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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朱门风流-第6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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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于绵延子孙庇佑后人,就是福祉!”

这无疑是一语双关的话,张越闻言不禁若有所思。然而,成国公朱能却词锋一转,就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今天我还想讨越哥你一句实话,这一次厘定天下田亩丁口,究竟是怎么个宗旨?”

“按实厘定。成国公别忘了,相比其他产业的大利,这田赋其实算不得什么。三升三合五勺的田赋,一顷百亩也就是三石带零,千顷方才是三千石,但勋贵中间,坐拥千顷地的恐怕也不多吧?如今赚钱的路子远远不止一两种,但田赋正项,却是国库最要紧的财路之一。自从洪武二十六年至今,田亩数都没怎么动过,皇上因怒而生清查田亩之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一旁的沐斌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别人没有千顷地,他们沐家却是远不止这些——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商税又如何?”

“商税的事情还早着呢,世兄何必着急?”

见朱勇和沐斌虽松一口气,但仍是有些踌躇,张越心里哪不知道,朱勇暂且不说,沐氏庄园却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目。如今指着商利也就罢了,但商税总不能永远这么含糊。三十税一的商税不可轻易改动,但却要加强征收。不过,各地税监等等对商旅的盘剥也不可忽视,堂堂大明朝,商税占不到国库收入的百分之一,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01章 家人相见,小别胜新婚

邻近中秋,凉意渐浓。早晚更是如此,因此,早起上朝的官员无不是在官袍内穿上了薄夹袄,而晚上在衙门当值亦或是晚归的也都是添了厚衣物。连月以来,由于事务繁多,兵部上下异常繁忙,于是,忖度家里没人的张越便代了老尚书张本,十天倒有八天晚上是在兵部衙门值班过夜的,少不得也打点了厚铺盖放在房中。

也不单单是他,职方司的一干人等几乎都熬红了眼睛。麓川兵败,交阯班师事宜,瓦剌和鞑靼的小股兵马频繁犯边,朝中又在争议巡边之事,再加上册太子已经正式进入了最后的日子,哪个衙门都不消停,只是他们额外命苦罢了。这会儿,前几天从南京调来任职方司主事的陈镛一进房就使劲打了个喷嚏,随即苦笑着把案卷撂了上去。

“麓川思氏也就是数万兵马,黔国公和沐都帅两人将兵四万,结果被人埋伏打了个败仗。可即便如此。也没丢多少人,他们竟然打算就这么退兵,要真是这样,南甸芒市那几个地方就真不要了?当初沐王何等英雄,如今黔国公却……真是让人扼腕。”

张越接过案卷在油灯底下一翻,就看到了通政司转来的黔国公沐晟奏本的抄本,再一翻后头,就看到也有自家二伯父张攸的题奏,却是力陈增兵。面对这个提议,他仔细在心里想了想,决定明日会同张本等人商议了再说,于是就随手撂在了一边。

两人在交阯共事了半年,虽算不上生死与共,但总比寻常同僚亲近,更何况张越专门指名把陈镛从南京那个闲衙门调了过来。因此,他便直言不讳地说:“打仗毕竟不是父子相承的本事,你没有去过云南,光凭土人见到沐氏一族车驾就望风退避这一条,沐氏镇云南便是最合适的。黔国公打仗向来谨慎有余进取不足,此次败绩起了退心也是正常的事,你预备一下麓川这些天的军报和地图,明日只怕要廷议。”

陈镛答应一声便往外走,到了门边才突然转头说:“听说明日大人一家就从南边回来了?既然如此,大人明天晚上的当值不如留给别人。您是好意,可终究得避嫌。再有,这些天衙门的议论已经够多了。蹇尚书和夏尚书都已经解了部务,只谋划大事。人都说第三个就是张尚书,毕竟他年纪不比那两位小。说起来几位尚书也都是尴尬得很,这谋划大事又没个名分。”

谁说不是呢?

