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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樽幽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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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妓啊。真叫龙白月羡慕,能入编朝廷的乐籍,旱涝保收,真是想不来的美事,可惜她出身卑微,应征不上啊。神游方外间,瞥眼瞅见对面贺凌云了然鄙视的眼神,把她气个半死。

“她父亲原先是个小官,由于渎职,被罚没家产流放西北,而她被编入乐籍。我初次见她,是在柳州太守的宴席上。”陆文潜陷入如烟的往事,带了些惆怅,轻声述说,“她刚入乐籍不久,应酬不来,与席间的气氛格格不入,被人灌醉了,偷偷缩在角落里。是我发现了她,‘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

“后来呢?”乳臭未干的明窗尘喜欢听故事,兴奋的猜,“你们相爱了?!”

“呵呵,怎么会相爱呢?规矩上不许的,‘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一切只能止于暧昧罢了,相思也是有的,‘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她真的是很美好的女子,纤弱、羞涩、美丽,但都是官场上的应酬罢了。”

规矩上不许,就不会相爱吗?龙白月不以为然的抿抿唇。这个男人,大概春风得意惯了,不过真的很幼稚。

“那结果呢?”一直在一边闷不吭声的贺凌云,终于开口问。

“结果……结果是‘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奈愁何’,”陆文潜笑着摇摇头,“我赠她的词,在当地唱红了,她也红起来,时时被点着出宴,我也没多少机会见到她。”

“红了,那她从此可就出头了。”不管是民妓还是官妓,无法出头都是最可怕的,龙白月信口说着,没在意这个想法只有她这样身份的人才会这么想。

“出头?那是她最怕的事,为此,她竟找到了我,”陆文潜无奈的忆着当时香销红泣的一幕幕,“她求我,帮她从良。”

“怎么个帮法?”一直沮丧的明窗尘闻言,以为有转机,精神起来,抬头问。

“说起来,我的老师安学士,有段逸事。”陆文潜说给明窗尘听,“老师做客润州的时候,润州许太守曾设宴款待,席间官妓郑容、高莹二人请我老师帮她们落籍从良。官妓想要从良,必须得到太守批准的,许太守送我老师人情,于是老师写了首《减字木兰花》——‘郑庄好客,容我尊前先堕帻。落笔生风,籍籍声名不负公。高山白早,莹骨冰肤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这是一首藏头词,每句的第一个字合起来,正是‘郑容落籍,高莹从良’。”

“这样啊,有这样的先例,所以那位杨姑娘也请你这样帮她?”明窗尘点点头,“那你去求太守了吗?”

“没有,我哪有那样的本事。”陆文潜摇摇头,“我只是官场的后辈,没有那样的面子,我的词,只能让她红起来,却绝没有办法让她解脱。再说,我当时也快离开柳州了,没的去讨太守的人情做什么,只怕会讨一鼻子灰回来。”

“你还真窝囊啊,”贺凌云皱着眉头,忍不住牢骚起来,“没本事好好照应她,当初招惹她做什么?”

陆文潜被骂的有些怔忡,他吞吞吐吐着:“这个……席间的应酬唱和,文人墨客,哪一个不……”

“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shunong。/书农书库)不过了,你要逢场作戏的美妙感觉,可以,只管挑个老辣的陪你,”说话间,贺凌云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龙白月,“那个杨念淑,初涉风月场,对你认真了呗。”

“认真……”陆文潜傻住,“她对我是认真的吗……”

“废话,她求你帮她,如果能从良,她还能往哪儿去,当然是跟着你了。”以前好歹也是个花花将军,以身相许的阵仗他碰得多了,“那你呢,对她就只是要一份暧昧吗?”

“我不知道……我不能帮她,不怕你们笑话,当时简直是落荒而逃了,连最后一面也没与她见,只是赠了首词给她。”

“就是你昨天在大厅唱的那首《秋蕊香》?”切,人都跑了,还不忘迂腐文人的那一套,简直呆瓜一个,贺凌云没忍心说他。

“是的……如今想来,我真是对不起她……”陆文潜低头喃喃着,一直以来,他都把那些初遇的暧昧、相逢的痴缠、分别的心痛,视作理所当然,视作是自己能够应付的来的高级消遣。以为风云际会之后,自然也会烟消云散。

怎料到会欠下情债?

