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解疑踪-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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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都王拿起纸用眼扫了扫,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一封信,同样的笔迹,相似的内容,没有署名,这样的信他自己也有一封。
林龙升又缓缓道:“你一定会问林某是如何得到此信的,说实话我也不知是谁写的又是谁送的,只是夹在公文中间传来而已。”
承都王拿信的手已有些发颤,一股寒意自足底倐然升起。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只是个棋子,不仅是他,事实上林龙升或者任何得到这种信的人都可能只是棋子,整件事背后还有只巨大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
他当然不会把这想法讲出来,只把信又推回给林龙升,道:“仅凭这封信你就相信了所有的事?”
林龙升眯起眼睛,道:“光一张纸当然不够,但很快我就在偶然间获知王爷早有探取宝藏的计划。”
承都王道:“所以你的人生目标就由往上爬变为了做个大富翁。”
林龙升笑着道:“你要这样想也未尝不可。”
承都王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你是怎么偶然间得知我的计划的?”
林龙升道:“不用急,待会儿你就会知道的。”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对承都王道:“王爷以往对林某不错,所以置王爷于死地绝非我的本意。”
承都王道:“你想说什么?”
林龙升道:“林某有个建议,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听听?”
承都王道:“是什么?”
林龙升道:“王爷本有的财富已是常人不能及,又何苦再费心费神横生枝节?我尚未通告别处的官府,你近日不会有事,只要静静在府中待上十天,十天后若有官兵来到,你尽管将责任推在我身上,到时就算真的做一个图谋不轨陷害王侯的恶官,林某也不在乎了。”
承都王笑了笑,道:“若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短短十天后只怕你们就能起出那笔宝藏然后销声匿迹,只留下本王劳民伤财空忙一场,对不对?”
林龙升道:“我已经说过,王爷应该对既有的财富知足了,不知你肯不肯按我讲的去做?”
承都王摇摇头,道:“太晚了,我已经停不下来,不完成大业我会死不甘心!”
林龙升默默叹息一声,眼里露出丝惋惜,慢慢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真的无情了。”
他示意让护卫跟上,走过去开了门,对门外守着的兵丁道:“告诉他们,朝外边放箭!”
第六十九章 背叛者
“嗾嗾”声阵阵,院外立刻有惨呼响起。
承都王蓦然起身,转过来冷笑道:“林龙升,那样有用么,你以为你那么点兵能挡住本王的人?”
林龙升也笑笑,道:“挡不挡得住,很快就会有答案。”
这时空中一阵鸟嘶,一只健壮的白鸽子俯冲而下,不偏不倚停在了他伸开的手腕上。
林龙升抚了抚鸟羽,从鸟腿上轻轻取下一小卷纸,打开读了读,不禁叹了口气。
他又猛一扬臂让鸽子飞走,返身关上门插上闩,摇了摇头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会是风平酒楼的大老板和总管事…王爷用人可真出乎意料。”
承都王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道:“就算知道也晚了,你带这么多兵卒来,留在衙里的能有多少?这里已被本王的人团团围住,你以为你还能怎样?”
林龙升道:“至少你的家眷还在我手上。”
承都王哈哈笑了起来,道:“我最心疼的只有两个儿子,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余下的不过是些女人,你爱如何就如何。杀戮王侯亲属,本王很乐意看到日后你被处以极刑的模样。”
他虽有耍嘴皮子的味道,但林龙升脸色多少还是有点发青,沉声道:“林某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承都王还在笑,道:“等不到?”
林龙升道:“绝等不到!”
承都王的笑转为冷笑,突然朝程玄机使了个眼色,程玄机点点头,蓦地内腑运气,张口厉声道:“莫要顾忌,只管攻进来——”
没人能形容这句话的力度,房内门窗被震得“吱吱”作响,程玄机张口的时候,承都王就已捂住了双耳,林龙升整个人却几乎被轰倒,就连门板紧闭的内屋里也传来“呀”的一声。
那名持刀护卫也终于禁不住面露惊诧,失声道:“狮子吼!”
