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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天誓-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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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喇——”

魔盾寸寸碎裂,化为星星点点的白金色光斑随风飘散。霍去病霍然回首,眼睛血红吓人,恶狠狠瞪视拍马赶至的龙城公主,好像已不认得她。

“都住手!”龙城公主避开霍去病的怒视,手中高举一支金箭用匈奴语大声道:“我是伊稚斜大单于的爱女龙城公主!现在我命令你们放下掳掠来的俘虏和财物,带着同伴的遗体立即归营!”

“您真是公主殿下?”率队的百骑长难以置信地望着金令,猛想起有关龙城公主终日佩戴青铜面具的传闻,急忙下马跪拜。

龙城公主将金箭交给百骑长,吩咐道:“你将此令呈给统军大将,便说是依照我的命令释放了俘虏,他必不至怪罪于你。”

百骑长恭敬地接过令箭,向部下传达了公主的旨意,很快率队离去。只是习惯于直来直往阵前厮杀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何会穿着汉人的装束,和一个屠杀自己族人的汉族小伙子待在一起?

那些劫后余生的汉人们也不明白。他们千恩万谢地带着从牛车上分来的丰厚财物,陆续相偕而去,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失散的亲人。

期间龙城公主问过一位被俘的工匠才知道,原来匈奴为报复卫青的进犯,大举南下侵入代郡,杀死都尉朱英,已然大获全胜,正准备凯旋北归。

霍去病一直在冷眼旁观,即不帮忙也不阻止,只是漠然问道:“这下你满意了?”

“尽管身为匈奴人,我同样不能认同眼前族人的行径。”龙城公主回答道:“但这是匈奴民族千百年来出于生存所需而被迫形成的生活方式,我希望你也能够理解。我不愿族人掳掠屠杀汉人,但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族人被杀。”

“即使他们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屠夫?”霍去病嗤之以鼻:“这样的民族就该灭亡。”

龙城公主浑身颤抖了一下,幽幽道:“你忘了,我的族人也曾经那样热情洋溢地款待过你——看来我们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头儿!”骷髅头惊叫,可一对上霍去病森冷的眼神便立即噤若寒蝉。

“知道我在噩梦里看到了什么?”龙城公主苦涩地说道:“我梦见了你挥动饮雪魔刀无所顾忌地杀戮着我的族人。我叫你,你不听;我想拉住你,可怎么也追不上……然后成千上万的匈奴骑兵涌了出来,他们包围了你,吞噬了你。我再也看不到你,只能发疯似地一遍遍呼喊你的名字——”

她的眼里涌动着泪光,凄然一笑又道:“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匈奴叛徒。我爱上了一个汉人,而他却念念不忘灭亡匈奴。我快承负不住了,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两丬,只恨不能生为贫家女,只恨你是汉人……”

霍去病沉默了,眼里怒意渐渐褪淡,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有时我想,要是能一直陪着你在草原上流浪,不再理睬匈奴与汉人之间的征杀该有多好?但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所以当你提出南归,我没有反对。因为我也想知道,我们的感情和未来是否能禁受住现实的催压?”

龙城公主仰起面,似要让泪水回流,接着说道:“现在,已经有了答案。我该回家了,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去病,你珍重……”说完用力一鞭坐骑,决绝地回过头向着北方的大道飞驰而去。

霍去病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急得骷髅头大喊道:“头儿,快追啊!”

“我为什么要追她?追上了又能如何?”

霍去病的话与其说是在质问骷髅头,还不如说在问自己:“她要的我不能给,我想做的她必须阻拦。我们之间注定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相见争如不见。”

“那就这样算了吗?”望着远去的龙城公主背影,骷髅头伤感地道。

“算了罢。”

霍去病落寞一笑,低声道:“我有我的方向,她有她的方向,那一瞬激撞的火花记得也罢,最好忘记,而后打马扬鞭各奔前程。”

他看着龙城公主的背影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继而隐没在大道的尽头,意兴阑珊地自言自语道:“也许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骷髅头不禁猛打个寒颤,仿佛已看到了来日疆场之上,这对年轻男女在千军万马的山呼海啸声中血溅五步,玉石俱焚。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头儿,公主殿下已经走远,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霍去病笑了笑,似有些魂不守舍,答道:“是啊,咱们也该上路了。”

“是回长安么?”骷髅头试探着问。

“不错,就是长安。”霍去病狠狠甩了甩头,面容又恢复了往日飞扬的神采,扬起马鞭大声说道:“走了!”

