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爱大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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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罗克在1966年8月26日的日记中写到:“我想,如果我挨斗,我一定记住两件事:一、死不低头;二、开始坚强最后还坚强。”入狱之后,他实现了自己的誓言。在八十多次审讯中,他从来没有检举过别人,没有承认过自己有罪,没有说过违背良心的话。监狱中伙食极差,每当吃饭时,人们总是争先恐后地抢拿大个的窝窝头,分汤也是如是,谁都想得到菜最多的。遇罗克始终对难友表示谦让,从不去争抢。1968年,社会上大兴批斗之风,监狱里趁机把不认“罪”的“犯人”也押出去批斗。每次被批斗的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头破血流以致昏迷,得到的“好处”就是中午额外给两个窝窝头。遇罗克多次被批斗,回到监狱时已经全身不能动弹了。但是,他仍然艰难地从怀里掏出窝窝头,送给大个头的难友刘恩海。每次刘恩海都要落泪,许多难友也被感动得哭了。
遇罗克不是大学者、不是大文豪,只是一个坚持思考、坚持言说的普通青年,但是他的精神硬度却让大多数著名的文化人望尘莫及。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一心要求“进步”的曹禺,为了表明立场,不惜撰文辱骂当年的知音萧乾。在《斥洋奴政客萧乾》一文中,曹禺用恶毒的比喻透出重重的杀机:“萧乾是文化界熟识的人,他很聪明,能写作,中、英文都好。但是有一个毛病,就是圆滑、深沉,叫人摸不着他的底。过去,他曾在混水里钻来钻去,自以为是龙一样的人物,然而在今天的清水里,大家就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来是一条泥鳅。……他在《大公报》和《新报》上所写的那些反共、反苏的文章,我们还没有忘记。”曹禺的怯懦和背叛,在萧乾的身上也同样出现过。《芙蓉》1999年第6期的一篇文章揭露说:“沈从文解放后曾经揭发他的学生萧乾和帝国主义有勾结,而萧乾呢?同样也揭发他的老师,以致于沈从文临死也不能原谅他,不要这个学生参加他的葬礼。”沈从文、曹禺、萧乾三人都是文坛大师,却连起码的道德底线都不能够坚守,其人格与遇罗克这样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相比,何其下也!以遇罗克为核心的《中学生文革报》同人们,大难来时没有一个人叛卖朋友。丁广武、孙钢、杨玉鉴、云杰等被判10-20年的徒刑。“右派”工人任众为《中学生文革报》画了唯一的一幅漫画,他逃过了灭顶之灾,因为知道他身世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揭发他。两相比较,我们在谴责制度的严酷、体谅人固有的求生本能之外,对知识阶层的“软骨症”是否也该作一点点反思呢?
诉说苦难,并非受难者的骄傲;诉说苦难,目的在于终结苦难。纪念英雄,并非强迫每个人都去当英雄;纪念英雄,目的在于让我们善待自己民族曾经出现过的真英雄。忘记苦难,意味着苦难的重演;蔑视英雄,意味着流氓的横行。这本记载了“我家”奇特而自然的遭遇的书,比起某些冠冕堂皇的“决议”和“文选”来,更值得我们关注,确如丁东先生所说:“遇罗文和家人、爱人、亲戚、朋友、难友在那个年代所经历的各种苦难,以及他们在磨难中如何顽强地求生,都是我们这个民族历史的有机部分。……其实,一个国家搞得怎么样,关键在于占人口大多数的普通人日子过得怎么样。底层民众不能安居乐业,再怎么吹国家也是出了毛病。”《我家》不仅属于过去,也属于今天。
牛虻的忠诚
