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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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翌轻笑:“湄卿,你觉得这小小的阵势真地可以围住朕么?”他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顿时杀出重围,绝处逢生。我暗惊,看来我真的是忽略了淳翌的才能与谋略。但是仔细一看,白子明显弱于黑子,我琢磨着还可以借助另一种势力,那就是朝中叛臣。
我问道:“皇上,你说朝中叛臣是在朝为官的那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还是关外的晋阳王呢?”其实我这话是明知故问。关外地晋阳外势力庞大。他根本无须借助前朝余党和江湖势力来灭大齐,再者他久居关外,与余党和江湖合作,反而吃亏。倒不如继续留守关外,看他们争夺,到时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攻城,岂不快哉?而朝中那些老臣。当年为先皇打下江山,倚老卖老,个个手上都有自己地势力和门生。如今新皇登基,他们自然要留点颜色,趁余党和江湖的动乱,也来搅上一搅,让湖水不再平静。我想就是如此了,原本平静的人,也会勾起**的。
淳翌笑曰:“湄卿。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很吧。”
我微笑:“的确,不过叛臣其实最好收服,他们无非就是想得到尊崇。真的把江山让给他们,他们未必做得了,他们生来就没那命。但是收服不好,会适得其反,毕竟他们在朝为官,对于朝廷中的事了如指掌,倘若联合外界,这样就腹背受敌。想要取胜,就有一定的难度。”
淳翌点头凝思:“湄卿地话不无几分道理,这些朕也明白,不过朕就是不想惯坏他们,你都不知道,这些老臣总拿自己当功臣看待,有时在朕面前都无理。让人气恼。”
我莞尔一笑:“这些也是需要技巧的。聪明如皇上,一定可以令他们做到从此对我大齐尽忠。不敢有二心。”
淳翌一脸的傲然:“朕可以把握住,想觊觎朕的皇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着淳翌,我心中想着,难道皇位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不过试想,这是祖上辛苦打下的江山,他只是第二代,若江山在他手中毁灭,又拿何颜面去对待大齐。更况这皇位还是陵亲王淳祯的,倘若在他手上丢失,试问又如何面对皇族中人?这一切,我都能明白,所谓高处不胜寒,既然站在了高处,就要有承受寒凉的能力。
我手握棋子,一时间不知如何下落,我笑曰:“皇上,这棋就下到这吧,臣妾认输。”
淳翌蹙眉:“为何不下呢?朕还没觉得赢了呢。”
我端起茉莉花茶,淡品,微笑:“皇上,这次湄儿去翠梅庵,佛告诉湄儿,说湄儿心明如镜,收放自如,湄儿将此话转送给皇上,真正心明如镜,收放自如地是皇上,皇上是天子,有着这样博远的襟怀与气度。”
淳翌喃喃道:“心明如镜,收放自如。朕倒喜欢这两句话,不过湄儿你只说对了一半,朕的确心明如镜,也地确收放自如。只是朕对你,就无法做到自如。”
我低眉浅笑:“皇上怎么说起湄儿了,此刻说的是皇上的才略。”
淳翌大笑:“朕要江山,也要美人,两者兼得,朕此生再无憾事。”淳翌的话,让我觉得他的人生未免太过完美,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江山与美人往往也会相抵触。淳祯说我祸国,楚玉说淳翌盲,短寿这些都暗示了淳翌的命运。难道他的命运与我牵系着?但是我又如何会去伤害于他。
我笑道:“皇上,其实当前的局势你一目了然,今晚地棋局只是投石探路,该如何做,臣妾无须知道,相信你能做得很好。无论是什么冷玄宁,楚仙魔或许是些别的什么人,都抵不过皇上,皇上在臣妾的心里是王者至尊。”话毕,我倒觉得心中一凉,若是楚玉真心要与淳翌相争,只怕淳翌难是他的对手,相对来说,淳翌虽为天下,但是毕竟是凡人,而楚玉有着奇异功能。但那日我与楚玉相谈,他对江山皇位是绝对不屑的,这其中的缘由我还不能弄明白。也许是他在故弄玄机,或是其他,让人费解。
淳翌展眉而笑,尽现王者风流:“湄儿何时说话这么甜,朕暖心呢。”
“臣妾一直都是如此的,是皇上偏生要以为臣妾冷漠。”淳翌浅笑:“好了,朕也不再纸上谈兵,棋中论战,那些事朕有把握处理好。余下来地是要和湄儿说禅悟道了。”
我微微蹙眉:“皇上,你看夜色已深,还无睡意么?”
