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修真录-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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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坦自在。他喘了一口气,笑道:“小白脸,你这巴掌有趣,就像给我洗澡似的。”
刘迦微微笑过,正欲再同波旬较劲,忽然生起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和他较劲?哦,是了,我不想输给他,面对他时,我有争强好胜之心,这想法源于‘我执’,总习惯以为那个‘我’是真实存在的。我没必要和他争个什么,他爱怎么就怎样好了。”
咦,他此念一起,竟放下心来,由得波旬将黑暗延至身前。四周又复刚才的景象,刘迦又如在黑暗中的唯一角色,独自安坐在那束仅有的光茫之下,像舞台上的演员。
那波旬见此大喜,以为对方无力与己相抗,立时笑道:“地藏,地藏,你今生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忽然在十二阵列中见到刘迦的样子,大现安详平和之相,他猛然愣住,暗道:“这小子居然把好胜心也放下来了。”
他既知刘迦此时心态,难免觉得自己落了下层,微感尴尬,自嘲道:“他定是打不过我,才干脆放下那好胜心的,这小子狡猾得很。”但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总归骗不过自己,很快他便心起忧郁,疑道:“我刚才那句安慰自己的话,好像是玉灵子说得一般?难道我修行一生,最终只是玉灵子那种角色?”
可波旬毕竟与众不同,稍作迟疑,立刻也见样学样,既然小白脸不执着眼前的胜负,他也当即摆出一副姿态,将黑暗撤去,回复他化自在天原有的样子。
只是两人刚才刹那的争斗,已让许多修行者看到了刘迦的所在,也明白了波旬所指的那人就是刘迦。
黑暗刚去,便有人在不远处冷笑道:“原来这佛门巨子和僵尸竟是一条道上的,这可真是奇了。只听说佛门有善法,却未曾听说过有修僵尸的恶法。”
话音一落,刘迦身边一道疾光已飞逝而去,竟是临将臣自感对方修为在己之下,已然动手!
刘迦不想临将臣闯祸,飞出一道金光将其圈住。谁知刚把临将臣拉到半途,已瞥见黑暗中有股旋流向临将臣袭来,他分心阻住旋流,临将臣依然顺着势头稳稳当当地落在千万里之外。
临将臣身形刚落,对手挥掌推出,片刻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临将臣全然不避,破浪直入,却顺势握住那人手臂,发力巨振。那人惨叫一声,浑身关节脱落,瘫软在地。
临将臣踩住对手,嘿嘿笑道:“傻瓜,就凭你也有资格说小白脸的是非?说话前,起码也该瞧瞧谁是护法神来的!”
远处传来一声低呼道:“拜火教的梵志芯被那僵尸打了!”
刘迦此时刚将旋流逼退,听得此言,暗惊道:“听说释迦佛的弟子伽叶在入佛门之前,也曾是地球上拜火教的门徒,不知此人与伽叶后人有无渊源?”他心神微震所处空间,竟于万里之遥,直接在临将臣脚下陷出一个无底空洞,把临将臣瞬间拉回原处。
临将臣拍拍手,全无所谓,笑骂道:“这些日子受够了恶气,总算有地方宣泄一下。”
刘迦忽然伸出二指,扣住他脚踝,将他掀倒在地,传音骂道:“别随便在此处逞强,玄哥他们的生死不明,你一味逞强,谁知道会惹下什么祸来?!”临将臣被他掐住脚踝,浑身上下莫名失力,动弹不得,只是怒骂道:“你就知道教训自己人,啥时也学着把胳膊肘向外扭一下?”
话才出口,刘迦忽感异样,猛然大呼道:“聆听!你给我回来!”
那聆听的能力与其他神兽不同,善能伏察世间诸事。他本来一直在观战,顺便探探此天界内的状况,临将臣被刘迦拉回来的时候,他已探出附近有人带着神兽,当即话不多说,闪身飞出,直接找人邀战去了。
聆听速度快极,直接落在对方跟前,正见一条金黄色的巨龙在空中盘旋。那巨龙没见过聆听这等恶兽,冷不妨被聆听一掌从空中打落。
巨龙的主人是个长发老者,乍见聆听发威,立刻叫道:“孽畜!不可造次!”一把拂尘直向聆听头上扫过。
谁知聆听强悍之极,一脚踩着龙背,转头直面那老者,张口狂吼,震耳欲聋处,那老者经不起强大的能场冲击,立刻拂尘脱手,翻身倒地,滚出极远,甚是狼狈。
聆听兀自不满足,对那巨龙骂道:“你这叛徒!”
