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纠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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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血,从额头蜿蜒而下,成河、成灾……
可那却不是我的血!
我僵僵地捧着它,颤巍着手,液体划过指缝,坠落……
天空细雨朦胧,红色的液体洒下,盖过我的眼,印入心里。
“仲舒骏在哪?”我无力地嘶吼,看着指尖的鲜血,我狂挥着手臂,在半空中划出犀利的锋痕,疯了般地抓着个人,垂首摇晃着他叫吼:“说,他在哪里?”
毫无一丝理智地而言。
“小姐,你还在流血,要先止血!”有人来强制压着我手臂开始包扎。
“不要碰我,”我厌恶地甩开他手,像是巨蛇猛兽般的决然,颤栗地咬牙,暴戾地看着他们,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仲,舒,骏,到底在哪里?”
我没有耐性,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眼前的白大褂女子深吐一口气,吐出天使般救赎的笑容,上前按住我血流不止的手臂,动作轻和却不容我拒绝,“他用身体护住你,你不该这样放任自己流血,为他,你都不应该。”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连带我的灵魂,她说什么——
“他用身体保护我!!!”
“为他,我不应该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我停止思考,愣愣地站在原地由她包扎。
“他在哪里?”心紧紧揪着,我压着心中的恐惧,冷静地问着,但我依然能听到来自自己心灵深处的恐慌,按住暴动的心脏,眼睛不由自主地四处游走。
“他还在车里,我们的人员还在救援中……”
“你说什么?!”一个惊雷,我止住她的手,手指拧着她袖口,很用力。“我要去找他!”
车祸!!!
如出一辙的车祸!
警车和救护车包围现场,漆黑的夜,红蓝相间的灯条,全场的封锁条,刺耳的轰鸣声……
我的头开始阵痛,一下比一下痛,千万只虫蚁在啃噬,许多影像交叉、重叠,再狠狠地撞击,脑子痛得快爆炸。
眼睛瞬间失明,整个身体瘫软,疾步后退,靠着栏杆,移不了步。
两辆车垂直交叉在路口,一辆车的车头顶着另一辆车的后车位,从左边撞入,车子变形,整个后车位骤压二分之一,车面目全非,玻璃震碎,满地血迹。
驾驶位上,三四个人围着,变形的车门艰难地打开半扇,男子白衣触目惊心地被染成红色,鲜红鲜红的,让我窒息。
“仲舒骏……”我不敢相信地叫着……
风寒冷地刮过,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刺痛我的感官,我揪着肉,心快跳出来,我双手环着手臂,努力克制近乎崩溃的神经,一步步地上前,指甲嵌入手臂,硬生生地隔着肉,温热的液体流出,可我却不觉得痛。
救护车上,我紧紧地握着他满是鲜血的手,一遍遍地呼喊:“仲舒骏,你不可以睡,医院就快到了,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
“小瑾!”仲舒骏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微弱得近乎听不见,他惨白的脸冰凉。
“是我!”我压低头感受他细微而温热的气息,手指轻拭他脸上的血迹。
万般感谢上天!
