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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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向北洋,本来咱们同盟会的势力据长江而守,确保东南五省及广东,湖北是咱们和北洋的缓冲。要是湖北落入北洋手中,他们在长江就有了高屋建瓴之势,对咱们东南的局面大大不利啊!”
雨辰板着脸,淡淡道:“现在孙黄二位先生都已经束装北上,正是要和袁总统开诚布公商谈国事的时候,大家都是民国军人,这样强分北洋势力和咱们同盟会势力,是不是太有些私心自用了?黎宋卿杀张振武是让人痛恨,但是参议院正在弹劾他的进程当中。如果为了这些理由就出兵湖北,天下如何看协和兄?天下又如何看我雨某人?”
当年刺张案发生,黎元洪焦头烂额的时候,李烈钧的确打了利用湖北将校团为内应,兴兵援鄂的主意。不过当年他找的是陈其美和陈炯明商量,因为陈炯明的坚决反对才罢手的。现在这个时候,李烈钧却找上了雨辰。
李烈钧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的确性烈如火,又加上少年得意,行事向来都是百无禁忌,但是的确是同盟会的忠实同志,什么事情都为同盟会的利益考虑。
听到雨辰的拒绝,欧阳武也并不失望,微笑道:“巡阅使担心的可是名义?湖北的消息,黎现在已经打算以退为进,主动请辞,但是推克强先生来当这个湖北都督。他打的好算盘,知道克强先生和湖北军人关系极差,绝不会来就职的。北京袁世凯需要留着他来牵制咱们,也定然会让他留任,自己这个湖北都督的宝座就保下来啦……咱们这次就给他来个弄假成真。请辞电报一发,咱们就以克强先生的名义,从江西出兵援鄂,接收湖北的政权。里面还有将校团的同志配合,此事定然能成。到时李都督护理鄂、赣两省,雨巡阅使节制皖、苏两省,加上福建、广东、湖南咱们的力量,和袁世凯摊牌,二次革命告成也未可知啊。”
原来同盟会最大的急进派在这里啊。李烈钧前些日子因为江西民政长事件和袁世凯闹得很僵,袁世凯早有心思撤换他了,他对袁世凯上台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极看不顺眼。眼看着同盟会的势力在衰颓,南京留守府撤销,陈其美辞上海都督一职。济军进入广东,湖南谭畏三现在也在被拉拢……再不奋力一搏,可能就没有他们同盟会同志容身的余地了。
谁都知道在大选完成、备补军编师完毕、大借款办理完毕之日,就是袁世凯彻底清除同盟会势力之时。只不过有些人还是幻想能以民国这个大牌子,还有约法这个东西,从制度上能约束他不要出轨罢了。
现在有胆子喊出来和袁世凯必有一战的地方实力人物,除了雨辰,大概就是这个李烈钧了。
想到这里,雨辰忍不住也有些佩服起这个人来了。
但是在面子上他还是一副不想听的样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欧阳老哥!这些话是我们这些国家官员能说出口的吗?现在大选正在筹备当中,国家又在北方有事,大家正需要精诚团结的时候,怎能闹这些意气?”
他还重重地一拍桌子:“黎元洪杀张,我自然是要通电斥责他的!而且还会通电敦请参议会,将这个调查进行到底!黎元洪该负的责任,自然是跑不了的。但是就为这个出兵湖北,我是不会干的,也劝协和兄不要干!话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他转身把帘子掀起,大声朝外面喊道:“送客!”
然后也不管欧阳武他们,自顾自地就走了出去。
雨辰一个人在自己小书房里默默想着心事,他紧紧皱着眉头,各种各样的利用这个张振武被杀事件与自己的应对方案在心里面比较。湖北落入北洋手中,这个局面的确不好,而黎元洪倒向袁世凯,他在国内毕竟也有一定的号召力。袁黎合流,对地方势力的挤压那就更厉害了。他这些日子来一直没有行动,就是想再等等看看。
现在李烈钧有心出兵湖北,其实给他也是多了一个选择,但是怎么样把这个事情做得漂亮一些呢?
他突然按响了唤人铃,一直在外面守候的陶定难马上就推门走了进来。
雨辰的副官处从张志鹤那时开始就定下了规矩,也算是副官处的工作习惯,二十四小时都要有副官随时守候待命。因为雨辰本身工作时间就很长,经常想到一些事情马上就要布置下去,所以给雨辰当副官,实在是件苦差事。
陶定难低声道:“司令,有什么事情?”
