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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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扑面,吹得我眼睛也睁不开,我死死抓住鬃毛,腰杆一挺,翻身上马,双腿夹紧了马腹。
“轰!”骑上吉量马背的一瞬间,我体内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第018章 瞬息万变(下)
吉量马在空中人立而起,双腿向前猛力蹬踏,发出愤怒的鸣叫。它忽而高高跳起,忽而急速俯冲,甚至在半空连续几个翻滚,玩出了高难度动作,速度快似风驰电掣。但无论它怎么挣扎,就是甩不掉我。
体内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但变成了倒流!
吉量马暴跳如雷,冲向一面嵯峨崖壁,四蹄矫夭踢出。“轰隆”一声巨响,石灰滚滚,坚硬的山崖被踢塌了半壁。我吓出一身冷汗,但体内生出酣畅淋漓的感觉。周身血脉逆流,又在下一刻顺流。渐渐地,我竟可以控制血脉的流动,要顺就顺,要逆就逆。
月魂眉花眼笑:“吉量马是色欲天的上古异兽。骑上一次,不但能自如控制血脉流动,还能多活一千岁。嘻嘻,也就是说,你可以舒舒服服地避开好几次天劫。”
我惊喜交加,区区两炷香的飞升时间,我一颗心忽上忽下,历经一波三折的惊险。数次差点没命,又数次脱险,几乎是在刀尖上跳杂耍。
吉量马再次冲向一块突兀的山岩。
呼啸的疾风蓦地凝固,四周骤然一暗,胯下的吉量马消失了。我心头一震,知道飞升结束,脑海中立刻映出甘柠真受袭的一幕。
眼前变成了一片苍翠,茂密的雨林返回视野。变色豹的利爪扣向甘柠真左肋,而我还趴在甘柠真背上,来不及发出一声警告。
一朵硕大的雪莲从甘柠真肋下钻出,花瓣绽开,挡住利爪。与此同时,一朵黑冰花蓦地穿透三千弱水的剑光,夜流冰宛如一个幽灵,从冰花里浮出真身,一掌拍上甘柠真肩头。
甘柠真吐血,后退,挥剑,再吐血。变色豹闷哼一记,向后撞去,背贴上一棵粗壮的橡树,全身立刻化作橡树枝叶,消失了。
夜流冰隐入冰花,几十朵冰魄花再次激射。我狂吼一声,震开全身的蛋壳,跃起挡在甘柠真身前,蓄满混沌甲御术的拳头轻柔送出。
冰魄花无声融化,水滴落地,似乎听到夜流冰一声惊呼。我运起胎化长生妖术,掌心的粒子洞疯狂吸取四周的生气。进入数态后,我的妖力明显上了一个层次。耳聪目明,连一棵树上有几片叶子也一目了然。
夜流冰、变色豹没有再出现。甘柠真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呻吟一声,软软向后倒去,我急忙伸臂接住她。
“夜流冰的伤还没有复原。”甘柠真无力地道,低喘了几口气:“他刚才和我硬拼时,我就感觉到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阿凡提发动四灵鼎炼化夜流冰时,后者一定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远比我们几个人的伤势要严重。只是得知我们在雨林出现,夜流冰急于复仇,才强压伤势赶来。他祭出梦潭,既是为了恐吓我们,也是一种心虚。
“你先疗伤。”看到甘柠真嘴角渗出的鲜血,我痛惜地道,扶住她盘膝静坐下来。一瓣瓣雪莲把甘柠真包裹。
“喂,你不要把我当空气。会动就神气了?不就是飞升了一次嘛。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懂吗?”龙眼鸡伸手在我眼前乱挥。
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满脸狞笑地盯着他,慢慢举起拳头,做了一件我很早就想做,但一直没法做的事。
噼里啪啦一顿暴揍,龙眼鸡的脸被我打成了肿猪头。我松开他的衣领,舒畅地大喊一声:“爽!”
入夜后,龙眼鸡沉沉睡去,甘柠真继续在雪莲内疗伤。我静坐片刻,肋下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不由心中一动,现在进入受态,我应该又生出一只龙蝶爪了。
意念稍动,一只紫色的龙蝶爪倏地探出,爪尖喷出一片紫色的迷雾。我一时好奇,想试试迷雾的用处,便探爪对准龙眼鸡轻轻一喷。
“呼”地一声,熟睡的龙眼鸡猛然坐起,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姐姐,我要换尿布。”说完突然给了我一记耳光,声色俱厉:“不遵守将令者,斩!”
