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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知北游-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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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冰目光一亮:“你倒是本王的知音。”

“花精牡丹多谢大王金口谬赞。”我装腔作势地对夜流冰盈盈一福,反正他也知道我瞎说,彼此心照不宣。

“牡丹,果然是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夜流冰笑了笑,我也对他抛了个媚眼,看得海姬、甘柠真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在百花坪的斜对面,一条清澈的小溪曲泻流过。溪边坐着一个尖耳女妖,侧对我们,左手半撩起翠绿的百褶裙,右手拎着一双绣花鞋,女妖伸直了曲线玲珑的小腿,赤脚浸泡在溪水里,轻轻拍打,晶莹的水珠纷纷溅在白嫩的脚丫上。

见到我留意的目光,夜流冰问道:“牡丹,你觉得她美吗?”

我趁机反问:“大王,这位是?”

“跟我来。”夜流冰显得兴致很高,黑色冰花倏地消失在花桌上,随即又出现在溪畔。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提着花裙,匆匆赶去。

“这是我的第四十八个夫人,芳名鹿芫。”夜流冰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就像是一个画师,欣赏自己最得意的画作。

鹿芫兀自双腿拍水,仰着的脸上挂满天真烂漫的笑容,一眼都没有瞧我们。我心里清楚,她和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些女妖一样,听不见,看不见,永远都在重复一个动作。

小公主低低地叹了口气:“鹿芫死了吗?”

“死?”夜流冰露出冷酷而迷人的笑容:“当然没有,死人又怎么会动呢?”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鹿芫的小手。皮肤又软又滑,很有弹性,还是温热的!如果是尸体,一定早凉透了!最奇异的是鹿芫的脉搏,隔了很久,才轻微地跳动一下。

日他奶奶的,夜流冰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把好端端的一个秀丽女妖变成现在的怪样子?

夜流冰缓缓地道:“你们觉得她美吗?鹿芫浑身上下,最美的就是她这一双脚了。脚趾细巧娇嫩,像是刚长出来的小藕,白如霜雪,脚丫缝都那么洁净。我娶了她整整九十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她。睡觉的时候,梳妆的时候,欢好的时候,就连大小解的时候,我也在捕捉她最美的一面。我终于找到了,当她坐在溪边,脱袜濯足时,我发现,这便是鹿芫最动人的时刻。”

夜流冰的语声带着一种诡秘的邪气,听得我汗毛倒竖。但我不得不承认,鹿芫赤足拍打溪水的画面美极了:明澈如珠的水花盈盈溅开,晶莹如玉的小脚轻灵翻飞,宛如一双雪白的小天鹅,展开翅膀,在碧波里嬉戏。

“大珠小珠滚玉足,这一幕,应该叫做‘鹿芫濯足’吧?”我凝视着鹿芫脸上的娇喜,道:“清澈的溪水,更能衬托出这双脚的嫩润水灵。”

夜流冰大喜:“好一句‘大珠小珠滚玉足’!想不到你居然是个风雅之士!”

“所以大王施展妖术,让鹿芫一直坐在溪边濯足?”

“不错!因为无论她再做什么,都比不上这一刻美。”

“大王不觉得这么做,太残酷了吗?”

“你错了!让美白白流逝才是一种残酷。”夜流冰脸上露出痴狂的神色,喃喃地道:“夕阳再美,总有下山的时候。月有阴晴,花有开谢,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此乃天地法则。但本王这一生,偏偏要追求完美。现在的鹿芫,便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娇姿,她将永远这么活着,以最美妙动人的一面存在。犹如不谢之花,无缺之月!她这一生,也因此而完美!你们说,鹿芫是不是得好好感激本王呢?”

日他奶奶的!这么变态的话,竟然被夜流冰说得这么唯美,老子只能冲你扔臭鸡蛋了。看来那近百个女妖都被这个变态相公折磨得半死不活,葬花渊——真是名不虚传。我翻翻白眼,指了指上空的深潭:“上面吊着的女人也是大王的夫人吧?”

夜流冰面色一寒:“不识抬举的贱货,本王只好令她永远丑陋地活下去。哈哈哈哈,希望你们不会像她一样。”

我干笑几声,掩饰心中的不安。

“小公主这次远嫁葬花渊,嫁妆丫鬟样样齐备,让本王省了不少心。”狂笑声中,夜流冰话锋一转,道:“喜礼六天后举行,请公主做好准备。”

不等小公主答话,夜流冰的脸一点点隐没在冰花中。小公主喝退了狗尾巴,众人面面相觑。海姬忍不住啐道:“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少爷,我们逃吧。”自从进了葬花渊,鼠公公每次开口便是这句话,我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凑近鹿芫,摸摸她的小腿,捏捏她的尖耳朵,无论我怎么用力,她都没反应。

海姬瞪了我一眼:“不准趁机吃豆腐!”

