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鼓朝凰-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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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朕看着他呢。”李晗抬手轻摁在孩子背上护住。
阿恕却十分不乐意地扭了两下将之甩开,在池边上坐成一个粉嘟嘟的肉团,小手不安分的四处抓挠,一不留神,就在自己脸上挠了一道,挠疼了自己,“哇”得就哭开了。
李晗忙去查看他的脸,他却很大脾气地冲着李晗小臂就是大力一爪,像只气呼呼地小老虎。
这一爪子好狠!立刻就见了血痕。
小东西真厉害,想麒麟那会儿至多也就是在摇床上把肉呼呼的四肢扭成各种奇怪的形状,自己又绕不回来了开始急得大哭,可从没见连阿爷也敢来挠的!
李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把揪住那双小肉爪。“小小年纪就这么凶,将来你还不造反了?”他说着轻轻捏了阿恕粉嫩肉脸一把。
“陛下!”
他这话一出口,一旁伺候着的宫女侍人们连同阿恕的乳娘,吓得腿软,齐刷刷跪了一地。
李晗心一跳,这才惊悟过来,顿时沉了脸。
他怎么一时不察随口说出这种话来……
但阿恕却反而不哭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李晗,嘟着嘴,竟是一副颇不服气的模样,眸光闪烁间似有强悍。
那双幼瞳很亮,亮得叫李晗慕名心惊。
“把小皇子抱下去。都下去。”他忽然觉得很累,疲惫地松了手,将宫人们全都遣走,也不许她们上来替自己理伤。
孩子的指甲其实并没有多么坚硬,挠一下,也就只是一道浅浅的血痕,只是浸在温泉水里,有些麻麻涨涨得疼。
他在水下轻揉着伤处,淡淡血丝溶在泉水里,很快便淡的看不见了。他却总觉得眼前有一抹腥红。没来由的,这孩子的眼神叫他不太舒服。
是他方才失言,故而自寻烦恼么?
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只是,不愿深想。
他阖目在水中浸了许久,直到觉着有些晕了,才站起来,牵过巾子要擦身,泉池搅起澜动,“哗哗”得响。
但他却捞了个空。
他抬起头,看见墨鸾站在那儿。她太静了,以至于方才他闭着眼竟半点也未察觉。
她见他起身,便伸手去扶他。
山石铺成的地面经过泉水润泽,十分腻滑,稍不注意便足下打滑。他由她扶着在一旁坐下,任她拿了绵软的巾子在自己身上细细擦拭,一句话也不说。
水雾弥漫之中,沉默得有些诡异。良久,墨鸾开口问他:“陛下怎么忽然来了?”
他心中又有些酸涩起来,捉住她的手,握在掌中轻抚摱揉。
但墨鸾却将手抽了回去,转身,取了衣袍,却又不替他披上,只是抱在手中,望住他问:“陛下方才……说皇儿什么话……?”
蓦地,李晗肩头一震。心头莫名有狂躁漫过,他陡然扑上去,猛一把将墨鸾拉过压在身下,胡乱拉扯她的衣衫。
不安。很不安。他迫切地需要寻找一个出口,又或是一块净土,容纳他,接受他,把这种种令他自己也要厌恶的情绪通通宣泄。
他觉着脸,眸中全是阴霾,粗暴地将她下裙掀起,硬掰开她双腿就要顶入。
没有爱抚,没有尊重,没有一丝半毫情感的交流,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毫无防备地承受暴力,涩痛犹如撕裂,竟比初时瓜破还要痛百倍。决不曾想到,这一向温软的男人竟忽然做出这种事,墨鸾忍不住惨叫一声,曲起腿想要踢开他,但却是徒劳。被扯起的长裙乱七八糟的堆叠在身上,将脸也蒙了进去,什么也看不见。恐惧,慌乱,她觉得自己被巨大的阴影吞没了,本能地拼命踢打,惨声哭叫呼救,却连完整的句子也喊不出。
几个贴身宫女闻声跑来,见状吓得面色青白,两个胆大的慌忙上前来拉李晗,被李晗一把挥出去,摔在地上。余下的,愈发骇得直哭,连连地叩首直呼“开恩”。
但李晗竟仿佛疯了,摁住墨鸾蛮横地冲撞,野兽一般不见半点怜香惜玉。然而,无论他怎么恶狠狠地出入,他竟不能发泄。这般强硬地侵入,没有快慰。
