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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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锁了起来。”
海漂的确了解宋令箭,以她的性格,看到有人假装自己胡作非为,一定要活活剥他两层皮不可,但她却轻易地让这个人逃走了?!
“也许她不想将事情闹大。现在不是可以大动干戈的时机。”韩三笑走到燕错榻前,半俯着身子端详着他,“可怜的人。”
“当时他若不一心让我先走,完全可以自己先走的,也不会伤成这样。”
韩三笑突然蹲下身子,认真盯着燕错的手臂??他的袖子像是被火苗溅烫过一般点点乌洞,细闻会有一股烤肉般的焦味。他小心挑起他破损的袖子,只见他的肘到腕这段红里带肿,好像被烈火猛地烤过一样,腕上的扼腕扣仍旧不起眼,但上面有一处微小的划痕……
扼腕扣坚硬异常,怎会有划痕?而且这划痕是新的??他伸指触了一下??好烫!
“铁棍差点砸到他的背,他用手挡了挡,刚好砸在这扣上,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令已敷了药,并说醒来后会有错骨抽髓之痛,是因为臂骨在再生回位,痛过了会慢慢好起来。”海漂解释道。
铁扣与铁棍剧烈相击,擦出巨大的热力与火苗,灼伤了手臂,也烫破了手袖,仅是撞击便有如此大力,可见当时铁棍若是肉身去挨,必死无疑??铁扣抵去了大部分击力,但还是震到了手臂,导致骨位移换,可能还有破裂之险。但,一切总比没命好。
英雄扼腕,看来这扼腕扣果然十分有情,会在必要之时保护腕主。这点刮伤,也算是一个英勇的战绩了吧。
海漂从一旁拿出一个布包,提在手里道:“令说,等你没话再问了,就把这东西交给你。”
韩三笑毛骨悚然,心道这东西大小,跟人头差不多,还用这黑漆漆的布包着,这??该不会就真是个人头吧……
海漂再拿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纸:“这是她要交代的话。”
韩三笑接了过来,展开,只有两句话:壶腹有珠,取珠救云,即取而含,绝水绝粮。两日之后,完壁归赵,若有闪失,要你的命。
他马上扔了纸条,接过布包,暖暖的。打开一看,是宋令箭往年冬天一直抱在怀里的手炉!
壶内有珠,取珠救云。
她果真藏着救人的后招,终于开窍舍得拿出来了!
救人如救火!这里已经相安无事,而且还有宋令箭在。韩三笑决定马上启程!
“燕错不适合在这里养伤,况且离开太久,飞姐会担心,三哥与我一起将他带回绣庄吧。”海漂失落地看着韩三笑微带欣喜的脸道。
“呃……恩……那好吧,反正都是要下山的。”韩三笑看了看燕错,现在还是绣庄最安全。
下山的路一直很平静,海漂的话越来越少,但韩三笑感觉他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平时与阿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平易近人,健谈温和,但与他却有股说不清的疏远,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若有似无的敌意。为什么?
“呃……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屋里出来的宋令箭是假的的?”韩三笑没话找话道。
海漂转头看着他,失落地一笑:“她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
“真正的令,从来不会在说话的时候真正看过我的眼睛。”海漂温和地笑了那么一笑,却有一股令韩三笑排山倒海的悲伤与怜悯。
一颗真心,有些人看到的是痴,有些人看到的,却是缠。
哎……
韩三笑叹出最后一口气,人已到了衙门口。
第二十五章 第四节 良弓藏(四)稳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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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黄善柔看到韩三笑,就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像饿狼看到了肥兔。但这种激动的眼神还是令韩三笑感动了一下。
黄善柔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撤走了云娘房里侯着的所有人。
韩三笑拆开了布包,拿出炉子。炉子温而不烫,宋令箭总是时常抱在怀里,不管春夏秋冬,似乎也不用特意加热什么的,冬暖夏凉的。不过她向来都把自己的东西当宝贝,碰都不让他碰,多看一下都要翻白眼。这么多年,有多少个难得的机会,他才能偷出来玩玩。这下正大光明抱在他怀里,他倒一点把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韩三笑打开了炉盖,炉内烟雾袅袅,雾气无色无味,却冰凉得出奇。雾不久散了得没有那么浓密,他看见炉腹内凭空悬着一颗玉石般的珠子,烟雾盈绕,微有淡光,神圣不可方物,他目测了一下炉子的大小,似乎下面应该还有一层,不知还装了什么。
韩三笑纵使再好奇,也不敢再去掀这层东西,他太了解宋令箭,也太看得清自己。所以他再一次忽略了。
他搓了搓手,从温热的水雾间将那颗玉石般的珠子夹了出来。他一碰到那珠子,就感觉到自己的指肚慢慢地突跳着,似乎可以感觉到珠子里传来的一种悸动,缓慢有力,像生命的跳动。而这层雾气,就像是在保护这颗小心脏的跳动,温而不息,珠子一离开水雾的中心,那股突跳的力开始慢慢减弱。他飞快地将珠子放进了云娘的嘴里。
云娘的神情安详,略显苍白,却还是迷人有韵,有些女不需要太美,却胜却人间千万。
黄善柔皱着眉道:“这是什么药丸,怎的如此奇怪?果真有去毒之效么?”
