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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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一边心中称赞刘仁轨演技高超用心良苦,一边跟着磕头作揖。暗笑刘仁轨这副举止,仅能用猥琐一词来形容。若是李治看到,恐怕会被寒碜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不过刘冕也知道,刘仁轨这么闹,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表忠心,而是有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老辣圆滑的刘仁轨,何尝不知道就在这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瞪着刘冕打自己的如意小盘算。若不打破这般气氛,刘冕如何发挥?
马车上同来的时候,祖孙二人早就商议停当了。要不然,没有打虎胆,怎向虎山行?
刘仁轨拜完了礼,带着刘冕走到靠近棺椁的坐榻边跪坐下来,那里正是给他这个老宰相预留的位置,一如朝堂班列。他对武则天拜道:“天后娘娘还请节哀,凤体要紧。”
“有劳正则叨念了,我一切都好。”武则天头顶麻孝,轻轻抹了抹眼泪,然后看向了刘冕,低声道:“你如何也来了?”
堂中恢复了哀乐与哭号,响声一片。
刘冕拜倒回话:“回天后娘娘话,罪囚是代皇子明允进宫奉孝的。如今陛下殡天,罪囚安敢不来?”
“说得也是。”武则天饶有深意的打量了刘冕一眼,略有点泛红的眼睛里却闪过一道不易查觉的冷冽光芒。顿了一顿,武则天轻声道:“李贤临行之时,可有交待你什么?”
刘冕飞快的瞟了一眼武则天的眼神,从中获得些许暗示。脑中灵机一动,拱手轻声道:“皇子明允临行时对罪囚说,陛下若在一日,则罪囚代为敬孝一日。陛下如若天不假年不幸殡天,则要罪囚当着陛下灵柩的面,代表他拥护太子显继承皇室大统,登基为帝。”
武则天的眉梢轻轻一扬,露出稍纵即逝的赞赏神色,马上又冷峻道:“李贤果有此语?”
“罪囚纵然是有包天之胆,也不敢妄言。”刘冕故作惊慌惶恐不安之状,唯唯诺诺的道,“况且天皇娘娘心中知晓,这几年来皇子明允先后上表数次,拥护陛下、天后与太子殿下。他的一番拳拳忠心,天可怜见!”
“嗯……”武则天这才满意的点了一点头,“贤儿一向识得大体,有这般想法说辞,我倒是相信。”
“禀天后娘娘,皇子明允另有一言,要罪囚转达天后娘娘圣听,肯求恩准。”刘冕拱手再拜,心里突突的跳。因为接下来所说的,可就事关他刘冕的小命了。
“讲。”武则天面不改色,平静得异常。
刘冕低声道:“皇子明允想肯求天后娘娘陛下,恩准罪囚代他为父丁忧,守陵服孝。”
武则天斜挑的凤眼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逼视了刘冕片刻,拉平了声音道:“此事虽说是皇家私事,却也事关皇家格体,当拿出来公议。”
刘冕心里的一块巨大石头落地了:这事,成了。
说是公议,不过又是一场作秀,为了体现皇家之人父慈子孝罢了。武则天如若不准,当即就会怒斥拒绝,还会要砍了刘冕的人头以正典刑——居然敢如此僭越,代皇子守陵!
既然说了一会儿公议,稍稍识相一点的人,就没理由拒绝反对。
谁敢反对一个皇子为父尽孝?那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么,我刘冕就可以死活再赖在长安,不会有人用什么借口把我撵回巴州了!
刘冕心中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刘仁轨式的猥琐,更有一些残忍的负罪感:要不然,我干嘛盼着皇帝死呢?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4章 大秀一场
‘追悼会’继续进行。陆续又有许多王公大臣进来哭拜皇柩。武则天带着一家子人应付,也没再来搭理刘仁轨和刘冕。
刘冕又跪得有些脚麻了,眼睛不自觉的朝皇柩边瞟去。巧不巧,正好一眼瞥到太平公主。只见她头顶麻孝偎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正用白绢轻轻抹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那个男人,应该便是薛绍了吧?
