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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四人夜话-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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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岸在笼中远远看见莉莉,心中一阵兴奋,按著是强烈的心酸。

兴奋是像一个受委屈已久的孩子忽然遇到一个可以投诉的亲人;心酸是想到纵使莉莉能认得自己,现在又有何用。他已不再是人类,快要变成一条虫了。

何况他根本失去了说话的机能,虽然有口,却也无法呼叫莉莉。

但一线求生的欲望仍然激发著他。他希望让莉莉知道他的处境,便不停地用身体去碰撞那铁笼。

熊平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见莉莉跑进来,又见刘岸在碰撞他的身体,立即用一块大毛巾把刘岸的铁笼罩住,阻挡了刘岸的视线,也隔开了莉莉的目光。

「是什么在响?」莉莉听到了那声音。

「一只动物。」熊平微笑道:「一只拿来做实验的动物。」

刘岸听到莉莉关心自己,心中愈是悲楚,眼中落下泪来。他的身体碰撞铁笼更见猛烈。

「那动物为什么总是碰撞铁笼,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看看行吗?」

「不,你不能看,」熊平急忙将她拦住:「你不明白,那动物被割去一个器官,你看了会恶心。」

「啊!」莉莉果然被吓住:「你真残忍!」她怪责道。

「我也不想,但科学实验总是这样子的,教我有什么办法!」

刘岸在笼内给熊平的假仁假义的说话气得半死。再听下去,莉莉果然不再提到这笼子内动物的问题。只听见熊平道:「莉莉,你今天真美丽,让我吻一吻。」接下去是莉莉娇嗔的声音,以后是一片宁静,似乎莉莉真的给吻了。然后传来一片吃吃的笑声,是莉莉发出来的。

良久,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忽然叹气?」熊平问。

「我想起了刘岸。」莉莉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真教人不明白。连他父母都不知他的去向。」

「我若猜得不错,那一定是与女人有关。说不定他遇见一个浪漫的女人,随她到瑞士、法国旅行去了。你知道,一个当红的运动家,是很多女人愿意和他好的,这种事情他不便对家人解释,自然也不便对你解释。」

「不,你侮辱他,他不是这种人!」莉莉激动地道:「他对我的态度很认真,在这期间内,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决不会对我不辞而别。」

「原来你念念不忘于他!」熊平带著醋意说。

「是的,我的确忘不了他。尤其是去得这样不明不白。」

「难怪我几次向你求婚,你总是不肯答应,你还是要等他回来?」

「我不知道,」莉莉发出呜咽的声音:「也许我会答获你的求婚,但一定要在我见了他的面以后,那样我才能安心。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他失踪是因我而起。」

「这样说来,我是永远难望与你成婚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

「不,」熊平知道说溜了嘴:「我只是自怨自艾而已。别哭啦,用这条手帕……」

在铁笼中的刘岸,听见莉莉对他一直这样关心,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这时候,忽然听见熊平要莉莉用他的手帕,暗想莉莉与这坏人为伍,迟早会上他的圈套,不觉为她担忧。

那知他所忧虑的事情比想像来得更早。莉莉接过熊平的手帕放在鼻中,熊平乘机用手一压,那手帕原来含有化学药品,莉莉很快便昏迷过去。

熊平狞笑道:「不怕你聪明,也中了我的计,哼,你始终忘不了那小子,看来,我非这样对待你不可。」

刘岸凝听外面的声息,知道是熊平用迷药搽在手帕上,把莉莉迷倒了。

隔了一会,听见脚步声响,原来熊平把莉莉抱近刘岸的铁笼子附近的一张长沙发上。

「刘岸,」他忽然叫道:「我想你和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渴望有一天能亲近莉莉。现在机会来了,我不愿一个人独享,让你的眼睛也享受一下。」

他说完,把刘岸笼子上的大毛巾拿开,于是刘岸重新见到外面的一切。

莉莉正软绵绵地躺在熊平怀中,完全失去了知觉。

熊平把她放在长沙发上,替她脱去鞋子,捧起她的一只秀丽的足掌像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著。一边抚摸,一边亲吻。然后,把她一套称身的洋装脱下。他这时已忍不住一阵激情,伏在莉莉身上,狂热地吻著她。吻她的腰,吻她的腋窝,吻她的柔软的樱唇。莉莉没有知觉,只是任由他轻保刘岸在笼中看得血胍贲张,怒不可遏。他既不能说话。只能用身体猛烈碰撞铁笼,表示抗议。

