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子不语之爱的天灵灵系列)-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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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要讨,肉身要留,可是她连一样都要不回来,怎么办?
辛芙儿的双膝骤然发软,失去支撑的身子不受思绪控制,重重跪地,俯身朝地一抓,怔瞠的双眸降下比雨丝还惆怅的冰莹水珠,浸湿了沙砾,咸痛了手背上的伤口。
这痛,蚀心穿骨。
“太上老君,您老若有助佑,弟子辛芙儿在此恳求,茅山之道在于维系阴阳之和,今我欲破阴阳之衡,求得一元神,愿以己身交换……”
一巴掌打断她未完的呢喃诉愿,尹宸秋抓起失血过多、不支倒地的馨躯,扳起浴血的脸蛋,冷冷的问︰“只要你认输,我就撤阵,你认不认输?”
辛芙儿竭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找不到焦距,向着模糊的黑影,茫然的说︰“好,你把辜灵誉的元神还来,我就认输,想要什么,都尽管拿去好了……”
提高不断下滑、浑身冰凉的***,尹宸秋低声咆哮,“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京师,就是为了阻止他,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他?为什么?他到底哪一点好?他明明就只是一只狸妖!”
“……没有为什么……他是妖,却心地至善……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他愿意用他的方式守护我……他说他要报恩……他要让我从此过着平凡的生活……”梗住呼吸,辛芙儿哭了,星星泪光之中,闪烁点点笑意。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不会离开你身边。”尹宸秋不甘心,恨不得能返转时光,回到从前。
“没有如果,只有因果。”她始终坚信着这条真理。
“对,你说的对极了……”他蓦然松手,冷酷的看着她失去平衡,跌回血泊里,让恶鬼继续***横行。
荒郊,顿时变成一处人间炼狱。
“世间,没有如果,只有因果,你是造成这一切的因,而我就是来终结一切的那个恶果。”
鲜艳红液漫过贴附在地的侧颜,朝外左耳荡入陌生的咒语,惊醒陷入深邃幽冥里的意识,指尖陡颤,以双肘撑起上身,辛芙儿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返回坛里的尹宸秋又想使出什么招数。
沾湿的眼睫抖扬,倒抽一口阴森的冷气,惊悸大眼左右来回梭巡,四肢麻凉,不听使唤,她知道尹宸秋的能耐不小,可是万万没料到他居然连唤尸咒也学会了。
来自四面八方,死了许久、尸身未腐的僵尸直扑而来,数以万计的恶鬼与丧尸,纵使她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收拾得了,就算老爹死而复活,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这些死不瞑目的僵尸若是进了京师,你说,天下是不是就此大乱?”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连茅山术中列为禁忌之咒,属最上乘的巫咒都学会,莫怪乎老爹一口笃定她赢不了,看来老爹早已识穿了他的底。
“既然你不肯投降,那么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茅山之道,辛老头过去传授你的那一套根本是雕虫小技,我在昆仑山所学的才叫做道术。”
“我呸。”辛芙儿使尽气力大吼,“你那不叫道术,根本是谋害苍生的邪术,祖师爷最恨的就是这种打着他的名义,挂羊头卖狗肉的不肖徒孙。”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承认吧!你一定作梦也料想不到我能练就今日的成果,从前辛老头总说我的资质不如你,需要磨练的时间更长,可是我到了昆仑山,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便把那些臭道士的毕生所长都学会了,你说,到底是谁的资质不如谁?”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说吗?”辛芙儿扬起眉头,骄傲的说:“因为老爹早就看透你的心性邪多过于正,他的用意即是要将你导入正途所需的时间特别长,他口中所谓的资质便是天性,天性不佳,自然是资质不才。”
“继续扯你们辛家的歪理无妨,此时此刻,你连站都成问题了,还有法子解决这群没有意识、只懂攻击的僵尸与恶鬼吗?”
