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玉箫-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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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洞宾”东阳道长。
淳于俊因与东阳道长久别,见他如期赶到崂山,自然在失望中,略带喜悦,微凝真气,传声叫道:
“道长慢行,小弟淳于俊与陶林二位前辈在此。”
东阳道长本是一面眺望云海,一面缓慢的向万妙山庄走去。听到淳于俊呼喊后,立即回头挥手,身形微飘,不消几个起落,便赶到竹林前,与淳于俊执手寒喧,把臂同进林内。
淳于俊等东阳道长见过“西域酒神”陶大杯、“飘萍子”林中逸后,含笑问道:
“道长在这一载之间,云游何处?”
东阳道长说道;
“自从君山一别,我便入川,直赶青城山植剑崖,随侍师叔灵阳子,磨着他传授想学已久的青城绝学脱手三招,并因轩辕楚诡谋毒计,防不胜防,又把灵阳师叔昔年行侠江湖降魔三宝中的精雄剑及度厄衣,借来一用。”
陶大杯闻言哈哈笑道:
“灵阳子老牛鼻子的脱手三招,我曾见他用过,确实神妙绝伦!他那度厄衣及精雄剑,也有相当护身作用……”
话犹未了,目光忽注在东阳道长腰间所系那只朱红大酒葫芦上,馋涎欲滴地咧嘴笑道:
“你既有醉洞宾之号,又是自四川归来,则这只酒葫芦中,所贮的是不是泸州大曲?”
淳于俊闻言不禁暗笑这位“西域酒神”,委实太已嘴馋,四川到此,万里迢迢,东阳道长又是有名酒鬼,纵有泸州大曲,他必在途中饮尽,怎会带到这崂山脚下?
谁知东阳道长听后,居然自腰间解下那只足可贮酒十斤的大葫芦,双手递与陶大杯,含笑道:
“这只酒葫芦,中有隔层,乃是特制,不仅内贮五斤极上等泸州大曲,并另贮了五斤三十年贵州茅台,晚辈一路均以欲酿解馋,特地留来奉敬陶老前辈及林老前辈。”
陶大杯接过葫芦,拔开塞一嗅,不禁高兴得哈哈大笑,东阳道长又取出一叠薄如蝉翼的紫色线纨,递与林中逸道:
“这就是家师叔灵阳子的度厄衣,功能祛水火,避刀兵,老前辈可于明日赴会之前,贴身穿着。”
林中逸见东阳道长辛辛苦苦赴四川青城,求借来的“度厄衣”,竟递给自己着用防身,自然逊谢不接。东阳道长含笑说道:
“晚辈这点微末功行,自然还逊林老前辈,本来求借此衣目的确系自用,或转借淳于老弟防身,但前途偶遇一位再苦求轩辕楚,将林老前辈作为主要下手对象,故而特将这件度厄衣,请林老前辈穿着,以防万一。何况晚辈有雄精剑在身,寻常毒技,已无所惧。”
林中逸听他这样讲法,又见东阳道长其意甚诚,不便再推,遂称谢接过那叠紫色轻纨,揣入怀内。
陶大杯此时已饮了三杯泸州大曲,及一杯陈年茅台,正在眉飞色舞,酒兴极浓之间,忽听东阳道长说是前途曾奇人,不由“哦”了一声,斜眼问道:
“你所遇奇人是谁?是不是一个驼背白发老头,自称盖四异,外号叫做鬼神愁晨钟暮鼓的?”
东阳道长长笑摇头,正待答话,淳于俊又问道:
“是不是一位器宇轩昂,风神俊逸的白衣中年书生?”
东阳道长摇头笑道:
“陶老前辈与淳于老弟均未猜对,此人是神州四异之中人物?”
陶大杯放下手中葫芦,双目神光一闪问道;
“神州四异之中人物?是老尼姑还是那色中饿鬼?”
东阳道长微笑道:
“陶老前辈怎的偏偏未提及此人,晚辈前途所遇,是武林中人见人愁的北邙鬼叟!”
