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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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兄弟是准备来看“摸不得”被咬得落荒而逃的滑稽场面的,两个人笑嘻嘻的站在周宣身后,看着开闸后那只黑背虫出来了,哟嗬,还雄、气昂昂的挺威风!
只见周宣用那根鼠须草在它尾巴上一拨,“摸不得”顿时大鸣起来,鸣声高亢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小惊,真想不到这小小的虫子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
三痴平日一副漠然镇定的样子,这会向前倾着身子、伸着脖子盯着斗盆,痴相尽露。
四痴就更不用说了。那眼神,简直是溺爱!
“摸不得”地对手——那只上校级黄背虫在主人撩拨下也振翅大鸣,但明显不如“摸不得”有气势,向前的脚步也有些迟疑,似乎对这黑背的“摸不得”甚是忌惮。
“摸不得”好些天没战斗了,求战欲望强烈。听到对手在鸣叫,“刷”地一下就冲上来,抡起白里透红的大牙就是一钳,那只黄背虫没想到“摸不得”这么凶猛,连试探地顶顶头、碰碰牙这些套路都没有,开牙就咬,赶紧闪避。
“摸不得”撵着那黄背虫狂追,大牙霍霍挥舞。一边观战的孙氏兄弟张大了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被一只黑背虫追得满盆跑,黄背虫的主人觉得很没面子,下草来撩拨,想要鼓舞黄背虫地斗志,没想到这么一阻,那黑背虫追上来了,对着黄背虫的尾巴就是一记重口,连尾带腹切开一道大口子。
那黄背虫痛得翅膀猛地张开,六腿也一齐伸直。在盆里打滚,片刻功夫,活活痛死了!
斗虫室里悄无人声,只有暴力取胜的“摸不得”发出傲然长鸣。
过了一会,“金风社”的伙计宣布“辛亥之孟冬”获胜,休息半个时辰。将开始第六轮的角逐。
黄背虫的主人带着虫尸凄凄惶惶地出去了,周宣他们就地等待,来福神气地去把那五十七千两银子取回来。
孙氏兄弟对着“摸不得”左看右看,不明白一只黑背虫怎么如此厉害?
陈渐笑道:“你们也不想想,周七叉公子是什么人,他会白白给‘金风社’送银子!从江州带这虫子来就是冲这头奖来的。”
周宣说:“侥幸,侥幸,可能刚才那只虫子有病。要么就是上午伤到了,被‘摸不得’拣了个漏,哈哈。”
四痴取出随身带的荷露水和虫食,让“摸不得”享用。那个细心呀周宣也自愧不如。
这种蟋蟀专用地荷露水是四痴按周宣所说,亲手发炉子,烧一锅水,在蒸笼上铺一层荷叶,再在蒸笼上扣上一只大瓷盆,沿盆口一圈放几只碗,旺火将水烧开,锅内蒸汽在瓷盆内壁凝聚成水,倒流出来,接在碗中,然后用瓶装了,密封好——周宣说,蟋蟀饮用这样的水胃口就好,能吃能睡,精力充沛,能增加一分战斗力。
三痴、四痴虽然精于养虫,但哪有这样精密,连蟋蟀喝个水也这么讲究,无比叹服,深感在周宣身边学到了很多。
前天,三痴在征得周宣的同意的情况下,还把周宣赏赐给他的两道精妙珍珑题与堂弟共同研究,两兄弟一直切磋到深夜,感觉生活得很充实,而当刺客时常常空虚,只有在窥伺多日、终于觅到破绽、杀人斩首飘然而去的那一刻才爽若登仙,可是那机会实在少,一年没有一次,毕竟万两银子的要价可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
“亥组”第六轮虫战开始,“摸不得”的对手还是一只上校级的虫,结果可想而知,三口咬死。
第七轮,还是上校级虫,两口咬死。
申时三刻,第八轮,“亥组”争夺头名之战,这场赢了就有一百两银子彩头了,对手还是黄背虫,但比前三只黄背虫不同,这是黄背虫当中最强大地大校级虫,脑壳呈深青色,紫色的牙钳还沾着前几轮对手的血肉,凶悍之气毕露。
这场虫战还算有点看头,但“摸不得”也只用了几个回合就把对手死死按在盆底,然后用力一甩,那
虫爬起身再不敢开牙了。
“亥组”第一名“摸不得!”