我目瞪口呆,一脚把他踢开。龙眼鸡又扑上一根藤蔓,张嘴大咬,含糊不清地道:“养颜护肤,滋阴壮阳。”又变了一副嘴脸,恶狠狠地掐住藤蔓,嚷道:“干死你,干死你!本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恍然大悟,紫雾大概能使人兴奋,产生幻觉。成为试验品的龙眼鸡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又倒头睡了。四周恢复了寂静,我继续静坐修炼。因为怕影响甘柠真疗伤,我不敢使用胎化长生妖术。想了想,我开始在心中默念紫府秘道术的要诀。
“神识出于紫府,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充满天地,包裹六极。化育万物,不可为象。”这是紫府秘道术的总纲,论述了神识的玄妙,虽然无声无形,但可以千变万化,营造出一个有声有形的天地。
我反复念了几句“纯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伦。”后,进入抱元守一的心境。过去修炼紫府秘道术,由于我性子浮躁,师父总说我不适合炼这门秘道术,所以只打了个根基。现在为了对付夜流冰,不得不认真修炼。
要炼出神识,必须先迈入紫府心境。我盘膝静坐许久,还是没什么效果,又有点心浮气躁了。月魂笑道:“吉量马的好处忘记了?”
我如梦初醒,控制周身血脉流动,立刻心平气和。在血液顺流、逆流反复循环了几百次后,脑子轰的一声,进入了一片空冥的天地。
时间无声流逝,天色由暗转明。虽然我一直闭眼,却清晰“看”到了四周的景物。拂晓的光线中,一朵白色的兰花花苞刚刚绽放,几颗露水从榕树叶尖滴落,一只七星瓢虫从枝头飞起,河面上浮起一双黑褐色的鱼眼,龙眼鸡的嘴角直流口水……,一切倒映在紫府中。我第一次清清楚楚,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灵。
紫府秘道术终于有了突破,只要给我时日增强妖力,就一定能炼成神识。我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忽然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河面上浮起的鱼眼!我蓦地一震,那双鱼眼分明在窥视我!我闪电般掠出,龙蝶蓝爪破开河水,狠狠抓去。
一个庞大的身躯被我抓出河面,水顺着湿漉漉的兽毛往下掉。对方完全措手不及,鼓着死鱼眼,傻乎乎地瞪着我。不等他挣扎,蓝爪喷出寒气,冻得他直打哆嗦。
看清这个妖怪的兽毛,我不由一愣。灰色的尖硬兽毛,和我们昨天发现的毛一模一样。“你是谁的手下?为什么偷窥我们?”我厉声道,爪尖刮过他的咽喉。
妖怪瞪了我一会,语声嘶哑地道:“我们……这里的主人。你……走开。”
我呆了呆:“你难道不是魔主的手下?”目光扫过妖怪生满花纹的脸,背部耸立的一排尖刺,屁股上断了半截的肥大鱼鳍……哇靠,简直是个四不象妖怪。
“你是雨林的土著!”想起他刚才的话,我霍然叫道:“你是三年前幸存的妖怪!”
第八册
第001章 能骗就骗(上)
审视着这个土著妖怪,我暗自转念:三年前的大屠杀,雨林的土著果然还有幸存者,难怪魔主在这里布下重兵看防。
甘柠真被惊动,掠出雪莲。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伤势估计没什么大碍。
“你真是这里的土著?”甘柠真用温和的口吻对妖怪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妖怪狐疑地瞪着甘柠真,后者又道:“魔主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你愿意,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我明白了甘柠真的意图,幸存的土著妖怪肯定不止一个,他们想必藏匿在雨林最隐秘的角落。如今我们深陷重围,要想逃出血戮林,就必须借助外来的力量,土著妖怪是最好的选择。我立刻亲热地拍了拍妖怪的肩膀:“你们还剩多少同伴?他们在哪儿?血戮林有没有秘密出口?一看就知道老兄你是个爽快汉子,快说吧。”
妖怪迟疑许久,唇皮蠕动了几下,还是选择了沉默。任凭我舌灿如花,他就是装聋作哑。甘柠真忽然望向远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有大批人接近这里,可能是夜流冰调来的妖兵。”
“不会是夜流冰的手下。”龙眼鸡也睡醒了,坐起来,伸个长长的懒腰:“魔主早就订下禁令,不得擅自闯入血戮林,夜流冰哪敢带人进来?这里是郝连夫妻管辖的领地,应该是比目鱼妖的手下。”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不断接近。
“我们最好赶快离开。”甘柠真道。
我不耐烦地揪住妖怪的脖子:“日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开口老子剥了你的兽皮做皮袄!”