“北邙鬼叟”四字,使陶大杯、林中逸、淳于俊三人,同吃一惊,俱都疑惑这位魔头怎会也来凑这场热闹,不知是否站在百毒孙膑轩辕楚一面。
东阳道长见三人脸上疑愕神色,又复笑道:
“北邙鬼叟说是因轩辕楚与他一毒一狠齐名江湖,为妒忌不服,故而赶来与会;但并非帮助陶老前辈等人,立意在暗中捣蛋,使轩辕楚技无所逞,把他那块百毒孙膑的牌子砸碎。”
陶大杯等闻言才知,北祁鬼叟赶来与会是这等用意,但因丰秋一向喜怒无常,说不定临时突生变卦,会转帮那轩辕楚.所以心头又加深了一层警惕。
一日光阴,转眨即过,林中逸贴着好度厄仙衣,并各用解毒灵药,塞住鼻孔,或含在口中,于腊月十九的正午,异常谨慎小心地同往万妙山庄赴约。
这场好戏,除了百毒孙膑轩辕楚,及西域酒神陶大杯,飘萍子林中逸等双方主角以外,暗中潜伏了白江州白二先生,北邙鬼叟丰秋两位绝代高人,自然如火如荼,精彩绝伦。
暂且不提林中逸,先行表述那位伏牛山“天外之天”,与淳于俊负气而别,迄今未曾赶到万妙山庄的侠女林凝碧。
林凝碧自从心头突然泛起那股奇酸无比的无名醋意,负气钻进石穴以后,因见焦天啸随后追来,益发觉得难为情,根本未曾辨别方向,猛展轻功,在那重重叠叠的门户之中,接连几纵几闪。
她这种举措,原本不过是女孩儿家的撤娇使性,心想淳于俊必会赶上前来解释,等他低声下气赔赔小心,再稍为薄怒轻嗔,彼此也就言归于好了。
谁知这洞中路径,错综复杂,何异迷宫?林凝碧这茫然不辩方向地接连几闪几纵,慢说淳于俊、焦天啸均无法再找得着她,甚至她自己也已难觅归路。
林凝碧哪知淳于俊、焦天啸正在洞中到处寻找?还以为自己的撒娇使性的举措,未曾生效,淳于俊根本不加理会。
女孩儿家的面皮薄,大多数自尊心强,何况林凝碧又是飘萍子林中逸的独生女,平素娇纵异常。这一误会淳于俊不理自己,立时目中珠泪,宛如泉流,玉颊上也因羞窘难当,觉得一片灼热。
银牙咬处,索性一直向前飞身,接连三四起落,穿越了几重门户以后,路径渐渐狭隘,又象与淳于俊钩剑破壁,初进“天外之天”那仅容蛇行而过光景。
“情”之一字,魔力无边,林凝碧伤“情”之下,根本不顾任何利害,依旧伏地而前,蛇行前去。
约莫一盏热茶光阴,尽头处竟是一片光滑石壁。
林凝碧无法前进,遵取出吴越金钩,往石壁上用力划去。
约莫开凿子三五寸深以后,林凝碧一钩划去,钩尖竟若透空,心头狂喜,玉手一收,立有一线微光入目,鼻端闻见一种奇异香味。
林凝碧暂时停手,就着那条被自己划出的裂缝,向外看时,因光线微弱,看不甚清,仿佛是一石室。
不论这间石室,是否对外相通,总比羁身甬道舒适得多,林凝碧毫不犹豫地,用吴越金钩把石隙慢慢扩大,修整成一个径尺穴口。
穴口修好,立提真气,施展内家缩骨神功,一晃香肩,穿穴而过。
穴外这间石屋,占地不大,但室作圆形,壁上尚有两座石门,严严扃闭。
林凝碧缓步走去,正待用手推门,忽然心头一动,暗想若想平素所闻武林掌故,象这等幽秘石室,定有怪异,自己不能冒冒失失地以手推门,似应略为谨慎,凭借劈空掌力一试。
主意既定,遂在离那石门五六尺之处停步,玉掌当胸,蓄力双推,人也忽动灵机,娇躯疾闪,反向门边纵去。
她这样一加小心,果在无意之中,幸免大难。那两扇石门,外观扃闭虽严,其实并未加闩,被林凝碧所发内家掌力,一撞即开,但随着门内柔和光辉现处,有一大蓬五色细丝,电射而出。
这五蓬五色细丝,散布面积之广,几乎遍罩全室,但林凝碧所掩身的石门边侧,却是唯一天然死角,只见身边光华连闪,迅速生风,壁上发出一自极其细微清脆的“叮叮”声响。
五色细丝发后,门内寂然,石室之中,只是充满了一阵比先前更浓的奇异香味。
林凝碧稍候片刻,见无动静,才闪身纵到壁边,细看那一大缝五色细丝,究是何物。
原来石壁以上,钉着无数细如人发的五色细针,针长四寸,除了少数几根散落地下之外,几乎全被贯石半没,仅露二寸针尾。
林凝碧看得好不骇然。暗想这种五色长针,针身过细,却能贯石之深,显见是用特殊金属制造,自己适才若非偶动灵机,闪向门边,无论功力多高,恐怕均难免在针下为愧。
一面惊心,一面疑诧这石门之上,何以设有如此厉害埋伏?不由瞩目门外,却见门外又是一个陈设得颇为精致的极大石室,恰好与自己立身的这间小圆形石室,合成了一具葫芦形状。
林凝碧虽见石门已开,知道不会再有变故,仍然极端谨慎,凝聚左掌,右手紧握吴越金钩,随时准备应付特殊情况,缓慢向那间异香袭人的石室走去。
林凝碧一进门内,便看见右手丈许以外,排列着八扇雕工极细的紫檀屏风,四壁每隔三尺,嵌有一粒稀世明珠,室中并无灯火,全靠这些明珠照亮。
先前所闻异香,是在那八扇屏风之后传出,林凝碧越见室中布置得如此气派,越是小心翼翼,缓步向前。
但等她看到紫檀屏风以后的情形时,却又不禁诧异得愕然止步。
原来紫檀屏风后,是张宽大石榻,榻上和衣卧着一位美艳绝伦的白衣少女,一幅罗衾,半掩胸前,枕边及榻边的矮几之间,抛着一本不大厚的绢页小书,似是这位白衣美女,倚枕看着未竟,便即寻梦。
林凝碧忽见石室竟有主人,不由脸上讪讪的,生怕那位白衣美女,起身责怪自己,不应擅行破壁而入。
但惶然却立片刻,见榻上少女,毫无动静,忽地想起自己以吴越金钩击壁,裂石之声不小,白衣少女无论如何熟睡,也应惊醒。
疑思难解之下,因防人误会,遂行先收起吴越金钩,然后笑声发话说道:
“榻上主人已否醒来?请恕林凝碧擅闯香寝,惊扰好梦之罪?”
