”
“提前警告?”我一愣。
“是的。”爷爷点点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说道,“我捉鬼这么多年,很多本来会进棺材的人被我拉了回来。它肯定恨我啊。”
“可是你做的都是好事啊。”我争辩道,好像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棺材神,我要说服它改变立场。
爷爷眉头一皱,说道:“对很多人来说是好事,但是对某些人或者东西不是。比如说棺材店的老板。呵呵呵,虽然打这个比方不是很恰当。卖伞的盼天天下雨,卖药的盼年年瘟疫。棺材神肯定是恨着我的。”爷爷来回踱步,连步子都显得踉跄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我看着爷爷。他脚上穿着一双极其简易的全黑的凉鞋。从他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比那双凉鞋还古老的鞋子——在一副坚实的鞋底上绑系着轮胎剪成的带子。听爷爷说,那鞋底里是植入了钢板的,刀刺不穿,火烧不烂。
“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要别人来帮我了。这就是我跟你提到黄鼠狼精的原因。”爷爷停下步子,又陷入了沉思中。
我不打扰他的思考,等待他自己将个中缘由说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飘忽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打扰一下了,请问,林家竹是不是住在附近啊?”
这声音出现得如此突然,我和爷爷都愣了一愣。而后爷爷回答道:“你找的可是方桃的媳妇?”
林家竹我不认识,但是方桃我知道。因为前不久,离画眉村不远的方家庄死了一个孕妇,胎中的孩子才六个月。那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那孩子的父亲抱着石头跳水,想寻短见,恰巧被爷爷碰上。爷爷将他救上岸,又开导了好些天。
方桃的命是救下来了,但是从此他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什么都是茫然的样子,眼神涣散。他盯上某个人能看半天,但是被看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有时经过方家庄,心里就非常怕,一定要偷觑方桃的家门口,看看他是不是坐在门口。如果他没有坐在那里,我就飞速的从他家门口跑过;如果他坐在那里,我就要绕到他家后的小山上去,多走半里路。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来者犹豫了半天。
“你跟她什么关系啊?难道不是她家的亲戚?”我疑惑不已。林家竹病死的事情,难道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没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前段时间病故了,连着肚子里的孩子。”来者干咽了一口,接着说,“我就是来吊唁一下。”
第十九卷 棺材神 第464章 寻找新墓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太清楚,肯定不是什么近亲吧?”我又问道。不是我多事,而是来者尖嘴猴腮,一双猴爪似的手总是在脸上挠来摸去。
也不是我有意刻薄,那个人真的跟一只猴子没有多大区别。且不说他尖嘴猴腮,也不说他两手乱挠,也不说他眼眶朝向前方,眶间距窄,更不说他身材矮小细瘦并且比较佝偻,仅仅看他嘴巴突起如饺子边缘,十足是一副猴子相。说话的时候,还能看到他的牙齿稀疏,且向外倾斜。
要不是他脸上没有毛发,身上穿着油腻中山服,恁谁都会把他看成一只跟着游艺人屁股后面耍杂技的猴子。
“呃……”猴子双手在胸前转了半天,说道,“怎么说呢,我跟她关系不是太熟,但是我一直知道她。”
我听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并且心里还想着爷爷命中的坎和思姐的儿子之间的关系,于是胡乱“哦”了一声。
爷爷却上前跟他握了握手,表情肃穆道:“你听说的没有错,她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
猴子的手颤了一下,表情惊愕,喃喃道:“啊……真的……真的死了啊……”他仿佛看不见面前的爷爷,目光涣散,显然脑袋里想着其他的事情。而后,他伸出手在后脑勺上挠,模样跟真的猴子还是没有任何区别。
“你还不确定她的死讯,是吧?”爷爷问道。随后,爷爷扭头朝屋里喊道:“老伴,弄一盅热茶来给客人!”话刚喊出口,爷爷的神情就为之一变。
那一瞬间,他习惯性的以为奶奶还在人世。
我的心也抽搐了一下。
猴子却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情绪变化,他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下回有机会再来喝茶吧。”他转过身,匆匆的离开了。
希望没有下回。我心里暗暗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吧。
爷爷还沉浸在突然袭来的悲伤里,表情木木的。他将经常夹烟的手指放在鼻子前面嗅着。
“这个人真是奇怪,怎么跟'〃文〃'我们问这'〃人〃'个问题?那个'〃书〃'孕妇是不'〃屋〃'是病故了,去她家里看看,或者去方家庄问问嘛,何必问邻村的?”我嘟囔道。
“嗯。”爷爷点头,表情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他是条件反射的回答我,根本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见爷爷心情不好,我也不好再问他想问的事情。
呆坐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探头一看,是那个猴子又来了。
猴子在门口站定,挤出一丝笑容,客客气气问道:“再次打扰了。我刚才忘记问了,林家竹死后是不是葬在凹凸山上啊?”
