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家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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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天天亮之后,苏老爹还没来得及和族长商量,就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家里,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人就是半夏的姐姐,苏老爹最大的女儿迎春。
迎春穿金戴银身着绫罗,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和两个随从。
两个随从搬着大箱子小包袱的站在外面等着,迎春先进门求见爹爹。可是苏老爹一看到大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恨得拿着拐杖直往地上凿:“你,你这个孽障,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不要来我家,你这个扫把星!”
迎春见此,忽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爹爹,你不要再生女儿的气好吗?女儿这些日子日思夜想,一直记挂着爹爹,只希望临死前能够再看到爹爹一面!”
苏老爹却更是气愤,抖着手说:“滚,你给我滚,你知道要见你爹爹一面,你可知你爹爹差点就死了!”
迎春见此,伏地大哭,边哭边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女儿吧!女儿如今身患绝症时日不多了,请您让女儿留在身边侍奉你吧,也不枉我来到人世一遭!”
半夏和忍冬听到这话,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竟然时日不多?
苏老爹看到女儿跪在那里痛哭,心中也是难过,不过还是狠下心说了声滚,自己进屋去了。
忍冬一向和这个大姐要好,以前迎春没离开时,最爱的就是去采来凤仙花给自己和忍冬涂指甲做胭脂,把两个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以忍冬当下就看不下去了,上前扶起姐姐迎春,哭着问她怎么回事。
迎春见爹爹进屋,当下也站起来,抹着眼泪向两个妹妹哭诉。
原来她嫁给那个什么陈少爷后,就生了一个娃,可是自从生了娃后就精神不济,找了多少名医都不济事。最后总算来了一个游方的神医,说是她郁结成病,怕是活不过明年春天了。
她哭着拉住两个妹妹的手:“我如今唯一牵挂的就是你们啊!我多想在我临终前能够再和你们一起每日采花摘棉啊!”
忍冬和迎春姐妹情深,当下两个人就抱头痛哭,不过半夏心中却有疑惑。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自己寻来牙牙草后,这姐姐就来了。
关于那个陈少爷,半夏也是知道的,那陈少爷家里是做药材生意发家的。望族村外面就有他们陈家派在这里的采药人时刻盯着呢。况且……况且冷眼看姐姐那脸色以及身后丫鬟随从的神情,这可不像下世人的光景。
忍冬和迎春哭了一场后,迎春擦擦眼泪,指挥两个随从把那小包袱大箱子都放下。
忍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姐姐这是什么啊?”
迎春笑拉着忍冬的手道:“这里面啊,有绫罗有绸缎,还有各样首饰。”
忍冬一听,眼中放光:“这么多啊!都是你要给咱们家的吗?”
迎春笑了:“那是当然。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我想着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总得有点像样的嫁妆吧。”
忍冬原本正为自己的嫁妆不够体面而担忧,如今迎春此举真是让她心花怒放,竟然上前拉住迎春的手:“姐,你真是太好了!”
迎春见忍冬高兴,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忍冬,你可要替我好好劝劝爹爹,一定要让我留下来啊。”
忍冬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一旁的半夏更加疑惑,心里悲哀地感到,姐姐回来果然是另有所图了。
迎春正要走,这时老爹透过窗户大喊道:“她的东西,一个都不许留下,都扔出去!”
忍冬听到这话,跺脚道:“爹,你对姐姐不要这么狠心!”
老爹一听急了:“忍冬,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吗?”
