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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光荣与梦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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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打翻在地;还用一根绳子一头绑着他的脖子,一头绕在路标上;又把一个油污的轮毂盖盖在他的头上,旁边有人大声说:“这就是他的皇冠!”法官始终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不过,尽管法官被剥光衣服挨了毒打,过后他却不敢对那些人提起公诉。

  在法院签署了取消农场回赎权的文件之后,往往有好几百名农民出现在拍卖场上,大声嚷:“不准卖!”准备出价竞买的人被推到一边,土地被扣押的人的邻居们便用几块钱就把原来的土地买下,还给本主。有一次,县执法官主持拍卖,一匹马只卖得五分钱,一头荷尔斯泰因公牛也是五分,三头猪又是五分,两只小牛四分,如此等等,到全部财产转手时,总值只有一元一角八分。购买人把土地又归还原主,并由官方发给地契,确认他有99年的产权。代表东部各州保险公司派来打官司的律师们往往被绑架,受到被绞死的威胁,弄得总公司不得不软下来,同意暂缓扣押土地。1933年1月底,全国农民协会主席约翰·A·辛普森告诉参议院农业委员会说:“规模最大、最美好的革命,现在已经在全国各地露头了。”美国农业服务社联合会主席爱德华·A·奥尼尔三世还补充说:“除非给美国农民想点办法,不然的话,不出一年,农村就要闹起革命来的。”

  ※※※

  在那个多事的冬天,许多敏感的青年渐渐懂事了,30年后,他们将成为美国的领导人物。尽管他们对于周围事物反应不同,但是没有谁能忘记大萧条时期的情景。他们一生中目睹美国历史多次发生危机,可是对于他们性格的形成,这个来得最早的危机影响最深。

  我们不妨看一下名单。1932年时,罗伯特·F·肯尼迪7岁;弗兰克·丘奇和詹姆斯·鲍德温8岁;马克·哈特菲尔德和诺曼·梅勒9岁;约翰·林赛、尼古拉斯·卡曾巴赫和弗洛伊德·麦基西克10岁;惠特尼·扬和约翰·格伦11岁;詹姆斯·法默、斯图尔特·尤德尔和查尔斯·珀西12岁;爱德华·布鲁克、乔治·华莱士、麦乔治·邦迪和拉塞尔·朗13岁;比利·格雷厄姆、奥维尔·弗里曼和小阿瑟·M·施莱辛格14岁;约翰·F·肯尼迪、小罗伯特·塔夫脱、约翰·康纳利和劳伦斯·F·奥布赖恩15岁;阿瑟·米勒、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尤金·麦卡锡和约翰·托尔16岁;戴维·洛克菲勒、彼得·多米尼克、赫尔曼·沃克、索尔·贝洛、沃尔特·赫勒和白修德19岁;威廉·威斯特摩兰、坦内西·威廉斯、乔纳斯·索尔克和斯图尔特·艾尔索普18岁;杰拉尔德·福特和理查德·M·尼克松19岁。

  1932年秋,尼克松在惠蒂尔学院三年级读书,主修历史,同时在自己家里开的商店里卖新鲜蔬菜。每天天亮前他就赶到洛杉矶公共市场去跟菜农讲价钱买进蔬菜。他家里有饭吃(当时美国还有八千万人既不挨饿也不靠救济过活,他是其中之一),所以并无怨言。但是,他是大学生,这个身份又跟别人不同;因为当时18~22岁的青年,上大学的不到1/8,上过中学的也只有一半。对大多数人来说,正规教育仍然限于在只有一个教师的小学里读书,这样的小学在全国有143;391所之多。

  如果我们能回到1932年去,便会发现典型的中产阶级多半住在城市里;郊外住宅区已经开始形成,但只占18%的人口。那时,一个人带着家小舒舒服服住在离工作地点不远的地方,还是可能的。如果一个70年代的人回到1932年的住宅区参观,他首先会发现街道上有好些东西不同于今日:“停车”的交通标志是黄的,邮箱是绿的,牛奶瓶又厚又重,房屋外表破旧。原来从1929年起,没有几所房子经过粉刷,有些房子还没有盖好就停工了。例如,在底特律市东杰弗逊街,麋鹿会原定要盖的11层楼就没有完成,34年来,那上无片瓦的屋梁一直仰对着天空。

