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喜-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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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了缛子,撩开纱帐离榻。行至魏冉跟前,略带着森森的寒气逼问着他:“这事若让魏将军遇上了,你会如何。是将那败坏妇德的寡妇抓去沉潭,还是放过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又是咚的一声,魏冉将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再抬头时,未有半分惧色,坦然面对着我,直言:“只要是姐姐的事,就没有是非对错,魏冉绝不会允许他人就此事而伤害姐姐。”
瞅着魏冉那炯炯的目光,我直想大呼——亲人哟!有这样的弟弟捍卫着,我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我忙着伸手去扶,“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姐姐不信你还能信谁。”这虚伪了一把倒是对魏冉很受用,不用我扶自已就腾地站起身。瞅着我,直言不讳道:“我在来的路上瞧见了戎王!”
我一惊,敢情他是想跟我说这事,却无端的被我给误会了。回过神,疾言:“你是在哪里瞧见戎王的。”
魏冉速再应答:“距骊宫五十里外的一个小城上。不过姐姐放心,当时羸稷并没有瞧见。”
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床榻上躺下,闭了闭眼,随口吱了声:“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吧!明日一早陪同羸稷回咸阳。”
魏冉不再说什么,应声就退出了寝室。
我寻思着,羸稷这小子是不是想来骊宫跟我一起过年呢?眼看着腊月马上就要到头了,冬日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战事发生,各国之间业是避战养息,真要有什么动静也是等到来年的开春。难道我误会他了?
抚了抚腹部,小家伙正在里头可劲儿的闹腾,不知道是不是睡醒了。
。
待送走了羸稷,没再住几日我就返回了骊宫。
眼瞅着年关越来越近,夷又不在身边,我这心里越发的觉着空落落的。虽说肚子里的小家伙时不时闹腾几下以此来示意着我,我不是一个人,他一直在陪着。可我就是抑制不住的思着小家伙他爹。
羸稷明明走了,而我偏偏着不愿主动去将夷唤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头思念的紧,这嘴巴就是欠,硬是倔强的不开口差人去将他找回来,宁肯一个人守着空房,独自品尝着寂寞的滋味。
午后宫人将我扶至露台上的贵妃榻上躺着晒暖阳,她们则是退至殿廓下守着,等候我随时的召唤。
背向太阳,偏头瞅着天际几朵惨淡的浮云,果然冬日,就连浮云给人的感觉也是冷冰冰的。天空的颜色也不是那种清澈清澈的蓝,蓝色中还混杂一层浊色,看起来犹显沉重。(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手头缝着小衣,心里头不禁在默数着距离预产期的日子还有多远。那阵子折腾着无暇来做这些细致活,这些日子轻闲的除了拿它们来发时间,还真不知道能有其他什么可供娱乐。这不知不觉着,熟能生了巧,前前后后加一块竟也缝出了六七身小衣衫。除却上回被夷无意扯破的那件半成品,这几件的质量绝对是过关的。殊不知小家伙会不会被我感动呢?
才将思及此,小腹上明显的感觉到鼓起一个小包,我惊喜着触手轻抚,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种摸到他的感受,心跳骤然加快,轻触片刻,他又转移到了另一头去撒欢。我笑弯了唇,一回头想唤夷,让他也来摸摸,这孩子现在就这么皮,一定会是个男孩。可不想,一张口又颓然闭上,夷现在远在五十里外的小城内。
一时惆怅不住,倒没了再缝衣的兴致,搁下手中的针线、衣料,往榻内缩了缩。
。。
露台绝对是一个偷听别人故事的最佳处所,我不知道这些宫人、内侍们无所事事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来消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八卦。上回在露台上听到了宫人在八我的卦,这回却是内侍在八夷的卦。
我若无其事的闭上眼假寐,竖起耳朵倾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有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低声碎语着说:“听宫禁处的守卫说,大王回到咸阳城已经好几日了,不知戎王为何还不返回骊宫。我瞧着太后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挺着一个大肚子,食量却是有减无增,我还真替她担心呢。”
这话说的,差点没让我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咽了咽,总算是缓过气来。
另一个内侍更加谨慎,说话的声音几近用耳语来形容。我亦是凝神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听了个大概。“这你就不懂了,以太后这个岁数的女人来讲,虽说风韵不减当年,但她不是怀了身孕,这让年轻体健的戎王如何消受的住。进了城,那还不得是好生的享乐几番,贪欢几晌。所以,太后不差人去唤回戎王,他也一定是乐的快活似神仙啦!”