林龙升往后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回到座位上,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院外喊杀声震耳欲聋,承都王冷冷地瞅着林龙升道:“看样子你真的对手下那些兵丁丝毫不关心,对么?”
林龙升张嘴喘了两下,又啜了口酒,脸上居然又挤出笑容,道:“若一个兵丁能换你手下一人的性命,便足够了。”
程玄机内腔平复,突然对承都王道:“王爷,我看他们是在故意消耗我们的人!”
承都王自然不会没想到,盯着林龙升的目光充满愤恨,道:“在本王的人冲进来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龙升道:“不管你在这里的人,在王府别处的人,还是在城中官衙的人,此时想必都已伤亡大半。你辛辛苦苦招募组织起来的人马,短短时间内便遭此下场,王爷的感受如何?”
承都王双拳也像程玄机那样捏紧,沉声道:“林龙升,本王无论做什么事,至少都会给人机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大开杀戒草菅人命,像你这样的人渣简直牲畜不如!”
林龙升“哼”了一声,道:“你阴养死士图谋篡位,还与造反的乱民勾勾搭搭,你有资格说我么?”
承都王浑身一震,瞪了林龙升片刻,道:“你说什么…你连这也知道?”
林龙升又不紧不慢呷了口酒,道:“先前已经讲过,你策划多年的计划林某好歹知晓个大概。”
承都王眉头紧锁,厉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林龙升斜眼看着他,道:“你真的想不到?”
承都王一捶桌子:“到底是谁?”
林龙升像是故意吊他胃口,喃喃着道:“这个嘛…”
他的话尚未说完,外面已有人猛敲门,大声道:“大人,我们顶不住了,逆贼的人就快要冲进来,望大人定夺!”
林龙升倐然站起——也不知是第几次了,大步到了门前,道:“去告诉那些贼子,本官已挟住贼首,他们若不停下,马上就把他的头送出去!”
承都王忍不住转过身来“嗤”了一声,道:“林龙升,本王的头有那么容易掉么?你究竟还有什么伎俩,不妨全都使出来!”
林龙升笑了笑,道:“是时候了,那就如王爷所愿。”
他打开门,朝外面拍了拍手,几名头戴蒙面铁盔的兵丁立马冲了进来,将承都王和程玄机团团围住。
程玄机突然大笑起来,指着这几个兵丁道:“林龙升!就他们还要蒙脸?你这狗官就这点本事,看程某打扁他们的头!”
承都王却已看出了些许端倪,失声道:“老程,小心——”
只可惜他话音还未落,兵丁们已抽刀出手,齐刷刷攻向程玄机!
承都王虽已在刀光之外,但眼里依然充满了惊惧,他发现这几个人的身手绝非仅是普通的官兵。然而最重要的,其中有一个人并未加入战团,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目光的方向却是这边。
承都王的目光也盯过去,双方视线在空中相遇,承都王心里蓦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又一件他一直怀疑一直不愿意看见的事变成了现实。
这目光有说不出的熟悉,他根本就认识这个人!
在战团里,程玄机已打得两个人盔碎血喷,踢折一个人握刀的手腕,还把另一人左边的肋骨全部击断!
但他毕竟已老了,在对方数人的车轮战下已开始渐渐喘息。
他也没法用狮子吼,他没空隙去运气。
他宽大的衣袖仍漫天飞舞,可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间,光芒一闪,自那名站着的兵丁衣褶下飞出,如闪电般劈向包围圈中的程玄机!
这道光比刚才林龙升护卫那一下更快更狠。
这道光竟然是黑色的!
“噗”的一声血光飞溅,离得最近的一名兵丁右臂已被整条斫去,黑色闪电却根本不停,“咔”的一声巨响,林龙升和承都王面对面坐过的那张大桌已成两半。
承都王目光终于转向程玄机——他依然站着,白发却已松散,袖子也霍然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的眼里充满了惊疑,就好像完全不信会被这道光击中。
鲜血终于由他额上如泉涌般淌下,他的眼珠似乎动了动,努力转向了承都王,里边仿佛露出一丝歉意。
然后他就仰面倒了下去,倒在身后已经裂成两段的断桌上,身体也立刻左右分成两半。
那道黑光,竟将他和桌子一起劈碎!
