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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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举着手枪,左臂尽量伸长,把手电筒往左前方照过去。只有不加戒备的人才会把光束照在自己身体的正前方。要是角落里有人准备向用光束晃了他眼睛的人射击的话,他会准确地把武器瞄准预料中的那个躯体的位置,也就是光束的正后方。
主机舱里好像没有人,但紧接着他便紧张起来了。有一种轻微的咕噜声,像是有人从塞着东西的嘴里发出的声音。皮特举起手电筒,朝上面支撑着活动横梁的A形支架上照去。上面有人,一共4个。
是戈多·帕迪拉及他的助手——就是那个皮特不知道名字的人——和那两个驾驶部海员——耶稣和果陀。四个人都被倒吊着,嘴里塞着纱布,眼中充满恳求的神色。皮特打开瑞士军刀的最大刀片,迅速割断绳子把他们放下来,为他们解开绑手的绳子,让他们自己拉出塞嘴的纱布。
“太感谢了,朋友,”帕迪拉喘息着说,“圣母保佑,你来得正是时候。他们正准备像宰羊一样地割断我们的喉咙。”
“你最后看见他们是什么时候?”皮特轻声问。
“不到10分钟之前。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
“你们必须离开渡轮。”
“我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把救生艇放下水的了。”帕迪拉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吊艇架和马达很可能都已生锈了,救生艇大概也已经烂掉了。”
“你不会游泳吗?”皮特绝望地问。
帕迪拉摇摇头。“不太会。耶稣根本不会游泳。海员不喜欢下水。”他的脸在手电筒光束下突然变得喜气洋洋,“有艘六人小木筏绑在厨房附近的栏杆上。”
“你最好指望它还能浮起来。”皮特把军刀递给帕迪拉,“拿这个去取下筏子。”
“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等我10分钟。我在船上迅速按一遍,找找别的人。要是到那时我还没找到他们,你和你的船员就乘筏子走,我来引开这帮匪徒。”
帕迪拉拥抱了一下皮特。“祝你好运。”
该行动了。
去上层甲板之前,皮特跳到由船腹排水管快速涌进来的水里,关上了船底阀门。他决定不从升降梯或楼梯爬回到上面去。他不自在地感觉到,阿马鲁正跟踪着自己的每一步行动。他爬上引擎,上到汽缸顶,从一架踏板绳梯上爬到A形支架的顶部,然后跨到顶层甲板的两个大烟囱后面。
皮特一点也不怕阿马鲁。在秘鲁,是皮特首先赢了他——阿马鲁把安全绳扔到祭潭里后,就以为皮特死了。这个南美杀手并非不犯错误。他还会再失误的,因为他脑子里充满了仇恨和报复意识。
皮特查看了两个驾驶舱之后,开始往下搜索。在宽阔的乘客座舱和船员舱里他都没看见洛伦或者鲁迪。
皮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会遇上谁,也不知道何时会遇上。他用手和膝盖爬着查看了船上的大部分地方,像螃蟹似地从一个隐秘处匆匆爬到另一条裂缝里,利用一切能作为掩护的东西藏身。这艘船上仿佛空无一人,活像一片墓地,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杀手们已经弃船而去。
照常理推断,格伦和鲁迪·格恩是活着从渡轮上被带走了。也许萨拉森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皮特还活着。他的错误在于他把杀死皮特的任务托付给一个胸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杀手。阿马鲁内心的仇恨太强烈了,他不愿意一枪就把皮特干掉。他要让阉割他的人受尽折磨,这样他才会感到心满意足。洛伦和鲁迪·格恩头上都已经悬了一把剑,但在皮特确实被干掉的消息还未传出来之前,剑是不会落下来的。
10分钟过去了。皮特别无选择,只有引开对方好让帕迪拉和他的船员把木筏划进黑暗中去。等到他确信他们走远之后,他自己会试着游上岸去的。
他听到了赤脚走过甲板的轻微声响之后,是落在他手上和膝盖上的光亮在两秒钟内救了他。这就像在足球比赛里,过时的阻截方法拦不住用更先进的方法训练出来的球员一样。他的动作纯属直觉反应。如果他转身躲过手电筒光束并对着夜幕中突然出现的黑影扣动扳机的话,他的双手和脑袋早就被像飞机螺旋桨一样在空中挥动着的大砍刀砍掉了。