我一听就来气了,冷冷道:“你都知道凹凸山,为什么还来问我们啊?”凹凸山是方家庄以北五六里处的群山。山一共有六座,三座高的,三座矮的。一高一矮紧挨着,但是第三座山和第四座山中间的距离相对远一点,所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凹”字和一个“凸”字。听爷爷说,凹凸山原来是有一个很雅的名字的,但是庸俗的贩夫走卒更喜欢用形象的叫法。这样,凹凸山这个名字反而流传了下来,原来的名字倒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凹凸山属于方家庄的地盘,而很久以前一个看风水的说凹凸山的风水很好,尤其是“凹”字里头是块风水宝地。方家庄的人不可能整个村庄搬到那里去,于是将那块地设为村里专用的坟地。
方家庄的人世世代代葬在那里,可是也没见下一代有什么起色。方家庄的人觉得当初上了看风水的人的当,但是在凹凸山送葬已经形成了风俗习惯,便就这样延续了下来。这就像当初习惯了把这六座山叫做“凹凸山”一样。
林家竹是方家庄的媳妇,死了自然也葬在凹凸山。
如果猴子是林家竹的亲戚,那么也应当知道这个习俗。那怎么会跑来问这个问题呢?如果猴子不是林家竹的亲戚,并且不是附近的有走动的熟人,那又怎么想到要去林家竹的坟上看看呢?
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那个猴子说道:“我还是不太确定,所以打扰你们问问。”他满脸堆笑,态度还算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便还他一个笑,说道:“是的。她就葬在凹凸山。方家庄的人一般都葬在那里。”
他嘿嘿的笑,点头不迭,拱手道:“谢谢小哥。”
他转身要走,却被爷爷叫住。
爷爷问道:“这位朋友,你既然有心去拜祭,为什么不问林家竹的家人呢?就算你确定她已经死了,并且埋在凹凸山,那你怎么知道哪座坟是她的?”
爷爷说的不错。那时不是每一座坟墓都有正正规规的墓碑的,一半以上的坟墓,都是在墓穴的出口封上断砖。一个村里人不是很多,且互相熟识,所以上坟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弄错的情况。只有家里相当殷实,或者做事相当细致的人,才会在坟头另立一个青石板的墓碑。
照此说来,人生地不熟的猴子很有弄错坟墓的可能。
但是他的回答让我跟爷爷的担心显得多余。
“虽然也许找不到刻字的墓碑,但是新做的坟墓肯定还是新土,我看看就能辨认出来。”猴子嘴角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信心满满的回答。
“如果那里还有新的坟墓呢?”我问道。
猴子摆手说道:“应该不会的。总之谢谢你们的担心啦。我要先走了。”说完,他再次在我们眼前消失。
“这人真怪。”我说道。
爷爷像没听见似的,对我说道:“亮仔,去牛棚里看看牛是不是不老实了,我老听见牛角挽绳的声音。可能是饿了吧,如果是这样,就丢点草给它。”
爷爷的水牛最近确实有点狂躁,经常将缰绳绕到牛角上,然后来回的磨蹭,直到将缰绳磨断,然后偷偷溜到外面去吃草或者下水。
第十九卷 棺材神 第465章 爷爷背影
我从堂屋穿到屋后,然后沿着屋檐走到牛棚。
还没有打开牛棚的木门,我就知道不妙了。因为我既没有听到水牛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也没有听到踢踢踏踏的走动声。水牛之所以称作水牛,就是它离不开水,特别是在相对比较炎热的夏季和秋季。除非让它三番五次在池塘里降降温,它才会老实一点,不然一定会躁动不安。
此时牛棚里安安静静,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我打开牛棚的门一看,栓牛的那一侧墙壁居然破了一个大洞!水牛居然顶破了墙壁逃跑出去了!
