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出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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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村到底有多大,她不知道,现在肯定的是武辖实在太小了。
“嘿,那谁,敢情你升职了!”田七嘴里的“那谁”真是脸臭得快要喷火的人民警察杨锦实同志。从派出所进到公安分局,他确确实实是升职了,这也正是他恼火的地方,当片警打打杂,管管家属区,维修维修下水管道,他忍了,现在竟让他天天逛窑子,逮□抓嫖客,香艳的事他沾不上,尽惹一身骚,还有走在他前面的那只不靠谱的鸡,恨不得把她给掐死。再见到田七,他有一种灭顶的直觉,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呸,这都哪跟哪儿啊!
“老秦,早说逮你的是那谁啊,”田七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杨锦实受不了她一口一个“那谁”黑着脸打断道:“杨锦实!”他个子不高,再配上一张娃娃脸,实在树立不起人民警察的威武形象,田七不以为意,接着夸大其词:“对对,我们是老交情了,早知道是他,我和老大都不用跑这一趟了,是吧?”杨锦实的脸又长了几分,跳开一大步,赶苍蝇一样摆摆手,“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秦青青嘴角勾起,大喇喇地趴在田七身上,“行了,田七,别跟这丢人了,还跟警察攀上交情了,没见人不待见,也难怪,现在人是我们秦淮阁的红人了,谁不巴结啊!”她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田七暧昧的目光在杨锦实身上扫来扫去,赤条条地表达: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一个女警走来,一字不差将话听全了,经过杨锦实时,明显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分明就是躲避楼梯间常常出现的某类医疗小广告上的传染性病菌。
杨锦实极力克制住扑到秦青青身上的冲动,心里一遍遍念着金刚咒:我不打女人,我不打女人,我不打女人!靠,丫的也算女人!
肖自明看着实在好笑,有点同情杨锦实,发话道:“走吧,你们不饿?”田七的肚皮配合地叫了一声。
“那什么,走了啊,这次算欠着你的,有事记得找我!”田七颇有义气地拍拍胸脯。肖自明和杨锦实头上都在滴汗,“谁会没事让警察找!”“我堂堂人民警察还要你照应!”
秦青青放肆大笑,引来四周不耐烦的目光,她狠掐一把田七手臂上的肉。
“老大,到哪儿宵夜?”田七吃不得亏,撞了撞秦青青的肋骨,算是还击,不等肖自明说话,她又接着说:“公安局的食堂有没有宵夜啊……”随即听见杨锦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仇深似海的“滚!”
公安局门口的两盏大灯瓦亮瓦亮,衬托着警察局正义不可侵的宏伟形象,浑圆的光晕给周边的空气镀上绒毛,照得近处的天空呈现微暖的橘青色。
肖自明的车玻璃碎了一边,好奇归好奇,秦青青也没有问田七,察言观色她向来不差。
吃过宵夜,田七劝秦青青回宿舍睡觉,秦青青执意要回木森林,肖自明将车开向秦淮阁。秦青青一向看不对眼傅令,早上看见傅令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直觉那个女人太过有侵略性,她忍不住要给田七打预防针。
“怎么没见着傅令?大半个月你们不在跟前腻乎还真不习惯。”秦青青试探,肖自明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提起傅令,田七下意识又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屏幕也没见亮,这才发现没电了。今天一天,她给他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这不电量都不支持她继续下去,好像自从他们领证以来,傅令的手机总是不畅通,田七有些烦躁,出口还是维护他:“哦,他跟导师去云南实习了,考古专业,还不都这样。”她嘴角往下垮,低落的神态没有逃过肖自明的眼睛。
