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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光荣与梦想-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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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人并不是间谍。这些人中一个间谍也没有。但是他在这份档案中塞进一句话,在那份档案中删去一句话,用一堆伪造的调查材料把这场丑剧装饰起来。对那些看报时首先看连环画、再看体育版、然后才漫不经心地瞥一下大标题的人们说来,他就造成一种印象,好象他已发现了颠覆活动。在2月20日那天的表演中,麦卡锡篡改事实有时还不太露骨。比如“三个象俄国人名字的人”就被改为“三个俄国人”。“据报导说”“据说”这样的词就不翼而飞;“可能曾是”和“可能是”这样的词被“曾是”“是”代替了;“相当有损名誉的材料”被改成为“共产党活动的确凿证据。”至于其他的篡改,那就惊人了。联邦调查局作出可以录用的结论,不是完全不提,就是改为联邦调查局作出结论认为有问题。如果国务院人事部门拒绝录用“一个善良的美国人”,就是因为他们要用的都是共产党。有个申请工作的人年岭已近七十,这一点他就略而不提。共和党人都给麦卡锡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该党参院领袖肯尼思·惠里在议事手续方面尽量帮了麦卡锡的忙,但是躲开不同他搞在一起。和麦卡锡几乎素不相识的塔夫脱后来告诉记者说,“这完全是乱来一通。”

  到第二天早上,人们都知道这些档案材料都是过了时的,报纸也在头版透露出来。参院中喜气洋洋的民主觉人们召开核心会议,责成他们的多数党领袖——伊利诺州的斯科特·卢卡斯提出要求对那些不忠诚分子现在或过去曾否被国务院雇用一事,“展开一次全面彻底的调查。”由于共和党其他议员,不愿意与麦卡锡有关系,而且他本人也再三说过他欢迎进行调查,所以卢卡斯的参院的第231号决议案就被一致通过。惠里确曾设法把这问题提交给拨款委员会,因为该委员会的主席田纳西州的肯尼思·麦凯勒是右翼分子,他既不会给民主党自由派多少帮助,也不会使他们满足的。但这动议没有得到全党支持,于是提案就转交给对外关系委员会。那里得克萨斯州的汤姆·康纳利就指定由米勒德·E。泰丁斯当主席,组织了一个不太好惹的委员会。泰丁斯是一个控制了马里兰州政治达四分之一世纪之久的活动积极的头面人物。在他还未指派委员会的委员(康涅狄格州的民主党人布里恩·麦克马洪和罗德岛州的民主党人西奥多·弗朗西斯·格林;马萨诸塞州的共和党人亨利·卡伯特·洛奇和衣阿华州的共和党人伯克·希肯卢珀)之前,麦卡锡就攻击它是个袋鼠法庭了。泰丁斯则声称他既不搞“政治迫害,也不会掩盖问题。”但他私下谈到威斯康星州的这位后辈参议员时,总是摆出老资格的样子称他为“那个小子”。他当时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参院对麦卡锡的指控所进行的调查,将来要搞五次,而这不过是头一次。没有一次调查最后能找到什么人。有的话,就只是麦卡锡自己。

  ※※※

  当然,他是有人帮他忙的。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天翻地复,没有人帮忙是不行的,即使麦卡锡也不行。在国会外面没有某些联系,要在国会里干一件什么事,都是不会有什么成功希望的。麦卡锡在飞往惠林市之前就给《芝加哥论坛报》的记者打了电话。这一点就表明,他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帮助了。那个称为李的调查员在这件事所扮的角色,也是一个迹象。从麦卡锡在西弗吉尼亚州初露头角之时起,这些人和他们的同谋者就对他进行大规模援助,搜集了大量的名单和资料,他需要时就马上可以应用。他们并没有特别看中他,只是他却看中了他们要做什么文章。任何哪个集团要在国会里搞什么名堂,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参议员出头的,而找到以后,也就绝不会愿意让他声名扫地。