洪州重阳节虫战十二强都决出来了,这回可以用本名,不需按编号了,十二块牌子竖在斗虫馆大门外,分别介绍十二组冠军虫的绰号、形貌特征、小组战绩,极尽渲染,大肆宣传,因为明天十二强战是可以下注赌虫的,“金风社”要借机大赚一笔,那一千五百两的彩金还有十二强战地一千二百两的奖励都要赚回来。
“摸不得”以三死一伤的战绩和黑背花翅的外形引起轰动,在牌子前围观的虫友甚多。
周宣仔细看其他十一组冠军虫的介绍,发现青背虫就有七只。看来这次真是猛虫云集啊,“寅组”冠军赫然是“虎痴许褚”,原来还真是这名字!
按照编组秩序,十二地支两两对冲,子午相冲、丑未相冲……巳亥相冲,也就是“亥组”地“摸不得”将与“巳组”的第一名争夺六强席位。胜者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地奖励。
“巳组”冠军绰号“雁门张辽”,是一只青背虫,小组战绩是三死五伤。
现在没办法看到虫,周宣无法判断“雁门张辽”究竟是什么级别?
十二强战将于重阳节当日进行,上午决出六强,下午决出三甲,三甲决战将在十日举行,起先是抓阄。幸运者将轮空直接进入最终决战,另两位将为剩下的那个决战名额而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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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登顶夺魁,既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金风社”真是深谙赌徒的心理啊!
当夜无话。
重阳节一早,孙氏兄弟就来到周宣所住的小院,看望即将出征地“摸不得”,这两兄弟的胃口已经完全被吊起来了,兴致勃勃,各带了一百两银子准备投注。当然是押“摸不得”胜。
上午辰时,原班人马再次来到百花洲,这湖心三岛到处都是虫友、赌客,六场虫战同时进行,周宣让来福将这次带来的和赢来的银子共五百五十两分别押“摸不得”和“虎痴许褚”胜。
四痴也不知道他的金子藏在哪里,竟然掏出三百两金子兑换成白银三千两来押“摸不得!”
周宣赶紧拦住。说:“老四,你这三千两银子押下去,‘摸不得’赢了我们都挣不到什么钱,你看,‘摸不得’现在是十赔八,你这一大注押上去,立马成了十赔一了,‘摸不得’拼死拼活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这最后一句话管用。四痴这才匀出一千两银子去押“虎痴许褚。”
陈济也押了“摸不得”三百两银子。
赔率最终定格为“摸不得”十赔六,“虎痴许褚”十赔五,看来看好“摸不得”的赌客也不少。
辰时三刻,十二强战正式开始。六场同时进行,允许投注一百两以上的虫友观战,这洪州果然富庶,投注一百两以上的竟有三百余人,估计赌银在六、七万两左右,“金风社”至少可从中赚八、九千两,这洪州第一虫社果然生财有道。
“巳组”冠军“雁门张辽”与“亥组”冠军“摸不得”在斗盆中狭路相逢了,周宣看出“雁门张辽”是一只少将级虫,实力应该比“名将张郃”还强那么一点,因为“名将张郃”喂食过半颗小蜜丸,小蜜丸虽然能让蟋蟀振作一时,但过后对虫是有损害地,耐力会减弱。
周宣让四痴给“摸不得”开牙,四痴草撩虫的功夫周宣也比不上。
二虫“铿锵”一声,大牙撞在一起,“摸不得”再也没有昨天那么轻松了,它也识得厉害,没有莽撞硬攻,先僵持着。
二虫在斗盆中来来去去合牙,大战了几十回合,那些押了这两只虫的赌客在围栏外紧张地观战,连呼:“精彩!”
“摸不得”越战越勇,出牙又快又稳,闪展腾挪,矫健异常,“雁门张辽”渐渐不敌,节节败退,一直被退到闸边,退无可退了,两条尾枪平贴盆壁,张牙作威吓状。
“摸不得”岂会怕它,闪电般叼住对手的牙根,左右一摇头,“雁门张辽”全身一颤,原地窜起半寸,落地后仓皇逃走,留下一条洁白的饭须粘在“摸不得”的牙尖上。
“叮”的一声响,“金风社”伙计宣布“摸不得”获胜。
四痴一蹦六尺高,喜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快活!
三痴、陈济、孙氏兄弟、来福都是笑逐颜开,就连羊小颦也露出娇美的笑容。
此战获胜,周宣他们一伙都发了笔小财,四痴赚得最多,除去“金风社”抽头,三千两银子也还净赚一千五百两,周宣的五百五十两翻成八百两,另有奖励一百五十两,陈济、孙氏兄弟俱有收获,个个喜气洋洋。
众人又去承天寺蹭斋饭吃,饭后就急着回来看“摸不得”下午地对手是谁,这六强战赢了就进入三甲了,又有三百两地奖励。每前进一轮
白花花的银子哪!