妖怪喉头咆哮一声,脸上的花纹射出耀眼的光亮,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的油脂,轻轻一挣,从我爪尖滑脱,向河中跃去。
河面上,虽然藤蔓交错横生,只留下狭小的空隙。但妖怪庞大的躯体像个气囊,一缩一挤,灵活地从枝隙穿过。我灵机一动,探出龙蝶紫爪,在妖怪头顶即将没入水中的时候,一小团鲜艳的迷雾罩住了他。
“跟上!”我率先跳河,甘柠真也抓住龙眼鸡跟来,清冽的河水立刻溢过我们的头顶。
河面不宽,但水很深,水色明澈,可以清晰看见前方十多丈远的妖怪。中了我的迷雾,他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地摆动尾鳍向前游,完全不知道我们尾随其后。
茂密绵长的水草在周围飘拂,五颜六色的鱼群像一片云倏地卷来,又倏地退去。河两壁,密布一个个黑咕隆咚的泥穴,大小不等。穴里不时探出一双双诡异的眼珠,眨巴着,像一盏盏闪烁不定的灯。
“昔日中了龙蝶爪迷雾的人,至少会神智恍惚三个时辰。”甘柠真游到我身侧,道:“你想让他带你去那些土著的藏身地?土著妖怪多半桀骜不驯,不会轻易相信我们,应付不好,反而两面受敌。”
“只有冒险试一试了,希望他还能记得回家的路。”我苦笑:“你我也许能勉强对付一个伤势未愈的夜流冰,但加上驻守血戮林的妖怪,哪有胜算?现在拖延时间对我们不利,等到夜流冰的手下陆续赶到,包围了血戮林,我们将彻底完蛋。所以就算得不到土著的支持,我也要把水搅浑,搞出一场动乱。”仰头望向河面,如果所料不差,梦潭正在监测我们的一举一动。
龙眼鸡嘴里喷出一串水泡,怪叫道:“你故意把追兵引向土著的老窝,让双方火并!你好趁乱逃跑!”
我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妖怪。他一会儿拍手傻笑,一会儿大肆咆哮,暴躁地用倒生利刺的背撞向河床。我想起昨夜龙眼鸡中迷雾的丑态,不觉好笑。
水流转缓,河道在前方拐弯,一群怪鱼斜刺里冲出,阔头尖嘴,全身透明,两排白森森的獠牙翻出厚唇。它们绕开了土著妖怪,凶猛地向我们涌来。
血水四溅,我左掌连劈几十记脉经刀,把正面扑来的怪鱼斩碎。右手运转胎化长生妖术,以粒子洞急速吸取鱼群的精气。四面水波动荡,水草、贝壳、爬虫、鱼虾都在仓惶挣扎,生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一会儿功夫,河面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鱼尸,血水被迅速冲淡。甘柠真在水中划出一条灵动的曲线,离我远远的,不敢靠近。我不禁吞了口唾沫,她湿透的雪白道袍变得半透明,紧贴山峦般起伏的曼妙胴体,修长浑圆的美腿摆动间,大腿外侧晶莹的肌肤隐约可见。
水流时快时慢,前方出现越来越多的支流河,纵横交错,曲折环绕,形成眼花缭乱的河道网,而河面完全被茂密的水生植物遮盖。要不是跟着妖怪,我们早就迷失了。甘柠真低叹道:“难怪土著妖怪能够幸存下来,只要躲进这种迷宫式的地方,外人连他们的影子也摸不到。”
龙眼鸡不服气地叫嚷:“当年魔主是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这些土著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驻扎血戮林,采取围而不杀的战略。”
我暗忖,魔主留下这些土著,多半指望收服他们,为他征战北境吧。
在一个河汊密集口,土著妖怪停下,神色茫然地四处打转。
日他奶奶的,这家伙似乎迷糊得忘记路了!我们也只好停在原地等待。土著妖怪磨蹭了半天,摸到左侧一条支流与主河的交汇处,在那个位置的河底长满了羊角状的枣红色水藻。妖怪一头钻进藻丛,只留下大屁股在外面晃悠。
甘柠真绽出莲心眼,紧紧盯着妖怪,不紧不慢地道:“藻丛里有一块磨盘大的墨青色卵石。”
“他把卵石搬开了。”
“石下是一个黑洞。”
我迫不及待地道:“原来河底还藏有暗洞!那里一定通向他们的老巢!”刚要追上去,妖怪又退出了水藻丛,沿着河壁来回游荡,一边抓耳挠腮,东张西望。
我微微一愣,这家伙搞什么鬼?片刻后,耳听“咯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