“紫眠大人,请问,这些会和那白蛾有关系么?”陆文潜抬头问。

紫眠看着他脆弱又当心的求证神情,语气平静的开口:“还不能确定,需要过些时日再看。”

贺凌云陪着陆文潜回去,紫眠他们在甲板上目送。

“不知道那白蛾,和那位姑娘可有关联,”龙白月叹口气,“总归都是叫人叹息的故事啊。”

“那白蛾,是那姑娘的魂魄。”紫眠幽幽的开口。

“什么?!”龙白月和明窗尘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那杨姑娘,已经死了吗?”

“是的,因为自裁,而无法往生。”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陆公子?怕他伤心吗?”

紫眠点点头:“他是无心之过,如果知道了真相,怕是会伤心自责一辈子吧。我去作法超度那姑娘的亡魂,往后,让他身边不再有白蛾就是。”

“你不说,他迟早也要知道吧。”龙白月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希望他能过段日子才晓得,两厢不要联系起来,也不至于太过难受了。”紫眠转身回舱。

※※※※※※※※※※

翌日,紫眠正欲策船往郊外太子行宫去。忽听得岸上有人高呼。

“紫眠大人——紫眠大人——”陆文潜踉跄着下马,他看见船已远去,飞快的冲进水里。冰凉的湖水将陆文潜的脚冻抽筋,他跌进湖里,灌了好些水之后,头昏脑胀的爬起来,紫眠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他抓着紫眠的胳膊,用力将身子撑起来,又急又痛的哽咽着:“念淑她,她已经自尽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紫眠扶着他,声音温煦如常,不见波澜。

“我刚刚,接到柳州朋友的来信了……”陆文潜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头发下满是水迹与泪痕的脸,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昨天,我自问了许多次,到底对她是不是真的……当时,或许有应酬的成分在,她那般羞涩、美好,令我多情,我没料到如此纤弱的她,最后竟然能像火焰一样,热烈的汹涌进我的生活……我胆怯了、怕了,当我抽身而退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她有多绝望。我骗自己,因为背离她而产生的所有心痛、内疚都能随着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平复,我骗自己能应付得来——那些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没想到负心,会让她死……”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紫眠没有再多做安慰。

许久之后,陆文潜平静下来,他停止颤抖,终于自己站了起来。

“眉眼传情、猜谜射覆、诗词酬唱……我原先的想法都错了……”陆文潜喃喃着,一字一顿,声音破碎、冰凉,他的眼神暗淡而遥远,“我这辈子……不会再作词了。”

那誓言和着泪水,一起滴进湖里,稠了一池的春水,从此浓得再也化不开…… 

 第5…6章 鬼画

 
害人之心,易生暗鬼。

※※※※※※※※※※

龙白月一肚子的鬼心思,郁闷之极却无处发泄。她整日里光阴虚度,急得牙痒痒的。

“我一定要去一趟大报恩寺!”她在饭桌上,斩钉截铁的对紫眠师徒说,“这么久了记忆还没有恢复,我要烧香求拜一下。”

“求拜在这里就成了,何必上寺院?”明窗尘不以为然。

“我只拜佛祖,不拜太上老君。”龙白月倔强着不松口。

拜佛是假,下船才是真。她依旧坚持着,直到另两人妥协。

紫眠去太子行宫的路线正经过大报恩寺,他们只需要在途中放下龙白月就好。

“你们忙你们的,我烧过香后自己回去,不用来接我。”她轻巧的跳下船板,落在河道埠头的青石砖上,“不用担心我,我找得到路,何况还可以雇轿。”

紫眠和明窗尘站在甲板上,明窗尘朝龙白月挥挥手,大声叮嘱她:“一路上多加当心!”

“会的。”龙白月挥挥手,转身时银牙暗咬:你们才要多加当心呢,我可不是善类呀,何况,还有那太子……

紫眠大人似乎和太子关系还不错,龙白月回想起宰相之言,觉得不可思议。宰相如果是太子一党的,那么太子是怎么认为紫眠大人的呢?也想除掉他吗?想到此,龙白月心里一阵紧揪。

哎?她怎么担心起紫眠大人来了?龙白月诧异的摸摸脸颊。

※※※※※※※※※※

在大报恩寺烧香的时候,龙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烧了‘求事成’香。

“愿事情办成,一切早些结束……”她心里明明知道,紫眠师徒是好人,可她当初收下了黑心钱,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收手的?夜长梦多,事情拖的越久,她真怕到时候会越发的纠缠不清。

她将香举在眉间,在蒲团上跪下,抬眼望着高过殿梁的菩萨。香烟缭绕中,金妆的菩萨慈眉善目,衬着黑暗的殿顶,显得庄严肃穆。这样慈悲的菩萨,会成全她卑鄙的请求么?