按地支排序,巳亥对冲的胜者将迎战辰戌对冲的胜者,上午是“辰组”的胜,这“辰组”地冠军竟是一只黄背虫,黄背虫竟然闯进了六强,也算稀奇。不过想想黑背虫也进了六强,就没什么好奇怪地了!
下午这场虫战意外地顺利,那只大校级黄背虫能勇闯六强已经是运气极好、跌跌撞撞了,并且虫身多处带伤,如何敌得如狼似虎的“摸不得”,差点被咬死!
不过周宣他们这次押“摸不得”胜却没赢到多少钱,因为绝大部分虫友都看好“摸不得”,十赔二。周宣五百两银子押下去只赚了八十两,另外押“虎痴许褚”也挣得不多,只有百把两银子,这两只历经数轮恶战却毫发无损的蟋蟀已经成了全场瞩目的中心。
两天虫战下来,周宣获利近千百两银子,明日还有头奖一千五百两等着“摸不得”去拼搏。
今日是重阳节,重阳登高是必不可少的,虫战结束后才未时二刻,秋日暖阳微斜,陈济早有安排。车马都已在东湖边等候,要过江去登梅岭。
众人纷纷乘车上马,四痴却说要带着“摸不得”回去照料,明日有重要决战,这车马颠簸不得。
这虫奴果然尽职尽责啊!
周宣、三痴、羊小颦、来福,陈济表兄弟三人。还有陈府的两名家妓,另有五名家丁拎着准备野宴的酒菜及其他夜游必备之物,策马乘车从滕王阁下地浮桥过江,向梅岭进发。
梅岭古称飞鸿山,西汉末年,南昌县尉梅福为抵制王莽专政,隐居在此,后人为纪念他地高风亮节。在岭上建梅仙坛,岭下建梅仙观,所以就改称梅岭。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驱驰,周宣、陈济一伙人在夕阳未落时来到了梅岭东麓。
梅岭山势嵯峨。层峦叠翠,溪漳蜿蜒,谷壑幽深,岩石突兀,景色之美与江州的庐山有得一比。
留下一名家丁看守车马,众人开始登山。
周宣见羊小颦窄窄弓鞋,怕她攀登不了,没想到她脚力不错,一直上了梅岭头,途中只扶了几次周宣地手臂。
上得岭来,夕阳落山,暮色开始笼罩,上弦月已经挂在了天上,清辉遍地,只见岭上已先有很多游人在,都是三五成群,席地而坐,杯盏杂陈、野味飘香,大多是洪州官宦富家子弟,插茱、戴菊花,呼朋唤友,抰妓遨游。
陈济与这些人都认得,这时只拱拱手,各不相扰,自得其乐。
周宣一伙人找了一块开阔地,铺上一块碧绿色的茵席,众人盘腿坐在上面,每人也都插茱、佩菊花,先饮一杯菊花酒。
陈府的两名家妓率先献技,一个弹琵琶,一个吹笙,乐声随风飘扬,在钩月下、夜色里如梦如幻。
陈济对两个歌妓笑道:“你们倒是不怕献丑,小颦姑娘在此,容得你们又吹又弹吗!”
周宣一直没欣赏过羊小颦演奏乐器,上次问她会什么乐器,她样样都点头,不知是真是假?当即让那歌妓把琵琶给羊小颦,让她弹奏一曲。
羊小颦也不谦让,琵琶一入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仿佛将军跨上了战马、书法家举起了毛笔,那种忘我的神态、那种人与琶融为一体的美妙身姿让人刹那间安静下来,静听她拨出的第一偻音。
“铮铮淙淙”地琵琶声如春冰融破、如珠落玉盘……周宣听得入了迷,白居易描写的浔阳江上的琵琶女的技艺也不过如此吧。
一曲奏罢,彩声四起,周围那些衣冠仕女也都赞叹不已。
陈济道:“小颦姑娘最妙的不是乐器,而是她的歌喉,不过她极难得开声,看周兄能不能让她今晚开声。”
周宣看了看羊小颦,笑道:“小颦姑娘,今日是重阳佳节,我们要歌以咏志,我先喝一曲,抛砖引玉,这是我故乡手一首俚曲——”清了清嗓子,唱道:
“哎——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地阿哥在深山——”
……
古诗词中常有以女性角色为视角来描写思念丈夫、情郎的作品,所以周宣的这首女子口吻的情歌并不让陈济他们感到奇怪,而是深深陶醉。
小颦美丽的大眼睛宛若两口深潭,映着月光,眼波如水,就在周宣唱完最后一句面露微笑要说话时,她樱唇一张,一缕纯净之极的美妙歌声从喉咙深处升起,回环往复,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