那龙被他踩住,心中恐慌之极,惊叫道:“谁是叛徒?我叛变谁了?”
聆听骂道:“你们天龙八部,当年全是佛门护法,你小子竟然帮着外道对付我老哥,不是叛徒又是什么?”
不待那龙反驳,聆听身形忽地悠闪不见,又被刘迦拉了回去。
经过刚才临将臣和聆听的搅和,不少人已经意识到今日面对的小白脸果非常人,毕竟一个护法、一个神兽已经这般凶悍,这主角再具亲和力,只怕也是个笑里藏刀的狠人,否则那凶悍的护法和神兽又是如何调教出来的?
整个化自在天一时安静下来。
过得一会儿,才有人在远处哼了一声,虚空中回荡起一个深邃沉稳的声音:“我说是谁这般狂妄,原来是地藏到了,幸会幸会。”
刘迦知道这群人中定然有人识得聆听,当下也不置可否,转头对身边的聆听传音骂道:“你干嘛不躲在小云那儿睡觉?咱们是来找玄哥他们的,可不是来惹祸的!”
聆听刚才大获全胜,正欢快不已,抖着脸上的肥肉,嘻笑道:“要找玄穹他们,就得先把这群混蛋给扁了,否则咱们也一样倒霉。我和临将臣先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省得那些人聒噪。”
刘迦摇头道:“扁这些人没用,波旬只是利用这些人来毁咱们的修为,就算咱们发个狠,一口气全灭掉眼前这些外道,也无济于事。反而更增咱们业债,更让波旬开心了。”说着他哼了一声,道:“更何况,真要干掉眼前这些外道,也非易事呢,这些人中能力不在咱们之下者,难道少了?”
破禅锋也被眼前的气氛惹得兴奋起来,忍不住叫道:“虽说杀人大可不必,但咱们敲山震虎地干上一架,也显显威风,省得那波旬猖狂!”话音一落,竟主动现身,直接落在刘迦掌心,寒光大露,森然凛冽。
刘迦笑道:“猖狂?猖狂的反义词是什么?是谦虚内敛是吧?两者皆是相对,皆是妄心作怪,咱们不取,也不舍。”说话音,又将破禅锋送了回去。
破禅锋闻言喜道:“老哥,你在此时,依然能潜心息妄,真是大有进步啊!”
刘迦苦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可别老是没事抬高我的级别。我这也是没法子,硬拼是不可能了,只得从自己身上找办法。”
却听得刚才那声音过后,又有一个高吭之声传来,道:“地藏,忉利天一别,多时不见了,老夫婸辕赕,在此见过老友。今日相聚,在下正有一事请教。曾听人说,地藏本愿经乃佛门孝经,老夫想知道,何者为孝?”
话音一落,已听得波旬在空中笑道:“婸辕赕,你这个问题算是找对人了,咱们这位佛门巨子,今生出家,可是坚决得很,连父母也未曾告别,却始记挂着一个美女。可见亲恩比不过欲情,有此证明。”
刘迦一怔,暗道:“我自出家以来,还真是从未思念过从前的父母,难道说我天生便是如此无情之人?”
破禅锋急着替他解释道:“各人有各人因缘,你与今生的父母感情不深,不记挂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一人出家九族升天,他们早已因为你的出家而在轮回道上受尽福报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今生在感情方面,许多地方都比常人要淡得多?就算有痛苦,也容易放得下?这种性子源于你生来就不怎么顽固的执着妄念,否则哪能悟道如此之速?”
刘迦摇摇头,回音应道:“强辞夺理,焉能服人?”
他抬眼正视,自性放光,破透万里空间障碍,直接面对婸辕赕,点点头,正色道:“辕赕兄,你责备得是,亲恩虽是幻念,可父母养我育我受尽千辛万苦,甚是不易,刘迦不辞而别,也算忘恩负义了。我当于念念回首处,度他们永脱轮回,再不受生死纠缠之累。”
临将臣听得此言,立时咧嘴笑道:“这小白脸不受人骂,一骂他,他立刻认错。”聆听在一旁笑道:“我听破禅锋说过,这叫‘焉得一念自知非,心中灵光常显现’,我老哥不断认错,不断显灵光哩。”
婸辕赕没想到刘迦说话间已在跟前,只觉自己被万道金光笼罩,下意识想抗拒对方的气势,硬着挺胸抬头,也欲化光破开身前的逼压,却总感四肢软弱,身心疲惫困顿,毕生修为在此时竟然全无着力之处。
刘迦将心神投射在婸辕赕跟前,与他自己在原地说话,并无差别。此时他感受到婸辕赕心中并无多少恶意,当即欲助他打破现有修为的困境,从而更上一层楼。
刘迦稍稍收摄光茫,婸辕赕立感身前压力减少许多,刚才被刘迦光茫穿透身心而无法思考的感觉,也开始渐渐消失。却不知刘迦心中本无好胜之念,婸辕赕只要自己心无恐惧、心无障碍,自然不会将对方的自性之光变现出逼压之势。
此时婸辕赕已感受刘迦气势中大有温和之意,心境也跟着平和许多,却听刘迦正在问道:“辕赕兄,你如何修行?”