雨辰提笔写了个条子:“去李财政厅长那里,提张一百万元的支票给我,我马上有用,顺便去把欧阳武请来,不要惊动别的人。只请他一个,可明白了?”
陶定难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在1912年8月下旬的时候,雨辰终于在江北发出了几份通电,开始指责黎元洪在张振武事件当中的作为,用词相当之激烈。在张被杀都过了十天左右的时候,各地电报战中加入了他这个通电王,那就更是热闹了。他坚决主张,既然黎元洪在这件事情上无法自明,最好是赴京就副总统职位,接受参议院质询,免得湖北地方浮动,动摇大局。既然黎督已经荐黄兴代督,黄公为天下伟人,收拾湖北局势,洵属得人。湖北关联南北,实在是第一冲要的省份,等黄公维持到全国大选之后,再由中央拣贤员取代不迟。
另外又发电报给黄兴,请他早早出任艰巨。南京留守事宜既然早已结束,黄公为国不能惜身,早日出任湖北地方艰巨。并暗示因为黎擅杀同盟会功臣,长江中游以下,已经渐行不稳,需要黄兴坐镇。
最后的电报是给袁世凯的,先诚惶诚恐告罪一番,说自己以地方身份置唇于领省人事安排,实属逾分。但是中央现在大选未开,一切制度未定,自己江北巡阅使负有安靖长江流域责任。为国事计,不得不披沥肝胆自陈。若湖北仍然扰攘不休,则就是自己未尽到民国设江北巡阅使任官的责任。
与此同时,他秘密补充了江西李烈钧部一百万元的经费,而且援助了部分械弹。虽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不过在李烈钧看来,这位雨司令希望他在长江中游有所动作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在安蒙军悄然沿京绥线北上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又随着雨辰这几份可能称得上唐突的通电,全部集中在长江中游的局面上了。
第三卷 一统之路 第005章 塞北江南
安蒙军的大队兵士纷纷从火车上拥了下来,来到绥远这个塞外名城,从南方过来的军官士兵们都好奇得很。干冷的北方空气打在脸上,就让这些坐了很久火车的兵士们精神一振。
从北京过来,经过南口的山地,装备士兵和辎重的火车就行进得极其慢,前面是特制的重力机车在拉,后面火车头在顶,才越过了南口天险。经过外长城一线,奇Qisuu書网六七天才到了绥远。口外雄奇的风光,让这些南方的士兵们更加领略了祖国大好河山之美。何燧等军官利用火车停下来加水加煤换车头的时间,也好好地考察了一下南口过来的兵要地理。
谁也不知道,安蒙军将来是不是要一路打回来。
绥远位于河套平原的中部,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这里气候在口外算是温和,出产也不少,而且位于内蒙六盟旗最中间的地方。在前清的时候这里就设将军,设都统,保卫东蒙古的六盟旗。在西蒙古归附之后,这里又是羁縻震慑喀尔喀蒙古的重镇。
民国伊始,原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就护理绥远都统,以寡弱之兵在这么广大的地区里面苦苦维系着蒙古局面。现在安蒙军终于增援上来了。
小小的火车站上一下多了那么多军人和辎重,顿时就显得热闹非凡。何燧他们也走下了火车,看着各级军官在那里约束队伍。十几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军人似乎在车站已经等了很久了。最中间的一个军官快四十岁的年纪,要不是穿了一身有中将布肩章的军服,那个老实憨厚、被风霜侵染的样子,就像是个伙夫了。
他看到穿着马靴的何燧他们从车上下来,眼睛一亮,大步就迎了上来。何燧他们看见这些军人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好寒暄,身边北洋军参谋本部派来的联络官就笑着向他介绍:“这位就是绥远都统张敬舆将军了。看来他是早在车站亲迎何将军了啊。”
这个张敬舆和在北京的那些北洋高级军官们不一样,这是何燧第一印象。北京的那些高级军官勋章闪亮,大腹便便的,看样子就没了军人的模样,很多都已经消沉了锐气,看起来像官僚多过像个当兵的人。
这个张绍曾握手很用力,眼光也单纯了很多。那一身的气质,就是老在士兵堆里打滚才有的。看着他身上寒素的服装,何燧忍不住都要为自己身上黄呢军装和闪亮马靴惭愧了。
看着这个苦撑口外局面的北洋将军,何燧不禁收束了神色,很严肃地朝他敬了个礼。他身后的军官,甚至包括桀骜的李睿,都立正肃立敬礼。
军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多话的,张绍曾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立正还礼如仪:“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看你们兵强马壮的,我可真是放心很多了……何将军,咱们到兄弟的都统府内再详谈吧。到这里到的弟兄,我的军需会把他们安排好的。”
何燧诚恳地道:“敬舆大哥,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灼然吧!咱们之间不用客套了。在路上我就巴不得早点到绥远来,马上就想在这里征募九千人的夫子,好让安蒙军马上就能使用上去。您是这里的老军务了,看我们安蒙军最先使用在哪个方向比较好?是用在锡林郭勒盟方向,还是在巴彦卓尔盟方向?”