真是帅得过份哪,怪不得连眼高于顶的太平公主都能死心塌地的看上了他。
太平公主好似也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她,眼神朝刘冕这边微微一转,二人四目相对,刘冕急忙低下头来。
眼神相遇的一瞬间,刘冕可是真的没有感觉到太平公主有什么莫大的哀伤,反而好像对自己……非常感兴趣和好奇的样子。
刘冕没敢再抬头四下张望,跪坐在刘仁轨身边,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武则天放眼四下一看,好似该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轻扬了一下手:“哀乐稍停,众人止住。我,有话要讲。”
她就像是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家,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雅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
武则天慢步走到灵堂中央,昂然俯视众人,朗声道:“陛下殡天,国之大殇。天地嘤泣,江河顿流。举国为之哀,乾隆为之恸。然则,国家大事,不可一日荒废。朝堂主张,不能片刻无主。”这番言语,已经将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要说立新,抽空儿飞快的朝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一个略显慵肥年纪轻轻的男子,惶然不安的朝武则天走来。此人眼角下垂眉生八字,一看就是一副懦弱胆怯的模样。
八字眉李显唯唯诺诺的走到武则天身前,拱手弯腰长拜:“皇儿在此,母后有何训诫?”
看到这副情景,一些拥李老臣恐怕都要在心里滴血了。这哪里有一个储君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听候天后发落的架式。不难想像,李显纵然是登了基,也是个儿皇帝的摆设。
武则天清了一下嗓声,振振说道:“你皇兄上表,群臣公议,拥你为帝。即刻,在你父皇灵柩前举行加冕之礼!”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李显弯腰再拜,半点不敢调皮,也没有欣喜意外的表现。
群臣拜倒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刚毕,刘冕惊慌的道:“天后娘娘,罪囚肯请恩准代皇子明允守陵服孝!”
这一声喊得甚是突兀,现场正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武则天顿了一顿:“此事,众人公议如何?李显,你就要登基了,此事你来主持就是。”说罢,自己走到了一边,留了李显杵在当场。
八字眉干咳了一声:“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裴炎拱手一拜:“人之行,莫大于孝。皇子明允纵然犯有天大的过错,其孝心仍是可嘉。此事理当应准,并无不妥。”
群臣也没有谁敢在这当口跳出来说个不字。很明显,刘冕敢跳出来公然说话,自然是在天后那里得了默许。在朝为官的人,个个猴精,都不傻。这种小事,犯得着出风头忤逆天后吗?
“那……那孤就准了。”八字眉摆了一下手,表情极是不自然的说道,“皇兄一番拳拳孝心,令孤既感且佩。”
“多谢太子殿下!”刘冕感激涕零连连磕头。
“好了,刘冕你起来。”武则天再上前来,挥了一下手,“即刻举行太子加冕登基仪式!”
刘冕回到座椅上,忍不住挥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眼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在看。
所以,他只能装作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乖乖跪于一旁纹丝不动。仿佛,这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仿佛,他只是一个无端受了牵连、身在局外受人差使、代人传话的小厮而已。
成功的留在了长安,刘冕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唯独留下一片阴影,那便是刚刚参透的——武则天的心术与计谋。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5章 度假乾陵
第35章度假乾陵
譬如一场战争,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谁都会偶尔幻想一下遇上这样的大好事情:敌营里的一员大将,突然带着麾下人马倒戈转投己方。那么,这场战争的胜负,将会胜算大增。
刘冕已经非常确信自己的这个判断:武则天,打的就这个如意算盘。
埋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是对权力的无限渴望与追求。她要称帝,她要扫清一切阻挡在她面前的敌对势力。李贤对于李氏皇族和那些拥李老臣、仕族集团与天下仕民来说,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份量。
他,就相当于敌营里的一员大将。之前,武则天日夜所想的,就是如何斩之以除心腹大患。岂料,此将居然临阵倒戈率军来降……岂不说其降意真假,任谁又会断然拒绝不作砰然心动呢?