苏格拉底的死亡意味着西方古典世界的终结。作为一名优秀的公民,他却被同胞剥夺了生命。苏格拉底曾经把祖邦比喻作牛,把自己比喻作叮在牛身上的一只牛虻,他说:“我的职责便是要不断地刺激它,以使这头高贵的牛不至于昏然入睡。”社会学家丁学良很欣赏前贤的这种精神,在他完成第一部学术著作《从“新马”到韦伯》的时候,便在序言的最后这样写道:“集良知与热血于一身,富有社会责任感的知识分子,应该是高贵的牛身上的忠诚的牛虻。”丁学良经历了“文革”,经历了上山下乡,将20世纪后半叶中国社会的灾变和苦难尝了个够。他出生于一个乡间牛郎中家庭,当过在车床上劳动的工人,并且在做工时因事故失去了一只手的大半截手指。今天的丁学良,已经是云游世界各大知名学府的杰出学者,用他自嘲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国际非盲流”。他献给自己祖国的第一本随笔集《不敢恭维——游学世界看中国》(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0年1月出版),正是这样一部牛虻式的著作。
我一向对海外学者保持相当的警惕,这并不是说我对他们有什么成见,而是看过了太多的海外学者,归国以后随心所欲、不负责任地发表大量言不及意的高蹈见解。他们中的某些头面人物,来来往往于国际航线上,以结交权贵富豪为荣。在国内,他们挟洋自重,摆出高等华人的傲慢;在国外,则以中国精英阶层的代表自居,处处显示所谓的“民族尊严”。其实,他们永远也融不进西方主流社会,同时也与本国同胞的冷暖格格不入。这类“香蕉人”式的学者,名气如雷贯耳,见识却不如三岁小儿。他们当中,有赞美“文革”中所谓“大民主”者,有主张光复儒学以对抗西方文化者。这些奇谈怪论,如同具有“民族特色”的猴戏班子,在西方倒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眼光。与这些“江湖艺人”迥然不同,丁学良不仅对中国的历史和现实都有着切肤之痛,而且师从美国社会学大师丹尼尔?贝尔,在哈佛受过严格的学术训练。他不会因为发现西方社会的弊病而对中国的现状盲目乐观,也不会生硬地搬运西方文化到中国的现实土壤中来。他在行走的状态中,拥有了动态的观察视角,在不断的比较中获得“此山还望那山高”的见地。在一篇访谈中,丁学良表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永远是中国的。而中国的问题,并非如某些所认为,是“独一无二”的。中国既是亚细亚生产方式和东方专制主义的典型代表,又曾经照搬苏联斯大林式的计划经济和全能政治。要解决今日中国的危机,就必须有机地结合这两大背景。那种“就中国来看中国的”的心态,常常会封锁思路,限制眼界,增加解决中国问题的决策成本。因此,丁学良倡导,中国人不应该是“中国心,中国观”,而应是“中国心,世界观”,即心中想的是中国的事,为的是解决中国的问题,但眼界必须是超越中国的,是全球性的。
《不敢恭维》一书谈及的若干问题,正是在这一思路下展开的。最“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是作者对民族主义的反思。20世纪,中国民族主义的飙升有三个高潮:一是世纪之初的义和团活动,二是五六十年代的闭关锁国,三是世纪末的再度招魂。每当中国国内问题严重,政治、经济、文化各个层面的危机纽结成一团乱麻的时候,某些人便耍出掩耳盗铃的把戏,以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来转移国民的视线。而民族主义一旦上升为主流意识形态,则有可能让整个民族都陷入迷狂状态,丧失起码的思辨和比较的能力。这样,不仅自我断绝了中国的现代化之路,也再次利用“民族”、“国家”、“集体”等宏大的概念来取代了个人的权利和个人的幸福。因此,丁学良通过研究日本的现代化进程,语重心长地指出:“我们中国人特别需要的,是这样一种爱国主义:它的前提是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缺陷和弊端;清醒地明了自己的落后在哪里、已经落后到何种程度;清醒地了解强敌的优势和实力。爱自己的祖国不爱到无知和热昏的地步,恨敌人恨对手不恨到拒绝学习对方长处的地步。处于优势时不乐观,处于劣势时不绝望。”用丁学良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成熟的爱国主义”,其实也就是哈贝马斯在反思德国现代史之后所倡导的“宪政爱国主义”。而它的反面则是“盲目的爱国主义”。“盲目的爱国主义”建立在“无知”的前提上:或是自己不愿去了解敌之长、我之短,或是阻止他人去谈论敌之长、我之短。