骏马长嘶,载着他向西南而去。

如同龙城公主,霍去病也未再回头多望一眼,因为过往于他已不堪回首。

(《天誓》第一部完)

第二部 魔衍者

第一集 长安乱

第一章 风云际会

初冬的长安寒风萧瑟,满城落叶,天色也变得灰蒙蒙的阴郁压抑。金峨的心情恰如这长安城的天空,阴霾密布不见阳光。

今天是屯骑校尉李敢大喜的日子。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一个时辰以后,她一直坚持不肯放弃的最后一丝幻想,将会像气泡般消散,但她仍打定主意要出席李敢的婚宴。

她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青春美丽的脸庞。乌黑的眼眸如宝石般闪着璀璨醉人的光亮,挺直小巧的琼鼻下是天生娇艳欲滴的樱唇,可以勾起所有男人的原始欲望!

今日的发型完全不同于往日,雍容华贵充满了女性的妩媚柔美。发梢上一支精心挑选的金色发箍将亮丽的乌发轻轻束起,顿时令自己显得成熟文静了许多,哪里还有半点峨郡主平日的样子?

面对镜中无可挑剔的自己,金峨的唇角忍不住展出一丝自信的笑。

可是无论自己多么动人,却注定不是今晚的新娘。要与李敢手牵红线步入洞房的,却是那个程若颦,一个向来被金峨认定是蠢丫头的人。

她还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敢时的情景。那时母亲还只是个僻居在乡下的普通农妇,而自己也只是个整天和男孩子疯在一起的黄毛丫头。

可是有一天当她正和一帮男孩比拼谁爬树最快的时候,右手一不小心拉断了树枝从空中坠落。之后,她便坠入了一个身穿威武银甲的年轻军官的臂弯里,他英俊的脸庞上带着傲气的微笑,那双清澈深幽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含笑问道:“您是金峨小姐?”

生平以来第一次,她的脸一下红透了。傻傻地靠在那年轻军官的怀中半天不知道回答,却听见心在怦怦乱跳。

后来她才听说,救了自己的这位年轻军官姓李名敢,是大汉名将李广的幼子。他那天正是奉了天子的旨意,前来迎接金俗母女进京与王太后团聚。

再后来,她又听说李敢其实早已和程不识将军的爱女指腹为婚。

但她却始终不能也不愿将他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从坠入李敢臂弯的那一刻起,她也坠入了一张自己编织的,令自己魂牵梦萦无法释怀的情网里。整整十年,自己终于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一个美少女,其间多少期待,多少欢乐糅合着酸涩。而最终,为什么自己依然不得不听从于命中注定?

“小姐。”虚掩的门外响起贴身侍女芷儿的声音:“老夫人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砰!”正自发呆的金峨突然恶狠狠将一把发梳掷到门板上,怒道:“璇儿,你这梳得像什么?赶快拆了重新来过。再梳不好,我就让你到伙房替宋嫂她们打杂!”

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璇儿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嗫嚅说:“可是小姐,您刚才不是看了说喜欢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金峨提高嗓门恶声恶气道,连自己都不明白哪里冒出一股邪火。“再顶嘴,看我不揍你!”

“是,小姐。”璇儿抽抽噎噎地伸手抹眼泪,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出声,看得金峨不禁泄气。

“算了算了,先凑合着吧。”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贴体小衣将丰满健美的曲线显露无遗,犹如一羽孔雀骄傲地绽放彩屏。

璇儿如获大赦,急忙又伺候着金峨换衣。好一番折腾之后总算大功告成下了小楼。

在前厅整装待发的修成君金俗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到女儿身穿鲜红色宫廷礼服进门时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禁不住抱怨道:“换衣服也要那么久,天都快黑了!”

“何必呢,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金峨用手正了正鬓角的花饰,不咸不淡地道:“今晚李敢要娶的是程不识家的丫头,又不是您的女儿。”

金俗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嘴一咧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哀声道:“我好苦命啊——大女儿成了寡妇,小女儿死活不肯嫁人。今晚别人家成亲摆酒喜气洋洋,可我还要受自己女儿的数落。我上辈子造什么孽啦!”