半夏忙上前劝解:“忍冬,不要让爹爹生气了。”
她又转身对迎春道:“姐姐,你且回去,等爹爹心情好了,我们自然慢慢劝他。”
迎春抹着眼泪,点头道:“半夏,这一切都拜托你了。”
苏老爹被迎春这一搅和,气得够呛,当下也不再找族长商量,便一定要让半夏从那些小伙子中选一个。那些小伙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要讨好半夏。其中有个叫勤寿的,长得高高大大,为了讨半夏欢心每日都跟在半夏身边套热乎。半夏走到东他跟到东,半夏走到西他跟到西,这一日半夏又到了拾果子的那里,这勤寿也跟着拾果子。
半夏看着这小伙子的殷勤样子,忽然心生一计,便故意和勤寿说笑,还商量着明日再去哪里拾果子。
她一边说笑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四周,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当下半夏很是失望,也便懒得和勤寿说话了,说了再见就要回家。那勤寿见状,自然不放弃,又跟在半夏身边喋喋不休地说。
正在林间走着,忽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巨响,两人都吓了一跳,忙扭头看过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冷的天儿,无末竟然只着了一羊皮裤,上身赤…裸。
他有力的大手攥着一把巨大的板斧正在对着一棵大树挥舞,不受拘束的黑发披在宽厚而富有纹理的背上,汗水从结实的背脊上渗出,打湿了几缕发梢,但是更多的黑发却是狂野地随着他砍伐的动作而舞动。巨大的斧头砍在粗壮的树干上,发出声声巨响。
勤寿眼看着那树就要倒了,正好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忙拉着半夏道:“我们赶紧绕道走吧,这个人可怕着呢!”
半夏听他这么说有丝不悦:“都是人,怎么就可怕了?”
勤寿赶紧对着她嘘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不祥之人!而且你看他长得那么高那么壮,这么冷的天也不穿个衣服,哪里像咱望族人,那就是个野人!咱赶紧绕道走。”
半夏听到这话心疼无末,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还要拾果子呢!”
勤寿又舍不得半夏,又害怕无末,在那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说:“你真不走?那我可先走了。”说完溜溜地找小路逃跑了。
望着勤寿忙不迭逃跑的样子,半夏想笑,看看这逃跑的男人,再瞅瞅一旁的无末,这简直是家养的小雀和野地里奔跑着的野狼的区别。
勤寿走了,无末也不砍树了,只一手拎了板斧靠在欲倒没倒的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尾巴草,别有意味地看着半夏。
半夏见此,笑着从竹篮里找出一块野麻做的手帕,上前递给无末。
无末看着半夏笑吟吟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直视,也不接手帕,扭过头去看旁边的树干。
半夏也有些脸热,毕竟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在大冬日里赤了上身的男人,而且那光滑厚实的胸膛还热腾腾地散发着逼人的火力。
见无末也看自己,半夏也有些待不住了,把那手帕朝无末一扔,小声道:“你爱要不要,我走了。”
说完扭头就要逃跑。
谁知无末却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火热的眸子直盯着她瞧。
9第八章
谁知无末却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火热的眸子直盯着她瞧。
她只觉得脸烫得厉害,只好低头不去看他,可是目光却恰好落到他光落的胸膛上,在那里有一滴晶莹的汗珠正顺着他光滑的纹理往下流淌,最后流淌到了羊皮裤上扎着的麻绳腰带那里,消失了……
她顿感意乱,小声抱怨说:“这么大冷的天,你不穿衣服!”
无末却不理会穿衣服不穿衣服,哑声问道:“刚才……刚才那个人,是你心爱的人吗?”
半夏轻轻摇头,小声说:“不是……”半夏低头看自己手腕。
自己的手腕被他的大手紧紧握着,竟然显得有几分纤细和白皙。她试图抽回,可是抽不动,他的手就是铁钳子,箍住了根本不放开。
无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润湿下干涩的喉咙,刚毅的脸庞竟然开始泛红,说话也有点结巴:“前几日帮你锄地的那个……才是你心爱的人?”
半夏再次摇了摇头,鼓起勇气抬起头,两颊嫣红,很小声地说:“不是……”
半夏重新低下头,紧张地想,接下来他会问什么,该不会是问谁是自己心爱的人吧?那自己该怎么回答?说就是你吗?那样会不会太突然?半夏心中纷乱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谁知道无末却一直沉默不语,最后当半夏终于按捺不住抬起头看他时,他竟然呆呆地愣在那里。
半夏既羞涩又觉得纳闷。
无末望着半夏含水的眸子里那隐约的期待,心中却是越发觉得苦涩。他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忽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放开紧抓住半夏的手,径自往后退了几步。
半夏沉浸在浓情蜜意中,是万没想到有这变化,疑惑地望着目光中充满挣扎的无末:“你,你怎么了?”