熊平抬起头道:「你也想分一杯弃,是不是?现在还不行,待我厌腻了,你也许有机会。」顿了一顿,又道:「就算把这姑娘给你又有什么用?你只是一条虫。一条虫怎能和姑娘睡觉?」

刘岸气得要死,把头乱撞铁笼,希望能把笼子撞开。心里在怒骂:「我要把你咬死,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熊平听不见他心中的说话,又埋头去亲吻莉莉。

莉莉失去知觉,遭到熊平肆意的凌辱。这一段时间并不太长,但在刘岸心中却长似三百六十年。目击熊平那禽兽般的行为,他眼中含著泪,他的心房像给利刀在抽割。

莉莉不久醒来了。她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躺在长沙发上,已知一切,愤然站起来对熊平骂道:「你是一个禽兽!」

「原谅我,我实在太爱你了。」熊平涎著脸说。

莉莉穿好衣衫,头也不回,拂袖而去。她心情不好,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铁笼中的一条虫……刘岸。

她出门的时候,还在挥著泪,像梨花带雨一般。刘岸永远忘不了她这刻的形象。

熊平望著莉莉的背影,冷笑道:「呸,你高傲什么?迟早还不要你乖乖地爬在我的脚下!」

他说完,也悻悻然出去了。

第二天,刘岸自觉身体发高烧,昏迷了过去。他不知道这是他身体蜕变的一个过程。在昏迷后的第三天,他的新生体……一条真正的虫……从他的身体的硬壳中爬了出来。

他是一条虫……有十二对脚的一条虫。他望著原来身体的硬壳,不觉惘然。

但他脑力还没消失。他仍然深深地记著对熊平的仇恨。

这天,熊平进来看见刘岸的新生体,高兴得狂跳起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他叫道:「把一个人变成一条虫,全世界以我为第一人!」

刘岸鼓起一双眼睛望著他,但熊平不以为意,他在异常兴奋的情绪下,忘记了刘岸对他的切齿的怀恨。

「刘岸,」他叫道:「我的成功。也就是你的成功,你也该高兴的!下一步,我要研究是不是可以把一条虫变成一个人!」

刘岸心中咆哮著。他怕他因变成虫体,记忆会逐渐消失,脑中不时重复著一句话:「我要杀死熊平,我要杀死熊平!」

熊平对笼中的刘岸道:「我看你肚子也饿了,你要吃些什么?来,让我看你杀生的能力如何?」

他在隔邻的笼中把一只活兔子抓出来,放进刘岸的笼内。那兔子见面前是一条长约四尺的爬虫,吓得卷缩在一角。

刘岸对兔子倒不怎样害怕,但要他把一只活兔子吃下去,却真是不敢。

「来吧,试试你的杀伤力如何。」熊平怂恿道:「你头上有一只角是尖利而且有毒的,试试看,那毒液厉害不厉害。」

刘岸不动,他不愿杀伤那兔子,更不愿在熊平的命令下行事。

熊平见他不动,怒道:「你在故意与我作对,我叫你,你敢不听?」他取过一把尖锐的铁叉,伸道笼中去,在刘岸身上乱刺。每一刺都令刘岸痛入心脾。

「你听不听话?」熊平叫道。

刘岸在他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把头向小兔子刺去,他以为那兔子一定能灵活逃脱,但出乎意外,那兔子因吓僵了,不懂逃走……事实上,那笼子太小,也逃不到哪里去……刘岸一刺便告奏功,兔子惨叫一声,不久僵毙。

「好厉害,好厉害!」熊平拍手道:「你那毒角果然非同凡响!」

刘岸也为那毒角的威力而吃惊,那兔子并没有伤著要害,但它很快便死了,显然是因那毒液而死,而非为了伤重。

「很好,这只兔子就是你的食物了,那足够你吃一、两天、你慢慢享受吧,我要走了。」熊平说完。便离开了实验室。

刘岸对那只死兔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几个钟头后,他发觉自己腹如雷鸣,无法不向那兔子身上咬了一口,出乎意外,竟觉得异常鲜美。原来他已变了一条虫,自然连胃口也改变了,于是他又咬了一口。

