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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玉剑缘-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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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昭暴跳如雷,上前一步,咄咄逼人,“你们当真拜过堂吗?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吗?” 

“不错!”掷剑昂起头坚定地回答,“青天为证,日月为媒,金玉剑是我们的证婚人!” 

“什么?”霍思昭暴怒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你居然把师父留给小师妹的金玉剑送给她?”他再不留情,狠狠地打压掷剑,“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叫做野合!我不介意你一度迷恋个风尘女子,也不介意你在外落下了青楼酒徒的名声,还愿意将小师妹嫁给你,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他的话也同样激怒了掷剑,“什么‘青楼’、‘风尘’?那全是这世俗强加给她的!世人不理解她也就罢了,你是我的大师兄,你该懂她的!”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大师兄!”霍思昭怒不可遏,“你还想让我说到什么地步?江湖早已盛传你会是下任成派的掌门了,她才会死命攀上你!如果你是个平常人,她会甘愿放下京城第一名妓的身价委身于你吗?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等到你一文不名,她会趁早将你踢得远远的!现在,你不过是沉迷于她的美色勾引罢了!” 

“够了!请你不要继续侮辱杜 !”掷剑大吼,眼睛也红了,“我不想跟你解释太多,是不愿意勾起她的伤心事!你也看到她了,你觉得她现在所谓的‘美色’是个什么样子?” 

他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静下来。好一阵粗声的喘息后,方才沸沸腾腾的头脑才渐渐变得冷静。 

“她现在还很美吗?她现在容貌憔悴,身形销立,连健康都谈不上,何来的美色勾引?”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为了救我,冲进了熊熊大火,差一点被烧死!幸亏被救了回来,性命无碍。可身体上到处都有烧伤的印记和疤痕!你瞧见过她的头发没有?才二十三岁的华妙年龄,就已经早生华发了!你能说,她企图以这样的‘美色’来‘勾引’我这个下任掌门吗?” 

霍思昭惊异地发现,他这个刚硬的师弟,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竟然浮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气。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他何曾见过这样子的掷剑? 

不,不能心软。他告诉自己说,这是师父的遗命,这也是他能为小师妹做的惟一的事情!他不可以让一时的心软放走掷剑,放走成派昌盛荣兴的希望和小师妹认定的丈夫! 

“这就是你的回答?”霍思昭慢慢地问,沉下脸,眼神渐渐迸出森厉,“那就别怪我门规无情了!”他伸手拉出一条长鞭,藤条做的,黑丑刚硬,光是在空中飞去,就发出令人生畏的可怕声响,却迟迟没有落下。
 


第35节:下贱的女人 

第35节:下贱的女人 
 
掷剑看着他和那条鞭子,静静地转过身去,“我的确曾经夜宿青楼,血手杀人,既然触犯了门规,我甘愿领罚。” 

好,他根本已经鬼迷心窍了! 

霍思昭咬着牙,“嘶——”长鞭像一条毒蛇般飞舞着落在他的肩头、脊背,划破了掷剑单薄的衣服和皮肤,带回张牙舞爪的血渍。 

尖利的鞭子咬噬他的肩背时,掷剑的肌肉一哆嗦,冒出了鲜血,却仍是毫不妥协。 

五鞭抽完,霍思昭暴喝一声:“我再说一次,这是师父的命令!”他从袖中拿出一串念珠,高举在头顶,朗声说道:“看清楚,这五鞭是师父打的。我是在代师父传达遗命,不管你同意与否,七天后,掌门接任仪式正式举行!” 

当掷剑的目光所及,看到那串熟悉的念珠时,他忆起了慈爱的师父生前对他的无数次谆谆教诲,他的头低下了,胸口在隐隐抽痛。 

只这一停顿,霍思昭心中仍然对他存有希望。或许只有逝去的师父可以渐渐改变他的主意吧。只是成派长年无主,已经不能一拖再拖了。另立新掌门,已经迫在眉睫。他现在尽管固执,但是以后他会感激自己的。 

他激动地等待掷剑露出悔恨和幡然醒悟的眼神,等待他接过这串念珠戴在手上,等待今后将他的名字书写进成派几百年的掌门手札里,也等待一个对他来说既是莫大痛苦,也是莫大安慰的婚礼…… 

