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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知北游-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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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无赖,你没事吧?”海姬急掠而至,和甘柠真双双盯着我的背后,美目中满是惊异之色。

我向后努努嘴,头也不回,让自己看起来又酷又从容。

“你怎么不动手?有什么不对劲吗?你没受伤吧?”海姬紧捏金螺,关切地瞥了我一眼,目光迅速回到我的身后,甘柠真缓缓举起三千弱水剑。

咦?两个美女为什么神色凝重,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解地回头,哇靠!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刚才被切成两半的夜流冰,居然又合在了一起。他安静地躺着,双目紧闭,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没有死!腰部附近一丁点伤痕也不曾留下。

真他妈见鬼了!我张大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这才想起刚才切开夜流冰时,似乎没有见血。

“小心,别碰它!”眼看海姬掠向夜流冰,掌刀即将劈向气泡,我急忙叫住她,说出刚才发生的古怪事。

“不可能吧?”海姬不能置信地道:“你确定夜流冰被脉经刀劈中?”

我不安地点点头,扬起掌,再次劈出一记脉经刀。金黄色的刀气破入气泡,斩中夜流冰的头颈,后者立刻尸首分家。断裂处没有一滴鲜血,平滑如玉,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管。我们三个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尸体。

巨型气泡始终一涨一缩,片刻后,夜流冰的头颈断裂处泛起彩光,冒出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小气泡,把头和身体连接起来。没过多久,夜流冰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诡奇地复活了。

海姬花容变色:“死而复生?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妖术!”

我苦笑道:“不见得是死而复生。你看伤口连血都没有流,我看脉经刀根本不曾伤到他。”

海姬断然摇头:“只要他是血肉之躯,便不可能硬受一记脉经刀。”

“如果不是血肉之躯呢?”

海姬微微一愕:“除非是魂魄、恶灵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否则无论人妖,都有血有肉。”

甘柠真略一沉吟,手腕一振,三千弱水剑化作一道惊虹,悄无声息地射入气泡。绚丽的光芒喷涌而出,绣花针大小的三千弱水剑暴涨,化作滔滔弱水,明艳流丽,刹那间淹没了夜流冰。璀璨的剑光中,夜流冰无声炸开,碎成一片片。甘柠真伸手一招,三千弱水剑恢复原形,回到手中。

我哈哈大笑:“到底是我们的莲花美女厉害,这下子,我倒要看夜流冰如何复活!”

话音刚落,巨型气泡内,再次冒出无数个彩色气泡,夜流冰的残骸碎片被气泡吸入,又吐出,碎屑纷纷聚合,像一幅四分五裂的图被重新衔接、拼好。一根手指出现了,接着是手臂、大腿、腰肢……一一浮现,完好无缺的夜流冰躺在气泡内,安然沉睡,毫发不伤,俊美的脸上漾起的笑意仿佛带着深深的讥诮。

我们三个一下子懵了,连甘柠真也惊讶得说不出话。太可怕了,在三千弱水剑的全力攻击下,夜流冰照样没事。如果他是一个杀不死的妖怪,我们怎么和他斗?

海姬一咬牙,把金螺凑到嘴边,轻轻一吹,金芒耀眼的脉经网飘向气泡,罩住了夜流冰。脉经网骤然收缩,锋锐的网线像刀切豆腐,把夜流冰割成碎块。不出所料,一会儿功夫,夜流冰的残体重新聚合。

海姬颓然道:“魔刹天的妖王实力果然惊人,脉经网也奈何不了他。”

我当机立断:“时间不多了,先别忙着对付夜流冰,我们救人!”

甘柠真点点头,三千弱水剑化作一条水光潋滟的彩带,探入气泡,卷起昏迷的鸠丹媚,向外拖去。眼看到了气泡壁边,却怎么也拖不出来,气泡壁像是一面无形的墙,拦住了鸠丹媚。

甘柠真轻叹一声,收回了三千弱水剑,道:“除非击破气泡,否则休想救出鸠丹媚。海姬的脉经大换移原本可以一试,但会毁掉气泡内的一切,包括鸠丹媚。”

海姬摇摇头:“气泡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虚若无物,刀剑可以穿透,却无法损毁。即使用脉经大换移,恐怕一样无效。否则以三千弱水剑的威力,早就击破它了。”

