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国史-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萨囊彻辰书》称之为吉鲁根'4'巴图尔的,呼唤死者说:“我君其如鹰飏而高飞乎? 我君岂以长辈污秽而升迁乎?我君果遗弃妻子乎?我君果抛置仆从乎?我君如鹰鹘之搏击而去乎,我君如纤草之因风飘荡乎?我君享年六十六岁,岂临涖九色人等而逍遥以往乎?”'5'
《萨囊彻辰书》中接着说,在这种哀悼声中,车子开始移动,然而车轮忽然陷入泥淖。就是用最强壮的马和在场群众的努力,要想举之出于泥淖, 竟不可能;车子不能前进一步。于是吉鲁根巴图尔再呼成吉思汗的灵魂说: “永承天命,生此人主,今遗弃大统及仆从人等,圣主(博格达)其超生长往乎?君原配之福晋,所治之统驭,所立之政事,所都之国邑,俱在彼处。天命之福晋,金阙殿宇,纯备之制统,收集之人众,与习居之地,沐浴之水, 统属仆从,蒙古人等九乌尔鲁克(指部下)众官员等,游牧之鄂嫩(斡难河) 德里衮布勒塔干(迭里温孛勒答黑)等处。枣骝马鬃所制之神位(指大纛之神),'6'聚积各种适意中节之鼓、铜锣、画角、唢呐、金亭,登基之克鲁伦(客鲁涟)地方,亦在彼处。发祥之先,所遇之布尔德福晋(李尔帖夫人) 哈屯,有福之布尔噶图汗,所宠眷之博郭尔济(博尔术)、莫和赉(木华黎) 二人,并极盛之政统,亦在彼处。蒙神幸遇之和兰(忽兰)哈屯福晋,及胡笳、胡琴诸般乐器,汗之德美济苏济苏凯二福晋(指也遂和也速千)并金亭华屋,亦在彼处。岂以哈尔固纳汗山融暖,以唐古特(唐兀)人等众多,以怀蓄恶念之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美丽,反将昔日之属众蒙古等弃掷乎?今万金之躯虽不能保,但请将如宝玉灵奇之枢,使大福晋布尔德(孛儿帖)哈屯一见,以慰属众之望。”'7'
说过上述的话之后,一直不动的车子活动起来了,取途前往斡难河和客鲁涟河的草原。(《萨囊彻辰书》,107—108)
成吉思汗之死将要提出若干严重问题,这是一些涉及到游牧征服者如何适应远东和上亚细亚的定居生活的问题,但是在他死后约三十年之后一切人方能明瞭这些问题的严重性。关于这些问题,就是成吉思汗本人也只能有模糊的意识。而他关于这种情形的概念还是单纯游牧人的本色。拉施特所提到的例子可以为证。这位波斯史家说,成吉思汗有一天问忠心耿耿的博尔术, 照他的意见,人生何事为最快乐,博尔术答道:“春天骑骏马,擎鹰鹘在手, 看它搏取猎物。”成吉思汗再问博尔忽和其它那颜,所说相同。于是成吉思汗说:“不然,人生最快乐的事是战胜敌人,追逐他们,抢夺他们所有的东西,看他们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骑他们的马,臂挟他们的妻女。”
这是自从十五个世纪以来——如果可以这样说——一切匈人游牧部落的首领们的“理想”,他们驰骋于文明地方的边沿,从中国的长城至于多淄河。但是成吉思汗本人隐约地意识到,他的继承人们一且居住在金国皇帝或伊斯兰教算端的宫殿里面,不可能保留这种原始的概念。他预先为此感叹而流露出伤感的情绪,这也见于《拉施特书》记载。这位波斯史家记述成吉思汗的话说:“我的子孙们将穿绣金的衣,食佳肴,乘骏马,拥美妇,而不想这些享受是什么人给他们的。”
第四章 蒙古帝国的变迁
第一节 窝阔台的统治
