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兰心-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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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石门,他狂叫一声,抢入门中,石门推开一半。半掩的洞口中,头内脚前躺着六合潜龙北宫化,在北宫化的胸前,伏躺着冥海黑龙余昌。
两个高大的黑色身形,将洞口整个堵死了,洞口积雪,已堆起尺余高,六合潜龙的一双大皮靴。整个埋在雪内,可见两人躺在这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文俊铁青着脸,一摸两人心胸,只就一阵寒栗通过全身,浑身发冷,他茫然绝望地狂唤:“死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将尸体挟入厅中,平放在地,在朦胧珠光下,两人面色厉恶已极,形同僵尸。
文俊正欲脱去尸衣寻找致死之由,突然嗅到晨间出洞时,所嗅到的那一丝花草气息,他一蹦而去,咬牙切齿地叫道:“是谋杀!蛊菌为未,见风生烟,嗅之即死,死无异痕,这是蛊菌毒!产自南荒绝域,中原找不到这种东西。谁?竟然敢在这儿施放这种奇毒之物,谋害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他奔出石室,向谷中一阵狂搜,雪花飞舞,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了无异痕,他形同疯狂,窜上绝壁,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快似奔雷,直向南狂奔而去。“
在这荒漠绝域里,大雪主宰了一切,文俊目力极佳,茫茫雪地里,用不着仔细去搜,要有人十里外都是可一目了然,绝难隐匿,逃不出他的神目。
他穷搜四周近百里之遥,一无所见,直到中午大雪渐停,他也精疲力尽,回到石洞。
这一天,他滴水未进,痛在心头,伏在尸上痛哭失去声,在茫茫人海中,像双龙这么个性怪癖而又出奇率真坦白直的血性朋友,委实难求。
次日,他用天残剑在厅中挖了两个并排石穴,将两老埋了,在厅侧剑书:“双龙飞弃,后继有人,小弟梅文俊衔哀求志。”
又在墓碑上刻了两个名字,及逝世年月日,他拾夺停当,似剑指天誓道:“两位老哥哥英灵求鉴,小弟踏遍天涯,也将找出蛊菌毒之人,割腹抛心血奠灵前。也许,对头是冲小弟而来,不幸在送了两位老哥哥的性命,小弟将负久终生,只要小弟留得命在,必将了此心愿,小弟走了有暇却至此一拜英灵,以慰泉下。”
誓完,天残剑脱手飞出,将明珠打落,没入厅齐惬而罢。他将明珠供在祭台上,大拜八拜磕了三个响头,拔出夭残剑肯起包里,缓步出洞。
他心中一发恨,将洞门闭了,在蓝革囊里取了一只小玉瓶,将半瓶化血神砂运内劲均匀嵌入石门上,并拔剑大书:“双龙之宫,擅入者死。”
他怅然痴立良久,长叹一声,迈开大步向北而去。
大雪纷飞,一片银色世界,白茫茫耀眼生花,一望无涯,在这人兽绝迹的荒漠绝域里,分辨东南西北委实不易。昨日,罡风呼号,由风向或可找到方向,可是今天风止了,白雪依然下个不停,在群山万峦中,风向经常折回,没有大风,确是易分辨方向。
文俊凄凄惶惶向前狂奔,他想由岚桌场出山,继续到汉中巴山去找三音妙尼,如果找到了,再往氓江上游导找雷音大师的雷音洞府。
本来,大巴山的主峰,就是西北百余的大峰山,他柱云雾岭逗留将近一年,还不知大峰山就是大巴山主峰。他想到,五雾岭既有六合潜龙的洞府,附近不会隐有三音妙尼。
大巴山范围不太大易寻觅,只有到江中东南的已山去一碰运气。
越过了无数峰峦,每一认雪白堆成的高峰,看去都形状差不多,走着走着,便迷失万山业里了。
午问,他还找不到出路,雪已渐止,视界辽阔。他爬上一座高峰,向四面一看,不由怔住。