她一边拉长调子诉苦像唱歌,一边抬袖口用力拭眼睛。结果眼泪没擦出来一滴,一双眼睛倒真被揉得红彤彤。

金峨最受不了母亲来这手,立刻投降道:“好啦,当我什么也没说。”

金俗听女儿认错心里得意,嗓子扯得更响:“你说了,你明明说了。我好——”

“妈,别闹了!”金峨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娘亲虽然贵为大汉天子同母异父的姐姐,可归根结底依旧脱不了农妇的本性。

不过她自有对付母亲的手段,抢在金俗继续发作前又道:“真要是去晚了,人家又该笑咱们不懂礼数了。”

“对,得赶紧走。”金俗登时不闹了,俐落地起身道:“我还想先看看新娘呢。”

母女两个上了马车,在几十名侍卫和仆从簇拥下,风风火火驶出府邸。

马车启程金俗的心也就定了,想起自己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没说。

“小峨啊,今天上午南宫公主到咱家串门,说起她有个叫董武的外甥儿长得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和你年纪也般配。”

不管女儿的眉毛正慢慢蹙起,金俗却滔滔不绝地自顾道:“我和南宫公主商量了个法儿,就在今晚李府的婚宴上让你们俩先照个面。要是觉得合适,南宫公主便让董武家找媒婆过几天上门提亲。”

好不容易捺着性子听完母亲的安排,金峨也懒得多说随口应了一声。

金俗却误会了,以为这回自己的小女儿终于脑袋开窍,大喜过望道:“那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金峨把头扭向一边,挑起幕帘打量车外的暮色,嘴里敷衍着母亲。

“和南宫公主的外甥见面啊。”金俗气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金峨始终没有回答,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窗外,像已出神。

天色还没有黑,街上却渐渐起了一层薄雾。雾气里周围的人声变得缥渺而遥远,来往的路人与车队交错而过,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异样感觉。如同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中的人们,而自己已置身于虚无的真空。

马车还在行进当中,雾气越来越浓,一丈开外的景物逐渐消隐着。

“好大的雾啊,真奇怪……”在车外随行的侍女芷儿诧异地惊叹。

“不对,快停车!”金峨的娇躯猛从车座上弹起,向窗外的车夫喝斥道。

阴风呼号,雾气后骤然亮起数百道亮绿色的刀光铺天盖地袭来。

“噗!噗!噗噗!”众多的侍卫和仆从们猝不及防,未及发出惨叫便被飞掠而至的刀光劈中,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里。

在近百束刀光即将破入马车的刹那,一团乳白色的光芒从车厢里爆出。绿色的刀芒融入白光里转瞬泯灭,犹如雪花消融进大海。

“轰隆!”马车倾覆。金峨收了巫印挽起母亲,轻盈地飘飞落地。【。 ﹕。电子书】

“天哪,我——”坚持说完这三个字,金俗身体发软一下子昏死在女儿怀里。

“开什么玩笑?保护老夫人!”金峨无可奈何地瞟了母亲一眼,无法断定这次是真晕还是假装,将她交到匆忙赶到近前的侍卫长金贵手中。

经过一轮突如其来的袭击,侍卫加上仆从只剩下不到十人。面对拥有此等惊人杀伤力的强敌也是指望不上了,要对付隐藏在暗处的天巫级高手,这般家伙就算再加一百个都是白搭。

这时候前方的迷雾里,亮起了三团绿色的火苗,徐徐扩散成人形。

正中一人是金峨曾经的手下败将戾天巫,一整年的休养令她元气尽复愈加可怕。

戾天巫的左侧是名人高马大满头绿白相间乱发的红面老人。他的坐骑酷似一头野牛,独眼蛇尾白色的脑袋,却是出自太山的魔兽蜚牛。传说此兽所经之处河流干涸,树木枯死,人间瘟疫大作死难无数。

在戾天巫另一边站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年轻书生。他愁眉苦脸低头望着手里捧起的一串白乎乎的东西,自顾自喃喃嘟囔道:“儿啊,你死得好惨哪……”

金峨倒吸一口冷气,已经猜出了红面老人和白衣书生的来历。但怕是没有用的,她迅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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