“真的?”秦青青眉毛挑出怀疑的弧度,这时,车到木森林门口刹住,秦青青咬了会儿牙,捅了捅坐在副驾驶上田七的肩膀,“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早上,我见到傅令了,你刚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别怪我没提醒你。”秦青青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田七,田七和她的关系摆在那里,就算冤枉了傅令,也不能让田七吃亏。
“啊?这有什么稀奇,你想到哪里去了,榨菜才不会。”心上略有狐疑,田七还是很快表态,她对傅令比对自己还有信心。然而,在这个自己都靠不住的时代怎么能靠别人,死心塌地的信任也许只是一厢情愿。
“不是个一般女人。”秦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田七,姜晔云驾驭着机车帅气又妖艳的样子刻在她脑海里,这时一下子闪现出来。她在秦淮阁混了这几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姜晔云并不是顶尖美女,都不能算作是年轻的,可偏偏她身上成熟女人的魅力太有攻击性,让人无法忽视。
“两个鼻子还是三个眼睛啊……”田七没有放在心上,随口敷衍。
“嗬哟,青青,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以为你能赶上一顿公家的馒头小米粥,公安局也忒抠了!”木森林的领班林阿妹瞄见秦青青回来,大喇喇地跳出来挤进田七和秦青青中间。
不等秦青青反嘴骂回来,林阿妹长长地抽了一口气,不知道有没有客观上的联系,一片树叶飘下来落到田七的脑瓜上。
“天哪,谁这么肥的胆儿啊!肖大爷的座驾也敢破,破了谁家黄花大闺女也不兴砸了肖爷的车玻璃!”林阿妹围着肖自明的大奔怜香惜玉地绕了一圈,哀婉痛惜与同仇敌忾魔幻般地融合,不是什么坏话也被她说得带了些下流气。
肖自明淡定地挑了挑眉。
秦青青欣慰地拍拍林阿妹:“回头就让夏姐给你涨工资。”
田七喷笑出来:“阿妹,你还真是干哪行爱哪行,典范,典范。”
林阿妹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完全没有听出她们在损她,倒是田七笑得太张狂,却提醒了她,她“嘿”了一声,然后又“啧啧啧”了好一会,摇着脑袋不敢相信的样子,突然又像恍然大悟,没轻没重地用肩膀撞了下田七,嗓门洪亮,“这可是大新闻!我还纳闷傅哥怎么跟个资深美女溜溜达达,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说完暗示性极其明显地看着肖自明。一片树叶再次孤零零地落下来,是否因外力作用不得而知。
田七还在兀自嘀咕“资深美女”该有多资深,没来得及反应林阿妹的话,秦青青抢先开口:“短头发,三十上下?”语调极其正式,像地下党对暗号。林阿妹郑重其事地点头,仿佛谈话的主题不是是个女人,而是某某英勇就义的同志。
秦青青锋利的眼刀杀向田七,意思很明显“看吧,被人挖墙脚了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外面三个女人的对话肖自明全部听在耳里,他摸出一根烟点上,用力地吸一口,青白的烟雾从破得张牙舞爪的一边窗户溜了出去。
田七迟钝的反应,秦青青很不满意,指甲贴满水钻的手指本要戳在田七脑门上,半途又恨铁不成钢地收了回来,只对着林阿妹说:“你在哪里看到傅令的?”
林阿妹朝着东边努努嘴:“喏,就在头里那家古玩城,从里面出来,紧跟着就进了对面的小茶馆,两人贼亲密,胳膊肘蹭啊蹭,我都想替他们俩挽在一起,不过那女的,够味儿……”
“阿妹,你老板叫你。”肖自明从车里出来,手上的烟吸了一半便掐熄了。
“叫我?我咋就没听见?”林阿妹意犹未尽,直觉肖自明在诳她,想到夏姐的河东狮,还是没敢冒险,恋恋不舍地磨蹭进去。
“阿妹!”田七脸胀得通红,喊了一声,想让阿妹说清楚一点,林阿妹已经进去,和一个男服务生热烈地掰扯开了。
田七想着傅令不接她电话,倒是和别的女人又是喝茶又是逛街,心里酸溜溜的,只想马上见到傅令,狠狠揍他两拳。气归气,即便到秦青青林阿妹都这么说,她还只是生气傅令关键时候找不到人,至于和什么样“不一般”还是“资深”美女在一起,她倒不是很在意。
肖自明抓住她手的时候,她已经不自觉地朝着古玩城的方向快走好几步了,别人看起来,她就是一副扛着大刀捉奸的样子。
“晚了,我送你回去,”肖自明沉声,见田七皱眉头,放松手上的力道,语气温柔几分,“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么晚了,傅令肯定回家了。”
