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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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英明。”杜宾轻咳一声：“姜果然是老的辣。”
“吹须拍马的功夫越来越高深了。”我没好气地将花扔回杜宾怀里：“我回家了。”
外公笑着招呼杜宾去家中吃饭，杜宾的手机偏偏响起，他只有一摊手：“若兰，我们回去。”
最近的胃口显然不佳，刚吃了没几口，困意再次袭来，眼睛一睁一闭，连咀嚼嘴中食物的力气也没有，外公放下手里的筷子：“若兰，我必须和你谈谈。”
我打了一个激灵，缩缩肩，强打起精神：“外公，我没事。”
“前两次你突然不回家，我知道你和杜宾有事瞒我。”外公叹口气：“你们俩联手，我的确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但是，活到这把岁数，外公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多，你每天从公司回来，就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情况一天天严重，我不能坐视不理，立刻辞去时代娱乐的工作！”
第六十二章 不要生他的气
我直视着外公的眼睛，外公躲避我的目光，将目光投射到我身后的两张黑白照上，那是我父母的遗照，“我不能对不起他们，若兰，外公要对你负责。”
“我也想对妈负责。”我转身看着母亲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照，她的笑暖人，这份弥足珍贵的笑容始终存于脑中：“成为音乐制作人不止是我的梦想，也是她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拾起她夭折的梦想，这话听上去有些矫情吧，外公，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不能半途而废。”
外公老泪纵横，我从未见外公哭过，父亲母亲的葬礼上，他滴泪未流，双手放在我肩上，沉着有力，瞬间便给了我力量。
外公的泪水让我有瞬间的迟疑，留在时代娱乐的理由已经不单纯，我能说服外公，但在欺骗自己，凤皇，那个男人时近时远，却让我牵肠挂肚：“外公，您不要哭。”
“谁说外公哭了，”外公吸一口气，埋头喝粥：“刚才有只蚊子钻眼里了。”
“我会去医院检查身体。”我打定了主意：“这周末就去。”
“吃饭吧。”外公替我夹菜：“多吃点。”
吃完饭，我给父母上香，邻居家的阿姨过来敲门：“若兰，外面有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找你。”
好漂亮的女孩子？我首先想到了安妮，她远在杭州，难道是要给我一个惊喜，但是，虽然对不起安妮，安妮还称不上“好漂亮”，我不禁笑了，假如安妮在眼前，一定会哭着趴在我肩上骂我好残忍，好无理取闹，“外公，我出去看一下。”
阿姨口中的漂亮女孩是洛雅，这让我惊愕不已：“洛雅，你怎么会来？”
洛雅是新生代偶像，老一辈自然不认得她，来到弄堂里，她成了好漂亮的普通女孩，明星的光彩消失不见，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在原地打着圈儿，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跃上前一步，又后退一步，依旧站在原地：“若兰，你不要生凤皇的气。”
我一时语塞，洛雅俏皮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了一个女孩子和董事长顶嘴。”
洛雅略一沉吟，修正道：“他会为了别的事情和董事长顶嘴。”
我脑子轰地响了一声：“发生什么事？”
洛雅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只是笑，是了，她与他们是一样的人，“这是他的号码。”洛雅挥手离开：“不要告诉他们我来过。”
洛雅来得蹊跷，消失得也迅速，弄堂里玩耍的孩子好奇地看过去，正狐疑的时候，她已经钻入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我看得分明，司机是洪叔！
纸上的数字我并不陌生，虽然只出现过一次，站在飘着家常味道的弄堂里，凤皇，这个不像活在现实中的男人，透过纸张上的数字，将我的心牢牢抓紧……