我的心骤然一沉,这只巨型气泡太古怪了,不但弄不破,手去碰触的话又会使人入睡,像是刺猬般无从下手。现在离鸠丹媚近在咫尺,偏偏救不了她,我郁闷得想吐血。

“你们仔细看这些触手。”甘柠真道:“它们和气泡连成一体,如果先斩断这些触手,也许能……”

“来不及了!”我打断她的话,整个空间猛地震动了一下,一条条触手自动断开,分裂成一个个烁彩流光的气泡,纷纷飘起。在这些气泡里,浮出了许多人妖的身影。

“马上到寅时了,我们走!”我一咬牙,深深看了一眼鸠丹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好以后想办法救她了。

海姬犹豫道:“干脆等他醒了,我们和他正面交手,一决胜负。”

“夜流冰是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我拉住海姬的手,匆匆向外掠去。只要夜流冰借助冰花出现,不露真身,我们就拿他没辙,何况鸠丹媚在他手里,动起手来也投鼠忌器。

巨型气泡内的鼾声蓦地停止了,光芒大盛,暴起炫目的异彩。气泡像是一个光体,映得夜流冰通体透亮,他的身体慢慢浮了起来,睫毛微微颤动,似乎要苏醒了。

我们赶紧顺着原路返回,经过冰窟时,地上血迹斑斑,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妖怪的尸体。海姬苦笑道:“收拾这些妖怪还真费了不少力气。”吹动金螺,螺口把尸体全部吸入。手掌劈过,把四周的血迹刮割得干干净净。

甘柠真摇摇头:“就算处理掉尸体,夜流冰也一定知道这些妖怪的失踪和我们有关。”

我冷笑一声,率先跃出了波纹,嘴里道:“那倒无妨,只要夜流冰想继续猫玩耗子的游戏,就不会和我们撕破脸,他甚至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四周越来越光亮,到处充斥着五光十色的气泡。在我们冲出梦潭的时候,一个梦的气泡恰好飘过我的眼前,里面是一个垂髻的白衣小女孩,抱膝坐在湖边,睁着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开满湖面的雪白水莲花,默默地流泪。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甘柠真。小女孩的眉眼和她十分相似,冰清幽丽的气质更是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小时候的甘柠真?她出生在碧落赋这样的名门,衣食无忧,难道还会有什么伤心事?

夜风呼呼,从身边吹过,我驾起吹气风,带着甘柠真、海姬落回地面,和早就等得心焦的鼠公公会合,向绣楼走去。

“少爷,怎么样?”鼠公公问道。

我没好气地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有等小公主的婚期再动手了。”甘柠真仰头望着深潭,淡淡地道,冰川般起伏的秀美脸廓仿佛嵌在了夜空中。无论发生什么,她永远都是这样平静无波的神色。

我脑海中闪过那个气泡的最后一幕:湖面上的一朵莲花突然绽开,一个宛如雪莲,头戴花冠的美丽女妖飘出莲心,向小女孩张开了双臂。

默默地和甘柠真并肩掠行,我忽然感到,虽然离她近在咫尺,却一点也不了解她。

“咦?孙思妙的屋里还有人?”甘柠真停下脚步,凝神望着前方。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路过精舍的门口。一灯如豆,照出了孙思妙伫立的身影,很显然,昏暗的屋子里除了他和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妖,没有第三个人。

“那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甘柠真道,我心中一动,寅时!又是寅时!真是巧,这个出现在孙思妙屋子里的人和昨晚的那个神秘黑影,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孙思妙一定有鬼!

略一思索,我脑中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举步向孙思妙的住处走去。

第009章 破釜沉舟(上)

“咚咚咚……”敲门声在深夜有些刺耳。门并没有锁上,虚掩着,附近的泥土没有任何脚印。

听到有人敲门,孙思妙映在窗纸上的身影略显僵硬,他犹豫了一会,没有立刻开门。“谁?”隔着门,孙思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

“是我。”我捏细嗓子,娇滴滴地道。海姬、甘柠真不解地看看我,搞不懂我深夜拜访孙思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鼠公公忽然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前的药草地,拔起几根药草瞧了瞧,又刨开附近的土,一口气把几十株药草连根挖出,细细比较,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我颇感意外,难道这个打洞专家又有发现?