虔诚的磕完头,龙白月求了一签,签文复杂深奥,她不得其解。大殿门口有解签的和尚,龙白月将签递了去,不料和尚竟开口:“施主解签,请先布施一贯钱。”

“什么?”龙白月呆住了,“以前不是都不要钱的?”

“上月寺院走水,现在需要重新扩建寺院厢房……”

“那算了,我不解签了。”龙白月转身要走,却被和尚拦住。

“施主,不解签,也需布施功德钱,至少一吊。”和尚不依不挠,继续敲诈。

恶!她今天真够走霉运的,还是菩萨已经开始惩罚她,要她破财了?

就算搜遍龙白月全身上下,也凑不出一吊钱来。她最后只肯掏出来一串钱,将那可怜巴巴的十个铜板递到和尚手里。和尚一看,立刻开始懒得搭理她:“请施主自己去一边的功德簿填名,哦,对了,只能用朱砂笔旁边的墨笔。”

这势利眼的死秃驴!龙白月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她愤愤然的走到案边,看见案上有两本名簿,绸缎裱的杏黄名簿上,朱砂笔填的名字,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名下记录着钱数,一贯十贯百贯的都有,各个逞强斗富。反观一边,一本蓝皮小本,薄薄的纸上,字迹鱼龙混杂、墨迹横飞,甚至印透了纸背,上面三文五文的,寒碜死人了。大概就冲着这两本名簿,也逼得人不得不多捐些钱吧。

“写什么写嘛!”提笔发窘再三,龙白月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索性丢下笔。

这一丢不要紧,龙白月竟然将半秃的笔头扔进了砚台,墨汁立刻四溅,向她的月白茧绸裙袭来。龙白月见状,立刻尖叫着,要挡裙子,不料手一挥,又碰倒笔架,笔架砸翻笔筒,笔筒撞倒笔洗,圆溜溜的笔洗倒下来,咕咚咕咚的将一肚子墨水泼在龙白月裙子上。

龙白月痛苦的闭上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众人的目光。

她强撑着面无表情,却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拖着湿答答的裙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候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看来碰到麻烦了啊。”

龙白月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清俊的后生,肩上搭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脸,疲惫却又神采飞扬。

“是啊,裙子脏成这样了,怎么见人呢?”现在是谁也帮不了她了,除非紫眠作法收了她裙子上的墨。

那年轻人竟然捏起她的裙角,将裙幅展开。如此唐突的举动,饶是老辣如龙白月者,也不禁呆住。

“你做什么?”她出手拦他。

“姑娘,别怕,我在想法子补救。”年轻人冲她笑着,眼神清澈的叫人安心。

补救?还有法子补救么?

只见那年轻人思索了半晌,放了包袱,拿起案上的墨笔和朱砂笔,沾了黑红二色在龙白月的裙子上信手点画。须臾,原本晕成团团的水印,变成黄昏浮动的烟雾;几道狰狞的墨迹,竟被描绘成了一株虬枝斜出的老梅。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龙白月吃惊不已的展开自己崭新的裙子,香烟缭绕的大殿里,竟让人隐隐觉得暗香浮动。

“哇,你……简直是天才呀!”龙白月惊叹。

“这算什么,”那年轻人笑嘻嘻的,竟提起包袱,又携了她的手,拉她往殿外去,“你跟我来看。”

龙白月被陌生人牵着手,高兴之余,竟也不以为忤的跟着走。

他们来到了大报恩寺的围墙下,年轻人指着围墙:“你看,真正天才的在这里呢!”

龙白月定睛看去,原来是翰林书画院吴待诏画的壁画——《天王礼佛图》,画面上也有一株老梅,粗略看去,竟与她裙子上的这株并无二致。

“这个我知道,”龙白月说,“今年冬天,吴待诏奉旨在大报恩寺画的这幅壁画,当时可是轰动京师呢。”

那年轻人点点头:“是的,吴待诏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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