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那个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向前的惯性运动。他的膝盖碰上了皮特趴着的身体,不由得朝前栽去,好像被大弹簧弹出去一样,重重地摔在甲板上,大砍刀从他身边旋转着飞了出去。皮特翻身滚到一边,把光束对准攻击他的人,扣动了自动手枪的扳机。枪声震耳欲聋,子弹从杀手腋窝下射进他的胸膛。这是致命的一枪。甲板上的那个家伙哼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干得好,外国佬,”阿马鲁的声音从一具扩音器里传了出来,“曼纽尔是我手下最出色的杀手之一。”
皮特没费力气回答他。他飞快地考虑着眼前的局面。他突然想清楚了,从他一上露天甲板,阿马鲁就跟踪着他的每一步行动。没必要偷偷摸摸了。他们知道他在哪儿,但他看不见他们。游戏结束了。他只希望帕迪拉和他的人能够跨过船舷而不被人发现。
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又冲着阿马鲁说话的方向开了3枪。
“你没打中,”阿马鲁大笑道,“差得远了。”
皮特每隔几秒钟就开一枪,直到子弹打完。他再也没有别的拖延办法,已经无计可施了。阿马兽,也许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打开了渡轮的舷灯和甲板灯,这下他就像是个在聚光灯下站在空荡荡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处境更加糟糕了。他把背紧贴在一面舱壁上,盯着厨房外的栏杆。筏子已经不见了,绳子已经被割断,帕迪拉和其他人已经在灯亮前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跟你做个交易吧,其实你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阿马鲁惬意地说,“马上就投降,你还可以死得干脆点。要是你抵抗的话,就得慢慢死去。”
不需要任何解释,皮特就知道阿马鲁的真正意思。他的选择余地更小了。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快决定吧。我们还有别的——”
皮特没心思再听了。他非常肯定,阿马鲁是在引开他的注意力,而另一个杀手则正慢慢地靠近自己,近得马上就要往他身上戳一刀了。他一点也不想当一群虐待狂的玩物。他全速冲过甲板,跳过船栏——这是这个晚上的第二次了。
金牌跳水运动员十分优雅地跃入空中,任意做了许多个前翻、转身和筋斗之后再平滑地坠进15米之下的水面。而皮特要是这么做,准会一头插进离水面只有2米的海底泥沙里,折断脖子和几节脊椎。皮特先是双脚在前跃过船栏,随后团起身来,像个炮弹似地砸在水面上。
阿马鲁和他剩下的两个打手连忙跑到顶层甲板往下看。
“能看见他吗?”阿马鲁盯着阴暗的海水问。
“不能,图帕克,他肯定钻到船下面去了。”
“水变混了,”又一个声音说,“他一定是埋进了海底的淤泥里。”
“这次我们可不能碰运气了。胡安,去把那箱我们从瓜伊马斯带来的触发手榴弹搬来。我们要把他炸成肉泥。把炸弹扔进离船5米的地方,特别是桨轮附近的水里。”
皮特把海底砸了个坑。他撞得并不厉害,身体没有受伤,但却搅起了一大团泥沙。他展开身体,游离阿尔罕布拉号,上面没有人看见他。
他担心一旦没有暗影的遮蔽,杀手们就有可能看见他。但事实并非如此,一阵清凉的南风吹过水面,卷起道道波纹,形成一层渡轮灯光无法穿透的折射光。
他在水下奋力地朝远处游去,后来肺部都变得灼热了。他动作很轻地上升到水面,他确信他们看不见黑暗海水里的自己,因为自己头上套着滑雪用面罩。他游出了100米,渡轮的灯光已经照不到他,他也几乎看不清楚上层甲板上移动的黑影了。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往水里开枪。然后他听见‘砰’的二声闷响,看见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并感到有一股压力要把空气从他身体里挤出来。
水下爆炸!他们想用水下爆炸的冲击力杀死他。又有四阵冲击力接踵而来。幸运的是,它们都是从船周围和桨轮附近的水域传过来的。他从船的一头游开,现在已经远离冲击力的主要作用区域了。
他把膝盖蜷曲到胸前,团起身来,尽量减轻爆炸对自己的撞击。若是再靠近30米,他就会被震昏过去。如果是60米,他就要被压成油灰了。皮特继续朝远处游去,与渡轮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直到他感受到爆炸冲击力变得就像是被一个强壮的妇女捏了一把似地。
