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画荒腔-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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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法令。近日内,任何人不得进入景静山景一步。”
他的妹妹眼瞎了,他的妹妹需要他的保护。
微垂的眼,轻低的头,预示着楼又烟下定的决心。
等妙真再次转醒,她发现一切很不对劲,不是别的。她能看见了,而且她能看的很清楚了。
这很不正常,自己用了真言圣法,这是禁咒,这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来说,眼盲是件很正常的事,而自己也的确瞎了。除非那是幻觉,或者现在这是幻觉。
“阿兄?”妙真起身,低问一声。
见无人答应,妙真走下床来,又唤了两声,“兄长……兄长?”
其实楼又烟就在房间内,不是他不回应,而是他就在床边。妙真看不见他,这种时候叫他怎么应声。一切付出,皆做枉然。
妙真里外都找了,就是没人。
于是妙真觉得这是在梦里,妙真走出门,边走边想这回事,是在梦里吗?走过前庭,一路走了很久才看见了一个人。楼又烟一直跟在妙真的身后。
“如碧……如碧……”妙真看见了桃君如碧。
桃君如碧听闻有人喊他,一看是门主与相思公子,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春气和,“桃君如碧,拜见门主与相思公子。”
妙真听闻以为兄长就在自己身后,自己没有察觉,一回头,根本没有一个人。
其实楼又烟就在妙真身后,只是妙真看不见他,独独就看不见他。
“兄长?”妙真见没人,觉得很奇怪,“如碧,我兄长在哪里?”
桃君如碧就觉得更奇怪了,门主明明就在相思公子的身后呀。
可门主神色微恙,出手示意自己不要说,桃君如碧就只好转个心思,答道:“门主?这,抱歉了,相思公子。属下不清楚门主在哪里。”
“你胡说!你刚才才说‘拜见门主’,这分明就是说我兄长刚才就在这里的。你们到底要瞒着我什么!为什么我阿兄要对我避而不见!”桃君如碧的这个幌子,说的实在不精妙。妙真感觉被人欺骗,怒气而生。
桃君如碧赶紧行礼赔罪,“属下不敢,只是如碧确实不知门主下落。”
妙真转念一想,难道这真只是自己的梦中吗?“如碧,你说这是我梦里吗?”
“相思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桃君如碧微楞。
妙真气语凌厉,“那告诉我,我是怎么到这的。马空呢?马空又在何处。”
“这……”桃君如碧一观门主的脸色,不怒而威,自己生了一股子惧怕之感,但不给妙真一个交代,妙真必会穷追不舍,“如碧却又难处,不能说。但请相思公子随如碧去少子那吧。少子定会给相思公子一个交代。”
妙真不明白他们在玩什么花招,“好,我们去和红那。”
妙真随桃君如碧而走。
楼又烟挥袖拂衣而去。
花和红正在和竹君漠雪议事。
妙真杀来,人未到,声先到,“和红,给我一个解释。”
花和红只好停下手中事物,对桃君如碧问道:“如碧,这是怎么一回事?”
桃君如碧有难处,神色不对,“回少子。相思公子要追问门主与马空的下落。属下答不出来。”
花和红心思阔亮,一瞧就知道有什么,他先安慰妙真道:“门主不是在房里吗?如是不在了,定是在修炼。等会,我可以把门主请来。至于马空……如碧、漠雪,你们先下去吧。”
“是。”
花和红看二人离开,才开口道:“关于马空。他死了,死在了云福宫主的手下。”
是自己早知道就会有如此结果吗?画眉、喂药、一回头,妙真无味百感乱走一身,似金针在血里流走,又都流回了心脏。虽没有流泪,但也忍不住,不住的喘气呼吸。
“其实马空虽死犹生。一笑悦江山能起死回生。”花和红心知,妙真有自己的天命在,为了顺天意而行,妙真必须出离恨门。
妙真悲从中来,一急问:“什么意思。”
花和红安慰道:“也许是祸中福。云福宫主的一枪上,有他的气息在。此气定住了心脉,不过一拔掉通津枪,这股气也就断了。离恨门有件东西叫,晨曦一露。正好可以延下这口气。”
妙真再想及花和红要避开二君说这事,看来此事确有一说。
花和红继续道:“门主正是知道马空天命未绝,怕你下山救人。才下令封了罗酆六天。”
妙真想到自己那位很无语的兄长,嘴巴一斜,“这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你就告诉我阿兄,我要和他好好谈谈。我先走了,你慢忙。”
花和红送走了妙真就把桃君如碧叫了进来,桃君如碧也是知道少子必要问他什么的,也就没走远,一直在附近候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花和红问道。
桃君如碧规矩答道:“恐是门主法术失败。”
“怎么一说?”