上面提到,成吉思汗有四个儿子系孛儿帖所生:(一)拙赤,先于成吉思汗死去,他有封地在西伯利亚…突厥斯坦的草原,即现今塞米巴拉金斯克、阿克摩林斯克、图尔盖和乌拉尔斯克。当1227 年时候,拙赤系的代表人是他的儿子拔都;(二)察合台,其封地在原则上包括旧哈刺契丹国家、伊犁草原、伊塞克库尔(热海),楚河和塔拉斯(怛逻斯);(三)窝阔台,其封地包括黑也儿的石和叶密立的牧地,这个地区在塔尔巴哈台的周围的大阿尔泰山和巴尔喀什湖之间,从前乃蛮国家的西南部分'1';(四)拖雷,因为是少子(斡惕赤斤),有保守老家的责任,被付与客鲁涟河、斡难河和土拉河河源的故土。然而这些封地或兀鲁思的建立,使每一个藩王都有一片草原足以放牧他的畜群和供养他所分得的一群营帐,并不妨害帝国的统一。'2'至少在开始时期,有一种比欧洲加洛林王朝的“封地联合”(concordiafratrum) 更为统一得多的制度。一方面,一切内部事宜的领导权操于中央政府;另一方面,中央政府独揽发动战争之权和管理帝国周围的从中国北方、河中及伊朗这些定居国家取得的领土的权力。蒙古帝国的中央集权时期至少存在至于大汗蒙哥之死,即公元1259 年。
依照蒙古的惯例,成吉思汗死后,由他的最幼儿子拖雷摄政。
正是拖雷,于1229 年的春天,在客鲁涟河边的阔迭额阿刺勒(“荒岛”) 地方召集全体大会以推选大汗。'3'
成吉思汗,我们知道——而关于这一点,我们应该采信由《拉施特书》所证实了的《秘史》所提供的证据——曾指定窝阔台做他的继承人。但是如果我们相信拉施特所说,许多人归心拖雷,为了避免不幸的分裂,必需由耶律楚材,成吉思汗的契丹人顾问,置身其间参预其事。耶律楚材向拖雷陈言, 窝阔台是他们的父亲所选择,所以他拖雷,不但必需尊重这个选择,而且必需拿出自己力量来使它胜利。拖雷听从了这一劝告,宣布了成吉思汗的以窝阔台继登大位的临终遗命。
在人们得称之为大会的幕后所发生的一切是颇难知晓的。先是因为举行丧礼,继则因为准备大会,几乎需要两年的时间(从1227 年夏至1229 年春), 皇位虚悬而由拖雷监国,如此情况令人怀疑,这样拖延时间是不是由于暗中布置。尽管窝阔台曾被他父亲指定为继承人,而蒙古惯例留在少子手里的, 不但有监国之权,还有斡难河、客鲁涟河和土拉河上游的祖宗遗产和军队的大多数。
一个王子受到这样优待,会不会试图一逞呢?《拉施特书》的记述, 使人猜想有这种情形。此外,《拉施特书》和《元史》一样,波斯史家和中国史家一样,都是为拖雷努力寻找根据。收藏在忽必烈宫廷和旭烈兀宫廷的档案,流传到我们的,都是有利于拖雷的说法。我们应否寻究,中国和波斯的史源有没有企图将行为好的一面留给拖雷并且同时替他的后嗣布置未来的权利呢?依照我们刚刚提到的说法,窝阔台的确是由于拖雷的帮助而即位,由于拖雷放弃竞争并推举窝阔台。在这里面或者可以允许我们窥测蒙哥和忽必烈所作所为的事先根据。
不管怎样,亲王们在拖雷的推举之下,请窝阔台接受帝位。窝阔台避让很久,他说拖雷从来没有离开他们的父亲,比较更了解他们父亲的一切计划, 以拖雷继承更为适当。用了四十天的时间才使他不再坚持。窝阔台终于由他哥哥察合台和叔父帖木格斡惕赤斤引导就位。拖雷献上酒盏,在场的人都脱去帽子,将腰带解下置于肩上,以表示服从,行九跪之礼,奉窝阔台以合罕的称号,即最高的汗的尊号。
根据中国史源,窝阔台的正式即位日期是在1229 年9 月13 日。
或者可以再问一下,由于编写时候所处的环境,我们的史源有没有对我们提出他们自己的主观观点。《秘史》原文在后面有作者自注,是编写于鼠年,这个日期——至少是一般的意见——以为是指公元1240 年,当窝阔台在位的时候。因此,如果《秘史》着重指出选举的性质是合法的,成吉思汗本人曾指定窝阔台继位,这就不足为奇了。相反地,有如我们在上面刚刚提到的,拉施特编写他的书是在帝位已经由窝阔台系转移到拖雷系的政变以后, 而且他供职在拖雷的子孙,即波斯诸汗的宫廷里面。人们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坚持说与会的人多数归心拖雷,以及是拖雷推举窝阔台,正是纯粹出于他的谦让,才使窝阔台最后被举。