不知不觉,刘岸竟把那只兔子全部吃掉,他发觉他变成一条虫后,胃口更大。

吃完这兔,他变得精力饱满,爬动时,虎虎生风。

他想,要报仇,首先得走出这笼子;要走出这笼子,首先得装成很听熊平的话,一切与他合作,好让他疏于防范。

第二天,熊平进来的时候,刘岸对他吩咐的一切,乖乖听话。熊平很高兴,又把一只活鸡投入他的笼中,给他充饥。

刘岸看准了,当熊平把一只小生物投进来的时候,他把那龙门打开一半,大约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可以供他用毒角去刺中熊平的手,让他在惊惶失措中一松手,那样他便可以逃出来。

但这必须掌握得十分准确;一击不中,熊平便会加强戒备的。

表面上,刘岸每天在接受喂食时,没有一点异动,但是他却天天在准备著。

另一方面,他的体积逐渐庞大起来,这是吃进小生物、营养充足的结果。他的体积能继续长大,是令熊平有点意外的。

那笼子显得愈来愈小了。

第六天,第七天……刘岸继续忍耐著。

第十天,熊平拿一只小狗来喂他。刘岸决定在今天行动,全神贯注,蓄锐以待。

熊平把笼门打开,三分之一又二分之一……就在他的手把小狗放下之际,刘岸突然发难,用尽全身气力,向他的手腕用力撞去。

熊平猝不及防,那手腕果然给刘岸的毒角刺中了,他立刻知道不妥,想起那些小生物,给毒角一刺便流出黑血而死的情形,他心胆俱寒。一缩手,忍著痛,还想把笼门锁上。但他快,刘岸更快,刘岸的头已从笼中伸出来,抵住那笼门,两只圆睁睁的眼睛怒视著熊平。

熊平一惊,不敢再延迟了,快步走出实验室,把室门反锁祝他急于要料理伤势。

熊平长期研究虫毒,对中毒的现象早有准备。他回到卧室去,首先服下三种不同的药片,又为自己注射了解毒剂,设法把部分毒血逼出,闹了半天。才把毒素控制。暗叫一声好险。

但他想到刘岸变成一条大虫已经逃出笼子,这将成为心腹大患。他必须毫不留情地把他击毙。

他带了一支手枪,重新走到实验室去,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向里面一看,不觉叫一声苦。

原来刘岸得脱自由,满腔怨气便发泄在实验室的各种仪器上,乒乒乓乓,把它们全部打倒在地上,很多化学液体四处奔流,有的还冒著烟。很多瓶子装的小动物,因瓶子摔破而爬了出来,在室中乱窜。熊平最感痛心的是有一对珍贵的「醉蝇」也逃出了,那醉蝇属苍蝇类,在非洲中部出产,品种极罕,在任何生物身上一叮,可令那生物陷入迷乱状态,如喝醉酒一般,数小时后才恢复正常。熊平准备研究它的分泌物,看是否能移用到其它昆虫身上,如今已失去,要捉回便难了。

更令他诧异的是刘岸已不知去向。

他哪里知道,刘岸已窜入天花板内。他深恐熊平把房门长期锁住,他逃不出来。所以咬破天花板,钻入其中的空隙中。

他揣摸著方向,向屋中心爬去。每爬出十余尺,便咬破天花阪。向下窥看是什么地方。在第三次探头出来时,他见到的是熊平的卧室。心中大喜,便停在那里不动,只透过那个咬破的小孔向下观看。不一会,便见熊平心烦意乱地走进来,握著手枪,坐立不安。刘岸想:这人手上有枪,倒要小心应付,等他无防备时才好下手。

正忖念间。一阵高跟鞋响,一个美貌少女走进来,她是刘岸魂牵梦萦的莉莉。

「你还在这里,爸爸妈妈等著你去吃饭!」莉莉对熊平说。

瞧她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似乎已把对熊平的懊恼忘得一乾二净了,刘岸一阵心痛。

熊平想把实验室发生意外的情况告诉莉莉,可是话冲到嘴中,陡然忍祝倒是莉莉先发觉了:「咦,你手上好像受了伤?还拿著手枪,到底干什么?」

「别提了,走脱了一只小动物,我追它,不小心擦伤了手。」

「让我替你包扎。」莉莉道。

刘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阵绞痛。他知道,一定是熊平在这几天用甜言蜜语把她哄住了。女孩子是这样的,当她和谁发生了肉体关系……不管那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总会对那个男人有个深刻印象。如果那男人再对她好一点,她便会反过来对他死心塌地。现在莉莉并不例外,她对熊平的态度已远胜于从前。

熊平一手环抱著她的腰,微笑道:「见你对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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