淳翌看了一眼窗外,明月疏影,清凉寂静,笑曰:“湄儿想就寝了么?”
我一脸地羞涩:“臣妾是怕皇上劳累,明日还要早朝。”
淳翌点头:“那朕就听完湄儿弹奏一曲,清心抒意,再与湄儿共眠。”
“好,待臣妾想想,为皇上奏何曲,才可以清心抒意。”
悄然起身,走至窗前,看树梢的那一弯月芽,淳翌立于我身旁。对着月色微笑:“湄儿,朕每次看到月芽就会想起你地名字,沈眉弯。你的名字会让我一见难忘,千古难忘。”
我盈盈浅笑:“很寻常的女儿家名字,哪还能流传千古呢。”
“因为弯月照千古,无论是前生,还是后世,无论是过往,还是将来,这轮月亮会一直追随着每个人,给人明亮,也给人清冷。所以湄儿也是如此,人如其名,冷冷暖暖,但是却让人爱入骨髓,不能割舍。”他缓缓道来,仿佛给我铺展一幅千古明月的画卷。
我只是看着月,不再言语,心里思索着该为他弹什么曲子呢?
第八十二章 谁道红颜多祸国
走至琴案,看薄浅的月光落在琴弦上,折射出丝丝冷韵。我款款坐下,撩拨弦音,顿觉心清。
看着淳翌,我微笑:“皇上,臣妾上次去翠梅庵带了几本经书,如今一晃已有月余,那几本经书也翻阅了许多次,其中最爱的是那书《云水禅心》,我此刻就弹一曲云水禅心你听好么?”
淳翌凝神看我,点头道:“好,云水禅心,这四个字听起来就雅韵非凡,禅意悠然。”
“是,仙佛的意境,云烟缥缈,秋水清泠,洗我禅心。”
拨动琴弦,在如水的月光下,泠泠清音缓缓而起。我唱道:“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濯我心……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琴音起处,似月华洗峰,云波泛木,星斗灿然,玄清可触。仿佛看到叠云的宝刹,香烟萦绕,雾蔼重生。观日坠山丛,月出孤木,江海碧涛,风露幻影,笑谈世逸,荡然心雅。
淳翌似乎迷醉在飘渺的琴音里,不能醒转,而我也迷醉在云水禅心地画卷里。无法自拔。想象着那禅韵无边地意境,花寂竹幽,菩提扬枝,洗尽铅华。
淳翌负手而立,只是望着窗外,我喜欢看他欣长的背影,头束金冠,一袭华服。俨然还是我当初见他的模样。
我盈盈起身,走至他身边,轻轻地偎依在他怀里,他拥紧我,柔声道:“湄儿,你知道么?我很怀念在迷月渡的日子,虽然那是烟花之地,可是因为你,让朕觉得那儿洁净。那儿美好,那儿的月色比宫里的还美,淡淡的烟花巷。细细的杨柳风。”
我禁不住笑道:“皇上,不知者还以为你迷恋于烟花之地呢,不过臣妾明白,你是喜欢那份感觉,人生若只如初见地感觉。”
淳翌拥紧我:“还是湄儿明白朕的心意,不过朕不是迷恋那份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而是怀念那份初识的美好。你宛若仙人,当时朕就想着要娶你做王妃。后来先皇过世。朕初登宝座,恰好要选秀女,朕就设法安排好要选你入宫,做朕的妃子了。”
我笑道:“如今皇上好梦成真,是否时间久了反而有些失落,因为当初宛若仙人的女子也不过是寻常之姿,愚人之见。凡事皆平平。”
淳翌看着我。假意恼道:“朕不许湄儿这样说自己,你在朕的心里永远都是仙人。只是朕从来傲气凌人,纵是仙人朕亦想得到,所以朕宠你,有时甚至畏惧于你。”
我不解:“畏惧于湄儿?”
淳翌淡然一笑:“其实也不是畏惧,当你很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恐慌失去她。你虽为朕的妃子,朕还觉得不够安稳,恨不得日夜与你相处在一起,那样才不会离分。”淳翌说得这般当真,我真地无法想象,这个在棋中谈论江山,风云霸气的皇帝会如此沉迷于我,甚至有些不理性的沉迷,难道所谓地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如此?当他布局与敌对阵时,丝毫看不出会这般的儿女情长。
我低眉浅笑:“臣妾都进宫了,还能去哪,一生都在月央宫,此生都属于皇上。这样子也算得上是日夜厮守了,皇上,这样子还不够么?”
