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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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已经是络绎不绝,还有人在暗地传说陛下和太子已经被天后毒杀。”
这话藏在上官仪心里一直没敢说,就连郝处俊想要叩请命都被他死死拦了下来,如今却在李贤面前抖了个干净,甚至连毒杀两个字的忌讳也顾不得了。这憋了许久的郁闷一旦抒发出来,他就感到畅快了许多,也没指望李贤能给什么建设性建议。
“那什么都是街头巷尾的传言,不足为信!”虽说李贤心目中的老妈也是一个百变形象,但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还是不怎么相信那些道听途说。但是,对于蓬莱殿和东宫的情形,要说他真的不担心那却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以往但凡有什么事情,武后总不会忘了知会他一声,这次却没有半点风声,不得不令他心情沉重。
“事情绝不会空穴来风,天后一直不肯让群臣入见陛下和太子,这实在是太荒谬太蹊跷了。”上官仪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忽然扭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李贤,最后才迸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雍王,太子之下便以你最尊,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应该做外朝一言九鼎的那个人。”
一言九鼎?李贤闻言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从来都认为天塌了有高的人顶着,如今自己成了高的那个人,试问他如何高兴得起来?长安在望的当口,他只觉得头越来越痛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 千目所指,万人空巷
严格意义上来说,高藏高德武等等高句丽王族并不是长安的高句丽客人。就在他们之前半个月左右,泉家父子就先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同样姓泉,名分却定格为叛逆的两个人——泉男建和泉男产。
尽管同样属于俘虏,但比较识时务的泉男产待遇就高一些,而自杀却没死成的泉男建则是像看死囚那样严格看管。与此同时,他们一母同胞的兄长泉男生却和泉献诚一起住进了长安城的豪华宅院,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安享荣华富贵总比在高句丽丢了性命强。
上官仪一路走一路对李贤唠叨泉家父子的安置情况,等能够看到长安春明门的时候,车队便渐渐慢了下来。李贤的眼神很好,所以不用老上官解说,他就能看到那些鲜艳的袍服。绯色袍子的人最多,其次就是青色绿色,但中间那几抹紫色却让人不敢忽视。
这大唐做官一二品官听着好听其实没实权,所以三品就顶天了,那紫色的衣服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着。随着渐行渐近,李贤已经能辨别出几个熟悉的人影——李敬玄是少不了的,腰杆还是那么笔直;郝老头看上去瘦了一圈,表情就好似人家欠他百八十贯钱似的;许敬宗许老头的出现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有卢国公程处默居然也来了!
除此之外,迎接的官员中还有不少他认识不认识的人头,其中不乏往日喝过酒的酒友。当然,如此大地场面也少不得王族。虽说没看到李显。但李旭轮却打扮得有板有眼出现在人前,除此之外还有某张他几乎没印象地脸孔——穿的是亲王袍服,但那张脸惨白惨白,看着颇像是从坟墓里头爬出来的,很有些碜人。
李贤在城门前几十步就跳下了马,正准备招呼上官仪一起向前走,岂料背后传来了一声叫唤。他回头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就只见前几日还有些病恹恹的李绩竟是由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待落到地上的时候却一把挣脱了那个家将。整理了一下袍服便缓步走上前。步子虽慢,但一步步却很稳当。
“师傅,你……”
“少说废话。走!”李绩朝上官仪点了点头,旋即狠狠瞪了李贤一眼,见他无可奈何地转身大步走到了前头,他这才满意地笑了,又朝上官仪颔首一笑。“上官相公请!”
老上官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却哪敢站到李绩的前头。赶紧侧身让李绩先行,落后半步跟在了后头。虽说首席宰相的滋味很不错,但在这种时候有人挡在前头却是他乐见其成地。那些满腹疑问的家伙可千万别再冲着他,如今挑大梁的回来了!
人既然到了,郝处俊李敬玄少不得代表朝廷表示亲切地慰问,自然又是一通繁文缛节和一番犒赏地旨意。而在这冗长的过程中,不少人都在朝李绩身上瞟,心中犯嘀咕的人不在少数——都说这李绩是重病,看如今这声若洪钟步履矫健地模样,哪里有半分病象?更有不少人悄悄往李贤身上打量,见他活蹦乱跳肯定没受伤,都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皇帝病了,太子病了,甭管李绩病没病,只要雍王这位嫡次子没病就好!万一有事,这位好歹也是有贤名的,总还能派上用场?
