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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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大哥他不会这么做的!”
云清哭泣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更知道,就算我说出来,根本也没有人相信……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请你们,让我走吧……”
“你走了?博儿怎么办?他还这么小,而且他这么敬重大哥,你要如何与他交代?”严父血激动道。
云清停了停,她不知道博儿是谁,只能继续唆使道:“我会与他好好说的……我不想让他重又发现我不辞而别,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转向了立场不紧的黑俊,只有黑俊才会心软动摇??但他们哪里又会知道,与自己说话的并不是平日的云淡呢!
“大哥稍后就来,如果这是事实,我们问他,他不会骗我们的。”黑俊也如是说。
云清装得心急如焚,抖如筛糠:“他若是来了,我就来不及走了??那这样吧,这根针,你先拿着,针上有些蒙汗药,呆会儿他来了,你轻轻刺他一下,他会昏昏欲睡,到时候你再问他,他没有那么警觉,就算我要走,他也来不及追……”
黑俊犹豫着要不要将云清手中亮堂堂的绣花针接过来,严父血在旁道:“黑哥,如果你这样做了,就是不相信大哥了!”
云清垂着头,而蹲身在房后的云淡却看到她眉毛一挑,阴狠不耐烦??她到底要干什么?
云淡没有时间了,她要尽快找到云博,先带他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博儿,博儿你在哪里呢?
她努力想着,平时博儿自己睡醒了会去哪里??对,他睡前喝了药,醒后一般会先上个茅厕??他一定在后屋里面。云清还在与前面两人周旋,她摸到屋后,果然看到云博从茅厕出来。
“博儿??博儿??”云淡一把抱住了儿子。
云博睡眼惺松道:“娘,燕伯伯来叫我们了么?我听到严叔跟黑叔的声音了。”
“嘘??嘘??”云淡怕得全身都在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清长得与她一样,连严父血与黑俊都被骗过,更何况是九岁大的孩子,她要怎样告诉她,不要相信自己的母亲??她抱起云博,通过茅厕的窗户将他放在了屋外,咬牙道:“博儿,听娘的话,知道吗?”
云博什么也没问,只是认真听话地点了点头。
云淡匆忙在屋中找了一根鱼杆,轻而锋利,交给儿子,泪如雨下道:“呆会儿无论谁来叫你,你都不要应答,连娘也一样??除非,除非燕伯伯来找你,你再出来。知道吗?”
云博道:“娘,为什么你叫我,我却不能应答?”
云淡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哭得全身颤抖,拉过这心肝宝贝一样的儿子,深深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我的好博儿,若是此事过去,娘再也不让博儿颠沛流离,一定让你一生平安,好不好?”
云博懂事地点点头,为母亲抹去了泪:“娘,你要快点回来。”
这时前面传来一声惨叫,云淡焦急道:“千万,千万不要出来。”
云博握着鱼杆,坚定地点了点头。
云淡离开了儿子,转到房前,太迟了??太迟了??
房前少了一个人,黑俊蹲在地上,惊恐地扶着严父血,慌乱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清:“你干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淡也看到了严父血,这个二十岁的大男孩,生命在他身上快速抽离,她知道,严父血必死无疑。
云清疯了,竟然连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要杀,用如此残忍无情的手段??云淡怒不可遏。
“阿血??阿血??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哥,会没事的??”文弱的黑俊扛着严父血往外走去。
但两人很快倒了下来,天黑匆忙,他们掉在了燕冲正为云博挖到一半的鱼塘中。
严父血已再也支持不住,他的骨头已经流失了水份,脆弱无比,像枯木一样断裂倒了下来,生命迅速流失,他的血染红了所走过的一整条花道。黑俊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被吓坏了。
“为什么?你对阿血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阿血?!”黑俊疯狂地对云清吼道。
云清眼看着严父血慢慢变化,心满意足,还要装作悲天悯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好的要将针给你,他却要来抢,也不知道他扎中了什么地方,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
“为什么?你要我拿针刺大哥,你说只是蒙汗药的??为什么你要害大哥?为什么?”黑俊尖叫起来,怀中严父血已全无气息,皮肤凹陷,头发苍白,像被鬼吸干了精气一样。
“因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黑哥,阿血他不相信我,他相信你们的好大哥,都不相信我的话……我是喜欢你的,若不是大哥他从中阻拦,我们……我们或许早已……”云清嘤嘤泣泣,全然不顾黑俊满身血污,将他拉了起来,握着他的手道。
“你是个疯子??你是个魔鬼??!”黑俊一把推开云清,望回地上,严父血已经没有了……或者说,血肉全无,只剩了恶臭血污的衣裳与干枯的头发,一副狰狞的骨架……
“啊!”黑俊尖声大叫,拉扯着地上衣物,“阿血,阿血,你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哥啊阿血……”
但拉起来的,全都断裂散落,污血溅进黑俊的眼嘴之中。
“哎,你弄脏了我的原子,快将这些垃圾埋了呀!”云清退后嫌弃道,在她眼中,这严父血的尸骨是垃圾,但他曾经鲜活热血,快乐爽朗。
“埋了,埋了??阿血,我埋了垃圾,再带你去找大哥……”黑俊痴喃地拉扯着地上的尸衣,他已疯了。
云清弯下腰,不知道她还想要干什么??