我的声音像是安定剂一般,他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露出一抹极弱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神情很安详、很宁静。
“血压在降低,心脉频率在降低!”老者惊呼,回过头,对着我焦虑地说道:“快,尽量和他说话,让他提起精神,一旦再次昏迷,情况将不容乐观。快!”老者重重地拍着我的背。
“仲舒骏,快睁开眼,我不许你闭上,你说过,你会站着我身边陪我,我需要你,你不可以食言。”我用力地掐着他手背拧转,希望疼痛可以唤起他的醒觉,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快睁开眼,你看那边是……”我指着车窗外,深黑盖住了这个夜幕,气息不平地哽咽道:“那是我们第一次去的游乐场,我们玩了过山车和蹦极。看,那边还有我最喜欢去的咖啡吧,还有……”
“真的很累,可是一听到你的声音说需要我,神都不敢收我,把我送回来。”
“不许胡说,”我扑向他,泪水抑制不住地流出来,汹涌,“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还要一直一直地陪着我,你说过要带我去峨眉山看日出,去爱情海看海景,去瑞士滑雪……我不说放弃你不可以放弃。”*********************
急救室门口,我被拦下,看着他被推进去,我万般急躁,“医生!”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我伏在门上,“他会没事,他会没事……”嘴里一遍遍地念着,双手合十地祈祷。
门开了,很小的缝,我惊睨着头朝里探,医生的身体挡住我的视线,他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我蹙着眉看他,快要发飙,这个时候,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伤者嘱咐一定要让你穿上,这里凉气大。”
忽地,鼻子一阵酸楚,眼眶湿润,我接过衣服盖在身上,他没有走,招来护士,我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护士拿来了齐备的工具,他道:“他说先帮你清洗,查看,包扎。”
“你难道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吗?”我赤红着双眼怒吼,回声响彻整个回廊,“你是不是想害死他,他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偿命!”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猛地抓起我的手臂迅速清洗、消毒、包扎,“伤者的情况很不好,他说你拒医他也拒医,如果你想他死,你可以继续浪费时间。”
好你个仲舒骏,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吗?我暗自咬牙。
我很配合,期间催促了他好几次,完事后,他再次进去,不忘回头道:“放心,里面早就开始了,他告诉我要这样说你才会配合!”
我一包怒火无的放矢,仲舒骏,你等着!
“小姐,我们需要你为你录口供。”没多久,警方来了,我犹豫地看着急救室,“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好,换个地方。”我答应。
……
我不耐烦地看表,他们无非问我当时的情况和之前在哪里这类没有意义的问题。
“如果你问完的话,我想先离开。”我起身。
“从车毁坏的情况……不像是意外,更像是蓄意的。”他们迟疑地看着我,语气略显沉重,“你们有没有什么仇人。”
蓄意的?!
脑子里晃出一个人,但我却摇头,“我想不出。”
如果是他做的,凭他的财力,我不过是自讨没趣,他既然敢正大光明地做就一定找好后路了。
“你再仔细想想,光看后车厢损坏的程度,这个可能性很大,要知道当时如果再往上撞一点,来的就不是医院,可以直接去火化了。”警察甩手无所谓地轻笑。
“你说什么?”我暴利地抓住他衣领,狠狠地拉近,“你再说一次试试。”
“他不是这个意思,”另一名警察圆场,分开我们,“仲舒骏伤得很深,而你……”他全身打量我,最后定格在我脸上,“你大概不知道他背部伤得最深吧,车祸发生时他整个人抱住你,你脸上没有一丝伤口,所有的玻璃都刺在他背上,恰巧也正他这本能的举动帮他逃过了这劫。为他,你怎么都该好好回想,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十指深扣在凳角,骨骼‘咯咯’作响……
“你们都是商界的名人,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有消息通知我。还有这是他的,给你。”他递给我个男士皮夹,不忘回首意味深长地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我努力吧!
大家鼓励我吧,给我动力啊。
不要BW我!!!
(*^__^*) 嘻嘻!
chapter 41
跌跌撞撞走着,四肢冰冷,无措,我紧紧地抓着皮夹。
窗外,雨越来越大,急切地冲刷城市的喧嚣,可刷不尽我心中的疼痛。
我的无碍是他造就的,他如此的护我,我怎么会不动容,我从来都认为性命大于一切,什么都可以是别人给的,但唯独命是自己的,所以,我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即使是伤痛已经大于我能承受的。
他用生命护我,无疑让我对我的坚持动摇了。
回到急救室门口已是一个多小时后了,手术灯亮着。
他还在里面,不知结果,心中有一股汹涌想要挣脱束缚!
门口多了个人,哥敞开双臂抱紧我,如劫后余生般的紧致,仿佛要把握揉进他身体,“还好,你没事!谢天谢地!”
我整个缩在他怀里,不想动,抑制不住的情绪爆发,我伏在他肩头痛哭……
很累,真的很累,而且,我很害怕。
我抽泣道,彷徨颤抖,“我好害怕,仲舒骏还在里面……”
“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顺着我背安慰我,轻柔的声音给我镇定。
我点头。
许久,哭累了,抬起头,声音闷哼无力地对哥说道:“你怎么来了?”