  70年代的各种用具、轻巧装置和物质享受,多数还很少见。那时还没有电动割草机、家用空气调节装置和自动洗碟机;没有干衣机、电热毯、定时自动开关收音机;没有保温玻璃窗、尼龙丝袜、易洗易干的衣服和冷藏食品;没有自动咖啡锅、配干电池的电动剃刀;没有过滤嘴香烟、电动牙刷、乙烯基塑料地板;没有圆珠笔、电动打字机、口述录音机、静电印刷复制机;没有泡沫塑料、高保真度立体声收音机、黏性胶带;没有家用电冰箱、盒式录音机、彩色的或瞬间印出的胶卷;没有玻璃纤维钓竿、垃圾处理装置、磁带录音机;没有扫雪机、电动手术刀;没有家用吹发暖风筒,没有电动罐头刀,没有公共场所的音乐播送装置。尽管吉尔伯特·塞尔德斯在《哈泼斯》杂志上曾预言过:“不久我们大概就会有简便廉价的机械装置(目前正在不断改进中),把广播中心台发射的电影放映在家用收音机旁边的小银幕上了。”可是那时还没有电视机,连黑白电视机也没有。但是虽然没有这些,中产阶级居然也度过了大萧条时期的整个30年代。简直像拓荒者的生活!

  大多数美国人在家取暖都是用热空气炉,人工加煤,一天两次。一个冬天,全国大约需要4亿吨煤,由一个浑身黑黝黝的人送来,运煤的卡车开到地下室窗口,煤倒入滑槽,滚进炉子旁边的煤箱里。当时所谓“冰箱”不是电冰箱,而是装冰块的箱子,由一个送冰的人送来。家庭主妇需要多少磅冰,写在厨房窗口的一张卡片上,是100,75,50,或是25磅,一看便知。只有有钱的丈夫才能给太太买一个新式的烤面包电炉,能同时把两面烤焦(这是那一年西尔斯·罗巴克百货公司商品目录中所谓“特级烤面包炉”)。在大多数的家庭里,面包是放在煤气炉、煤炉或者柴炉里烤的。炉子也用来烧热大熨斗,把从洗衣店里刚拿回来的洗净了的衣服熨平;如果家里没有热水龙头,还用炉子烧热水,一大桶一大桶地拿去洗澡。

  留声机得用手上发条,这叫做“维特罗拉”或者“格拉摩风”,不叫电唱机。家庭主妇开始做那繁重的清洁工作之前,先戴上防尘帽;通常只有一种机器可以帮点忙,这就是地毯清洁机。1932年12月,由亚拉巴马州电力公司供电的大小住户,总共只有185部真空吸尘器。大多数农庄的照明都靠煤油灯。在全国农家中,用得上电力的只有10%(在密西西比州只有1%)。90%的农家既没有浴缸,也没有淋浴设备。75%的农家室内没有自来水。50%的农家到井里或小河里打水,到室外洗衣服,给小孩洗澡。(有好几百万住在城市的家庭只有一块洗衣板,全家都用它,通常是星期一就把衣服晾在门外。)虫子很多,每到夏天就是个问题。滴滴涕那时还没有,不分农村城市,惟一的防虫设备是喷药器(“亨利,快点拿‘飞立脱’【指喷药枪。——译者】来呀!”)和粘蝇纸。做妈妈的给孩子弄点水果汁也得自己动手,买来“花旗”蜜橘,放进铝制挤汁盘,花上半天工夫一个一个地把果汁挤出来。

  姑娘们懂得怎样用发夹夹住头发(男孩大约在同样年龄也第一次穿上长裤子)之前,妈妈就对她说清楚,有社会地位的妇女跟没有地位的有哪些差别。有地位的妇女有这些好处:男人给她开门让她走在头里,公共汽车和电车上有人起身让座;她一进电梯,男人就摘下帽子来;卖肉的听她的话,要什么肉就切什么肉;食杂商店听到电话,就送货上门;如果她生小孩,照例卧床十天(全部费用,包括请医生,共25元)。但是另一方面,她得顺从丈夫的意旨,因为在举行婚礼时她已发誓要“爱他,尊敬他,服从他”了。她在众人前一举一动都要规规矩矩。中产阶级的妇女不能在街上抽烟,不能满头都是卷头发的夹子就出去见客;手提包里可以放个带镜子的小粉盒,装些化妆品,可是只能在无人处或者女厕所里才好拿出来用;不能破口骂人,也不能讲下流笑话。(有时候她也很想知道所谓妇女同性爱是什么意思,可是去问谁呢?)广告的撰稿者们想尽办法来吓唬她,弄得她怕这怕那:怕口臭,怕狐臭,怕内衣臭,怕坐办公室把屁股坐大了,怕毛孔被堵塞了,怕刷牙流血,怕呼吸有香烟味,怕结肠功能衰竭,怕乳房下垂,怕脚癣。裙子要长过小腿肚(如果裙子不过膝,那准是个婊子)。有身份的妇女不戴上扣钟女帽就不能出门,就像丈夫没有戴上前檐下弯的呢帽就不能上街一样。她可以用“伊帕纳”牌牙膏(据说用了它就“一笑嫣然”)、“韦斯特医生”牌牙刷,甚至用“坦吉”牌口红,但是指甲油和染发水却不行。理发师那时还不懂得怎样染发,这样的事情体面的妇女们连谈都不敢谈。纽约大学化学专业有个聪明的青年学生,挨家挨户兜售自制的“克莱罗尔”牌染发剂,可是为了混饭吃,竟不能提“染发”,只能说给头发“上上色”。