午夜，星光穿过摩天大楼，不偏不倚地照进这片弄堂，窗外的静谧让我的心平静了不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去，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害怕，电话拨通的声音短促有力，正如我心脏的跳动，终于，电话通了……
第六十三章 他一直都在
电话那头传来“砰”地一声响，伴随着懊恼的抱怨声，我脑子里浮现一个画面，那个阴郁的男人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或许是从沙发上滚下去的，四肢摊开在地板上，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捂上自己的嘴，笑声已经传了过去。
对面的声音有些尴尬：“嗯……”
“摔痛了吗？”
“我，我没事。”凤皇尴尬不已，接下来却没有任何声音。
“你还好吗？”
“我想你。”凤皇的声音炽烈如正午的阳光，随即似黄昏时的余晖，炽烈悉数散去：“后天是我的演唱会，你做我的伴奏，准备一下。”
握着手机，我的手微微颤抖：“这一次，依然要在舞台的两端？”
“我们在同一个舞台。”凤皇吐出一口气，听着他的呼吸声，我舍不得挂掉电话，眼睛却不听话地闭上，手机慢慢地松开……
睁开眼时，窗外已经透亮，扯开窗帘，地上留有雨的痕迹，半夜落过一场雨，雨后初晴的天空，乌云层层褪去，只余一片湛蓝，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纯粹得像一块通透的蓝宝石。
这座以摩天大楼为主导的城市彻底苏醒了，我能清晰地听到左右邻里家中的动静，“小毛，快起床，要迟到了，自己穿衣服！”
“杨奶奶，这么早去买菜？”
“是啊，是啊，你也这么早去上班？”
……
我的嘴角上扬，这样的生活平实而幸福，转过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看到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我便愣住了，最后的通话时间是1小时39分钟！
1小时39分钟，他一直都在。
“砰砰”，敲门声响起，我收起手机，笑着走出去：“外公，我起来了。”
“是我。”居然是杜宾，他摊摊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最近老了么？”
杜宾坚持送我去公司，如昨天一般，车子停在公司的正门前，这种霸道的方式让我无奈：“拐角更合适吧？”
“送你上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杜宾笑着过来替我解开安全带：“下午我没有办法过来，你要注意……”
“离他们远一些。”我笑着点头，胸膛里探索的火苗却在熊熊燃烧，不会就此动摇：“我走了，再见。”
杜宾的琥珀色眸子低垂下去：“你有事瞒着我。”
“你们也一样。”我毫不退步。
杜宾伸手替我理好耳边的乱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向车窗外望过去，我回头便对上凤皇若有所思的目光，杜宾摇下车窗，嘴角勾起：“凤皇先生有偷听的习惯吗？”
“下车。”凤皇的眸子闪过一丝狂躁。
我镇静地推开车门，杜宾说道：“若兰，有些人像动物，天生具有攻击性，你一定要小心，他们平时可能与人无异，但一定会露出野兽一面。”
凤皇不容他多说，伸手拽住我的手腕：“我需要和你谈谈工作。”
杜宾一字一句地说道：“凤皇，我们做个约定。”
第六十四章 男人的约定
凤皇松开紧拽住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杜宾：“我们之间还需要约定吗？”
“如果为了若兰，我可以再与你达成一个约定。”杜宾的话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再，还，他们之间以前还曾有过约定。
“讲。”一个字从凤皇嘴里迸出来，有些杀气十足的势头。
“我们可以在一种情况下达成同盟。”杜宾看着我，嘴角上扬：“这个女人的安全，我不介意与你一起守护。”
凤皇的脸马上舒缓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成交！”
看着两个男人击掌为盟，我却笑不出来，这种看似幼稚的行为后面隐藏的危机令人心悸，杜宾收了手：“若兰，我先走。”
目送杜宾的座驾离开，我正想松口气，身后传来两道灼人的眼神，转过身便看到龙天阴沉的脸，站在他身边的影墨颇为不屑地看着我：“杜氏集团的副总裁，若兰，我真小瞧你了。”
“这年头，谁没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我冷冷地说道：“影墨小姐的想象力太丰富。”
不容她开口，我立刻说道：“我先上去了，凤皇，我一会儿去找你。”