韩三笑最会装腔作势,借着对宋令箭纸条上的那句话的理解,用大师级的口吻道:“且不用再管去毒如何,能续住云娘的命才最重要。这珠子含着后不可再见光见风,只需含着便能蕴育新生,期间千万不要再给云娘喂送任何东西??”
“不吃不喝,云嫂的身子能承受得住么?”
“这珠子能补给些生机,但只能补两天,两天之后只能再想办法了。若是期间你随便喂了什么东西,到时候与药珠的药力相冲,反而对云娘不利??关键时刻,还是博一博吧。”韩三笑忍不住没大没小地拍了拍黄善柔的肩。
“只是补生机?不能解她体内的毒么?”
韩三笑感觉手里的壶温度越来越冰,冰得有点刺骨:“能保她不死已经不易,这颗珠子是宋令箭的至宝,刚才我与你说的你切切不能忘了。”
黄善柔谨慎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韩三笑突然感到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难怪云娘将什么事情都告诉了他,他的确也守口如瓶了十几年,哪怕忍心看着云娘强颜欢笑,也能信守承诺到如今。
但如果……
两人出了云娘的房间。这个平时总是堆满人的衙门府院,变得异常的冷清。大家都各自躲起来悲伤、内疚,或者害怕。
韩三笑叹了口气:“这几天,还有谁来过么?”
“只有你。”黄善柔的眉没有松开过,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那??上官大人与礼公子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
“阿衍刚被我骂回去休息了。至于阿礼??自他与阿衍吵了一架后,再没出过房门。”黄善柔叹了口气,眼中的担忧之色更重。
韩三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也不去打扰了。如果没什么意外,这两天我们也不会有人来了,两天后会有人来取珠的。”
黄善柔本来就话不多,点了点头,已有了送客的意思。
韩三笑也不想多呆,他向来受不惯如此压抑的气氛,匆匆走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仍旧很差,韩三笑的心情更加沉重??曹南没有来过,他必定是还在为他的失信而失望。
韩三笑经常一个人走这段路,独自上工,独自下工,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孤独。他突然想起有个人曾经跟他说过,想要成为一个强者,就应该懂得忽视很多的人间情欲,将寸心炼成钢,才能炼达洞事,才能凌驾于常人之上。他抬头看着天空,心里突然漫过很多很多的思念,这些思念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震撼过他的心。
走到半路,他看到前面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黑衫的玄武与彩衣的朱雀。他们也看到了他,玄武微带着点了个头,却是冷冷的,雀儿的表情才叫复杂,又害怕,又想说话,又想装作没看见,又想上前打招呼,各种复杂纠结。
韩三笑笑了笑:“这么巧,刚吃了饭啊?”他看到两人手里提着有举杯楼标志的外带篮子。
玄武还是点个头。雀儿却已经收不住嘴了,瞪着他道:“这时候,谁能吃得下饭?本来……本来按原来的想法,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韩三笑咳了咳,知道他们都心有怨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说什么都像是在推脱责任。
雀儿表情突然松了松,问道:“你打西头来,是不是去过咱们院子了?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药罐子啊?”