正是一座插天奇峰,相距约有三四十里,正是刘青山告诉他的大峰山,左面,被云雾围绕的山峰,一点不假,正是他所居的云雾岭,鬼使神差,他走到大峰出来了。他想:既来之则安之,我何不找大峰山采探一番?打开干粮袋,取出烧好的肉脯,先饱餐一顿,相度各地形势,捉着大弓向大峰山驰去。越过例如几座峰峦,距大峰山麓还有十来里,他正在一座凋落古森林中急走,猛听远处虎豹的低喉殷殷传来,他知道,野兽群集,心有事故,反正目下无事,何不前往一观,想到就做,忙向声源急驰。
在大峰山北边一座光秃秃的古林边沿,展开了一莫火辣辣的群兽恶斗的惨剧。兽喉之声,就由这儿发出。
文俊沿古林西面林缘赶到,老远便看到这儿的景况,发出一声长啸,急似流星赶到了。
在林缘,十余头猛虎和八九条斑豹,疯狂地向四头狰狞巨大的巴山人猿进攻,扑咬撕抓凶猛绝伦,雪地里血迹斑斑,共躺了三头猛虎和两条斑豹的尸体。
四头人猿中,早已有两头浑身是血,皮破肉出,行动已不大灵光,但仍然凶悍的猛扑,所有的虎豹,全不敢正面扑上,只在急窜闪扑,倏进饯退,一触即分,人猿虽不是肉食动物,但小禽兽他还是照吃不误,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要被他抓住,准死无疑。
四头人猿排成方阵,进退甚有草法,将虎豹迫在圈外,防止他们冲入。
中间雪地中,躺着一个半裸的女人躯体,有染有血迹红白相间的雪地,正在挣扎着要爬起来似的。
她,面貌较好,乱发披肩,成了个野人,浑身洁白如玉,只在下体掩上一块灰色破布,脚下有兽皮做的脚垫,一对硕大的高耸乳峰,沾满了血迹,背心和一双玉腿也是血迹斑斑,她浑身颤抖,正挣扎着爬起。
当文俊的啸声传到,她正屈起左腿支起上身、啸声为之一震,又秃然倒下,这一刹那间,三头残忍的斑豹,不约而同猛扑一头已受重伤的人猿,在连声厉吼叫,四头畜生缠成一团,在雪地里翻翻滚滚,就在这同一瞬间,两头猛虎乘隙人,猛扑裸女。
一声厉哮,左侧一头人猿突然转身,迎着最先扑到的猛虎,巨灵毛掌条伸,一把抓住猛虎劲皮,只一扔,便将。猛虎抛出丈外。
就在另一虎爪看看抓到裸腰肋的瞬间,人猿巨爪亦到,抓住裸女玉腿向后一带,虎爪落空,人猿的后腿已登在虎腰上,猛虎大吼一声,转身猛扑,恰好迎着人猿的右爪,“咋喳”一声,虎臂骨折,人猿的巨口不偏不倚,咬住猛虎肋下,猿与虎同时倒地。
另一猛虎翻身爬起,低吼一声,扑向脸色死灰的裸女,裸女在一双虎爪骤落的瞬间,拼全力向侧一滚,同时,破空锐啸传到,猛虎惨吼一声,跌在课女身侧,颈下露出长仅五寸的箭羽,猛虎和裸女躺在一起,似乎同时毕命。
在毕兽立判生死的刹那间,文俊到了,他发出一声震天巨吼,箭如连珠,立毙两虎一豹,大弓一扔,天残剑霍然出鞘,锈影飞旋,血肉横飞,凄厉的兽吼此起彼落,淡淡的人影疾如风雨,四面飞旋扑至,二十余头虎豹,活的不到五六头,其余的连声咆哮,逃走了。
四头人猿有两头重伤,在雪地里挣扎,余下的两头也浑身是血,瞒珊着向文俊走的,毗牙咧喉间低吼,狞恶已极。
文俊先前见人猿拼死维护裸女,知道人猿不是肉食动物,如不发疯,极少与人为敌,所以不杀人猿,但两猿作势欺近,形状可怖,他不由心生惊意,站在裸女身边,天残剑尖微扬,并大喝到:“走开!”
畜生岂懂人语?两人猿越欺越近,双爪徐举。双方仅距丈余了,文俊冷哼一声,剑尖缓慢向下略垂。这是出招的先兆。
文俊下场待宰了两头人猿,忽听身后传来裸女柔腕而微弱的声音说:“请别杀它们。”
这时,人猿已经停下了,瞅着发出嗡嗡剑啸的天残剑,现出惊恐的神色,越趄不前。
文俊倏然收剑,脱下皮衣,转身扶起裸女,将她裹住。裸女脸上全是血污,只有一双清澈的明眸可以自由转动,她低声说道:“谢谢你,从鬼门关上将我救回。四年了,好漫长啊!没有任何人到过这里,想不到今天见到同类。”
“姑娘,天寒地冻,不宜久留,小可送你回家。”说完,将她用双手捧起。
“请问怎样走法?”
女郎苦笑着说:“回家,这儿是禽兽的天地,只有洞窟,由这儿向南,绕大峰山麓三四里,有处小山崖,在挂着冰瀑的崖右,就是我们的洞窟,劳驾,请送我到那儿。”
文俊一面走一面问道:“你们共有多少人?怎么象是与人猿友善的。”
“我们共有三个人,人猿相貌凶恶,但不似人类好猾,和他们相处久了,自然生出感情,三年来,要是没有这些好邻居,我们早就饿死了。”
“看你不象个会武功的,却又不畏奇寒,小可大惑不解,能和人猿平安相处,不会武功不成的啊!”