好容易等到礼成,李贤方才有时间和自家人打招呼。果然不出他所料,李旭轮背后闪出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可不是太平公主?至于她身后两个俊俏的童子,自然就是阿韦和上官婉儿了。当着别人的面三个小丫头都不好多说话,遂在那里死命眨眼睛,那频率简直让人怀疑她们地眼睛里是否进了灰,而李贤更是只能在心里苦笑。
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能从这眨眼睛里头看出什么名堂?
“六弟凯旋归来,果然好风采,我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
旁边猛窜出来地一声六弟,让李贤一下子愣住了。从他出生之后,基本上印象中唯一叫过他六弟的就只有李弘一个人。他老爹李大帝一共有八个儿子,老大李忠已经去世,老二李孝也早死了,除了他同母的这几个之外,剩下的就是上金和素节,以往是从来不回来的——这绝对不是他们不想回来,而是李大帝命他们不必回来,于是,李贤自然是不认识他们。
李贤朝着那苍白脸的青年端详了许久,就是无法确定究竟是该叫三哥还是四哥。好在这个时候,还是李旭轮发挥了作用,站在那里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嘟囓道:“这是四哥。”
四哥,那么就是素节了!李贤赶紧回礼道了声四哥,看到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微
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一下这一位庶兄怎么会忽然回长官仪一把拉到旁边去见一批刚刚提拔上来的新面孔,只得三言两语告罪了一声。等到他见完一大圈人之后,素节早就不见了。
由于一路上沿途州县飞马奏报,所以这一天的入城仪式举办得相当隆重——高句丽虽说是小国,却由于屡抗天兵甚至还屡战屡胜闻名天下,如今大唐境内甚至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辽东有个国家叫高句丽的。这一次大获全胜,一举奠定了大唐无可厚非的霸主地位,一雪当年耻辱,自然引得万人空巷围观凯旋。
春明大街和朱雀大街作为长安的一横一纵两条最大的街道,其宽度自然是非同小可。中央原本是御道不允许人行走,但此次朝廷却明发诏谕,道是东征凯旋可从御道受百姓欢呼,因此李贤平生头一回上了这御道,心中百感交集的同时还得应付夹道欢迎,根本没时间去考虑人群中是否有自己熟悉的人在翘首观望。
“这个死家伙,居然不知道朝这边看一眼,早知道我就去城门口堵人了!”
贺兰烟虽说早早地占据了有利地形,但人这么多,周边家将再费力维持,她也早就被挤了出来,香汗淋漓之下不禁气得满脸通红。而屈突申若却没费这力气,靠在墙角望着人群发愣,此时冷不丁笑道:“我让你在宫里头等,你却不同意,现在知道苦头了吧?这可怪不得他,今儿个春明大街左右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谁能看到你?”
“申若,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帮他!”
见贺兰烟一跺脚面露嗔怒,屈突申若却打了个呵欠站直了身体:“你要看就继续看吧,我得回去了!没想到之前陛下突发奇想把素节招回来,愣是碰到这档子事,母后已经够不高兴了!若是知道你偷偷跑出来是为了看这个热闹……”
“行了行了,我和你走还不行么?”贺兰烟没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朝四下拍了拍巴掌,十几个家将顿时如蒙大赦地集合了起来,护着她们就往邻近的街道退去。这没走多远,贺兰烟忽然闷闷地问道,“申若,你说姨娘究竟是什么意思,东宫到现在连我们都进不去!”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即使聪明如屈突申若,也只能无言以对,尽管她这几天进宫的频率比贺兰烟还勤快,但愣是不知道东宫究竟出了什么事。甚至可以说,东宫的防备比蓬莱殿还更严密些。思量良久,她唯有含含糊糊地说:“总之六郎回来就知道了!”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李贤,此时此刻已经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如今已经在六月初,天气原本就热,这一天日头又毒,两边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一阵阵袭来,就是他再大的定力,也感到脑袋一阵阵发昏。偷眼瞥看一下只落后一步的李绩,发现老狐狸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淡然,他不禁感到一阵郁闷——难道这就是年龄和经验上的差距么?