辛芙儿非是不堪激的人,打从知道自己背负着振兴茅山正道、一辈子都得与鬼怪作陪的命运之后,她向来比谁都还要认分,对那些开口闭口唯我独尊的老黑茅的挑衅一直不太理睬,可是这回她彻底的恼火了。
不为什么,就冲着这个王八蛋居然曾经是她喜欢的师兄,老爹还曾经许诺让她过门给他当媳妇……
如今想来,真教她作恶想吐。
老爹时常笑她小小年纪,意志如铁,其实她并非早熟,也不是有着什么沛然正气,而是凭借一股信念。
从前,那股信念是为了老爹的遗愿。
而今,这股信念是为了某人的执愿。
辛芙儿闭上双眼,又念起了方才未完的咒语,不顾虎视眈眈的群鬼群尸,不理尹宸秋放肆的笑声,不去想之后的结果,她只知道,她很想再见一个人,很想再听那个人喊她一声……
“酸酸,不要。”
她震慑的张开眼眸,惶惑的眼瞳飞掠过一抹暗影,稍纵即逝,伸出手欲挽留,只撩起一阵微风,这才知道原来只是由心而生的幻觉。
越来越模糊的眼眸漾泛湿意,然后宛若黑夜最后一道残烛的灰色纤影倒落在艳泽之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干涩的嘴唇依着主人钢金难熔、异常坚硬的执着持续不断的诵念,无法汇聚的心神仅存割舍己身,寻回元神的最后念头,好想再听一次呵……
原来执念会传染。
不是朋友,也不是恩人,而是想生生世世珍藏在记忆深处、烙在魂魄上的爱人。
第10章(1)
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呕肺挖肝式的剧烈咳嗽在静夜里穿透云霄,撼动心扉。
不能呼吸的痛苦把她自一团昏黑混沌中抽离出来,腥热鲜红呛堵咽喉,一口气上不来,一口气出不去……
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竟敢捂住她的嘴,害她想大口喘息都不行。
连抽泣都疼得不能呼吸,痛到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辛芙儿只好改变方式,转而试图掀开沉重的眼皮,蝴蝶拍翅般不停的颤煽,以过人的意志恢复尚且朦胧的视线。
入眼的是,一张清晰程度差强人意的惨白俊容很不知死活的对她嘻笑,一身穿金戴银的奢贵丧服,长发整齐的往后梳,牙齿洁净若白银,虽然脸色难看得像鬼,但是至少还能对她笑。
“要不是我堵下你最后一句,恐怕往后成了我在阳,你在阴。”标准辜灵誉式的嬉闹口吻,语末总爱附送一句呵笑,醉了似的戏谑。
“辜……”辛芙儿气音呢喃,不敢轻信,深怕伸出手又扑了一场空。
还是一只微凉的宽掌好心的帮忙抓高柔荑,覆上咚咚作响的心口,微弱的脉动衬得胸膛底下的怦动更是清晰。
她听见了久违的鼓动,来自他的胸口,透进她的脉搏,渗入每一寸肌肤。
“听见了吗?”辜灵誉轻声询问。
“……听见了,臭狐狸。”她疲倦的闭上双眸,静静的聆听。
他撕下半截锦袂,细心的拭净秀颜上每一滴污血,指尖轻柔的滑过肿颊,细细摩挲,比夜色更浓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凝睇每道伤痕。
每一道伤都是不能言说的情意,是她为了他奋战到最后的证明。
“那一晚,你出现在祭坛时,起初我还认不出你……直到看见裘老头居然敌不过你,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了底。”先前来不及言明的情意,他一次娓娓诉尽。“上天给了我机会,让我成了辜灵誉,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你的面前,说实话,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若是真的见着了你该说什么话才好。”
“我还记得……你问我,你的模样好看吗?”她逞强的弯动***的嘴角。不过短短数月,如今忆来,却长如一场生死轮回,再相见,恍如已过上百年。
“对灵兽而言,无所谓美丑,可是我害怕这模样的我让你讨厌……”
“够了,别再说了。”辛芙儿陡然打断他的话,咬牙撑开沉重的眼皮。
“酸酸?”
