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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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日,等到你想明白了,那时候再来找我。”江瑞恩满心的失望无从倾诉,两两僵持的局面也让她感到绝望,她撂下了一句话回身离去。
言辰诺双手撑在桌面上,呼吸不稳,胸膛剧烈地起伏,骤然间变成了一只被惹恼的狮子,长臂一扫,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办公用品全部被扫到地上,“砰啪咣当”发出了巨响。他颓然跌坐在皮椅中,太阳穴酸疼得厉害,右眼皮狂跳起来,脑神经也一根根崩紧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断裂,他整个人就像被几股力道往不同的方向撕扯,快要崩溃了。
天华财务状况已经不能用堪忧来概括了,它便如那癌症晚期的病人,大多的器官都已经被癌细胞占领,只凭着意志力存活。倘若再找不到新鲜血液注入,天华就会像一具枯朽的干尸,因为顺着伤口涌出的鲜血一点点流逝,缓缓地,全身枯竭而死。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迅速找到能够补充进来的资金,来补住日复一日扩大的漏洞,他唯一寄予希望的,就是宸瑞能看在往日的情面,放天华一马,但江瑞恩今日这么一闹,就把两人长期以来的积怨矛盾彻底曝露在强光之下,健康的细胞也瞬间被紫外线杀个片甲不留。
宸瑞那边已经断了念头,股价一跌再跌,突破了冰点,银行对他们避而远之,民间借贷利率太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冒这个险,况且父亲最痛恨这个,必然也不可能同意。言辰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狼狈,这样无计可施,这样走投无路过。
陆尧楠,从前还真是小瞧他了,商场上最忌讳刚愎自用,冒进轻敌,但他言辰诺居然犯了这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如今天华的僵局,和他的自以为是脱不了干系,他以为一切都能顺理成章,按照他的意愿一丝不乱地进行下去,却不料自己的马拉松长跑,最终却栽在了松开的鞋带上,隐患的种子早已埋下,他却浑然不知。
言辰诺一直认为,他是那个主宰全局的人,布置滴水不漏,只待敌方进入埋伏,却没料到自己才是入戏太深之人,在陆尧楠的面前自导自演,白白让他看了笑话还落的个惨败的下场。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输给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即便是垂死挣扎,即便是再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的命运,他也必须尝试,他不愿成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三十五章 情非得已
地板上一片狼藉,四处是凌乱的文件和像雪花般纷飞的名片,墨水瓶毫无缓冲地落在地上砸碎了,羊绒毡毯被四下迸溅的黑色的墨迹沾染,晕开一大块污渍,如同一朵妖冶嗜血的黑莲。
秘书听到里面的动静,哪里还敢进去讨骂,还是本本分分地待在原位装聋作哑,等这位正怒火焚身的顶头上司气消了再讲。
言辰诺瞥了一眼被蹂躏地不成模样,掉在地上的那张报纸,照片上的两个人身体交叠,臂膀缠绕,正端着酒杯喝交杯酒,糜灭迷情的灯光明灭之间,神情莫测,惹人遐想。
被绯红染过的侧脸相贴,艳色醴红的香唇在晦暗的环境中尤其夺目,衬衫领子上是星星点点的唇印,这种微醺时荒唐的场景竟恰好被抓拍到,看见的人,似乎可以穿透时空,听到从纸上传出粗重的喘息声,那种催情燃欲的浪荡声音。
巧合多了,也就不再称之为巧合,更何况这又怎么可能是巧合?偷拍者的心思,无非是想在火上再浇一层油而已,其心险恶,口蜜腹剑,他竟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跌入猎人的圈套。
他本该有所防范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居然配合他们上演了一场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狗血闹剧,简直荒诞到极点,难道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流年不利诸事不顺也就罢了,莫非连智商也跟着下降了吗?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言辰诺算是见识到这些卑鄙小人的伎俩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只盼着他们言家早日破败,如今失去了宸瑞的支持,言辰诺愈发觉得势单力薄,孤军奋战,不知何年才是尽头,或者,也许很快就能解脱……
慕惜迷迷糊糊地游离在梦与现实的边界,只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拨开了脸畔的碎发,温柔的音调融入耳中:“慕惜,醒一醒,先起床吃点早餐,病才能快些好。”
她睁开眼睛,嗅到了空气中掺杂的香味儿,那种早点特有的清香,暖暖地将心房占据,好似是鸡蛋和葱花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昨晚只喝了点薄粥的慕惜更感觉到饥肠辘辘。
“我买了些豆腐花和水果,你感冒了,多吃些蔬菜和瓜果,饮食也要注意,忌辛辣且不能吃得太咸。”桌上放着一只只的塑料袋,陆尧楠从厨房里头端出碗来盛好。
“你早餐只吃这些吗?会不会太少了?”慕惜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半天下来的工作量,负担并不轻,他怎么可以跟自己一个胃口欠佳的病人吃一样寡淡的清粥小菜呢?