韩三笑看着手上提着的手炉,笑了笑:“算是吧。”
“是不是有法子救夫人了?!”雀儿的表情一下就丰富了。
“能不能救不知道,带了剂药过去,病情是能稳住了。”
“稳住?那就是还救不好么?”雀儿的声音突然拔尖。
“现在以云娘的体质,承受不住太大的变数,一般的拔毒之法都过于狠厉,就算有,她的身体也承受不住。”韩三笑如实道。
雀儿原本还咄咄逼人,突然就双眼通红,扁嘴欲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却总是推脱不去看大夫,我就知道有一天会出事的??”
“你们二少爷三少爷上次吵了一架,这会儿没事了吧?”
“谁说没事?!二少爷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还喝光了院子里所有的酒,这不是出来给他买酒的么。”雀儿委屈道。
“我原先以为你们二少爷跟云娘不亲密,还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原来他也很担心云娘啊。”韩三笑感叹道。
“谁说的,夫人对几位少爷都很好,几位少爷也都很尊重夫人的。你看二少爷身上那套衣裳,就是夫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二少爷一直都没舍得换,宝贝得要命。”
“咦,那你们老爷是不是也一样,对三个少爷一样的好?”
“怎么可能?!老爷最疼三少爷,原先对大少爷不好,送出去习武,后来夫人将他接了回来,也不见得老爷多看大少爷一眼。”
“原先?那后来呢?”
“后来?大少爷回来后,夫人什么都要叫上一起,老爷见大少爷也的确有点用处,才没有那么凶。现在大少爷又娶了大少奶奶还生了小小姐,老爷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他了。”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们老爷应该最疼礼公子,他英俊又有才气,风流有点倜傥,应该跟你们老爷是最像的吧?”
雀儿厥了厥嘴,侧头道:“我也一直这样觉得,可是老爷最讨厌二少爷了,三少爷回来后,他的专属院子在建没有地方住,老爷却将二少爷的宅院收了回来让三少爷住,竟然让二少爷住在西院客房。后来的态度更是一天比一天差,最后二少爷自己也受不了了,就出外游学去了。”
“原来你们二少爷外出游学,不是因为爱自由,而是因为受不了你们老爷的态度啊……”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玄武突然拉住雀儿,向韩三笑点了个头就走了。
韩三笑有风度地挥了挥手,告别道:“天欲黑,小心地滑,再见再见。”
玄武回头道:“我们回来时碰到了宋姑娘,她好像不太好。”
“谢谢提醒。”
玄武皱着眉,跟他的姨丈宗柏如出一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雀儿却一直以一种同情又怜悯的眼光注视着他。这让他感觉浑身的寒毛都在悄悄立起来。
韩三笑走进镇巷,突然摸了摸手炉,已再无往刚拿到时温暖。看来那颗珠子,竟有吸寒吐温之效,难道宋令箭像割肉一样的割爱让出。不过只是含两天就拿回来,她也损失不了什么,最多多了一个人的口水,洗洗就干净了。
“宋令箭是不是回来了?”他一进宋令箭的院子,就看到海漂在院中点炭炉。
海漂眼里全是担忧,点头道:“刚回没多久。”
“回来又关屋子里,她真潜心修真了她???你干嘛,起火烤地瓜么?”
“令要的。她似乎觉得冷,已在屋里加了一个,还觉得不够??她,她病了。”海漂担忧道。
韩三笑侧耳,想听听她房中有什么动静,吱牙一声,差了他一大跳。
宋令箭从昏暗的房中侧出身形,可能是躺下去再起来的原因,头发也没束起,头顶到发的披散着,遮去了她整个侧脸。
“起了就拿来。”她中气不足道。
海漂将炭炉提了过去。宋令箭伸手去接,她似乎没有料到小小的炭炉会重,或者没有料到自己的力气并不大,接过时突然重重往下沉了沉,差点就砸在了地上。头发受震猛地披落下来,一股脑儿垂在了烧红的炭上。
“当心。”海漂忙帮她将头发提了起来,却还是发出了微小的焦味。他将她头发掩到了她的耳后,顺过颈披到了另一边的肩膀去。韩三笑看到她脸白又了无生机的脸,低垂的眼皮看不见眼中神采。
宋令箭也并没有抵触或者厌恶的神色,只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