张越也不禁想起那天晚上从适景园出来,他就径直去了英国公园,和张辅彻夜长谈的情景。所谓的谋划大事,只是个好听的养老安抚名义,就好比张辅自解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一职以来,在朝堂政事军务上几乎没什么建树。

张辅爵位勋级在洪熙年间就已经都到了头,如今到了宣德,赏无可赏,自然就只有高高供起一条路,蹇义夏原吉虽说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掌管六部之中两个最要紧的部门二十余年,皇帝不疑自有他人代劳,正巧有人上书请优抚老臣,不使老臣劳心劳力,天子自然顺水推舟。

次日一大早散朝,张越因为麓川军务而去了内阁直房,同如今署理户部事宜的礼部尚书胡濙以及杨荣一同商议后续事宜,在那里一呆就直到中午,最后却因为各执己见而没个结果。胡濙管着户部支出。对于永乐年间的诸多大用度都颇有微词,主张裁减用度,对用兵这种大事自然持反对意见,毕竟南疆不是什么要紧地方。而张越则是坚称麓川要地不可不取。杨荣虽是偏向再战,但胡濙毕竟也是先朝老臣,于是就只能暂时再搁下,留待六部内阁廷议。

从长安左门离宫回到兵部衙门,张越就在大门口看到了正等在那儿的牛敢。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否是接着了人,牛敢就三两步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大人,一大早高管家亲自带人去通州码头接人,正好是老爷他们的船到岸,才一会儿就接着了,半个时辰前刚刚到家安顿好了。老爷让我来知会一声,太太还特意吩咐,请您晚上早些回来。”

尽管早就不是当初从北边逃回来的穷苦奴隶,但那么多年过去了,牛敢仍然保留着说话声音洪亮的习惯,说这话的时候,难免里里外外好些人都听见了。见此情景,张越不禁莞尔,遂点头说知道了,又把人打发了回去。

由于不管武选司,张越自知年轻,如今武官入见办事这一茬张越也一并让了出去,省得那些比自己年长一大截的战阵老将心里不舒服,也省得和自己一般大小却世袭军职的年轻武官不得劲。他不出风头只办实事,再加上手底下又是自己当初任过职的职方司和武库司,自然是如臂使指得心应手。这一日到了散衙的时候。得知晚上张本亲自留值,他也就早早离了司房,一到二门外才发现又是还有好几个军官等着见冯侍郎关领上任,出门的时候不禁一笑。

惦记着久别的家人,到外头和随从会合之后,张越自是一路风驰电掣往家里赶。等到了二门外头下马,他随手一扔缰绳便快步往里头走,沿着东西夹道到了西北面的一进院子,他就看到那儿高高挑起了帘子,连忙又加紧了两步。

从台阶上去,跨过门槛入了里头,又从右边穿纱帐绕过了前头屏风,他只觉得眼前一亮。虽只是傍晚,屋里已经点起了明晃晃的蜜烛,父亲张倬坐在东边,母亲孙氏却是坐不住的,已经由杜绾搀着站了起来,此时看着他的眼睛已经是红红的。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行礼,才磕下头去就被孙氏一把拉了起来。

“原以为去了广州就能早晚看着你,也免了分别的苦处,谁知道才一年的相聚时光。你一甩手又把我们娘几个丢在那里!”孙氏上上下下看着张越,越瞧越觉得儿子瘦了黑了,还要再唠叨几句,冷不丁就听到旁边丈夫一声轻轻的咳嗽,她只得怏怏坐了下来,又嗔道,“回京这么久还把你妹妹撂在英国公那儿,还是下午我让人接回来的,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张菁在英国公府时暗地里和张越闹了好几次说要回来,这会儿孙氏埋怨张越,她趁父母没瞧见对张越挤了挤眼睛。随即才上前说:“娘,这也怪不得哥。哥一回京就忙着大事,到英国公府也少有空陪大伯娘说话,都是和大堂伯商量事情,就算我回来他也顾不得我。”

“你这是帮他说话,还是说他不是?”张倬哑然失笑,见张菁又拉着杜绾的手撒娇,便摇了摇头说,“都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还腻着你嫂嫂。”

张越见过父母,静官又拉着三三上前磕头,听一儿一女开口叫爹爹,张越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这连月以来的辛苦难捱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及至看着杜绾和秋痕琥珀一同上来,又见了襁褓中的一儿一女,他更是心情极好,陪着父母一同用过了晚饭,又说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和杜绾她们一同退了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眼见静官和三三直犯困,他便吩咐直接把人送回厢房安置。等到了正屋东边小间里头坐下,眼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一下子满满当当,他索性让崔妈妈把丫头们带出去,等人一出门,他立刻收起了人前那严肃的架势,大大伸了个懒腰。

“难为你了,竟是在爹娘面前装了那么久!”