淳翌将我拥得更紧,喃喃道:“不够,不够,朕觉得还不够,朕要湄儿的心与朕紧紧相依,这样就离不开了。”淳翌像个孩子般的,依恋着我,让我心中柔软又无奈。
我近乎许诺地对他说:“皇上,臣妾的心不是给皇上,还能给谁呢?难道皇上感知不到么?”
淳翌低声道:“湄儿身上总有一种逼人的冷漠,不知为何,朕怕这样的冷漠,要知道,男儿有时比女儿家还要情深的。一旦爱上,便难以自拔。”看着淳翌地样子,我竟有些怨自己了,令一个帝王如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
我叹道:“皇上,红颜祸国,臣妾不想影响你的情绪,臣妾希望皇上一心为国家大事着想,而湄儿就默默地在后宫支持你,不离不弃,这样子不好么?”
淳翌几乎有些气恼,锁眉道:“谁说红颜祸国,朕就不信,朕要红颜,也要江山,凭谁又能与朕争夺呢。朕不怕他们来与朕斗,朕只要有你陪伴,任何的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不知为何,我真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觉得淳翌的爱,换来地是我对他地害。他有多爱我,我就会有多害他,在这个后宫,不能有强烈的爱,有地只能是伪装。他对我的爱,同样也成为一种害,嫉恨的人会随他的爱加深,只怕到时我不受伤都是不能。
我轻轻叹道:“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是否当讲。”
“你讲来,朕不怪你。”
“臣妾其实并不慕后宫的繁华,臣妾一直想要的生活是一种平淡安稳的日子,做普通的百姓,相夫教子,老此一生。”我淡淡说道,实则心中隐藏了许多无奈。我不愿意争斗,不愿意拖着这样华贵的皮囊在这里与人纠缠。
淳翌轻叹:“朕生在帝王之家,有朕的无奈,先皇用血汗换来的江山不易,朕不能这样丢弃,这是责任,治理好大齐是朕的责任。朕要对得起大齐。对得起先皇,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淳翌话语凛然,让我觉得他不是虚情,在他地心里地确有一份正义,一份责任,一份与天下息息相关的命运。他是被命运控制住的人,他的命运早已不属于自己,属于千千万万的苍生。可是。我又在想,若是真没了淳翌,难道苍生都跟着消亡么?当年大燕被灭,多少的百姓残病伤亡,血流成河,千万的墓冢,可是还不是换来了大齐的富庶。倘若淳翌离开,会有新地明君替位,指不定天下又是一番繁荣的景象。不过这是一场赌注。谁知道他的离开会换来何种结局,到时百姓流离失所,我沈眉弯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我不在乎。可是要我去伤害苍生,我不愿意,更况,我对淳翌的爱,还没有到达这种不顾一切的地步。
“湄儿……你恼朕了么?”他唤道。
我淡然一笑:“不恼,皇上是个有责任,有正义感的君子,是大齐的好皇帝。我又怎会因小情而让皇上丢去大爱呢。”
他沉沉说道:“朕不是贪慕繁华,朕说过,宁可负天下,也不负你。只是如今还没到这样的选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朕可以放了你,但定不负你。”
“放了我?”我一脸地疑惑。
他点头:“是。放了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过平淡的生活,如果有……”他话未说完。可我已经明白,他想要说如果有合适地人,他会放了我,让我与他人白首相携,不再分离。这话虽然天真,可是又不无道理。当我厌倦这一切,如果楚玉可以为我丢弃那所谓的江湖至尊的名号,我愿意与他隐没江湖,归居山林,不问世事。如果淳祯可以为我丢弃王爷的爵位,放下一切,我也愿意与他离开后宫,从此浪迹江湖。也许我真的太坏了,我想要追求的不过是一份自由,而这些男子,才真正是我的棋子,我游戏了他们,事实上也被他们游戏。到头来,究竟谁做了谁的棋子?
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皇上,放了我,不如辜负我。我宁可被你辜负,也不愿你将我放弃。”说这话,我依然带着我那与生俱来地傲骨,其实,若他真的放弃我,以我个性,又怎会与别的男子过上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