林凝碧连三声,榻上白衣少女,依旧香气沉沉,末加理睬。
起初林凝碧疑心对方故意装睡,如今知道事情有异,遂又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处,看见白衣少女枕边那本小书之中,仿佛另外夹有一张笺纸。
这时林凝碧距离石榻,近仅数尺,借着榻旁壁间几颗特巨明珠珠光,仔细端详那位娇躯半覆罗衾的白衣少女,虽然眼角眉梢,薄凝幽怨,但香息微微,分明蝶梦方甜,决不是自己心中另一种疑猜的已离尘世模样。
林凝碧又复问了一句,见榻上少女,仍旧未醒,遂大着胆儿,伸手枕边,抽出那本小书所夹笺纸。
笺上所书,只寥寥数语,写的是:“珏郎,我误为贱婢所算,身中九绝奇毒,已服天香豆蔻,暂保残身,你在未曾寻得千年鹤血及七芯红花,足解奇毒之前,切勿妄图救我;否则昙花瞬间,此恨绵绵,难免天上人间,相思不尽的了。”
林凝碧看完笺纸,才恍然大悟,知道白衣少女,原来身中奇毒,服食了一颗“天香豆蔻”,暂作长眠。
林凝碧不知道这张笺纸,是何时所留,笺中那位“珏郎”,不知道是否已在海角天涯,为这位天姿国色,我见犹怜的白衣少女,寻觅足解所谓“九绝奇毒”的“七芯红花”及“千年鹤血”。
既知主人长眠,林凝碧遂在感慨一番后,放心大胆地仔细巡视室内。
只见这间圆形石室,修筑得极为精致,不仅壁间设置无数暗桩,贮有大量黄精山药,以及不易腐坏的干粮食物以外,并找到一处暗穴,只要一拔塞口,立有甘美无比的泉水,潺潺流出,可供饮用,
尤其是壁间明珠,嵌得极其精美,而且每一颗明珠之旁,均配有一幅小小黑幔,并关设在榻旁,倘不需珠光照亮时,只要轻轻一推,室中便知伸手不见五指。
林凝碧看清室中各种设施,心头忽发奇想,这位白衣少女长睡密室,苦待情郎,委实太已寂寞可怜。自己目前反正无事,又难觅出路,何不在这石室以内,陪她几天?
倘若机缘凑巧,寻得什么秘图之属,能够把“天外之天”中,复杂无比,形若蛛网的途径弄清,未始不是一桩快心趣事。
越想越发有理,加上长途蛇行,精力颇顿,遂萌睡意。
好在那张石榻,异常宽大,林凝碧遂在白衣少女身边和衣躺下,伸手拉起布幔,罩灭珠光,室中成了一片沉沉暗黑,便自闭目寻梦,
身上虽然感觉困乏,但骤然到一个极其陌生的环境里,任何人也难立时熟睡。
所以林凝碧头方就枕,便思绪如潮,起初想到淳于俊,暗诧他不过才与那位文非姐姐数面之交,怎的言语中即告隐蕴深情?使得自已因妒生恨,负气而遁。
林凝碧心中酸酸的暗自气了半天,妒火渐淡,睡意渐浓,遂扯过一角香衾,意欲覆体小睡。
但星眸才合,玄思又来,暗想“天香豆蔻”,究竟是否有灵?万一这种奇药,名过其实,发现有人与她同卧一榻,黑暗之间,不辩男女,岂非极易误会故意轻薄,而对自己胡里胡涂地立下辣手。
想到这等危险之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拉开罩珠布幔,然后转头向身边的白衣少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