“云清,你有什么直管冲着我来,别伤害无辜??否则,我若活着,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云淡拿出房中针囊,用力飞掷了几枚针。
云清躲开了针,像是被吓到了,突然气急败坏地向云淡追去。
云淡成功引开了这个魔鬼,她往山上跑去,将云清带得越远越好。
第二十四章 第五节 双云祸(五)真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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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往山上跑去,在半山腰等了片刻,云清才尾随到达。云清不熟地形,衣衫勾破,云鬓纷乱,气急败坏,所以才迟了这么多。
她们争执对质,云淡苦苦哀求,她本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平静安宁地过日子,也不会争夺任何。但云清无论如何都容还下她,更容不下云博。
她们发生了挣执,云清怒急攻心,而云淡只是拼了命地想要捍卫自己与云博的生存权力,她这一生都没有像那时这样英勇过,严父血与黑俊,他们本来应该平静安详地活在这个世外桃源,他们本来有很快乐的生活,云博还是个孩子,本来,本来他们将在明天宣布一件好事,从此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博儿会长大,娶一个善良乖巧的妻子??为什么?她要求的,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夺走云清任何东西,为什么她容不下?她还要夺走!
云清一心要云淡死,却容还得自己有半点闪失。而云淡,她早已将命豁出去,只求同死,燕冲正会收留云博,会给他安稳,抚养他长大成人。这样,就算她死了,也安心了。
所以这场争斗,云清输了。
就像药娘说得那样,这世上的因果循环一直都在缠绕,你所要做的,便是等待它的发生,它的结束。
云清死在了自己手上,以她杀严父血的方式,被自己的罪恶反噬了。
两败俱伤,云淡只剩了一口气,她望着初升的太阳笑了,往后,纵使自己不在博儿身边,也能给他一生平安。
她晕了过去,睡了很久,很久。
等她醒来时,世界变了。她在富丽堂皇的殿堂般的寝室之中,随着她的睁眼,她听到很多人在惊叫。
“夫人醒了!”
“醒了醒了,睁眼了!大人??”云淡第一眼看到的,亦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宗柏紧张地看着她,对着身后叫道。
他身后转出来一个人,那只深埋在心底的脸印现在她眼前,他平静地盯着她的双眼,她的脸,良久良久,最后慢慢道:“传太医。”然后转身出去。
他为什么这么冷淡?为什么明明眼中有所关切,却还是漠不关心地离开?
云淡来不及感怀或激动什么,突然寒毛直立,沙哑道:“博儿呢?我的博儿呢?我的孩子呢?!”
宗柏轻声道:“云夫人放心,三少爷在另一房中修养,等他好全了,再来探望云夫人。”
“修养?他怎么了?他是不是病了?他怎么了?!”云淡心急如焚,一动全身皆痛。
宗柏垂眼道:“太医说夫人受寒至深,三少爷若在侧会影响到他的身体。所以才将他安顿在其他房间,等夫人身上寒气消了,再见三少爷不迟。”
那时云淡还不理解宗柏,不理解他的垂眼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闪烁的神色,只是奇怪道:“三少爷???你,你叫我什么?”