“我只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她深吸一口气,清空肺内的污浊,幸好方才被尹宸秋一掌打得脸肿,瞧不见逐渐扩散的嫣晕。“管你是狸是妖是鬼是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好端端的活着,站在我的面前,我就很开心。”
“就这样?”满脸期待的辜灵誉倏地垮下俊脸。
“不然你还想怎样?”她噘起嘴唇。
“你应该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
辛芙儿两眼往上翻,赠送他一双白眼珠。“如果你变成狸,我就抱回家煮汤喝;如果你是妖,我就把你收起来当小差;如果你是人,我就……”
“就如何?”他眼巴巴的瞅着她。
“就……啊嘶,好疼呀!”毫无预警的举肘撞开前方的俊脸,她捂住双颊,缩身呻/吟,巧妙的躲掉窘人的问题。
“酸酸,你先回答我啊!”他气急败坏的穷追猛打。
“好疼啊!”她打定主意,继续装死就对了。
“酸酸!”被赖帐惯了的辜灵誉只好极其无奈的查探她的伤势。
“哎呀!你烦不烦啊?”辛芙儿蓦然睁开眼,挤开黏上来的烦人***,没了气力,干脆把他当垫背,撑起虚软的身子,环顾四周。
阵坛仍在,不见四面八方密集而来的僵尸恶鬼,更不见尹宸秋的踪影,只剩满地随风卷起飘落的冥纸,符咒余烬飞过眼前,滚落山脚,没入巍峨矗立的京师。
“尹宸秋呢?”她傻乎乎的扭头,瞪住又想蹭上来的辜灵誉。
辜灵誉抿了抿唇,百般不愿再提及这号人物,简洁明快的回答,“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老爹!”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面孔,辛芙儿不顾伤势,狼狈的爬起,摇摇晃晃,欲走向辛老爹,一个踉跄,就要跌落地上。
辛殊冷眼旁观,看着某道颀躯飞快的扶起她,心头颇不是滋味。
“臭小子,我家酸酸不过是心肠软,你可别自作多情,以为她是真的着了你的道。”
辛家一老一少同一个样儿,“死”也嘴硬。
“老爹,你怎么会……”辛芙儿靠在辜灵誉的臂弯内,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刻意忽略他与某双狐狸眼互相角力的过程。“你还是放心不下我,是不是?是你收拾那些僵尸恶鬼的,是不是?”
“你老爹我还没有这种能耐。”辛殊冷哼一声,拇指往后一戳,引领她挪动崇拜的眼神,望向身后那名唇红齿白、手持红簿的俊俏男子。
辛芙儿一愣,“你……你是……”
“久仰大名,白茅道最后传人的辛姑娘。”乔正发上微斜的红纱帽,男子朝辛芙儿含笑颔首,手不曾闲下,继续批录,翻页再翻页,牛头马面与鬼差随伺在旁,等候差遣。
“判官怎么会在这里?”她彻底傻眼。
辛殊瞟她一眼,“废话!要不是判官出手,你现在早就去找太上祖师泡茶嗑牙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请上阳世,黑白无常还是我把所有的交情全套完,才肯一块上来。”
“那他……”她指向辜灵誉,挂彩的娇颜难掩焦急,“他怎么办?”
“臭小子,你自己说。”辛殊双手交抱胸前,撇开头,不想沾惹关于这只孽畜的任何话题。
辜灵誉将半偏的馨躯拨正,举止悉心轻柔,执起方才撕下的锦帛,边擦拭小脸上的残污边说:“辜家公子虽然已投胎转世,但是尚有一魄留在地府,判官暂借于我,以至于我才能从棺材里走出来……”
“那你的元神呢?”
“在这里。”握住她的小手,抚在平坦的心口,苍白的笑脸盈满暖意。“我和判官有了交易,他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从此刻起,在这具肉躯里有着我的魂、我的魄,我是真真正正的辜灵誉。”
辛芙儿不解,“交易?你和判官能做什么样的交易?”
“他要我代替辜公子完成他的心愿,这个心愿恰恰是影响阴阳两界平衡的最大主因。”
“阴阳平衡?”她的眼里浮现疑虑,思忖片刻,惊呼出声,“莫非判官的意思是要你……”
“没错,判官希望我能暗中导正安穗公的歪行,正所谓世风日下,阳间若值乱世,阴间不会好到哪儿,横死者多为难缠的恶鬼,上回中元节之祸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判官已经批准你拥有辜灵誉的肉身?”
“非是拥有,而是成为辜灵誉。”
脏污退尽,露出秀婉的丽颜,脸颊红肿怵目,大掌不舍的抚过,尽管无济于事,辜灵誉仍然盼望能藉着冰凉的掌心,减弱肌肤胀热,化减些许不适。
她***,“我不懂。”
辛殊忍不住插口,“亏你是我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