他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根据北极星的位置判断出了大致的方向。14公里之外的海湾西岸是离他最近的陆地。他扯下滑雪用面罩,把它扔到身后,随后仰脸朝上,面对着满天的星斗,舒舒服服地往西面仰泳而去。
两个小时之后他的两只胳膊每划一下,就像是在举起20磅重的东西。6个小时之后,他肌肉已经变得又酸又痛。但令他欣慰的是,最后疲劳还是盖过了疼痛。他玩起童子军的把戏,脱下裤子,把裤脚打结,甩过头顶装进空气,做了个救生圈,帮他游过了剩下的距离。随着夜晚的一点一点消逝,他不得不越来越频繁地停下来休息。
当然,他可以停下来浮在水中等到天亮,等一艘渔船来发现他。但一想到洛伦和鲁迪在萨拉森手里,他就又立刻奋力地继续游下去。
当东方天空中的星星渐渐消失的时候,他的脚触到了海底。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水面,走到沙滩上,之后便倒下去睡着了。
第四十三章
拉格斯岱尔内着防弹衣,外罩工作服,漫不经心地走到一座前窗上贴着出租字样的小仓库前。他在侧门旁停住,把随身携带的工式具箱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库房里集结一支由20名联邦调查局探员和8名海关调查员所组成的混合小分队。他们正在为即将向街对面的佐拉跨国公司大厦发起的突击搜查作最后的准备。先遣队已经把此次行动通知了当地警方,并事先对整栋大厦进行了侦察,以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大部分的人员——包括四名女队员——都身穿战斗服,携带着自动武器。几名艺术和文物方面的专家则身着便服,他仍拎着公事包,里面塞满了失窃艺术品的清单和照片。这些艺术品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行动计划要求队员们一进入大厦,就立即分成若干小组,各自执行特定的任务。第一小组负责占领整栋大厦并把员工们集中起来,第二组负责搜索失窃艺术品的藏匿处,第三小组则负责检查各个办公室,寻找有关盗窃或非法买卖文物方面的文字证据。另外还有一支单独行动的艺术品专业运输队,正等待着把寻获的物品装箱运走并封存起来。分别为联邦调查局和海关负责办理这件案子的美国联邦地检处要求这次突击搜查必须毫无差错,对收缴的艺术品要精心保护。
盖斯基尔调查员正站在指挥中心的一张指挥桌旁。听见拉格斯岱尔走近,他转过身来,笑了笑。“没什么动静吗?”
拉格斯岱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除了那个正在为大厦周围的矮篱笆修枝的花匠之外,其余一切正常。附近简直静得像教堂墓地。”
“佐拉家族可真够聪明的,用个花匠来当守卫,”盖斯基尔说,“要不是他这个星期把草坪修剪了四次,我们或许还不会注意到他呢。”
“监视人员还发现,他的随身听耳机原来是个无线电对讲机。”拉格斯岱尔补充道。
“这是个好兆头。要不是心里有鬼,他们干嘛这样鬼鬼祟祟的?”
“你也别抱太高的期望。佐拉公司的仓库营运看上去是可疑,但两年前联邦调查局带着搜索票进去之后,却没找出一点偷来的东西。”
“海关也有同样的遭遇。上回我们说服了国税局的官员对佐拉公司进行了一连串的税务审计,但结果却是:佐拉和他的家族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违法的迹象。”
拉格斯岱尔手下的探员递给他一杯咖啡,他点头表示谢意。“我们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上次就是有一个被佐拉收买的当地警察为他通风报信,才导致按查行动的失败。”
“谢天谢地,我们这回冲进去的并不是一座戒备的堡垒。”
“你的内线有什么消息吗?”盖斯基尔问。
拉格斯岱尔摇了摇头。“他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把他放错了地方。他没找到一点违法行为的线索。”
“除了真正的员工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人进出这栋大厦。在过去的4天里,没有任何非法货物运进或是从这儿运出。你是不是有种感觉,我们的搜查行动有点荒唐?”
“好像是有点。”
盖斯基尔瞪着他。“你难道想取消这次行动?”
拉格斯岱尔也瞪着他。“佐拉家族不可能无懈可击,他们的组织中一定会有漏洞的。我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