凤皇嘴角浮上一丝玩味的笑容，我冲他挥挥手，自顾自走入公司大厅，龙天的眼神瞟向我，幽黑的眸子凛冽，龙天的眼神没有善意，早在上次的舞会上，龙天对影墨的心思便一目了然，可惜，影墨的身心均在凤皇身上，不肯多看他一眼，世上的爱情都是如此，对的时间遇上不上对的人，一番深情，往往寄托无人。
我与凤皇，尚算幸运。
走进办公室，便看到桌子上面堆满了Demo带，佳佳走过来，轻声说道：“凤皇决定暂时取消所有活动，进入休息区，老师准备着力培养新人，你的乐感佳，老师让你听听，有没有值得挖掘的声音。”
“凤皇取消所有活动？”
“你不知道？看看公司的邮箱吧，明天是凤皇的告别演唱会。”佳佳说道：“太突然了，粉丝们肯定炸开锅，好了，不打扰你了。”
打开公司的邮箱，红色标记的邮件格外醒目，顶层的会议之后，拥有黑眸的成员集体出现，凤皇休息，绝不是巧合。
桌上的电话响起，只是听到呼吸声，我便知道是他：“怎么了？”
“过来吧，我已经和老师商量好。”凤皇的声音柔和有力：“我们需要练习。”
凤皇黑白两色的练习室十分夺人眼球，我最喜欢的是钢琴琴键形状的屋顶，进去后，我首先抬头看向屋顶，凤皇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捧住了我的脸：“昨天没有睡好吗？”
“一小时三十九分钟。”我微微笑道：“你睡得怎么样？”
凤皇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心肝的女人，明明是你主动打的电话，讲了两句话便睡着，我一直在等，等你叫我的名字，一小时三十九分钟，太漫长了。”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钻进我的鼻子，好闻得很，我情不自禁地靠他更近，凤皇伸手抚向我的头发：“那个家伙，从小到大，做过多少次？”
第六十五章 很美
“什么？”我有些迷惑。
“杜宾。”凤皇抚着我的头发说道：“像这样轻抚你的头发。”
我一时哑然，这道题目难住了我，真实的答案我也说不上来，凤皇赌气地放下自己的手：“不用回答了。”
“杜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想了一会儿，补充道：“还是债主。”
“债主？”
“他替我买过一条裙子。”
“那条白色的斜肩短裙？”凤皇说道：“他的眼光倒还不赖。”
“你记得？”心内滑过一道暖流。
凤皇似笑非笑地退后：“我以为可以冷静地推开你，却让心离得越来越近，那一天，如果你没有走错房间，一切就不会开始了，原来，爱情是有声音的。”
当我与他的眼神对上时，那“啪”的一声，就像两块磁铁粘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一刻，是爱情迸发的声音。
眼角有泪，我本以为自己会在痛苦中落泪，却是在这种情境下奔涌而出，凤皇伸开双手：“不会再推开你了。”
我一步步地走向凤皇，唇上绽开的笑与眼角的泪和在一起，让他的身影变得如此模糊，我们如此近，跨越了那道看不到的沟壑，近得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下巴点在他的胸口：“昨天发生了什么？”
凤皇拥紧我：“我问洪叔什么是爱情，他告诉我四个字——历久弥新，青春之时的懵懂爱慕才最历久弥新，就算时光全力冲刷，也无法洗净。”
不止是这般，洛雅描诉的冲突凤皇只字不提，他仍在刻意隐瞒，我心上的大石并不能完全落下。
“你又比杜宾好到哪里，你和他一样，带给若兰的只有不幸。”
“哪怕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吗？想想你外公独自生活在魔都的情景吧，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你想让他尝试第二次？”
练习室的黑白两色令我晕眩，我退后一步：“开始练习吧。”
钢琴正对面的镜子让我惊讶：“镜子？”
那是一面再平常不过的穿衣镜，镜子里映着我惊讶的脸庞，拉开窗帘，不再穿斗篷的衣服，练习室里摆上镜子，镜子里的人轻抿嘴唇，笑容已经掩不住，“之前为什么不在这里放上一面镜子？”
“我讨厌自己的样子。”凤皇盯着自己小臂的皮肤：“苍白地令人厌恶。”
“苍白的皮肤很美，幽黑的双眸很美，亚麻色的头发很美，刘海盖住眉眼的样子很美，微微皱眉的样子很美，吃醋的样子很美，发狠的时候很美，忧伤的样子也很美。”我笑看凤皇微微抖动的脸：“因为肉麻的话感觉到局促的你，也很美。”
“偶像剧看多了。”凤皇别扭地转身，嘴角的笑容出卖了他，我耸耸肩：“想笑就笑出声，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凤皇坐在钢琴前，头埋进双臂间，肩膀不停地耸动着，不愧是冷酷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