桃君如碧就说了刚才在园子里的情形,“相思公子唯独看不见门主了。”
桃君如碧看少子不言语了,思转了一下,多问了一句,“门主到底是用何方法医治相思公子的眼睛的?”
花和红侧目,不答。
晚上用膳,花和红过来陪妙真吃饭,“门主正在闭关修炼,恐是要明日才能出来了。”
妙真觉得奇怪,自己平时来到了景静山景,不说兄妹俩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那也没有妹妹来了,做兄长的独自跑去一个人去闭关的道理。但转而一想,现下自己的视力全恢复了,只怕是兄长为自己医治的,而是否阿兄因此功体受损呢?“和红,我的眼睛是阿兄医好的吗?”
“正是门主。”
“哦。”果然是阿兄,唉,兄长又为自己劳神了。妙真也就没多问什么。
只是,今天没见到,明天也没见到。到了第三天,花和红还是说门主在闭关,得明天出来。问其他的人,却又一问三不知,似有事,而无从开口。
这事分明有蹊跷,别人都知道,就自己蒙在鼓里。
妙真怒了!她一把跑进花和红的房中,一脚踩在靠背椅上,一撩外裙,右手指着堂堂离恨门少子的鼻子,十足流氓架势,“花和红给我拿酒来!”
花和红很久都没见过妙真撒泼了,“阿微这是做什么?门主有令景静山景内,是不许喝酒的。这是门主为你好。”
楼又烟对这个妹妹,管的不多,却管的很严,“那好,那你就给我把这个下令的,离恨门主给叫出来!要不然,我一雷劈了,景静山景。”想到自己现在道法全失,还没有恢复,所以最好一句,讲的很没底气。但是前面几句,还是很有流氓无赖的意境的。
花和红好言相劝,“阿微莫气,莫气坏了身子。等下我就再去问下门主。”
妙真想着花和红又把她当做孩童来看,尽是敷衍之词,“哼!”大气之下,把一脚踩着的椅子给举了起来,举到了头顶上,又不知砸向哪里,尴尬了一下,丢到了旁边。这一尴尬,妙真的气势也就灭的差不多了。妙真更气了,只是这下没了流氓架势,全是小姑娘般的气了,扯着嗓子,像是要哭,“你们都骗我!”
说了这句后,就跑了出去了。
花和红看妙真跑了出去,很是无奈,一直摇头,“门主,还是尽快告诉阿微为好。”
楼又烟就在花和红的房中,妙真刚才发了那大一通脾气,就是没看见。
是真的看不见了。
妙真跑了,跑着跑着,跑到一个山坡的樱花树下,跑累了。坐在树下,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想哭,可转眼一想,自己干嘛哭。也就眼泪全无了。再思及兄长,则是深深地担忧了。兄长到现在还不肯见我,定是为医治我受了很重的伤。
妙真就这样,深深地悲哀着,在樱树下抱着自己的膝盖。
等楼又烟来到妙真跟前时,妙真正在望天,像是在天上看什么人。
对妙真来说,楼又烟是虚无的,她可以透过楼又烟看见天,看见世界上的一切,独看不见楼又烟。
而对楼又烟来说,这世间只有妙真是真实的,而其它的都是难以捉摸的灵魂。现在他唯一能看见的人,却看不见他了,这是何种感觉?无奈吗?是上苍在捉弄他楼又烟吗?