我不禁凝眉睁了眼,当真如他们所说,夷进城快活去了?
原先那个内侍打断了这莫须有的臆测,貌似在捍卫我们的感情似的。“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觉得戎王对咱们太后是真心实意的,他断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太后的事。”
另一人忍俊不禁,哧笑了声。别说是他了,就连我听了也觉得好笑非常,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枉谈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衷心。另一人忍着笑,说:“是不是所有的男都像我说的那样我不知道,但我们却是想也没有用。不太大意的告诉你,这事是我从禁卫处的一个守卫那里打听到的,戎王在城内夜夜逗留歌坊,太后身边那个贴身宫人阻止不住还被戎王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甚至为免她跑回来向太后告状,现如今已经被禁足了。”那人甚至是幸灾乐祸的说,好似八不得要看我们窝里反。
我压下了几欲冲出去揪出他们一问究竟的冲动,强自镇定着继续倾听。未曾着,奴才们在背地里竟也敢如此大胆的讨论起主子来,看来我真得找机会好好的教育教育他们了,免得他们越发的没了主次之分。
“道听途说不过人云亦云,我们不可尽信,更不可拿去四处闲说,这若是被太后知去,且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原先那人忧心忡忡地说着,好似他已经看到了惹毛我的下场是什么。劝诫着同伙的同时也不忘嘱咐他什么。“今晚轮到你去给太后递膳,可千万不要大意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被人发现我们偷懒可就有罪受了。”
对于那人的谨慎,这人却敷衍了事,“知了知了,瞧把你紧张的,太后这会儿该是休眠时候,不会有人知道的,放心。”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浅,我也愈发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再去听他们说什么。只记得一句——今晚轮到你去给太后递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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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二回 。。。
看着鱼贯进来的内侍,我也就眄了眼,旋即就将目光落在了陆陆续续上案的菜肴。宫人已将箸递到了我面前,我未去接,吱了声,“今日的这些食物是由哪位厨子递来的。”抬了眼,扫视着一排垂首伫立在我正前方的厨子。
从中间走出一人,跪在地上,头也未抬。“回太后,今日的膳食是由奴来准备的。”那略带谄媚的口气虽与前时听到的那个声音颇有些出入,但细听之下绝对是那个造谣生事之人。我不知道他们在私底下已经流传的如何如何了,但出头的鸟,我一定会打。
“你在膳房现居何职呀!”我未再看他,随手朝最近的一个碟子内夹了一箸,凑鼻轻嗅,皱了眉,摔了箸。随即叱去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一股酸败之味,你们是想谋害本宫么?”