但是掷剑咬紧了已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言不发,转身一步一步离去,高大的肩背挺拔得难以想象,又孤高又桀骜。他慢慢远去,只给满脸不敢置信的霍思昭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背影。 

霍思昭的鞭子颓然落在地上,像失了神般,他慢慢将念珠举在眼前,哽咽道:“师父,我该怎么办?掷剑他完全坠入邪道,不可挽回了!成派剑系的繁荣,小师妹的幸福……他都为了那个风尘女子不放在眼里了!我们这么多师兄弟的同气连枝,小师妹的痴心与深情,竟然……全都敌不过一个风尘女子!” 

冷清的泪滴在念珠上,迅速让珠子蒙上一层透明的水气,像是同样无可奈何般,又滑落到地面上,映着他竭力在抑制的悲怆泣声,似乎也像他的心情般,纷乱复杂。 



火盆里的炭闪着一明一暗的红光,悠悠然地在房子里燃起温暖和宁馨。 

杜 趴在窗户边一遍遍望眼欲穿地等待掷剑的归来。 

满天星光闪烁,寂静的雪地里反射着月亮的银光,周围的景色历历在目,连雪松、梅树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清晰可辨。 

她用力地揉着早已困乏的眼睛,却毫无睡意,守着窗儿痴痴盼望、盼望、再盼望。 

从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一直望到天边浮白微微出现,太阳腾起在山顶上,给白茫茫的雪地嵌上条金黄色的精致花线,掷剑依然没有回来。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惶惶地等了整整一夜。 

模模糊糊地,她瞧见有身影在慢慢接近排房。 

她连忙跳下炕,打开门欢快地飞奔迎过去:“掷剑,你回来了——” 

但那不是掷剑,而是七八个出门做早课刚回来的成派弟子们,他们原本有说有笑有比划地走成一队,看见她,却不约而同静下来,悄没声儿地分散开了。 

她收不住脚,险些冲进他们队伍当中。 

她停下来,怯怯地看见他们都像瞧着什么怪物似的盯着自己,充满了敌意,虽然都未开口,却在经过她身边时,让她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她悄悄打了个冷颤,在他们的目光和压力下退却了。 

成派弟子们不再理会她,径直经过她身边往大门里走去,像是不约而同地,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回过头来,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保持着沉默却是无言的排挤。 

“请等一下……”杜 鼓起勇气,从后面拉住一名弟子的袖角,可怜兮兮地问,“请问你……你知道掷剑在哪里吗?”她本不想表现得这样怯弱,却不由自主地在他们冰冷的注视下畏缩了。 

那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也就只有十六七岁,像是突然被火烫了般,忙不迭甩开她,脸涨得通红:“别问我,我不知道!”他用力搓揉着被她碰过的袖子,仿佛要搓掉她留下的痕迹。 

她再次鼓起勇气,追上去几步问:“那有谁知道他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那男孩子快走几步甩掉她,嘴里喊:“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不要跟过来,成派不能让下贱的女人进去!” 

她蓦地收住脚步,看着众人突然间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弟子们年轻的脸上,竟然都带着冰冷的鄙视与愤恨,像是恨不得碾碎她似的。 

这种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在北京城里,她曾经无数次不得不面对这样的表情,但令她不寒而栗的是,她竟然在掷剑的师弟们的脸上,再次见到这久违的神情! 

杜 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她孤单单地立在雪地里,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最后一个人消失在成派大门里,他们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快活地互相拌嘴、打斗,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踽踽地步行到梅树前,看见上面的花苞顶得枝条起满了小鼓包,开放已近在眼前。在梅树无言的庇护下,她站在雪里,凝视着隔开她与掷剑的那座门禁森严的大门,它可曾向她敞开过? 

她终于知道,没有人承认她是掷剑的妻子,是成派的一员。 

她居住的排房,在成派主屋的南侧,不用说与弟子们活动的地方相隔甚远,甚至大门都未进入。掷剑自小在成派里长大,身份尊长,如何却安排这样偏僻的地方给他们? 