甘柠真忽然走上前,把鹿芫推倒在地,又替她穿上绣鞋。但鹿芫像个木偶慢慢爬起,脱下鞋,拎在手里,重新把赤足浸入溪水。

“像梦游一样。”甘柠真摇了摇头,瞥了小公主一眼。我们明白她的意思,总有一天,小公主也会和夜流冰的老婆们一样,变得半死不活。

“我们只有六天时间。”我苦笑道。夜流冰对我们防备得紧,看来不到洞房花烛,他是不会轻易现出肉身的。

第003章 挖地三尺(上)

整整一天,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葬花渊,也没找到鸠丹媚。

这里根本就没有牢房,也没有看守的妖怪。打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出,到底夜流冰把鸠丹媚藏在了什么地方。

站在白石小桥上,甘柠真用莲心眼察看许久,微微摇头。

“不是吧?连你的莲心眼也找不到?”我失望地叫道。身旁的清丽女妖扶着桥栏,柳腰半倾,久久地凝波出神,眼神比水波更澈净。夜流冰真是造孽哦,这么漂亮的老婆居然当摆设,换作是我,早抱进被窝了。

海姬神色疑惑:“鸠丹媚真在葬花渊吗?云大郎会不会故意骗你?如果他设计害你,用这个法子正好让你自投罗网。再说了,鸠丹媚也许被关在葬花渊附近的丘陵里。”

我想了想,毅然摇头:“云大郎性子坦诚,和水六郎那些妖怪不同,何况我对他还有不杀之恩,应该不会恩将仇报。鸠丹媚一定被关押在某个秘密牢房里,我们再仔细找找。”

甘柠真抬头仰望着黑色深潭,沉吟道:“夜流冰既然敢放手让我们随意走动,就不怕我们能找到什么。就算找得到,他也会立刻察觉。”

小公主忽然道:“你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些女妖中的一个?如果夜流冰用妖术改变了她的样貌……”

“不可能。”甘柠真打断了小公主的话,肯定地道:“我已经用莲心眼再三审视,她们全都是本来面目。”

我无奈地道:“实在不得已,只有逼出夜流冰的真身,硬干一场了。”

海姬美目一亮:“你有办法?”

我神秘地笑了笑,故意卖个关子。这是最后一步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和夜流冰撕破脸的。猫捉耗子的游戏,比的是双方的耐心。

当天夜里,我悄然溜出闺房,随行的还有鼠公公。在我的淫威逼迫下,他只好壮起鼠胆,陪我夜探葬花渊。至于海姬和甘柠真,她们将在一个时辰后离开绣楼,继续找寻鸠丹媚。这样兵分两路,令夜流冰无暇兼顾。

下了楼,穿过半月门廊,我们先摸到外院,狗尾巴已经奉命住了进来,他的房间还亮着灯,来回走动的身影隐隐映在窗纸上。我故意躲在窗下,轻拍了几记,弄出一点响声。

“谁?”狗尾巴推开窗,探出头来张望。十多根亮晶晶的咒丝闪电般缠住了他,先封嘴,再绑四肢。狗尾巴连我的人影都没瞧到,“扑通”摔倒在地。我随后拿出小公主给我的花粉盒,对准屋内,轻轻一弹,一片蓝色花粉撒了进去。没多久,屋内传来狗尾巴的鼾声。这是花田秘制的迷幻粉,一旦吸入,便会昏迷,醒来后也会忘记当天所发生的事。

然后我才默念千千解结咒,收去晶丝,向大门走去。

大门已经上锁,我拉起鼠公公,高高跃起,要翻门而过。“砰”,空中蓦地浮出一道黑色的冰墙,横在前方。我和鼠公公措手不及,狠狠撞在了冰墙上,一时头晕眼花。等我们落回院内,冰墙也消失了。

鼠公公捂着脑门上一个鼓起的红包呻吟:“少爷,四周被下了妖术禁制,我们出不去。还是打道回府吧。”

目光所及,大门上的铜锁正射出明亮的黄光,一闪一闪。我恍然明白是它在作怪。强行破锁并不难,但这么做,等于硬逼夜流冰和我们撕破脸。稍一犹豫,我返回狗尾巴的屋子,剥光他的衣服,果然在裤带上找到了钥匙,顺利打开了大门。

四周静悄悄的,树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凝固不动。附近除了夜流冰的那些女妖老婆,一个妖怪也没有,偌大的葬花渊显得空荡荡的。鼠公公胆战心惊地望着半空的深潭,缩了缩脖子:“一想到夜流冰可能正在窥视我们,老奴就觉得害怕。”

我哼道:“就算被发现也不用怕,他既然要玩猫捉耗子,铁定不会半途加害我们。何况夜流冰不是神仙,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睡地一直监视我们。你快点干活,抓紧时间!”