听到杜绾这句戏谑,张越便苦笑道:“那会儿菁妹妹也在,孩子也在,好歹那么多人,我总不成让他们觉得我惫懒吧?眼下就你们在,还容不得我松乏一下?一整天在衙门和人苦打擂台,我已经够惨了,这两三个月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琥珀如今性子开朗了许多,但这会儿仍是只笑不语,而秋痕则是扑哧笑出了声,随即赶紧一本正经地站好。见两人都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杜绾不禁没好气地剜了张越一眼:“之前在交阯你还不是就一个人,怎生没见你那时候说难熬?”

“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仗人情往来少些,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京城是什么地,成日里在衙门和人来回扯皮,到了家里还得顾应人情,咱家在京城那么多亲戚故旧,人人拉一回喝酒过寿就够我受了。再说了,夜里回来家里冷清清的,我一个月倒有二十天睡衙门里。”

这话一说,杜绾也觉得心疼了起来。她嘴上不说,但张越那清瘦的模样哪里看不出来?于是,她拿眼睛一瞟,秋痕就连忙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就捧了一个蒲包进来,又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钧窑瓷盅捧给杜绾。杜绾因端给张越,又说道:“午后小五还特意过来瞧了我一次,对我说如今秋干物燥,女人多喝白莲百合糖水,你这种天天忙那些火烧火燎事情的男人更容易上火,也得多吃去火的炖品。这是秋梨炖燕窝,早晚各吃一盅。”

张越记得当初三房还不甚起眼那会儿,他身体弱,父亲张倬常常从外头悄悄带了一包包的燕窝回来,每日里当饭那样用冰糖炖给自己吃。最初他还觉得自己简直成了红楼梦里头多愁多病的林妹妹,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才有了真正的感动。尽管以家里如今的家底,就是顿顿吃几两燕窝也完全不算什么,但瞧着这些,他仍是有些恍惚。

“我不过是和你们开玩笑罢了,别那么当真。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娇贵,需要天天吃燕窝滋养。倒是你们在南边呆的时间长了,一来就是秋天不习惯,小五说的倒得留心……”

“我们留心,你也要留心,否则谁给我们遮风挡雨?”杜绾见张越听了这话,错愕之后便以手覆额长叹一声,便又笑道,“牛敢去兵部衙门报信之后回来说院子里等着好些候见的武官,还说他们见着你都得恭恭敬敬。可你如今虽是要被人称一声部堂大人的,在这家里就得听我的。别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精力有限,既然不缺钱,奢侈些也无妨。”

秋痕好容易瞅着机会,忙说道:“少奶奶说得是,少爷你可千万保养身体。”

琥珀也笑道:“少奶奶一向精打细算都说这话,可见少爷这光景让人瞧得揪心。”

“好好好,我听还不行么?”

张越赶紧打开盅子,用琥珀递过来的小银勺吃了个干净,随即把亮光可鉴的瓷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杜绾先前的话茬说:“至于谁见了都叫一声部堂,我倒懒得去炫耀这个名声。我宁愿面对文卷案牍,也不乐意日日应对了一茬又一茬的武官请见,再说,武选司的事情本就不是我管,何必去占那个风光?”

屋子里三人谁不清楚张越是什么性子,听他这么说也不觉为奇。在炕头坐了一会,又说了路上琐事,继而说笑了几句京里的闲话,秋痕琥珀便各自先回了房。而张越用热水泡了小一刻钟的脚,等一屁股坐上那张描金拔步床的时候,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都盼回来了……”

“咱们不在,日子真那么难熬?”杜绾此时已经褪尽钗环,只穿着白绫亵衣,往床前一坐便嫣然笑道,“张大人你人在交阯都有人送美人暖床,难不成到了京城却没有?”

张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就猛地把人拉倒在床上,又重重地压了上去,这才笑道:“人家美人感念为夫我带挈她兄妹二人立功的恩情,还送了你不少东西,这还堵不住你的嘴?娘子大人,哪怕是看在我不纳交阯美人的份上,你也得好好安慰安慰我才是!”

杜绾正要回上两句,芳唇却一下子被一团灼热牢牢封堵住了。隐隐约约的,她只瞧见张越一把扯下了旁边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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