他拉直我,认真地看着我,擦拭我的眼泪,“刚接到电话,说你和仲舒骏发生车祸,还好你没事。”
他一说到仲舒骏我的鼻子就有些酸楚,眼睛又湿湿的,“他伤得很重,还在里面做手术。”我焦急地看着手术室。
“……”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大厅煞是响亮。
我回头,是仲舒骏的家人!
他年迈的父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面容憔悴,两鬓斑白像是老了好几岁,仲婉晴和仲丞蛟在两边搀扶他们。
“舒骏……”老者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撕扯地喊道。
“伯父、伯母……他还在里面手术。”我来到他们面前,迟疑地说道,声音飘忽。
老者没有看我,一个劲地朝手术室看,仲婉晴开口:“你没事?”似是疑问,更多的是质疑。
“对,我没事!”我硬着头皮接话,内疚蔓延。
突然,仲伯母看我的眼神瞬时多了种凶神恶煞,她怒红着双眼像是要撕裂我般。
“是他护着我,所以,我,没,事。”一字一句地,像是剔骨,我很艰难地说道。
她的眼神没有转变,而是,对我,视而不见。
我知道他们对我不悦,这和第一次欧仲联姻上大相径庭,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更难以接受我。
有医生出来,安抚他们,说是手术还在进行,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后续工作依然很反锁,让我们松口气,仲父仲母神情稍有变缓,只是他们拧紧的眉头和不善的眼神如初。
“看你,手这么冷,仲舒骏已经脱离了危险,下去,喝杯牛奶吧。”哥搓着双手对我说。
我摇头道:“我要等他。”
“这么多人在这里,放心,快去吧,你手都冷得发紫了。”他看我不予理睬,转而换言,他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仲舒骏在这也不想看到,而且,要照顾他也是需要体力的,打起精神。”
我犹豫了,没有再想之前果决地拒绝。
“去吧,我在这给你看着,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我在医院附近的一家便利超市买了杯热咖啡,速溶的,不怎么好喝,但我需要它提神。
再次回到医院,进入洗手间,打理自己。
镜子那头,长发颓然,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盈盈弱弱的……
短短的几个小时,神采奕奕的我,憔悴惨白,竟而变得脆弱。
在脸上连泼了几把水,洗去颓废。
“出了车祸,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
“真的吗,太好了!”
我开门,仲婉晴在打电话,声音起伏跳跃,莫名的兴奋,笑脸如魇。
她的笑容刺痛我,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笑,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按掉,关机。
“你……”她像是不相信我的所作所为,睁大眼睛看我,惊讶加愤怒。
“我想你应该知道,医院不能打电话吧!”我的声音清冷,眼神决绝。
她闷哼一声,拿过手机离开,眼神尽是不屑和厌恶。
等待从来就是磨人的,此时此刻更是精神灵魂的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心跳一下一下急促。
整个手术持续四个多小时,所有医生走出来,脱下手套,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
看着白色瓷盘里的碎玻璃,腥红腥红,正在滴血,心如刀绞,这都是从仲舒骏身体里取出来的。
“所有的玻璃碎片全部取出,伤口没有被感染,只是伤者失血过多,这几天他会昏迷发烧,再加上背脊受到强烈的碰撞,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医生端开瓷盘,揭开口罩,护士为他擦汗。
“这话是什么意思?”仲母整个人颤抖撕扯地拉着他问。
“也就是说有瘫痪的可能!”
“瘫痪!!!”
“妈……妈……”
仲母昏了过去,所有人都在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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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病床上背朝上,侧着脸,拧紧的眉头很狰狞,嘴唇干裂无血色。
“很痛吧,我原本也要承受的,现在双倍的加在你身上一定很痛吧。”我轻轻地梳理他的眉头,想要抚平。
我用手指饱蘸了水,湿润他的唇,轻声说着:“我谢谢你这样为我,可我更讨厌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愧疚,我不想欠别人的,更何况你还是用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