鼠公公埋下头,四肢伏地,乱嗅了一阵,不时用手敲敲地面,侧耳倾听。据我推测,关押鸠丹媚的牢房既然不在地上,那么大有可能在地下。鼠公公是个老鼠精,天生擅长打地洞,所以我带他出来,察看地下是否隐藏了秘密暗道。

沿着门前的小径,鼠公公一路爬行,穿过百花坪、竹林、假山、溪涧、花园……,仔细搜索每一寸地面。有时候他突然抓起一把泥土,捏了捏,又摇摇头,继续前行。

“发现什么没有?”我忍不住催问,找了将近三个时辰,这家伙还是一无所获,我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鼠公公垂头丧气地摇头:“少爷,这里土质硬实,不像藏有中空的地道。”

我讶然道:“鸠丹媚这么个大活人,难不成飞上了天?”逼着鼠公公再找,累得他汗流浃背,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只是喘气摇头。

眼看时辰不早,我们只好打道回府。到了绣楼,我把钥匙重新拴在狗尾巴的裤带上,正要回房,忽然听见鼠公公的尖叫声:“少爷,快看!”

我赶紧奔出去,鼠公公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小眼放光,紧紧盯着池壁,手一指:“少爷,你看,这里渗水!”

水池是用彩色的花纹石砌起来的,靠近池外壁底部,有一道极细的裂缝,水从细缝里一滴滴渗出,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我不解地问道:“水池年久失修,渗水有什么大不了的?”

鼠公公嘿嘿一笑:“少爷,砌池的石头可是魔刹天的特产五色石,一经粘合,固若金汤,年岁再久也不会裂开。所以嘛,这道细缝可就不正常了。”伸出手,敲了敲靠近池根的地面。“笃笃”,声音闷厚,连我这个外行也听出下面是结实的泥地,不可能藏有地道。

“怪了。”鼠公公皱起眉头,苦思了一会,雪亮的鼠爪翻出指甲,指节咯吱作响,鼠爪暴涨,大如钢钩,对着地面一阵猛刨。

黑色的泥土被不断翻出,鼠公公猛嗅了一阵,抓起一把土察看片刻,眼神一亮,四爪加紧掘挖。刚开始,挖出来的泥土很硬,但挖到三尺来深,泥土渐渐稀松,再往下挖,泥土竟然“噗哧噗哧”地朝下掉。我忍不住一拳击去,薄薄的一层土被打穿,下方露出了一个幽黑的洞穴,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地深处。

“找到了!日他奶奶的,牢房真的藏在地下!”我大喜过望,一颗心激动得怦怦乱跳。

鼠公公得意洋洋:“少爷,老奴说得没错吧。水池壁上的细缝应该是当初挖地道时,不小心碰损池壁留下的。挖地洞的家伙们很狡猾,原来的洞口应该直接通到池壁附近,但被重新改造,在上方补垒了厚厚的土层,所以先前我们敲击地面时,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中空的,险些骗过了老奴。可惜百密一疏,终于被我这个打洞行家瞧出了一丝破绽。”

“什么破绽?”

鼠公公抓起一把挖出来的泥,送到我眼前:“按理说,接近地面的泥土,颜色较浅,比较干燥。而地深处的泥土往往是深色的,略带潮气。可你看,明明是差不多位置的泥土,却颜色深浅不一地混杂在一起,显然被人翻弄过,而且还是不久前刚刚挖动的。否则日子长了,土色终会相同。”

他说到这里,我俩齐齐一震。难道夜流冰的这个地牢挖了没多久?这不近常理啊。多想无益,眼看时辰不早,甘柠真她们又没回来,我横下一条心,抓起鼠公公跳进了深洞。

这个洞斜斜地朝下延伸,我们走了大约半里左右,前方突然没有了通路,竟然是个死胡同。在角落里,蜷缩着一只肉嘟嘟的穿山甲,一动不动,凑近一看,死去多时了。我胸口顿时一闷,兴奋了半天,这个洞原来是穿山甲的巢穴,根本不是什么地牢。

鼠公公也愣住了,我沮丧地叹了口气:“白费了半天劲,回去吧。”转身要走。

“少爷,等一等,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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