倘若是早些年,大队人马应该是往太极宫,但由于大明宫如今已经成为了长安城的最新政治中心,因此一行人在启夏门大街来了个拐弯,浩浩荡荡地朝大明宫建福门开去。当远远望见那里伞盖招摇彩旗无数的时候,李贤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上官仪接下来宫门口怎么安排。
“天后陛下代天子亲迎!”
赞礼官一声长长地高呼,让李贤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紧一骨碌下马,到近前时方才倒地下拜。等到就势起身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臂膀上搭上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
“贤儿,你辛苦了!”
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一在耳边想起,李贤连忙抬起了头,见武后正用那招牌式似笑非笑的眼神端详着他,他忽然觉得这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不太好用,眼珠子一转便改了口。
“母后言重了,我不过是去辽东慰劳了一下将士,李司空和诸位将军方才是功劳赫赫!”他笑嘻嘻地闪到了一边,把身后的李绩让了出来,见老妈丢过一个熟悉的眼神之后上前慰劳,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便按照惯例朝老妈身后的那个位置看去。可这一看他不觉愣住了,却只见以往在武后身边亦步亦趋的阿芊,这一次竟然破天荒不见了踪影!
正在这时,武后那沉着却不失激荡的声音猛地在他耳畔响起:“辽东大胜,天佑大唐,六月十五陛下寿筵,七月十五,陛下将大祭昭陵,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第五百六十二章 … 母子之间
唐的命妇之服尚青,这一点尤以皇后的礼服为最。身袆衣来说,袍服固然为青色,而大带革带也一样为青色,此外的裨、纽、佩、绶皆如天子,里三件外三件套在身上,若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只怕连路都走不成,更何况在这酷热的天气下,任是谁也得挥汗如雨,更甭提裹这一身了。
李贤瞥见武后已经是满头大汗,偏生还精神奕奕地和李绩攀谈,言辞间不外乎是称赞李绩功高,只不过一套套的说辞千变万化,就是老狐狸那样的厚脸皮也已经有些赧然。至于相陪的群臣中,已经有好些人趁人不备偷偷地擦拭着额上的汗珠,显然,在这烈日底下暴晒,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然而,先前武后那句寿筵之后大祭昭陵给这些天彷徨无措的群臣打了一剂强心针,哪怕武后不强调皇帝亲祭,料想寿筵这么大的事情天子也不可能缺席,到时候李大帝究竟得了什么病自是能够问个清楚。因此,哪怕不少大臣真的有些吃不消这日头,也是个个竭力站得笔直。
宫门接见,御含元殿受贺,紧跟着就是各色赏赐和安排高句丽王族住所,以及随行军士的擢升和犒赏……总而言之,林林总总一大堆程序,到了最后,李贤只知道人云亦云亦步亦趋,脑袋已经完完全全晕乎乎。直到所有安排告一段落,陪着武后走出含元殿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是有些软地。
头重脚轻没走几步,他忽然看到前头地武后猛地转过身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到额头被人重重弹了一下。
“总算知道回来了!”
这话说得,他这次出去不是明明征得爹娘同意的,怎么说得好似他又是逃家分子似的?面对老妈在这种空旷地带做出来的亲昵举止,李贤不用装就是满脸惊愕,但诧异之外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母后,我可不是想早点回来么?可怜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您看能不能……”
武后虽说在李治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妩媚的妻子,但在人前更多的却是冷峻和狠辣,几个小地儿女固然是没体会过这一点。但李弘这个太子却领教了多次。当然。她也不是没沉下脸教训过李贤,可这小子偏偏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往往能让她满腹火气化作乌有。
“就知道顾左右而言他!”嗔怒归嗔怒。但瞧着李贤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一大圈的脸,武后最终还是心软了,忽然拉起了李贤地手。入手觉得粗糙得很,她更是眉头微皱面色一沉,又发现了几处细碎地痕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