  中产人家做母亲的往往还要看护病人。那时病人一病就是好些天,痛苦得很。即使看一下牙科,也得吃一小时的苦。牙医一般使用的麻醉药是普鲁卡因(奴佛卡因是后来才有的),病人坐上手术椅才临时配药,打针打下去又有种种不良的副作用。成千上万的病人医牙还是用钻锥吱吱地来钻的。因为高速钻头还没有发明,所以看一次牙医不能解决多少问题。许多医院的麻醉师使用的是氯仿,其后不久改用乙醚,也不见得比氯仿好多少。当时没有磺胺药,也没有抗生素。患脑膜炎的95%要死亡,肺炎也经常致命。甚至连病毒感染(当时称为“格利普病”【即流行性感冒。——译者】)也算重病号。虽然住院花钱不多,但是没有疾病保险——美国医师协会直到1933年才同意成立蓝十字会【非营利性的保健组织。——译者】,所以多数病人只能待在家里,也就是说,让做母亲的守着。她很少有药物帮助治疗。凭处方出售的药只限少数几种巴比妥酸盐,主要是苯巴比妥。40年后的今天,人们吃药太多了,可是当时药品却销不出去。1932年至1934年间共有3;512家药房倒闭,欠下了5;900多万元的债务。

  做母亲的比现在辛苦,可是母亲所能起的作用也比现在大。当时父母对儿女的影响的确是很大的。还没有teenage subculture(青少年亚文化群)这回事;《韦氏大词典》给teenage这个词的定义是“用来做栅栏和树篱的灌木”。青年人叫做“小伙子”,小伙子都是忠于家庭的。现在那种令人发愁的到处出现的青少年集团,那时还没出现,所以孩子们很少感觉到朋友和父母之间有什么冲突。没有哪个孩子想到要跟别的孩子谈论自己父母之间的矛盾。如果一个中产人家要在星期天下午开车到乡下兜兜风(这是常有的事),孩子们就不参加棒球比赛,不“跳方格”【一种游戏。——译者】,跟父母出游去了。大萧条时期,家庭里的娱乐活动反而增加了。据匹兹堡市调查一百多个白领阶层和专业人员的家庭的结果,大多数家里都有了更多的娱乐活动:打乒乓球、拼板子、下跳棋、客厅游戏、打桥牌,尤其突出的是听广播。

  收音机往往是起居室里最显眼的一种设备。无论是“阿特沃特·肯特”牌也好,“飞歌”牌也好,“银星”牌也好,“豪华”牌也好,都可能是目前已经不时兴的那种“大瀑布城”式的落地收音机。安排广播节目的人,考虑到家庭的生活情况,所以在白天播送让母亲们听的分段连播节目,晚上播送新闻、滑稽剧和歌舞杂耍,其间穿插一小时的儿童节目。

  1932年末至1933年初的冬令季节,中产阶级的少年几乎个个头戴毛线帽,身穿羊皮衬里的黄褐布上衣和灯心绒灯笼裤,脚穿系带子的高筒靴,靴边插一把大折刀(夏天穿短裤和“克兹”牌篮球鞋)。如果他走运的话,还有一部“护林”牌28英寸自行车,配上脚刹和防漏的垫式轮胎。车子闲着时,就用一元五角的挂锁锁住。在那样的年头,他不会不明白钱是多么有用,能买到多少东西。五分钱可以买到一块三色冰砖,一个“霍尔顿”牌的纸杯冰淇淋,一根棍儿糖,或者一长条面包;也可以在市内打一次电话,要一杯咖啡,买一份《星期六晚邮报》、《柯里尔》杂志或者《自由》周刊。一分钱可以买到一些糖果,一支铅笔,一张明信片,一叠纸,一颗玻璃弹子,甚至可以让你的好朋友说出心里话。

  如果爸爸给零用钱(譬如说,逢星期天给五分),或者帮人家铲雪、剪草(剪一片地工资两角五分)挣得几个钱的话,最容易把它花光的地方是拐角上的小药房【这种街头小药房,兼营冷饮、小吃、香烟、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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