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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伤情箭-第21章

小说: 伤情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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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苦竹身形略偏,那溜蓝光带着森森寒气,擦着喉结飞过——是一柄双刃短刀,看那光色,十有八九经过淬毒。

只是细微的破空声响,又有三溜蓝芒暴袭而到,范苦竹冷笑一声,原地不动,全身像怪蛇一般奇异的扭曲,便将那三把锋利短刀逐一让过。

于是,两条人影夜枭般破空掠起,分成两个不同的角度自上夹击而下!

范苦竹不待对方的位置够上攻击距离,人已猝向上腾——他双臂挥斩翻回,身形飞旋若鹰舞,鹏扬,那么快得不可言喻,更那么怪得不可思议的,以斜角穿过故人的侧后方,左脚弹蹴如电。“吭”的一声已将其中一个从半空里硬跌落地!

另一位凌虚转身,手上一对虎头钩横推倒挂,反应算是不慢,但范苦竹的身形却忽然掠出三尺,在掠出的瞬息又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骤而回翻,单掌抖起,这位手执虎头钩的仁兄业已断线风筝似的跌向丈许之外。

人在悬空里,能够像范苦竹这样以如此的快速做着各种连串不同的动作,更且姿势美妙、过程流畅自然,简直难以置信;他的功力表现,令人想到水中游鱼,天空鸟翔,是恁般活顺适应,看起来,他就像天生是飘浮在空气中的!

当范苦竹一片枯叶悄然无声的落下,两个不速之客却还天晕地暗的趴在那里动弹不得,范苦竹正待举步向前,墙角的阴影里,已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好功夫,范苦竹,不愧是幻翼门的第一把手!”

静静站定,范苦竹面对声音发出的方向注视,却并不开口。

墙角的阴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又瘦又干的人,在惨淡的一抹暮色映照下,这个人面色如蜡,目眶深陷,两只眸瞳竟泛着奇异的碧绿光华,在一袭黑袍的笼罩里,模样宛如刚从坟墓内爬起的僵尸。

范苦竹仍没有做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那人的头发极为稀疏,中顶光秃,疏落的发丝任其披挂耳肩,再衬上那副尊容,骤见之下,还真个不似阳世之人——他来到范苦竹五步前停住,双目碧烨闪闪:“范苦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范苦竹冷漠的道:“眼生得很。”

沙沙的一笑,那人道:“在遥远的蒙古高原,有一片黄沙漫渺的所在,高原的西方,却有一个小湖,盐水小湖,黄沙不稀奇,小湖亦寻常,却因为有一位密宗大师隐居在小湖之畔,便使那个地方大大不同凡响了;范苦竹,那位密宗大师圣号摩迦,知道他的人,都尊称他为‘血手印’摩迦宗主。”

像说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却欠缺故事中原该带有的轻松气氛;那人又笑了笑,接着道:“摩迦宗主曾经创立了一个教派,叫做‘西极教’,教下有大弟子九人,信士近千,这个教派在中土不算有名,但在蒙古西边却声望鼎盛;‘西极教’一直未向中土传扬,可是教里有一个人却间续在中土住了有二十年,这个人,约莫是西极教在中土唯一的表征了;范苦竹,听过这几句歌谣么?‘黄沙漫,湖水清,莹莹碧眸天蝎星……’”

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范苦竹缓缓的道:“天蝎星柴甲?”

蜡黄枯干的脸孔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那人道:

“我很安慰,至少你还知道在中原武林里,有我柴甲这么一号人物。”

范苦竹毫无表情的道:“你来这里,该不是告诉我你的出身来历,以及声明你就是柴甲吧?”

柴甲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老实说,我披星截月的来到此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你的命!”

范苦竹古井无波的道:“和我的预测相差不。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电子书远,打你一露面,我就知道你来意不善!”

抬头望着天空的一片灰暗,柴甲悠然道:“我带了两个小徒弟来,叫他们先出手试试你的本事如何。范苦竹,你没有令我失望,只是一个照面就揽倒了他兄弟二人,要是三招之内你还不能取胜,我这趟来就透着不值了!”

范苦竹沉沉的道:“以前我们有过仇怨?”

柴甲摇摇头:“我们连面都不曾见过,何来仇怨可言?”

范苦竹道:“那么,你是受人之托了?”

微拂袍袖,柴甲似笑非笑的道:“算是受人之托吧。”

垂下目光,范苦竹像是在专心注视他脚上那双陈旧的布鞋:“谁?”