因此,如果李贤当真肯‘降’,对武则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利;她兴许作梦都想空手套白狼的收伏李贤所代表的那些集团。这,将比杀之灭之,更有意义和好处。
所以,她才准了刘冕进京,以显示皇帝与自己的豁达心胸、以显示李显的孝顺诚意;
所以,她才让刘冕当众说出李贤的话来,将李贤的政治立场,稍稍掀起一角展示给所有的人看,并为李贤谋得了一项政治资本。
这项政治资本,就是李贤最先拥护了李显登基。太子一党,纵然心中对李贤深深忌惮,又哪里再敢伸手去打笑脸人?另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敢再拿李贤作文章。因为是人都知道,李贤已经公然拥护新来说,也非常的有利于稳定局势。
一举数得,百利而无一害……这便是武则天内心深处的如意算盘。
刘冕额头冷汗一涔一涔。本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谋定一切,事实也正如自己所料定的那般,良性发展。到如今小有斩获保住了自己性命,李贤的回归或许也不那么遥远……可与此同时,自己和李贤都被武则天最充份的利用了起来,并借此达成了她巨大的政治利益。
这个妇人,太可怕了!
我必须紧抱其大腿不能放松更不能调皮,不然就迟早都会死翘翘。
余下的事情,刘冕就没什么心思去在乎了。‘追悼会’肯定还要开下去,而且不止一天两天。他这个代皇子进京奉孝的小厮,少不得跟着磕头作揖,偶尔还要赔上一点眼泪,然后大半夜的留在这里守灵。
此刻,刘冕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刚刚当着无数人的面‘投靠’了天后和新君,谁敢动我?于是,除了有些烦闷,这期间他倒也还过得安稳。
李显继承了帝位,改元‘嗣圣’。谥李治为‘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李治庙号:高宗。
朝堂新的格局,在武则天的一手操纵之下正在逐步形成。李显战战兢兢的上了君位,凡事皆由武则天决断。
对这一切,刘冕都在预料之中,暂时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他只需要陪着冰冷的灵柩,没遇上李治炸尸这种事情就万事大吉。
终于挨到了李治出殡的日子,时间已是第二年正月,刘冕如释重负。他跟着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直到乾陵。
乾陵,坐落于梁山。据说曾有风水先生对武则天说,梁山益于女主,于是武则天就建议李治选取此地为陵。
葬礼自然是极尽哀荣,排场巨大。刘冕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完全被这巨大的阵仗所淹没了,丝毫不起眼。
皇柩入陵,尘埃落定。刘冕也该要正式上班了……
乾陵这样的皇家陵院,实际上是有军队驻防、专人维护的。乾陵一侧,就有军营和守墓之人的居所。为了体现刘冕的‘与众不同’,朝廷还特意为他建了一间小屋,位置就在正对陵寝的司马道旁边。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披麻戴孝的早晚上香进贡,象征性的抹扫一下陵寝外面。若有什么祭祀活动,他也要一起参加。
所以,这是一份非常无聊的工作,简直可以将人闷得发慌。当了皇帝的李显以及其他的皇子、公主们,谁会真的来这地方来守陵?顶多就是象征性的隔三岔五来拜祭一下,在家中‘服孝’。
刘冕的空闲时间,空前多了起来。于是,他主动跑到乾陵驻军的军营里,和那些人套近乎打招呼。巧得很,居然在这里遇上一个熟人——前东宫六率的小队正:祝腾。
祝腾见了刘冕,既是高兴又是沮丧:“刘公子,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哪!东宫易主,末将也被调了这里来守皇陵,天下第一等的清淡孤苦差事。刘公子却是被流放了一场,眼下也到这里来给末将等人作伴了,哎!”
刘冕却是非常的高兴:“好得很哪,旧友重逢当浮一大白啊!”
祝腾是个豁达爽快人,顿时笑道:“好,浮一大白!咱们这里虽是个清水衙门,却唯独不缺好酒好肉。祭祀之时要用的东西,都是从军营里调拨的。来来来,唤上众兄弟,一起为刘公子接风洗尘!”
刘冕哈哈的大笑:“苦中作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嘛!”
这地方,就当真是活皇帝不管死皇帝管不着。若有祭祀都会提前通知,老远又有哨岗,谁来了都能预先知道。
于是,一群男人好酒好肉的**上了。
一连数日,刘冕就和祝腾等人混在一起,倒也自得其乐。梁山乾陵这地方,风景优雅壮丽宏伟,刘冕索性就当是度假了。
时间有了,军营也有了,练了一半的方天画戟功夫可不能废怠下来。于是,度假中的刘冕,最大的乐趣就是和祝腾等人一起练武。乾陵时常要举行举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