“没事,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陪着你。”尧楠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微微一笑望着她。
慕惜走过去坐下,桌上的那碗豆腐花还腾腾地冒着热气,蒙在眸子前,就如戴了一片镜片般化成水汽糊着,看不清晰。
“我听你的嗓音,好像很沙哑,是扁桃体发炎了吗?”尧楠这么一说,慕惜才感觉到喉咙口有些干涩的烧灼般的疼痛,昨天未觉,今日病症才真正地发出来。
“嗯,也许吧,我多喝点水就没事了。”慕惜清了清嗓子,这才稍稍好了些,她端起面前的瓷碗,好久都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吃过一餐早饭了,平时工作忙碌,极少有时间能悠哉悠哉地坐在家里吃早餐。
“等一下。”尧楠止住了她,拿起手旁未用过的筷子,细心地帮她挑拣出豆腐花中的小虾米,“既然有炎症了,就别吃这些容易恶发的食物,生活那么不精细,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听她絮絮叨叨一大堆,慕惜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家庭生活,天降大雨时,不需要打电话,自然会有一把雨伞递到头顶,为你遮风挡雨,即便是手牵手在狂风暴雨之中闲庭信步,也是一种幸福。
这种感动一点一点累积,这种足以令人沦陷和溺毙的温柔体贴,天长日久,会不会结晶成爱情?
当鲜嫩的豆腐花融化在口中的时候,一丝一缕漾开,慕惜仿佛感觉到自己心融了一角,化作蜜蜜绵绵的糖水,连口中都弥散着甜味儿,渐渐晕散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的几日,慕惜被勒令在家休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士英那边他已经帮她请了病假,年假加上病假,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倒是舒服得紧,用不着上班用不着洗衣做饭用不着买菜刷碗,慕惜窝在家里都快发霉长草了,每天都像只国宝大熊猫一样被供奉着,早餐中餐晚餐定点定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全部都要在尧楠的监视之下完成,半分钟都耽搁不得,否则他的脸马上就拉下来了。
无聊的生活就是各种无聊拼凑起来的,看书,上网,听音乐,看电影,在重复地做过几遍之后,慕惜就没了兴趣,外面的世界就像和她隔绝了一样,除了尧楠,没有别人再来探望,最多就和几个好姐妹通通电话,但大家都有自己的忙碌和压力,沟通起来慕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实在拙计无从下手,好几次都词穷冷场,于是她也不愿再打扰她们,她们才是活跃和拼搏着的人儿,她这个病人虽帮不上什么忙,做到不给她们添烦恼却也不是难事。
这么无聊这么无趣,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慕惜都恨不得在凌晨的时候将前一天格式化,以免总是重复这样单调的生活。
真不晓得那些全职太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增添生活趣味的方法可以教教她,慕惜的脑子无数次转过这个念头,一偏头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了几张报纸。之前她工作繁忙,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压根儿没时间浏览这些老头老太才细细品读的东西,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透支的体力总有一天得还,果不其然,如今她也落得个和老年人为伍的下场,早睡早起三餐准时,连早晨浏览报纸的习惯都要雷同了。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三十六章 帘卷西风
慕惜在床上翻了翻白眼,毅然决然掀被下地,趿拉着拖鞋,捞过那一小摞报纸,倚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电光火石间,前几天报纸上的一张照片撞入眼底,竟生生地疼起来,糜烂不堪的春光,极尽缱绻的男女,她没想到自己那天居然错过了这样一场好戏,如果在原地多驻足三四秒,恐怕就能够亲眼目睹这比教材还标准的春宫,真是可惜。
慕惜像是自虐一般,目光定在这一页不肯翻过,神情冷冷不辨喜怒,直至门铃被按响,她才匆匆忙忙地理齐报纸放回原位,手在空中微顿了顿,把这份抽出,压在最底下。