窝阔台的被举,如果我们相信波斯史家所言,一部分是得力于耶律楚材的有效影响。当窝阔台在位的整个时期,耶律楚材在政府里面操有实权。他使用他的权力说服蒙古人采用中国式的行政等级的原则,《通鉴纲目》记述他的话说:“天下于马上得之,但不能以马上治之。”根据这种精神,窝阔台于1235 年,无疑是在成吉思汗业经指定的地点建立一座都城,依照突厥… 蒙古人的说法,这是斡耳朵…巴力,“宫廷的城”。这个驻在地在鄂尔浑河上游建立起来。这座城此后以哈刺和林著称,其中文名称为和林。可注意的是, 这个地点就是在第八至第九世纪回鹘合汗们的宫廷的城或古斡耳朵…巴力的所在地,就是现今的哈刺八刺哈孙,黑色的城;在同一地方,回鹘人的先驱者,第六至第八世纪的突厥的合汗们也是在这里有他们的驻在地,——简言之,这是中世纪前期突厥霸主们建立帝国的最佳地点。为统治蒙古起见,人们要看到哈刺和林在地点上是幸运的选择,因为它位置在这个国家的中心。最后,这座城坐落在成吉思汗系的故地,即在斡难河和客鲁涟河的河源和窝阔台本人的封地,即在黑也儿的石和叶密立之上的中间,也不失为一个很好地位。
《秘史》和《志费尼书》告诉我们,窝阔台此后发布实行行政措施的若干命令,蒙古史源特别指出,窝阔台曾和其兄察合台商议。志费尼说,这些措施是于1235 年在哈刺和林召集的一次新的忽里勒台上面决定的。为了使各部落所交纳的实物税稍有定章,命令有畜群者,每百头输一头,走居人民,交纳所收获的十分之一。
并规定游牧地区的界限,划定各部落的牧地。为了迅速传递帝国的消息, 决定在帝国全境设立驿站,配置站赤。每一个驿站置驿卒二十人和必要数目的替换马匹、一群羊和适当的绪养。这个为马可·波罗所称誉的制度的组成被归功于察乃和不刺合答儿两人向窝阔台和察合台的提议。《秘史》还告诉我们各处驿站系交给阿刺浅和脱忽察儿两人办理。帝国的几条主要驿路,将窝阔台、察合台和拔都的驻帐联系起来。设立这一种制度的原则,据志费尼说,也应追溯到成吉思汗,窝阔台不过统一其形式并革去其弊病。此外,窝阔台使人在中亚细亚或川勒沙漠的经行路线上开掘许多井。我们知道是察乃和兀亦兀儿台受任办理此事。
第四章 蒙古帝国的变迁
第二节 窝阔台在位时期蒙古对中国和对波斯的征服
在境外,窝阔台在位时期完成了对中国北部和对波斯的征服。
在中国北部,金人还一直据有现今河南和环绕其附近的若干地区或战略据点,有的是新近才被他们夺回去的,例如何中要塞,即在山西西南角的现今的博州。1232 年的年初,窝阔台和拖雷,为欲彻底击破金人,采用一个大规模的战略进攻,上面说过,这个计划的创意者,被认为是临终的成吉思汗。当窝阔台在北面取得博州的时候,拖雷和失吉忽都忽以及博尔术的兄弟都忽勒忽扯儿必以骑兵三万侵入河南的西南,从南阳方面攻击敌人的背后(1232 年2 月)。窝阔台和拖雷会师于河南的心脏。金国的末主,依照蒙古人的说法是最后一个阿勒坛汗,《通鉴纲目》称之为宁甲速,在历代史表上称之为哀宗(按:即完颜守绪),还企图坚守他的国都开封。
蒙古的最优秀统将速不台,于长期包围并且一部分是借助于叛徒之手, 攻取了开封。速不台欲屠城,但是耶律楚材进言于窝阔台,开封以后是蒙古领土的一部分,应邀宽免(1233 年5 月)。金主宁甲速在城尚未陷落之前出走,结果逃避至于蔡州,即现今的汝宁。蔡州被博尔忽的儿子塔察儿攻破, 金主自杀而亡(1234 年阴历1 月,等于公元1 月31 日至3 月2 日)。
中国北方的金国一旦被征服,蒙古人和中国南部的主人翁,汉族帝国宋朝,发生冲突。宋人妄想和蒙古人争夺河南。蒙古分兵三路攻宋。第一支军队由窝阔台的次子阔端统率,侵入四川,至于成都(1236 年10 月);第二支军队由窝阔台的另一个儿子阔出和将军忒术鲟指挥,占据了湖北的襄阳(1236 年3 月);第三支军队有汪古亲王君不花(按:君不花见上第175 页) 和将军察罕在内,下趋直至现今汉口的下游黄州之上,但是这些进兵都并没有继之以占领。成都、黄州或是襄阳都没有留在蒙古人手中,他们依照其习惯,以抢劫该地方为满足。同样情形,蒙古人于1231 年12 月占据了高丽的都城开城,但是这个国家,和南方中国一样,直至窝阔台卒后,其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