  这个集团就是所谓“院外援华集团”这个施加压力的集团。它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那些右翼报刊发行人所雇用的人物:麦考密克上校的《芝加哥论坛报》里的威拉德,爱德华兹和沃尔特·特罗安;麦考密克所拥有的《华盛顿时代先驱报》里的乔治·沃特斯;在麦考密克的共同广播公司联播网上常常出现的小富尔顿·刘易斯;威廉·伦道夫·赫斯特的《纽约美国人日报》里的劳伦斯·克利:赫斯特报系的记者霍华德·拉什莫尔、肯·亨特和雷·理查兹;还有两位赫斯特报系的专栏作家乔治·索科尔斯基和J。B。马修斯。马修斯有一本称为“第九号附录”的册子,这本东西在反共分子手中相当于反犹主义者手中的那本《犹太父老会议录》。它是众议院非美活动委员会的调查员们于1944年辑成的,共有七卷,内有两万二千人的名字。这是从那些有不忠嫌疑的团体的负责人名单,从那些告发者,以及从三十年代出版的一些极端保守派的小册子中搜集来的。甚至连众院非美活动委员会也认为这本书荒谬绝伦。委员会全体委员都决定要收回这本书,不让发出去。可是马修斯却私下弄来一本收藏起来。有了这本书,麦卡锡就能没完没了地大谈特谈了。而且如果这本书还不够的话,他可以从艾尔弗里德·科尔伯格那里补充。此人是对华政策协会的创始人,也是院外援华集团的主要赞助人。三十年来科尔伯格都从中国大陆进口东方纺织品,获取巨利。现在蒋介石倒台,他的来源也就断了。于是他从他的巨大财产中捐献一点款项给《反击》、《自由人》,艾萨克·唐·莱文的《老实话》那样的刊物。

  这股势力一直在华盛顿周围徘徊,想找个领头人。现在,他们就成为麦卡锡的势力,而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对他也很能起作用。他的对手是不容轻视的:他们是国会山上的民主党领导人,杜鲁门总统(他私下谈及麦卡锡时,曾说“这个狗崽子该受到弹劾。”)还有凡是观点不如麦考密克和赫斯特那么右的所有新闻记者。在麦卡锡进行第一次攻击时,约瑟夫和斯图尔特·艾尔索普和他斗争特别激烈。他们嘲笑麦卡锡办公室里的故弄玄虚的小动作——说他在电话中和人谈话时用一支铅笔敲打话筒,“使得窃听器的磁针失去作用,”然后在谈话——这个电话显然是故意打给来访的记者看的——快将结束之前,紧拿着听筒,喃喃地说:“是的,是的,我听到了,但我不能讲什么,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真在那个家伙身上找到贼赃啦?真的?那么好,我告诉你。就把这一点找个机会好象很偶然地告诉第一号,看看他的反应如何。好吗?好,我以后再和你联系。”

  沃尔特·李普曼谈到这位参议员蛊惑人心的伎俩对国务卿的不利影响时说,“没有哪个在国外代表我国政府处理大事的美国官员,在国内受到这样严重的损害。甚至1918年的威尔逊也未遇过这种情况。”许多老牌自由派报刊诸如《巴尔的摩太阳报》,在麦卡锡发动进攻的第一年中保持出奇的缄默。但《华盛顿邮报》却每一步都顶住他。《纽约时报》和《圣路易快报》也是如此。《时代》周刊一直揪住他不放。对在这场战斗的两方说来,可能最厉害的一着就是《华盛顿邮报》的漫画家赫伯特·布洛克(笔名“赫布洛克”)的一幅作品。赫伯特·布洛克为这个时期创造了一个新的名字。他画了一幅画,十只溅满泥浆的水桶,摇摇幌幌地支撑着一大圆桶泥浆,桶上写着几个大字“麦卡锡主义”。

  可是这位参议员和他的卑鄙无耻的支持者,看来好象总是取得上风。李普曼的冠冕堂皇的文章,同麦卡锡对美国多数党的攻击相比,就黯然逊色。麦卡锡说:“民主党的标签现在成了那些……听从卖国贼指使的男男女女的私产了……这些男女佩戴的那个政治标签是由一个名叫杜鲁门的白痴缝缀上去的,它已被一个名叫艾奇逊的骗子所腐蚀,被一个名叫〔哈里·德克斯特〕怀特的红色屎尿所败坏。”连赫布洛克那一有力的贡献,也倒过头来给他们利用了。富尔顿·刘易斯告诉他的听众说:“对许多美国人来说,麦卡锡主义就是美国主义”。而参议员本人对威斯康星州的听众发表讲话时则说:“麦卡锡主义就是卷起袖子、准备战斗的美国主义。”【美国共产党人厄尔·白劳德在1936年说过“共产主义就是二十世纪的美国主义”】