这种爱国主义集愚昧和脆弱于一身:在尚未与强手交锋前,文过饰非、“老子天下第一”;一旦被迫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现实,就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盲目的爱国主义”从晚清以来就根深蒂固于我们的情绪之中。晚清政坛活跃一时的“清流”,即是一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既不清楚中国底层的现状,也不知道西方一鳞半爪的情况,只是激于满腔的“忠义之气”,便叫嚣着对列强开战。他们辱骂李鸿章等务实派“卖国”,申引传统的文化资源作为支撑,终于获取了中枢权力。“清流”的代表人物张佩伦,在中法战争中被朝廷派去督师福建马尾。这个从来没有见过西方现代战舰的翰林,在轰隆的炮声中屁滚尿流,头上顶着铜盆,仓惶逃窜。最后南洋海军全军覆没。今天,张佩伦式的人物在我们身边依然比比皆是;张佩伦式的思维在主流媒体上依然能够博取大声的喝彩。对此,像丁学良这样有良知和远见的知识分子无不忧心忡忡。按照我的理解,这也正是他的书命名为“不敢恭维”的原因。
丁学良的足迹遍布世界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对于不同国度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经验和教训都有切身体悟。近年来,他多次往来于大陆、台湾和香港,在对两岸三地的比较和审视中,得出了许多切中肯綮的见解。作为一名社会学家,他关注的问题十分广泛,大到根治腐败、改革教育这样一些全局性的命题,小到中国菜在海外的推广、超市在中国城市的发展等日常生活琐事,他在书中都有出乎常人意料、却又让人心悦诚服的意见。丁学良一心想当那只忠诚的牛虻,只是,那头庞大的牛能不能体察他的一番苦心呢?
活着,笑着
一位朋友曾经给我讲过这么一个笑话故事:一场大洪水席卷了平原,动物们搭上一艘小船逃生。小船在水上漂了几天,船上的食物快要消耗殆尽了。于是,动物们决定制定一种公平的规则来减少船上的乘客。通过集思广益,他们找到了一个办法:让每个动物讲一个笑话,如果它把全体乘客都逗笑了,那么它就获得继续呆在船上的权利;而只要有一个动物没有笑,讲故事的动物就要被大家扔下船去。按照大小次序,牛第一个讲。牛讲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动物们都笑了,只有猪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大家只好委屈牛了,虽然牛不断地哀求,但也不能破坏已经立下的规矩,立刻便被大家扔到水中。第二个讲笑话的是羊。羊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讲完以后大家都没有笑。突然,猪哈哈大笑起来。大家觉得很奇怪:刚才牛讲的笑话那么好笑,你没有笑;现在羊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你却笑了,这是什么原因呢?猪笑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回答说:“我终于明白牛讲的那个笑话了,真是太好笑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的第一个感受是:牛的命运真是太悲惨了。我的第二个感受是:世间有很多人跟故事中的那头猪一样,对笑话反应迟缓。甚至还有人连猪先生也不如,不仅听不懂笑话,而且一个笑话也不会讲。这使我想起一位古代哲人的名言:世界上的人其实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懂得幽默的人,另一种是不懂得幽默的人。后一种人往往比前一种人多,这就是人类社会不断发生悲剧的原因之一。
王小波有一本杂文集,名字叫做《沉默的大多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透彻地揭示了我们当下的生存状况。我们有言说的欲望,却丧失了我们自己的言说方式;我们有思想的欲望,却丧失了自己的思想方式。本来,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每个公民个体都应当拥有独一无二的言说方式和思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