楼又烟之所以能看闭着眼,蒙着符咒还能看见外物是因为,离恨门的秘法,而自己之所以不能看见表象的东西,则是为了练那招所谓的“眼之所及,皆成虚无。”的武功。自己的妹妹没有练,自己与她血脉相连,那自己把秘法渡给自己的妹妹,照理说那妙真也就可以看见了。
可惜,这就像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自己一样,妙真唯独看不见自己的兄长。
人见不见楼又烟,只生活在罗酆六天的绝世仙人,也有悲哀的一天。
楼又烟知道盲了后的痛苦,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妹妹也受这种罪过,然而人算不如天安排,不及最后事实所带来的打击。
我做了只有心眼的瞎子,而我害我妹妹做了,只针对我一人的瞎子。这是何总的惩罚,楼又烟流泪了。
谁能想到,无情无感的酆都仙人也会流泪,金色的泪水,从层层符咒中溢出,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动人。最美不过,楼又烟的一滴泪,最悲不过,楼又烟的一滴泪。没人能看得到,这悲凉天地的美感,wωw奇書网上苍确实该让楼又烟无情无感的,他不能哭,他一哭天地失色,夺人七情五感。
妙真正好透过自己兄长的眼,在看着蓝天。关于她兄长的一切,她什么也看不到,对她来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楼又烟走到妙真背后坐下,隔着树干他们兄妹俩,各自靠着,都望着天。
妹妹在担心自己的兄长,兄长在为妹妹自责,风吹落了樱花的那一刻,楼又烟把自己的头枕在了妙真的肩膀上。
妙真突然像是醒了一样,激动地一回头,叫了声,“阿兄!”确什么也没看见。
可感觉是这样真实,楼又烟抓住了妙真的手,施了一点力道,妙真不禁想到了事实,低头咬唇,语如碎珠,声声碎人心,“阿兄……我是不是看不见你了。”
楼又烟不答,轻轻拍了拍妙真的手。
妙真更难过了,但不好哭,忍着泪,唱起曲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妙真越唱,身子反而越往下落了,现在反过来是她靠在了兄长的背后,“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落樱缤纷,问昆曲消得几度年华,兄妹思绪辗转,顿成凄楚。东风吹落,纵有残花,更如雨,洒征衣,徒留哭不得。
如月亦如月
离恨门,景静山精
一轮明月穿过门洞照应着妙真的背影,在月色的笼罩之下是写满失意与苍茫的脸面。
“阿微有什么打算?”花和红的一声轻问,似倒垂杨柳,垂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道阻且长,徒增惆怅。我妙真枉过百年光阴,到头来一事无成,拖累亲友,情义皆空。”冰冷的唇,冰冷的话语,是失落,更是迷茫。
花和红走至妙真跟前,用一双眼盯着妙真,“阿微明白何为天命?”
听及天命一词,妙真就更加显得无力了。
花和红继而说道:“上天自有其安排,加上人能改变的,就是天命。”花和红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这些只是你的天命罢了。”递予妙真,“晨曦一露在此……”
河北,冀州城
妙真一意孤行要去救马空,花和红帮她离开了罗酆六天。
妙真来到了冀州城外的半步桥。因惊世之举半步桥附近变得意外荒凉。妙真看着马空被自己的通津枪活活钉死在山壁上的惨景,内心凄然,胸口宛似无物空荡,走上前去,伸出的手也是发颤的,“是我害苦了你。”
马空双眼闭合,面容在几日风雨的洗刷之下,不成人样。现在的马空是神采不在,亦是生命不在。
妙真用手拢了拢马空飞扬的发丝,“马大空,你放心。我会救你了的,我会补偿你的。”给马空喂下了晨曦一露,妙真的右手撑在山壁上,左手一稳,猛然如决裂般,抽出了马空体内的通津枪。精气一泄,飒然,鲜血喷涌而出,妙真的脸上有一半被血给染红了。
夕阳之下,人约黄昏。妙真背着马空,面带血渍,步伐沉稳,走上了救活马空的道路。
是谁说,女子不会也不能背起男子的。女人也是会为了喜欢的男人,从而身负辛劳,挑起重担的。无论是再坚强的马空,受伤了总是会有一个关心他的女人来背起他,马空何其幸。
如若马空现下要是醒着的,那会是多么的甜蜜。
南疆,五溪谷
天山以南是谓南疆。
妙真在医邪,一笑悦江山的五溪谷外,跪身求见。谷内没有一点反应,所以妙真一连跪了三天。
入夜妙真还在跪着,妙真的脸上也还带着一直没有清洗的血渍,这时悦江山出来了。
悦江山全身上下围着黑纱,脸上更是层层包裹,让人看不真切。
妙真见悦江山出来了,也没有说话,一直跪着。
“念你心诚,我可以救他。”悦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