“诶,我不是……”田七想辩驳他没想去找傅令,肖自明却径自对着秦青青说:“你也回学校去,上车。”秦青青是极其厌烦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的,肖自明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她才勉勉强强开门坐进去。
触碰
打开房门,猝不及防的一是黑暗扑面袭来,田七委屈得要落泪,窗户敞着,寂静的夜风柔软地掀动窗纱,对面楼的星星灯火依稀投进屋内,却没能冲淡这浓稠黑暗罩在心上悄悄弥散的阴霾。
索性不开灯,她怄气地将自己弹进沙发里,茶几上一点幽蓝闪烁,是傅令手机未接电话提醒的指示灯,阴沉沉地提醒她一下午傻气的行为。一肚子的委屈,恐惧,烦闷无处爆发,她一脚伸到茶几上,四四方方的小物件噗通翻到地上,不痛不痒地打了个滚,蓝色的灯光仍锲而不舍地明灭着,讥讽着她对象不明的报复。傅令手机顽强的生命力更衬得她此刻脆弱不堪,再也忍不住,她抽泣出声,放纵地呜咽,也许是黑夜给了她肆意的勇气,更是孤独难得的施舍,又或仅仅是情感单纯的宣泄。
成长的路上越来越多障碍阻怯了生物情感的本能,眼泪成了软弱的象征,擦掉泪水才能蜕变一身的坚强。成人世界眼泪比孩童还要丰沛,润泽的泪水常常不能打湿干涩的眼角,只能悄悄淌进心里,和进骨血。
田七在灯火将息的午夜放声哭泣,如果在她面前放上一面镜子,她一定会立刻停止哭号,她的哭相实在是太竦人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摊在膝盖上,时不时抬来手背抹抹脸蛋,一会儿是左右,过会儿又换右手,左右开工,两不耽误。虽然已是夏末,武辖的夜晚还是闷热的,屋里没有开空调,加之哭也要耗能,不多久,她额上的刘海就汗湿了,歪歪扭扭地粘着。
田七不好哭,抽抽搭搭一会儿,心里的闷气发泄出来,便没了哭的脾气,自虐地猛擦一下眼睛,本就微肿的双眼更红了几分,像被毒虫叮了一口,又痛又痒,随后有点后悔,想傅令回来一定会笑话自己。
小区的路灯关了一半,窗外的灯火少了好些。姗姗的月牙才拨开朦胧的云雾,略略露出清秀的下巴尖儿。
田七睁着双眼在沙发上躺着,脚上还穿着脏兮兮的帆布鞋,动也不动一下,眼睛盯着窗纱翻腾,这一天像格外漫长。白天夜晚的琐碎事都像经年的往事,不值一提了。倒是初中她和傅令逃掉自习的夜晚,那些惹是生非的日子就像昨天一样记忆新鲜。他们总喜欢夏天爬到学校后面破旧的器材室顶上,偷扯一张前滚翻练习用的软垫,两人就躺在上面,拌拌嘴,说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就只是躺着,有时候头靠头,有时候一人占一头。霸道的时候她头枕在傅令的肚子上,他不给她靠,她偏要,其实一点不舒服,脖子感受着他呼吸间的颤动,热乎乎的有些痒,难以言表的温热的颤动。
他们不是文艺的人,躺着看天,看不出诗啊句啊情啊恨的,只看得出星动和流云,却也是新鲜和快乐的,傻啦吧唧地搁那儿喂蚊子,那么好动的她和他怎么就能闲得住呢,田七忍不住在黑暗中笑出来,这么矫情的事他们也真干过呢!
等待的分秒拖沓前进,一分钟的时光像一个小时,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所有的等候都是如此,过了点还没有来的,等的是焦躁,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等的是绝望,多少人熬过焦躁,最后死在绝望上。不要轻易等人,也不要随便让人等,时光的轻狂是最难勘破的禅机。恰恰青春总扬言着轻狂,等待的荒路上也枯萎了青春。没有谁等得起。
屋里憋得慌,田七索性下楼等着,她愤愤地撅嘴,傅令什么时候回来,她就等到什么时候,让他内疚才好。确定爱,才敢利用爱,没有爱,又谈何内疚,总是深爱时才敢肆意而为。
田七刚在花坛坎上蹲下,左右赶着蚊子,头顶上突然传来人声:“不回去睡觉又下来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肖自明,才拍拍胸口又蹲下惊到:“老大,你怎么还在这儿?”
肖自明向她投去深刻的一眼,眼里多少情与义,在蒙蒙的渴睡的路灯光影下,显得迷离而疲乏,“我有事儿跟傅令说。”说话时他转过眼避开她,他是在等傅令不假,他也在等她屋里亮起灯,他偏头苦笑,自己竟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干着傻事儿。
真正的毛头小子,干了傻事,是绝不可能知道那是傻事的,不犯傻的,那不是爱,为了爱人,所有的傻气都可以理直气壮。越是成熟精干,都宁可口不对心,不愿承认自己为爱痴傻,这样理性的高贵,永远做不了爱情的催化剂。
田七嘟囔道:“月黑风高杀人夜,要吓死人的,好在我胆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