柴甲道:“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范苦竹,我非常惋惜你,也非常为你抱屈,你过分相信别人,而往往信人者都是心地善良之辈。”

范苦竹淡淡的道:“说得好,可是道理与现实又必须分开,不能合而为一,是么?”

柴甲点头道:“一点不错,范苦竹,你很豁达,也很看得开,这样,会使我心情好过些。”

扒在地下那二位朋友此刻已经强撑着站立起来,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刚朝这边走了几步,柴甲连眼皮子都不抬的发了话:“没有你两个的事了,你们可以走啦。”

两位仁兄唯唯诺诺,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柴甲神色安闲的道:“先行试手的人总得多冒几分风险,我对这两个小徒弟很抱歉,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们攻击的对象是谁,甚至我不曾明示他们为了什么要攻击你。”

范苦竹别有寓意的道:“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只能去做,却不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柴甲,天下的小人物都是如此……”

弦外之音,柴甲如何听不出来?他双目碧光闪动,却不愠不怒的道:“我是西极教九大弟子中排行第二的首要之属,绝不是小人物,我行事的法则谁也不能加以勉强,必须我愿做的才去做,像这次来找你,安全是我自己下的决定!”

范苦竹讥嘲的道:

“恐怕另有使你动心的原因吧?”

柴甲的语气忽然变得生硬了:“或许有,却与你无关;范苦竹,目前你要做的,是怎样来保住你的性命,我要做的,则是如何除掉你的性命,其他枝节,就不用操心了!”

范苦竹望着对方,轻轻的道:“很好,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柴甲往后退出三步,双手往宽大的袍袖中翻缩,等他两只手掌又出现的时候,已经各握着一把精芒闪亮的短柄月牙刀;他低沙的道:“亮兵器吧,范苦竹。”

笑了笑,范苦竹道:“我的兵器不在身上,在我最近出事之前,业已收藏起来,我想,你大概不会放心我去取兵器吧?”

略一犹豫,柴甲道:“不错,我是不放心……在平时,我决不会用兵刃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敌人,但你这类敌人情形又自不同;范苦竹,不是我要占你便宜,要怪你自己缺乏警觉!”

范苦竹撇动唇角,道:“是的,我的确缺乏警觉,竟没想到在自己的家里还须随时带着家伙;

倒是你乃有备而来,自然早就存有戒慎之心了!“

柴甲重重的道:“我并不认为这样的挖苦对你有任何好处,也不会受你的激将,生死之事自古就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范苦竹好像十分无奈的摊摊手——他的两手甫始向左右摊开,整个身躯已怒矢般颈后脚前的射向柴甲,就如有一根无形的弹簧将他蓦然弹出一样!

柴甲早已全神戒备,范苦竹的势子才动,他已倏往下矮,短柄月牙刀洒起连串的半弦光影,贴地往上抛闪,而范苦竹前射的身形却又突兀掠升,凌空十九个斤斗纵横翻腾于十九个迥异的角度,翻腾中掌腿交加,招式狠厉如电掣雷劈,更绝的是这十九个斤斗乃一气呵成,他根本足未沾地!

号称天蝎星的柴甲果然亦是强者,只见他黑袍飞拂,随着范苦竹狂猛的攻击飘荡旋舞,看上去宛若冥纸的灰烬迎风回转,又似鸦翅振扑,间或出手截斩,月牙形的寒芒暴现猝收,竟是毫不退让!

一个是闪掠如带翼的鹰鹏,一个是游走似无形的幽魂,两边才一接触,便似流火炫花般的过了十七招,十七招下来,谁也没占着上风!

骤然间,柴甲贴紧范苦竹反挥过来的瞬息六掌,人在掌沿上倏而倒翻,右手的月牙刀脱飞横切,同时硬挪两尺,左手的月牙刀已封死对方退路。

当柴甲冒险沾腾于范苦竹掌劲空隙的一霎,范苦竹已经明白敌人要以险招求胜了,柴甲的身影滚动着企图卸力蹈虚,而月牙刀对胸切至,范苦竹手扑的式子便在此际极不可能的侧飞而出——不是倒退,不是向两边冲突,却是从这三个点的中间飞出,于是,柴甲的前招后手全然落空!

范苦竹刚刚脱离危险,去势甚急的躯体又凌空回旋,猝然到了柴甲身后,掌影仿佛魔鬼的诅咒,又准又狠的劈向柴甲背脊!