  所有这些高喊口号和破口辱骂本来不会发生多大作用的,但是麦卡锡已经在美国基层中点了一把火,所以情况就不相同了。尽管他的西洋镜已经拆穿,尽管别的参议员们把他的指控一个个粉碎,把他的谎言一个个揭穿,使他完全赤裸裸地暴露在人们面前(他还是咧着嘴笑),但是全国支持他的人还是与日俱增,态度更加强硬。这个迹象是不容置疑的。盖洛普民意测验不断地发现,有百分之五十的公众“赞同”参议员麦卡锡,认为他所做的事情对美国有利。只有百分之二十九的人不赞同他,而且还有百分之二十一根本不表示意见。那些后来随同麦卡锡到各地竞选旅行的记者,见他受到这样赞扬,感到非常惊奇。而在国会山上那些怀疑他们的报导的记者,也发现一件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这就是每天早上麦卡锡收到邮件时,也会收到一大堆折皱的钞票和零角子。

  麦卡锡把这些钱进行大豆期货的买卖,而他的共和党伙伴们,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对他也改变了看法。现在惠里开始搂着乔的结实的肩膀,表示亲热。威廉·詹纳请他和自己一起拍了张照片。霍默·弗格森则把自己掌握的颠覆分子名单和他交换。欧文·布鲁斯特和卡尔·蒙特愿意把他们自己的工作班子让给他使用。泰丁斯委员会里的一个成员希肯卢珀,也开始站到这位正在酣战的威斯康星州参议员这一边,大卖力气了。在众院方面,一个哥伦比亚特区小组委员会还就麦卡姆一个最荒谬无稽的指控举行听证会,那就是“同性爱和共产主义的关系”。麦卡锡说这是苏联一项阴谋,目的是“引诱国务院的女职员过同性爱的生活”。最后,连共和党保守派的擎天柱也倒了下来。对罗伯特·塔夫脱说来,要是又再发现一个名副其实的民主党卖国贼,而这个人对政府制订对华政策的影响又象希斯对新政那样的影响,那怎么了得。这位守正不阿的典范人物宣布,“从国务院的亲共政策看来,乔·麦卡锡要求进行全面调查是完全有理由的。”他接着对麦卡锡说:“假如一件案子不奏效,那就再试第二件!”好象乔还要别人指点他似的。

  ※※※

  3月21日,这个变戏法的魔术师的袋里似乎己经空空如也,至少表面看来是如此。但是接着麦卡锡又耍了一套前所未闻的把戏。他对泰丁斯那个委员会说,他就要把那个“苏联在美国的第一号间谍”点出来。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麦卡锡若无其事地表示,他并没有什么新东西。“这件事并无神秘可言”,他说“其实所有材料都已记录在案,还有物证。”事实上确是记录在案的。原来他讲的那个欧文·拉铁摩尔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一位教授,研究亚洲问题的专家。他当时在阿富汗内地。他既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务院的工作人员。他曾经在远东事务方面向政府提过咨询性意见。他就蒋介石问题写了个报告,其中的冷静的现实主义态度触怒了院外援华集团的人,特别是科尔伯格。有关拉铁摩尔的一切情况,国会的人都一清二楚。尽管这样,麦卡锡还是对那个持怀疑志度的泰丁斯说,拉铁摩尔“肯定是一个间谍,”有关他的档案是“爆炸性的”。他还说:“如果你破了这个案,这将是我国历史上最大的间谍案”。第二天,他把这一切公诸新闻界,只不过还没点拉铁摩尔的名罢了。他说:“我想在这案上押下孤注。如果我错了,我想小组委员会就完全有理由不必认真考虑我提出的其它案件。”他说,那个人的名字就在他的口袋。这个人是个超级间谍,“在国务院的间谍网中,他是阿尔杰·希斯的上司。”

  这事发生在星期二。到了那周周末,在参院记者席上,就有愈来愈多人议论拉铁摩尔了。3月26日星期天,德鲁·皮尔逊把这消息发表在报上了。与此同时,麦卡锡却突然消踪匿迹,好一会儿不露面。回来以后,他却又提出了另外一个指控。拉铁摩尔在阿富汗接到要他回来的通知后,就发话回来说他绝不是俄国在美国的第一号间谍,他要飞回国内就这问题澄清误解。可是麦卡锡也开始说,他也被人误解了。接着那个星期四,他在参议院说:“在拉铁摩尔案件中,我也许太强调他是否是间谍这个问题了。”他的意思本来是说这个教授是“我国远东政策的总设计师。”麦卡锡说:“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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