他真的是马上就想上战场。北京一路过来,那沉闷而无变化、还钩心斗角的气氛实在让他郁闷。张振武才见面就被捕杀,也让他大为震惊。现在除了北方即将到来的战事,他还是怀念在江北单纯的军人生活。
雨辰将地方政治的事情和他们严格区别开,只是带兵、练兵,和北方那种军人政客的生涯比起来,这样似乎才是他要的生活。
张绍曾拉着何燧的手,慢慢地朝车站外走去,两人的部下随员在后面跟了一群。大家都互相寒暄着打招呼,气氛一时就热络了起来。只有李睿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爱答理。这个人只有在面对他的雨司令的时候,态度似乎才会好一些。
就听着张绍曾在向何燧介绍情况:“从锡林郭勒盟和巴彦卓尔盟都可以直抵库伦……不过在锡林郭勒方向呢,可以和热河都统取得联络,那边补给也方便一点。不过库伦那个蒙古国的兵力放在那个方向也多一些……巴彦卓尔盟背靠着沙漠,大军补给很困难,但是那里的蒙古王公是最忠心的,向导好找。那里对手摆的兵也不多……”
何燧专心地听着,他身后的孙裳参谋长早就翻出本子在那里记录。张绍曾微笑地看着,这南边来的安蒙军看来真的不是雨辰派来做样子捞个好名声的。自己在口外支撑,多少北洋同仁打电报来说愿意支援?等自己去求饷求械的时候,又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但是这支部队上来,一色的德国新枪,士兵一看就精壮得很,配备的机枪大炮也很多。一个远在江北的地方实力派,居然把这么大的本钱拿到几千里外的口外来,只是这份胸襟气度,就让他这个老军人佩服得很。
看几个人还专心地听他介绍的样子,张绍曾在心里一笑,大声道:“灼然,这就记上了?我现在和你们说的,不过是个大略!现在我的参谋长可是老漠北了,咱们还是到都统府里慢慢说吧,急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张绍曾的随员将马都牵了过来,替何燧他们也准备了几匹,都是口外的好马,膘肥体壮,与安蒙军从南方带来的马骡截然不同。看大家都上了马,张绍曾加了一鞭,当先驰了出去,在前面大笑道:“灼然,口外苦寒,却是我辈军人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好地方,你来对了地方啊!”
此时的塞北,的确是民国军人最好的战场啊。
而这时在长江中游,却没有这种男儿意气。在湿热多雨的这个季节,更多的还是钩心斗角和暗地里的交易。等待全国大选之前国家沉闷的政治空气之下,一直在有着这样的暗流流动。也许这次的暗流,是更加汹涌一些罢了。
在武昌的湖北都督府、民国副总统兼湖北都督,武昌光复伟人黎元洪公就烦闷地走来走去。他今年四十九岁,身高体胖,在这个闷热的黄昏里,虽然就穿了一件短衫,但还是满身的大汗。
他拿起一把蒲扇摇一摇,又扔在了地上,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叹道:“他们还要怎么样?张振武的灵柩回来,我跟诸葛亮哭周瑜一样去迎接,他的家人子女我全养起来了,参议院那帮家伙怎么还揪着我不放?”
偌大一个客厅里面,只有黎元洪最心腹的谋士饶汉祥坐在那里。这个以广川才子闻名天下的人物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一身灰布长衫在这个天气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