持刀护卫一直默默立在一旁,此刻眼里也不由流露出惋惜。
承都王头顶的玉冠已震颤个不停,过了很久,视线才转回到站着的兵丁身上。
兵丁手中握着把形状奇特的刀,刀身赫然是黑色的,如黑夜的宝石般发着光。
断了臂的兵丁也已停下,虽然血流如注,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过了半晌,承都王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对林龙升道:“看来你的死士也不少,必要时什么都可以付出。”
林龙升示意给伤兵包扎,脸上已带了种胜利者的笑容,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原本就随时准备牺牲的。”
承都王又盯向握刀的兵士,道:“你就这点出息么,如果不是他累了,你可能得手?”
他突然提高嗓门,悲怆地大声道:“公孙渪,你这暗算的小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蒙面铁盔被慢慢摘下,不仅头盔,连身上的革甲兵服也被除去,露出了一身白色。
白色的衣衫,黑色的刀。
承都王指了指程玄机的尸身,道:“他来我府的时候,你还只不过是个穿开裆裤的孩子。你背叛本王不要紧,却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公孙渪的脸还是那么干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道:“因为他太危险,所以必须得死,至于是不是偷袭,我并不在乎。”
他顿了一下,又道:“另外,我从来就没背叛过你。”
承都王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公孙渪道:“我跟那个邱月侯不一样,他是由忠诚转为背叛。而我,从来就没有对你忠心过,我在你府上的这两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承都王的双手抖个不停,呛着声道:“好,很好…我问你,你那兄弟呢?”
公孙渪走过去两步,一把推开窗,道:“你听听。”
承都王不仅听,而且看,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人冲进来而是官兵们正杀出去,他听到的是院外传来的一声声惨呼。
承都王只觉得满嘴苦涩,喃喃着道:“本王真不该轻信你们兄弟俩…”
他忽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陆长衣呢,他跟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公孙渪看着他,过了片刻,道:“这个人和我不同,和邱月侯也不一样。”
第七十章 公孙渪的计划
承都王道:“不同?有什么不同?”
公孙渪顿了顿,居然说出了跟刚才林龙升类似的话:“无需着急,你很快就会懂的。”
承都王叹了口气,着眼四周,默默道:“看来这屋里如今站在本王一边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林龙升瞥了他一眼,笑道:“王爷现在看我是不是很容易得到你的人头呢?”
承都王摇首道:“那可未必。”
林龙升道:“哦?”
承都王道:“你们只想用我做挡箭牌去吸引皇上的注意,本王现在死了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公孙渪道:“不愧是一方之侯,没那么容易吓倒的。”
林龙升脸上显出丝尴尬,却没再说话,就好像公孙渪一来,主角就不是他了。
承都王道:“你两年前投到我这里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宝藏的事?”
公孙渪道:“不错,我知道你得到了两张藏宝图中的一张。”
承都王又叹息一声,道:“可惜我没有另一张图,所以时至今日依然一无所获,何况…”
他盯着公孙渪的眼睛,道:“何况你自己都去黄家坳看过了,朝廷的人已遍布那里,就算两张图都有了又如何?”
公孙渪道:“这个你不必担心。”
承都王道:“为什么?”
公孙渪道:“因为大内七大高手去黄家坳的两人中,本来就有一个是我们的人。”
承都王脸上不由露出惊讶,道:“你说什么!”
公孙渪道:“不仅如此,留在京城的五人里,也有三个已站在我们一边,剩下两个年迈体衰只知愚忠的老古董,不足为惧。”
承都王沉默了片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连大内里的高手都收买得到?”
公孙渪终于笑了笑,道:“这不奇怪。”
承都王道:“为什么?”
公孙渪收住笑容,一字字道:“因为我本身也是大内里的人。”
承都王这下才真的愣住,盯了公孙渪半晌,才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的七夫人是什么人?”
公孙渪眼里似乎划过丝异样,道:“我知道。”
承都王道:“你也是两年前来的。”
公孙渪道:“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