婸辕赕微微镇定心神,但对刘迦尚存敌意。他这执着的心念面对刘迦的自性光茫,也跟着相由心生、境由心转,支配他的身体、支配他的六根感受,使他感到说话间舌头不够灵活,大起不知所措的茫然惶惑。
好一会儿他才压抑着体内起伏的情绪,对刘迦说道:“我所修的法门也很简单,就是不受一切。所谓不受一切,就是不接受一切外来境界的诱惑逼迫,也不理会一切自身欲望的干扰,让心自然,率性存真。”
刘迦笑道:“不受一切?那受不受这个‘不受一切’的观念?”
婸辕赕见刘迦的光茫渐渐收敛,只有一个身形在自己眼前,他信心又复充盈,略作思考,又道:“当然不受!倘若有此观念,我的法门如何能叫‘不受一切’?”
刘迦笑道:“既然不受此念,你又如何修行?连此念都没有,你修行的依据是什么?既然没有此念,你如何知道你是依此法门而修行的?”
婸辕赕微微一怔,似觉自己的话前后矛盾,急着辩解,又道:“当然,我的修行是按着这个法门提供的观念来的,总之得让自己的修行有所依凭吧?无所依凭,修行过程便没有参照了。”
刘迦乐道:“有所依,那就是‘不受一切’的念头尚在,既有此念,如何能不受一切?难道说你的‘不受一切’也是有条件的,并不包括这念头本身?叫做‘有条件的不受一切’?”婸辕赕欲待解释,似觉越说越矛盾,一时语塞。
忽听半空中响起一炸雷,有人在吼道:“小白脸别在那儿弄嘴!你们佛门弟子个个都是耍嘴子的,还动不动就给自己冠上一个美名,说什么辩才无碍!再这么弄嘴,小心道爷我让你魂飞魄散!那时看你如何弄嘴?!”
那声音强劲之极,仿佛千刀万剑在一时间齐声碰撞。
这边临将臣被其震荡,身形竟向后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依然忍不住高声骂道:“他妈的,说个话也这般用力!你不能学小白脸斯文一些?你修炼了一堆炸药在肚子里面啊?”
聆听修为远不如他,受震之下,比他飞得更快更远,虽然嘴里也是乱七八糟地一阵痛骂,但声音却遥不可闻了。
刘迦见有人接过话头,当下转身,向那黑暗深处笑道:“既然能辩才无碍,说明我佛门修行的理论通达圆融、逻辑分明、无可辩驳。倘若是戏论邪说,与外道辩论之时,必是滞塞生硬,又如何能无碍?!”
那人似乎脾气甚为急燥,两句过后,已是极不耐烦,听了刘迦的话,立刻应声道:“只会弄嘴的小白脸,给我滚出他化自在天去!”
这次声音与前次不同,似乎每个字已独自成形,竟将声音传递途中的四大齐齐聚合,越来越强、越来越猛,瞬间已在刘迦身外形成峻险万丈的直壁,扑面而至,前后围绕,竟是连续不断。就像将一个置于堎硶悬崖的铁桶之中,进退不得,走投无路。
远远又传来临将臣的骂声:“他妈的,老子还得再飞一次!”
刘迦面无惧色,五指合掌,硬生生地迎壁而上,掌沿化出一道光茫,从声墙中直劈而入。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子,虽然面对巨大的幔帏,但寒刃过处,依然将幔帏撕裂!那声音聚合四大的能力之强,结构完美紧骤,看似毫无破绽,可刘迦自性的光茫照样深入其中,竟将那声音变得吱吱呀呀、嘎然无序,最后纷乱破碎而渐至销声匿迹了。
刘迦朗声道:“这位喜欢唱高音的哥们儿,你刚才说要我魂飞魄散,想来是抱着万物有生即有灭的观念了?那万物从何处生,向何处灭?”
那人被刘迦破了“壁立万仞”的法术,气势为之大减,又听见刘迦远远遥问,内心深处似感躲不开对方的问题,只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