我急忙呼喊爷爷。
爷爷跑了过来,也愣了片刻。“这牛是怎么了?肯定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它。不然它的性子不会这么烈。”
我问道:“是不是你早上忘记给它喂水了?”这个季节,必须早上给它一大桶清凉的水,晚上再给一大桶或者牵它去附近的池塘的游游水。
“没有啊,我早上给了它水啊。”爷爷指着一个角落,说道。
爷爷指着的地方有一个破裂的塑料桶。看来那是爷爷早上提了水的,水牛冲破墙壁的时候把塑料桶也踩坏了。按道理来说,这条爷爷亲自挑选的水牛是不可能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暴躁的。
“肯定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它。”爷爷再次说道。
我正要问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它,只见爷爷抬起手掐算,我便将问题咽了回去。我看了看那堵破了洞的墙,发现栓绳的桩还在,但是只有半截细麻绳在上面吊着,像是给失物的主人留下的暗号。可是那暗号代表什么,我不知道。
爷爷收起手,对我说道:“亮仔,水牛往老河那边跑了。”
我轻叹一口气,说道:“难怪,原来它是要去游水了。”
爷爷看着那个破洞,外面点点无精打采的阳光射进来,落在凌乱的稻草上。这水牛有一点不好,就是吃一半稻草要撒一半,弄得整个牛棚里都是。“它不是去游水的。”爷爷说道。
“不是去游水?”我愣了一下,“那会是去干什么?”想想也是,这个季节的老河水流很浅,并且比较急,不适合水牛游水降温。而出了村口不远,还不到老河的地方,就有好几口小池塘。它犯不着跑到老河那边去。
爷爷又说:“牛是在刚刚那个人来的时候开始顶墙的。我听见了声音,当时还以为牛在蹭墙挠痒。”
“你的意思是,水牛跑出去,完全是因为刚才那个人?”我摸了摸后脑勺。
“我们去老河那里看看就知道了。”爷爷说完,俯身从那个破洞里钻了出去。
由于牛棚里常年四季昏昏暗暗,视线不太清晰。此时虽然墙壁破了一个洞,洒进来一点阳光。但是爷爷弓着身子钻出去时,恰好又挡住了光线,让牛棚瞬时变回昏暗。这样就让我造成了一种错觉,看着爷爷的背影刹那变成了水牛的背影。好像我亲眼看见水牛是如何顶破墙壁,然后从那个缺口溜出去的。
我差点失口叫:“牛!牛!”
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待爷爷钻出去后,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爷爷在破洞的那边喊道:“亮仔,你不愿意钻这个,就从正门出来吧。”
我关上牛棚的门,绕了屋半圈,来到爷爷跟前。
“你是大学生,是原来的秀才,当然是不要随便钻来钻去的好。”爷爷打趣道。
我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走吧。”爷爷挥挥手道。我们俩一起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道,走过几家人的地坪,沿着村头开阔的大道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老河的水泥桥上。
我们刚要分头去找,就听见长长的一声“哞——”
我们循声望去,水牛在前不远的一棵柳树下。它正伸长了脖子朝我跟爷爷叫唤呢。但是它不自己走过来,仿佛有意等着我们走过去。
“这调皮的牛!”我笑道。
爷爷也一笑。
走到柳树下,爷爷挽起只剩半截的缰绳,摸了摸牛角,抱怨道:“你真是不听话啊,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们一顿好找。”换做别人,想想那堵墙要重新补起来就会生气的将水牛抽一顿。爷爷却把它当成小孩子一般只是微微责备。
那牛眨了眨眼,确实温顺得像个小孩子,完全没有耕地拉车那样的凶悍模样。
爷爷拉着缰绳,对我说道:“要是你奶奶还在世,它又少不了讨一顿打。”奶奶对牛的脾气与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