这时,柴甲已不及躲避,左手的月牙刀也反截不上,他突的狂吼如啸,右掌在暴胀逾倍的情形下通指透赤的挥迎范苦竹。

不错,密宗门的绝活“血手印”。

范苦竹自然清楚硬接“血手印”的后果如何,他双肩耸起,掌劲分卸的须臾一脚已勾缠住柴甲的臂肘,脚尖翘弹,骨骼撞击的声响清脆扬起,柴甲“噔”“噔”“噔”后退三步,几乎就一屁股坐倒地上!

这一脚,正好踢在柴甲的下巴上,差点没把他的下巴踢歪,而身体的痛苦倒是次要,对柴甲来说,范苦竹已不啻踢落了他大半辈子的自信与尊严!

范苦竹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柴甲的反应。

强忍住痛得险些要淌出的眼泪,柴甲感到整个下颔都麻木了,就好似被踢掉了半张面孔一样,事实上,他也的确有着失去半张面孔的沮丧及恼恨;

用力晃晃脑袋,他那碧绿的瞳孔在收缩:“范苦竹,我再说一次,好功夫!”

范苦竹严肃的道:“你失败了,柴甲,失败对你的意义如何?”

柴甲暗哑的道:“首先,我得退回曾经收下的酬劳,然后,我将洗雪今晚的耻辱,重寻我的颜面及自尊,范苦竹,我会不惜一切的做到……”

范苦竹低喟的声,道:“你我之间结下这段仇怨,真叫不值——柴甲,我们都是受害者。”

两侧的太阳穴跳动了几下,柴甲晦涩的道:“是的,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既成的事实,却难以挽回,范苦竹,二三十年来,我从未遭遇过像今晚这般的屈辱!”

范苦竹道:“我很抱歉,但咎不在我,柴甲,你说过,我该设法保全自己的生命!”

呼吸稍现粗浊,柴甲懊恼的道:“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好恨好悔,当初为什么要逞强接下这桩委托!”

范苦竹道:“仍不能告诉我那委托者是谁么?”

狠狠一跺脚,柴甲头也不回的越墙而去,走得就像一阵风。

凝视着墙外那一片深浓的黑暗,范苦竹不禁喃喃自语:“黄沙漫,湖水清,莹莹碧眸天蝎星……唉!”

石板道那边,小巴豆正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一面东张西望,一面犹有余悸的招呼着:“大爷,大爷,可吓死我了,这都是从哪儿来的一些杀胚,怎么无缘无故就冲着大爷硬干起来?”

范苦竹笑得好苦:“小巴豆,天下岂会有无缘无故的事?尤其像这种豁命断魂的争端,就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了,那些人,真是好毒!”

小巴豆愣愣的道:“那些人?大爷说的是谁?”

范苦竹形色阴晦的道:“迟早会知道是谁,小巴豆,就快到抓狐狸尾巴的时候了!”

吸了口凉气,小巴豆又关切的道:“大爷不曾受伤吧?方才可是好一场恶斗!”

范苦竹道:“我没有事,对了,吃的弄好了吧?现在才觉得有些饿啦。”

小巴豆这才想起他未了的工作,赶紧调头奔向厨房;范苦竹转朝前厅行去,这短短的一刻先后,他不但觉得脚步益加沉重,连心都泛寒了……

在小雅宾馆的二楼,现在,范苦竹正面对着他的三师兄展毓秀;年逾五旬的展毓秀脸孔清癯,神色冷肃,尤其在他陷入深思的时候,模样就更加令人不敢亲近了。

终于,展毓秀清了清嗓门,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在我们‘幻翼门’的七个师兄弟里数着小童和你走得最近,你也最钟爱他,我们几个老家伙这边,除了逢年过节,小童一向少上门,你的事都由他一手承揽,是怎么办的,办得如何,我们根本不知道,小童也从来未向我们提过,掌门大师兄差人问了几次,二师兄同我也跑了好多趟,不是见不着人,就是见着人他也只管拍胸膛打包票,至于问他如何有此把握,他又不肯正面回答;苦竹,经过你这遭碰上的灾祸,我们才发觉小童竟与我们疏远了,他……他似乎有些神秘,有些古怪,透着原不该有的冷僻。”

范苦竹低沉的道:“到底他最小,和各位师兄年岁上相差一截,可能思想兴趣不一定合得来,再说,兄长在前,小童也免不了有敬畏之心,言谈举止就显得拘束了……”

摇摇头,展毓秀道:“不然,几年以前,小童却不是这个样子,虽说他向来聪明有计较,表面上却不失纯真。”

范苦竹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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