“吱呀”一声,灯光随着拉开的门流泻出来,给昏暗的药草地镀上一层黄亮的色彩。小白兔跳出来,冲我挤眉弄眼,接着毛茸茸的前肢一拍,把鼠公公打得一个趔趄,顺势抢过他手里的药草,放进嘴大嚼。

“孙神医的住处真够热闹的,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我话里有话地道。

孙思妙脸上露出惯有的傲慢,并不接话。倒是小白兔很殷勤,一个劲地对我吐舌头,还贼兮兮地笑。

我不紧不慢地道:“孙神医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孙思妙不耐烦地道:“老夫没功夫闲扯。没什么事就请离开,老夫要歇息了。”一推门,就要关上。我伸脚抵住门,笑嘻嘻地道:“孙老头为何厚此薄彼?屋子里的那位贵客呢?该不会是夜流冰大王的手下吧?”

孙思妙面色一变:“老夫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快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袖子一挥,天狗跃出,对我们龇起雪亮的尖牙。

鼠公公直起身,凑过头对我耳语几句,我心头蓦地一惊,沉声道:“你没看错吧?”

鼠公公肯定地点点头,我脑海里灵光一闪,孙思妙、神秘黑影、面具妖怪,这三者之间隐隐有一根线把他们串了起来。略一沉思,我对孙思妙微微一笑:“想不到神医除了治病,还擅长挖地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以孙神医的性格,怎会为了一颗太清金液丹千里迢迢来到葬花渊,屈尊给人看病,原来是另有目的。”

“你说什么?老夫完全听不懂。”孙思妙色厉内荏地道。

仔细端详着他变幻的神色,我更确信自己所料没错。举起鼠公公递来的几株药草,我从容问道:“这块空地的药草生长良好,独有这几根枯死。孙神医晓得是什么缘故吗?”

孙思妙一愕:“你也配和老夫谈药草?自不量力!”

我不理他的讥讽,侃侃而谈:“因为它们的根须折断,所以才导致枯死。可是这些药草扎根在土壤深处,根须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断折?自然是有人在地下动手脚、挖地道时,不小心损坏了药草的根须。怎么样,孙神医,还需要我往下说吗?”刻意抬头看了一眼梦潭,我意味深长地道:“寅时已过,夜流冰大王也许正在倾听你我的谈话呢。”

孙思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大剌剌地推开门,一屁股坐在一张紫竹椅上,喊道:“孙神医,有点男妖的风度好不好?至少端茶递水招待一下嘛。”

孙思妙冷哼一声,摆摆手。小白兔砌了杯香喷喷的碧茶递给我,还毛手毛脚摸摸我的花裙。哇靠,这个兔子一定是公的,看它满脸淫相,大概真把我当成花精美女了。

我避开小白兔的咸猪手,悠闲地呷了一口茶,眼角伺机打量四周。屋角的小火炉上,嘟嘟地煎着药。床上的女妖不时翻身,发出一两记痛苦的呻吟。孙思妙的医术的确有一套,本来女妖已经被夜流冰折磨得没有人形,现在好歹能动弹了。只是全身照旧黑糊糊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不愿再多瞧。

屋子里,千真万确只有两个人,那个黑影躲到哪里去了呢?我向甘柠真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微微摇头,显然毫无发现。

孙思妙闷头喝茶,并不理睬我,我也不急着说话。僵持了半天,孙思妙终于忍不住了:“你找老夫到底什么事?”

我轻咳一声,好整以暇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想见见躲在你屋子里的那位神秘出没的客人。或者我可以说得详细点,是一个戴着面具,擅长挖地道和画画的妖怪。”

孙思妙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溅了出来,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被我洞察无遗。我知道我猜对了,那个神秘的黑影就是面具妖怪!要不是鼠公公发现这里挖地道的痕迹,我是做梦也想不到,面具妖怪竟然会和孙思妙有一腿。

“你是来对付夜流冰的!”我石破天惊般地喝道,不给孙思妙喘息之机:“你假借行医的机会潜入葬花渊,和面具妖怪暗中勾结,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早在你来之前,面具妖怪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啦。”

“咣当!”孙思妙的茶盏失手落地,一张脸铁青:“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告诉你们!”

屋子里一片寂静,我和甘柠真、海姬暗暗交换了眼色。我当然只是虚言恫吓,但孙思妙的回答却是不打自招。

一声低沉的叹息从床榻上响起,居然是从半死不活的女妖嘴里发出来的。“老孙,你上当了,她只是胡猜蒙你而已。”女妖缓缓从床上坐起,衣袖一挥,桌上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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