“小老鼠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坏事呢,这么久才开门,我按门铃都按了好长时间了,都没人回应,我还以为你不听话,偷溜下楼去玩了呢。”尧楠进门换了鞋,刮了刮面前人的鼻梁,神色是不怀好意的戏谑。
“有那么夸张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呀,还溜出家门玩耍去呢,亏你想得出来,想象力太丰富了点吧。”慕惜摸了摸鼻子,伸手去接他带来的东西。
“不用不用,你赶紧去床上躺着去,别捣乱哈。”尧楠避着她的手,侧行几步进入厨房。
“什么叫捣乱啊,我又不是病危患者,要住在加护病房里,半点细菌都沾不得的,每天在床上睡得太饱,结果搞得我晚上都失眠了,再这么虚耗光阴,昼夜颠倒,生物钟紊乱不说,我真要变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社会大蛀虫了。”慕惜半嗔半痴,半真半假道。
听到“病危”二字时,尧楠微微色变,提袋子的手也不由得一紧,袋里的东西一颤,失了平衡猛晃了下。
“小心一点!”慕惜急忙上前一步帮他稳住,如果袋子里是汤啊粥啊什么的,还不洒开来烫伤哪。
“哦,刚刚手滑了下。”尧楠的神色恢复正常,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到台板上,转过身便推搡着慕惜进卧室,“赶紧休息去吧,午饭准备好了就叫你,说了不许下床怎么就不听呢。你的身子骨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病啊痛的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一次胃溃疡这么简单,底子差需要长期的静养,免得引起其他的并发症,乖乖躺好,闭上眼睛。”
慕惜三两下就被尧楠推到屋里,看到他过度紧张焦虑的样子,不由得吃吃地笑起来:“并发症?尧楠你想太多了吧,医生都说我需要一定的运动,病才好得快,再说了,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流感而已,我都快痊愈了,你这个样子,把我也搞得神经兮兮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到大病真的来了那就晚了,我不准你有任何的闪失,不允许!听到没有?”尧楠的口气霸道,不容置喙,“现在就给我好好养着,不要去想一些劳心伤神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就跟我商量,别再一个人扛着,你的肩膀瘦弱,背不起这么重的包袱。”
“尧楠,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真把我当绝症病患了呀,有那么严重嘛?闹得我心慌慌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慕惜笑着摇了摇头,却在尧楠的脸上读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凄楚,即便他掩饰得再好,也掩盖不住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哀凉。
“什么绝症,不要胡说好不好,这么咒自己!”尧楠眉头紧锁,低斥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慕惜小心翼翼地问,细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没有,别多想了,我先出去,也好让你静静地休息会儿。”尧楠温声地哄着,起身离开了卧室。
虽然尧楠嘴上说没事,但慕惜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反常,纵然强作欢颜也无法掩饰,他的面色从进门开始就不佳,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黑眼圈藏在睫毛下若隐若现,眼圈亦有点浮肿的迹象,好似一夜没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慕惜拿过来接起:“喂,你好。”
“顾小姐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那人喘着粗气继续道,“你好,我是陆尧迪的朋友,前几个星期你打过电话给我的,现在我有了他的消息,所以紧赶慢赶地来通知你。”
“你找到尧迪了吗?他在哪儿?”慕惜蹭地一声从床上蹿起来,如同一根弹簧般,全身的细胞都因为他的那句话而亢奋起来。
“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但我知道今晚他会去暗夜纸鸢,你可以去那里找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