宗柏轻挑了个眉,俯身温和地看着她道:“云夫人已昏睡了二十七天。太医说,此番夫人病再恶化,又在外颠簸数日才回府,可能会伤及记忆??不过云夫人放心,有宗柏及芙蓉在,会让夫人记起往事,正常如昨的。”
这时云淡才发现自己床侧站了两个侍婢,一个圆脸,一个尖脸,但她们的表情都很冷淡,没有丝毫关切,她们见她盯着自己,皆卑微地垂下了头。
这时宗柏突然凑进,轻轻地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里,轻声道:“云姑娘,你安心好好休息吧,我们……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云淡目瞪口呆,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认得自己,知道自己是云淡而非云清?
宗柏带着厅中其他人走了出去,只剩两个侍婢不疲不累地站在床的两侧。
云淡眼角泪流两侧,头痛越裂,她感觉到宗柏交在她手心里的东西,是一小段温和微绒的鹿角……
云淡在灵芝人参中慢慢恢复,但云博自带回来后病情却比她的还要重,他几乎没能活下来,虚寒入骨,一直反反复复,连起个身都要他人来扶。所以云淡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她害怕自己一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会影响到府中如此殷切的照料,云博已再经受不起任何颠沛之苦,不能再让他受到半点变动。
在此期间,宗柏断断续续地“帮她回忆往事”。她知道了公子名叫上官博,上官家族在朝中地位显赫,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如此万人敬戴。
她还得知,云清并没有撒谎,上官博在认识她之前的确已与其他女人有了婚约,但他并不爱这个女人,这个婚约只是政治上的联姻,但他年轻时并无实权,为了家族存亡,才娶了这个女人。
上官博的第一任夫人叫明珠,嫁入上官府后便从了夫姓,叫上官明珠,她嫁入后备受冷落,多年前难产而死,遗腹子叫单名一个井字。上官博并不疼爱发妻与长子,长子出生后不久便送出习武,几乎不去探望。
上官明珠怀有长子时,上官博一意孤行,以冲喜之名迎纳妾室云夫人,纳后不久便怀有子嗣,马上便升为了平妻,与上官明珠平起平坐,上官明珠大发雷庭,却也奈合不了什么。而后云夫人为上官府产下次子,取名上官礼。云夫人侍宠而娇,故而渐失宠爱。
后来开朗的蓉叶又补充了一个秘闻,其实当年云夫人生得是一对双胞胎,但因为气血不足而早产一个月,风水司礼推算出后出来的那位小公子八字与上官府相冲,若强留下则会影响上官家族运势,于是上官博便将双子之事瞒去,悄悄将次子送出府休养,对外则宣称云夫人生下一公子。次子自出生便身体孱弱,在外辗转又未能得到良好调养,所以云夫人一直挂念在心,也因此而与上官博疏了情份。云夫人忆子成狂,总是不顾上官博禁令外出寻子,三番五次,终于在某个荒僻的山村找到次子,却终于也将自己累垮了。
“老爷与宗柏找到夫人时,夫人抱着三少爷晕死在山沟边上,幸亏及时救了回来。老爷也终于疲了夫人这样外出,已三少爷的事情与府里的人都说了,也已在为三少爷筹盖庭院,现在三少爷先暂时住在大少爷的院中,等他自己的庭院盖好再转迁过去。夫人以后便不用再总以惦念三少爷而与老爷为忤了。”蓉叶总是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云淡,她与芙叶是云夫人的贴身侍婢,又怎么查觉不出她们的差别呢。
但是她有别于“云夫人”的一切,都被很好的掩饰了,她病重过度,失去了部分记忆。宗柏经常来看她,为她的反常圆各种谎,每临走的时候,总会深深地凝视一会儿另一个侍婢芙叶,但芙叶却从来都不看他一眼。
后来变成了上官博,先是趁着她睡觉来看他,后来便时常与宗柏一起来,他脸上的冷漠之色越来越少,关切之意越来越多。他不再介意宗柏与她走得太近,相反的,他总是带着宗柏一起来看她,宗柏也变成了他的传声筒。
九年了,九年了。他们别了九年,两人相对,竟无话可说。或许她心里仍旧无法原谅,一个人可以口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