“太后息怒。”众人不明所以,齐刷刷地扑跪一地,那个原本以为我要夸奖他的厨子,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话,就已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破了胆,频频磕头求恕。
其中,又有一人膝行几步爬到案前,直说:“太后息怒,每日的膳食都是专人负责掌勺儿。今日食材有异却与奴等无关,还请太后明查。”他这极力的自扫着门前雪,得到了其余想要脱罪的一干人等一致的赞同。瞬间,就与那递食者撇清了关系。
“你,你,”他惊惧地指着极力将自己推出去的的那人,忙又爬向前两步,冲我直叫唤,“太后恕罪,太后恕罪,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奴,肯请太后明查。”
查你妹啊查,老娘不太大意的告诉你,就是我要诬陷你的。我冷哼了声,转眼瞥向一旁的木易:“木庶长以为此等行劲该当何罚。”
木易应道:“应交由廷尉彻查,一经证实,或是廷杖或是逐出宫门。”
我挑眉,看着木易问:“就如此。”恍似,这样的惩罚未能如我意。
木易未有讶,冷俊的面孔依旧冷俊着,他直言:“只要太后想,杀了他们亦不在话下。”
听木易这样一讲,那人更是吓得求饶不住,不一会儿就将脑门给磕破了,我不禁掩了口鼻,眉头死拧着。指了二人,“你二人相互掌掴二十下,余下的交由廷尉彻查,届时是杖刑还是驱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那检举之人大感纳闷,“太后,奴是冤枉的,求太后饶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本是可以立功的一件事,却反遭了其累。
我离了席,踱步到他们跟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故意透露出那句话,目的不过是想借本宫之手摆平自己的竞争对手。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如果方才你不站出来,本宫也许不会去追究你的过错。但,那造谣生事之人一定也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们说……”我左右着扫了眼惊愕不已的二人,再说:“像你们这样碎嘴的奴才,是不是该打。”
遂踱步窗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身后传来啪啪不断的掴声,我看着窗外不禁又再补充了句:“记住这次的教训,如若让本宫发现宫里还有人在私底下妄论主子的是非,就绝对不是掌掴能了事了。”本来我只想小惩一下就好,他既然自己跳出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相互掌掴,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待到他们相互掴完对方,我才回身,看也未再看他们一眼,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宫人、内侍。威严顿起,“你们都看清楚了,以后可得看紧自己的嘴巴,需知祸从口出。”
众人皆吓,战战兢兢着跪倒一片,直到我出了殿门,也没有人敢将头抬起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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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城在秦国的地理位置上算不上是什么交通要冲,也不是什么军事重地。所以在这个地方,随眼可见的是欢娱享乐的民众,居安未用思危。此处,的确是个避世的好处所,烽烟战火燃不到,又远离了首都,依山傍水的,令人来了就不想离去。
木易架着马车,将我从骊宫载到了汀城。其中,只有唯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我离了宫。不若那蜚语真实与否,也不若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汀城。总之来了,我就要将夷带回去。
夜里,街道上热闹哄哄的,令人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不似白日,整条长街上除了林立的商铺依旧在寒风中敞扉迎客,并未能真正的瞧见几个人影在街头晃荡。我伸手推了窗子,喧闹之声霎时从临窗之下的街道传递而上。我斜出身子探视了眼,满目的街灯好似在赶过着的什么节日,男人们女人们簇拥着的令整条长街水泄不通。不似在咸阳城,鲜少能够瞧见女子在街上露面,想以汀城的民风很是开放,瞧她们一个个的,未有遮掩,未见羞涩,自然坦荡,差几令我误以为回到了大都市的化妆舞会。
有脚步声靠近,我敛了神色,回身,对上木易。“可是打探到了。”他从下午开始就在汀城的大街小巷打探着夷的下落,起先夷戏言的歌坊,没曾想汀城内大小不下十几家。
木易收敛了注视我的目光,微垂首,吱唔了声,语气不详。我不禁蹙了下眉,追问:“既打探到了为何不将他唤回。”我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可我终究学是不希望这是真的。
“太后……”在我越过木易身旁的时候,他低唤了我声,微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来拉住我,但终是未敢逾矩,迅速又垂下手,走到我跟前丢下句。“属下给太后带路。”我不知道他在隐瞒我什么,但我只想着能够尽快看到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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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一条清幽的曲巷内,比之方才经过的长街,委实是有着天壤之别。抬眼看了清素的门脸,不禁舒了口气。木易却在听到我舒气的同时,回眸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旋即又若无其事地上前叫门。
来开门的一位青衣素颜的明媚女子,不知木易哪来的门帖,她看了看木易,又转眼往我身上打量了一通,旋即一个忍俊不禁,哧笑了声。只道:“没见过您这样的主,大冷的天儿挺着个大肚子还跑出来寻夫,真是有够难为你的,快随我进来吧!别给冻坏了。”虽说她说话的语气我不喜欢,但不可否认,她的一颦一笑令人难以抗拒,这都没行勾引调戏之事就已令人招架不住,可想而知她们这里的姑娘手段得有多高明呀!我似乎明白了,木易的欲言又止以及那一瞥的意味。
一路行进,但见小楼三五幢,或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