“你说得不错,三年前,我们的身手不敢自说高明。但不会比这些人猿差。这三年来,唉,不说也罢。”
“小可仍大惑不解,怎么三年前与目前不一样的?学武的人扎下了根基,就是不练,也不会衰退得太快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能逆料呢?这儿乃穷荒绝域,渺无人烟,大雪封山,仅有猛兽横行,不知恩公怎会莅临大峰山,不知有何贵干?”
“一是迷途,一是有意前来探访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方圆百里内,除了我们三个残废女人。鬼影俱无,请教恩公贵姓,上下如何称呼?”
文俊心中暗暗称奇,这女子皮肤细腻,绝不是山土中人,口语带南音,应对有大家风范,心中怀疑,他便不敢实说,微微一笑道:“小可山野之人,姓名不雅,不说也罢。”
女郎秀眉微蹩,打量着他片刻,叹口气道:“恩公心中所忌,不肯见告么?”
文俊说道:“就算是吧!”
这时,正越过一座高峰,寒风一卷,掀起皮衣衣角,女郎赶快伸手拉住,掩住下身,她脸上全是血污,看不出任何有情,文俊的左手,捧住女朗膝弯,只感到她肌肤凝滑如玉,可惜冷冰冰地象个冷血动物,不由心中替她惋惜。
女郎突然说道:“恩公的相貌似甚厮熟,只是依稀难辩。”
文俊笑道:“是么,可惜我是很少与世人交往,姑娘如果是四年前在此隐居,更与小可无一面之缘。”
“恩公打算何时离开大峰山?”
“既然姑娘说这儿没有其他高人隐居,小可打算连夜出山,雪夜行走,倒也方便。”
“如果想找世外高人,瞧!”女郎向远处的云雾山一努嘴,又说道:“那儿也许有,三年前小女子曾前往那儿探试,发现一道淡淡的黑影在山腰掠过,迅速如电,几若御风飞行,恩公如欲往控或许可见。”
文俊心中隐痛,脸上神色一变,但他强忍心头痛楚,幽幽一叹道:“不错,那儿住有两个高人,可惜,不是小可欲寻之人。”
“恩公欲寻的高人是谁?小女子或许知道,四年前,小女子也会横行江湖,对武林人物略有认识,可否说来听听?”
文俊沉吟片刻,终于说道:“那是三位女尼,江湖中很是有名,叫作三音妙尼。”
女郎浑身一震,且不住寒颤,惊怖地叫道:“什么?你……你找她们为了什么?是恩?还是怨?”
“是恩。”文俊诧异他说,停下了,他奇怪女郎为何闻知三音妙尼之名,何故如此惊恐?顿了一顿又说道:“四年前,三位师姑曾救小可一命,临别曾说前往大巴山觅地潜清修。小可从冷水河起,沿汉水南岸三进三出,就找不到三位……”
“啊”女郎挣扎地叫道:“你……你是俊哥哥梅文俊”
文俊大吃一惊,几乎失手将女郎掉了,他惊问道:“你是谁?你怎知……”
“我就是粉面观音太如呀!”
“胡说!二师姑是佛门弟子!”
“佛门的叛徒!”她喜极而位地掀开皮衣,将满头乱发向后一笼的再从中一分,露出前颈戒疤,说道:“四年前,。满头青丝已掩去本来面目,三年的残废生活,弄成衣食无着的野人。啊,天天盼望有那么一天,你会前来找到我们,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终于来了!”
她一把抱着文俊头顶,伏在他怀中哭个哀哀欲绝,文俊也无比的感伤,他抽出左手替她将皮衣裹紧,摇头叹道:“想不到你们遭遇这股狼狈,大出我意料之外。二师姑,大师姑和三师姑怎么了?”
“他们更惨,这一辈子是完了。”
“为什么!三年前怎会失去武功的?”
“为了练九如心法,只道三年有成,岂知不到一年便遭逢恶运,真气走岔,经脉受伤,成了活死人,我因为晚练半月,受害略轻,虽也失去武功,但勉可行动,不然,恐怕我们早已饿死了。”
文俊虎腕一紧,不再作声,展开轻功,抱着粉成观音向冰瀑右侧石洞狂掠而去。
这是一处山拗,一流已经冻结的小河,自十丈高的崖窒上的挂下一条冰柱,十分壮观,崖石有一个八尺圆径的石洞口,以木门封闭着,推开木栅,里面冲出一阵霉臭……
洞外射冬的微光,照在一“堆枯草上,洞宽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