不是这样!他要的不是这样!可他却仿佛傻了一般,脑子里一团沸腾糨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像个一根筋地螺钉,一条道拚命往里钻。
忽然,不知墨鸾哀鸣着唤了些什么。
只见李晗身子一僵,眼眶竟似要迸裂开,充血赤红。“贱人!还想着私情!”他几乎是咆哮嘶吼起来,扬手就给了墨鸾一个耳光,接着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面上火辣,但已觉不出疼痛,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墨鸾直觉得颈骨也要给他掐断了,发不出声音,不能呼吸。眼前一片混乱,脑海里也是混乱,几乎绝望,仅凭着一线求生本能顽抗。挣扎间,不知摸到了什么东西,完全无法思考,已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
那鎏金雕花香炉整个砸在李晗脑袋上,翻倒下来,炽热香灰撒了满身。
李晗哼了一声,当即回手捂住了额头,摇摇晃晃抽身向后倒了一下。
刹那的空当,墨鸾缩起身子便向一边躲去。
一旁跪地哭求的宫女们早已吓痴了,全没反应过来。
便是在这节骨眼上,猛地,阁外却传来急促奔跑声。“阿姊!”焦急大喊之声一下子闯进来。却是那乳娘见状不妙,不敢进去相阻,抱着阿恕去寻了随着墨鸾来温泉宫护卫的姬显。
姬显一个箭步入得阁中来,只见眼前一片惨景,李晗浑身赤裸立身跪在地上,胯下充血坚挺竟还染有血渍,墨鸾却衣不避体地缩在一旁发抖。“我杀了你这混蛋!”血涌顶门,姬显大怒只觉肺也要气炸了,扑上去照准李晗面门就是一拳。
李晗本还在犯晕,毫无防备又遭了这好结实一拳,重心失衡,打滑跌进泉池中去。只听“砰”一声响,后脑正砸在池中立起盛放香料澡豆的莲花柱上,哼也没哼一声,就滑进水里去。
那声音太过响了,惊得墨鸾浑身一战栗,眼前立刻清明起来。
姬显却还脑热,就要扑下去揪打。
“阿显住手!”墨鸾拢着衣衫疾呼一声,一面匆忙向宫女们命道,“拉住他!扶陛下上来……”
宫女们这才回神醒来,慌忙上前,拉扯地拉扯,救人的救人。
“他就是个畜生!阿姊你别拦着我!”姬显愤然怒吼,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眼看几个宫女已拽不住他了。
墨鸾一把扑身将他从背后抱住,不断抚着他胸口,声声安抚:“冷静……阿显,冷静一点……”
但这边尚未稳住,那边却又哭起来。
“妃主……”几个去扶李晗的宫女,将之拖出水来,只看了便哭得说不出了。
只见莲柱上,水面上竟皆有血色!一名托住李晗脑袋的宫女,掌心里也满是血红!
墨鸾一见之下顿时气虚目眩,知道阿显方才那一拳把李晗打翻下池去,撞得太狠。出了这么多血……万一……万一出了大事……
姬显本还闹,猛一见这血染景象,不禁愣了。
宫女们也十分害怕,哭成一团。
“别哭了!陛下只是不慎摔伤,一会儿就会醒来。你们都乱什么!”墨鸾唯恐控制不住会闹大,当下喝斥一声。然而她自己也觉得胸腔里蹦得厉害,太阳穴也突突跳得发疼,深吸了两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叠玉呢?”她一手死死拽住姬显,撑着站起身,又沉声唤道。
听得她唤,叠玉才哆哆嗦嗦爬了过来,竟是一副站不起来的模样。
“陛下今日来,带了多少人?”墨鸾望住她问。
“也就……就十几个吧……都是陛下身边的千牛卫……”叠玉到底也在宫中许多年,经得些风浪,但也吓得够呛,应话应得磕磕绊绊。
墨鸾点头又问:“这些人现在何处?”
“在……在前边儿承清殿……休整罢……”
“韩全现在何处?”
“韩公……在嬛……琅嬛阁……”
“好。”墨鸾伸手去摸了摸叠玉,将之拉起身来,稳声道:“别怕,陛下不会有事。你速速请钟御医来。就说是我犯病。切记莫让其他人知晓。快去。”
叠玉得了主心骨,忙爬起身,匆匆就去寻钟秉烛。
“阿显……”墨鸾又唤姬显,“你回去,安排卫军。你是镇守边关退得敌寇的将军,该当如何不用阿姊教你。”
“阿姊……”姬显眸色还有些混乱,不知该不该应。
墨鸾见状将他拉近一把,在他耳旁低声道:“若情势不好,你就带着阿恕走。”
“阿姊!”姬显急得眼红,反拉住她,“不如……不如——”
“别耍孩子脾气!”墨鸾低斥他一声,捧住他的脸,紧紧盯着他双眼,“阿显,你是个男子汉了,做得出,就要扛得起!”