无末艰难地摇了摇头,闷声说:“我没事,我走了。”
说完竟然扭头阔步而去,连地上的斧头都不要了!
迎春走了后,忍冬很是不舍,整个一天都无精打采的,连饭都懒得吃,只是躺在里屋炕上发呆。半夏心中叹息,自己做好饭菜,先服侍爹爹吃下,又端过去给妹妹忍冬吃。
忍冬眼睛都红了,拉着半夏的手说知心话:“姐姐,我就是心里堵,为什么爹爹不可以留下大姐呢?”
半夏不忍多说,只是安慰忍冬道:“家有家规,爹爹有爹爹的难处。”
忍冬流着泪说:“可是爹爹怎么不为我们着想呢。我就要嫁给木羊了,木羊以后可是要当族长的,我如果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那是给他丢脸面。”
半夏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没关系的,村里人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不会笑话你的。”
忍冬还是迈不过心里的坎,闷闷地说:“一辈子就一次的事,谁不想风光一点啊。”
半夏摸摸她的脑袋:“相信木羊,也要相信族长,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忍冬这才心里稍微好受,在半夏的劝说下端起刚才的石碗开始吃饭。
劝过妹妹后,半夏又过来安慰爹爹,她知道爹爹对三个女儿都爱若珍宝,姐姐这次回来,爹爹虽说面上气恼,但心里
肯定不好受。
当下父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爹爹这才说:“若是她说得是真话,倒是可以去族长那里,看看他的意思。”
半夏心中暗暗皱眉,但想着父女情深,爹爹到底是要求族长让迎春留下的了。但只是不知道她这一留下,又要给望族人带来什么样的风波。
迎春想要回到村里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族长发话了,说是让迎春过去他那里,他要亲自问话。
陪着迎春过去的是半夏,去族长家的路上,迎春显然有点没底,忐忑地说:“半夏,你说族长会让我留下吗?”
半夏摇头:“姐姐,我也不知道。”
族长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那双眼睛能看透人心,迎春怕是瞒不过族长的。
到了族长家,族长让迎春单独进去,半夏在外面等着。片刻之后,迎春出来了,面露喜色:“半夏,我可以回到村里了。”
半夏心中诧异,不过也只好说道:“那就好,我们一家可以在一起了。”
这时候,只听到屋里族长的声音响起:“半夏,你进来下。”
半夏连忙应声,进屋去见族长。
几日没见,族长仿佛更老了,他摩挲着手中的兽骨,审视着门口的姑娘半夏。
半夏疑惑族长叫自己进来,不过她正好也有事和族长说。
还是族长先开口:“半夏,你的姐姐,我已经答应她回来了。”
半夏点头:“嗯,族长,我知道的。”
族长慈爱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半夏诧异,随即便明白族长的意思,原来族长也看出自己姐姐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
半夏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为什么呢,族长为什么留下姐姐?”
族长不答话,只是示意半夏走近些。半夏走近了,族长把手中的兽骨给半夏看。
半夏仔细端详,只见那光滑的兽骨上有了裂纹,不禁大吃一惊。
据说每个族长都会有一个兽骨,这是上一代族长传下来的的。只有族中出现大的变故时,兽骨才会开裂。
族长低头翻着破旧的羊皮纸卷,叹息道:“是祸躲不过,我们望族,有灾。”
半夏震惊,忙问:“族长,难道没有办法阻止吗?”
族长摇了摇头,指着那羊皮纸卷说:“半夏,你知道的,这是我们望族最宝贵的掌故。”
半夏点头,望族掌故是族长的信物之一,由族长保管,上面记载着历代族长在任期间发生的大事,一代代往下传。
族长翻到那羊皮纸卷的最初一页,颤巍巍地说:“地奴老祖宗最后留下的遗训,我们要世代守候在神庙前,直到神庙崩塌。”
半夏以前隐约听过这个说法,但并不知道真假,如今听族长说起,直到确实是真的了,不由得皱眉道:“族长,可是神庙没了,咱望族人去拜什么?”
多少年来,神庙已经溶入了望族人的骨血中,丧事喜事烦心事,拜一拜神庙,那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