她此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全都是精心安排下的结果,霍思昭从一开始就没有接纳她的打算,只是她太迟钝,始终未曾发现。 

冷风袭来,她微微发抖,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就急急地跑出来。 

掷剑曾说过,成派远在天山,是世上惟一的一块乐土,那里的人们和善亲切,相亲相爱,习来的武功用来强身健体,保卫家园。男孩子个个心胸豪迈,坦坦荡荡,女孩子则温柔娴淑,知书达理。 

她天真地相信了,以为在这里她可以寻找到亲情与友情。 

她悲哀地想,她真是大错特错了,这里的人也不是圣贤,他们抛弃不了世俗的理念,更加不能接受她出身烟花的事实! 

掷剑不嫌弃她的过去,但是他们不会;掷剑做到对她不离不弃,但是他们不许可;掷剑对她一往情深,但是他们……他们的想法……她不敢想下去了。 

所以掷剑前天晚上表现得那样温柔,格外的体贴与热情,他应该已经早已透悉了这一切,在急于对她做出安抚和补偿。她早该发现的,在他滚烫而结实的皮肤下面,正隐藏着无数的惊涛骇涛,如万马奔腾般飞驰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都冻僵了,趔趔趄趄地,她麻木地移动自己的脚步,艰难地往大门处走去,像一路劈开荆棘,在雪地上划出了一条长痕。 

 


第36节:触犯门规 

第36节:触犯门规 
 
杜 恍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就是成派的容貌?同外边没有什么分别。灰墙青瓦,年代久远的房屋错落有致,既豪气又威严。 

太大了,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失神地,她想也不想地顺着一串足迹踽踽而行。 

她进来做什么?她想要干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脑海中空白一片,只是走着、走着、走着。直到闻到一股伴着蒸腾的柴木味,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这间竖着烟筒的屋子是厨房,几个青衣的年轻女孩在里面忙碌着。 

“二师兄是怎么了,干什么要跪在师父的画像前?”风声、劈柴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模糊不清的问话。 

她停下来,脸色木然。 

“画儿,你不知道吗?”旁边有细细的女声惊讶地说,掷剑昨晚被惩戒的事情早在弟子中间传开了,“二师兄触犯门规,所以被大师兄打了五鞭子,罚他跪在师父像前反省。” 

“二师兄触犯门规?怎么可能,他可是下任掌门哪!”画儿叫起来,忙着在案板上切菜。 

“他是下任掌门是没错啦!”第三个女声尖利,让杜 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听说他拒绝娶小师妹,偏偏要一个……一个妓女。大师兄怎么会允许那种女人做我们成派的当家主母?所以才代师父打他五鞭子的。”掷剑再执迷不悟下去,恐怕连掌门都没得当了。 

画儿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伸手抹了一把,不解地问:“二师兄是不是疯了?小师妹可是师父的独生女儿,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他怎么倒不要呢?” 

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转过身,打开抽屉,背对着杜 寻找什么,“大师兄正是气得火冒三丈,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了。”她说着停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询问,“金璃,你跟小师妹关系最好了,她现在好些了吗?” 

说话尖利的女声立即答道:“没有。小师妹自从看见二师兄带别的女人回成派就一病不起了。我看她这是心病,气他变心变节!” 

画儿兀自拿着菜刀在愣神,“他为什么不娶小师妹?”成剑侠不仅是成派里最美的姑娘,而且一直和难以亲近的掷剑最为亲近,所有人都将他们看成天生的一对儿,难道他竟然要抛弃她吗? 

“别乱想啦!二师兄即使不娶小师妹,也轮不到你。”金璃讽刺的话听得画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慌忙低下头继续切菜。“男人嘛,见色忘义,没一个是好东西!那么漂亮的小师妹他不要,却偏偏招惹个狐狸精!”她和成剑侠的关系最要好,所以这时爱友蒙羞,她比其他人更记恨他。 

说话细声的女孩还埋头在抽屉里,听了金璃尖刻的话略有不悦地说道:“金璃,我们习武之人,不要学别人乱传闲话。”她话锋一转,不无忧虑地说,“现在成派里群龙无首,二师兄被鬼迷了心窍,不肯接任掌门,三师兄又迟迟不归,我们……我们现在危机四伏啊!” 

她此言一出,三个女孩顿时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严肃沉重。 

这才是每一个弟子真正恐慌的真相,虽然谁都没明说,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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