“阿姊……”姬显鼻息一酸,只觉双眼涨得生疼,但他强自忍住了,抹了一把额前面上冷汗,又道:“那……要不要——”
“不要!”不料尚不待他说完,墨鸾已截口将他打断,“你先去,做好你眼下该做的。其余事不许莽撞。”
她说得好生严厉,姬显心上一震,竟再反驳不得,转身便应她所说去了。
安排下这两件事宜,墨鸾才将这汤阁中其余宫女一一打量。她尽量定下神气,一面从容整理衣衫,一面不疾不徐发话:“你们自己想好了,谁若是自以为能逃过这伺候不周的死罪,可能现在就出去喊人。”
那几个宫女早没了主意,只听得“死罪”二字已哆嗦着匍在地上,摇头哭诉不敢。
“好,那你们就跟着我。待陛下醒来,自有我替你们担待,保你们平安无事。”她说着,亲手将几个宫女一一扶起,声如柔水,眸色却凌厉得半点不由人质疑。她命其中几人将李晗抬到一旁榻上躺下,又挑了两三个稳重些的在阁外把守,不许任何外人靠近来。
待暂且安定,她才算是稍稍松了半口气,反而觉出不能自抑地颤抖。
她静静看着躺在榻上的李晗。
此时的李晗双眉拧起,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得不见生气,与方才那残暴逞凶的野兽全然不是一个模样。
她一时心中真恨不得这欺辱他的男人立刻就死了,哪怕要与他玉石俱焚;一时却又想起儿子与弟弟,唯恐他们要受牵连;还有……还有……
她知道阿显方才说的“要不要”是指什么。
他是想问,要不要知会白弈。
然而,李晗只带了这样少的几个人就来了这行宫,想必是私自出来的,此时朝中一定已派大队前来接应。这种时候,若要阿显回去送信,谁来统领卫军安稳局面?若是要别人回去送信,这样大的事,托谁也不敢放心呐……
她心中亦是担忧紧绷,却又不能在面上泄露分毫,叫那些个宫女愈发不安而生怯。唯有在心中暗叹。
唯今之计,只有赌这一把,赌一份灵犀之间看不见的默契。
章七九 换天颜
李晗撞破了脑袋,虽然针灸止血,缝合上药,只是迟迟不见醒来。钟秉烛说他颅内恐怕有瘀血,要慢慢行血化瘀,或许可以醒来。
见事已至此,墨鸾心知瞒得多少人也不可能不叫韩全知晓,便命人去唤韩全。待韩全惊闻陛下负伤匆忙来见时,李晗早已安置于寝殿,泉池浴阁中已打扫得干净,半点痕迹也不见。
墨鸾对韩全说,陛下遣散了侍婢,在沐浴时不慎跌伤。纵然韩全心有狐疑,却也提不出反证,只能痛悔自己一时大意,没能跟随左右。
墨鸾并不过于紧压韩全与那十余名千牛卫,反而将他们尽数召到御前看护。
然而,虽然明面上波澜不惊,但如今这温泉宫中各处关要皆已被姬显统领的卫军不动声色严守,连只鸟儿也别想随意进出。
约摸傍晚时候,右仆射蔺谦亲自领了三百骑赶到温泉行宫,皆是轻装便行,方一落脚,便被墨鸾单独宣入殿中。“陛下遭此意外,妾不敢蛮撞。蔺相亲驾来了最好,还请相公裁夺万金。”她守在李晗榻边,沉声说时,向拜在殿中的蔺谦望去,意味深长。
不言而喻,各自心照不宣。
突遭巨变,天子濒危,这等消息万不可走漏,否则必生变乱。尤其太子年幼,左是外戚权臣,右有拥兵宗室,一旦祸起,必是家国浩劫!
蔺谦心中发冷,上前细观问道:“陛下情形如何?”
“钟御医说陛下颅内有大块瘀血……恐怕……”墨鸾下意识低头掩了半张脸。
李晗狂躁中给她那一耳光也打得十分厉害,面颊红肿难消,她此时留了些许长发垂在颊侧,尽量遮掩着,但仍是不放心,唯恐被瞧出端倪惹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