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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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离千柔已然是被惊的不知所措起来，就连林启乐也是一脸错愕的茫然四顾。手冢的神色依旧肃敛，越前的眼神却分外固执不肯退缩。场面似乎还将僵持下去，然而桃城的一声暴喝却突然打破了这沉寂。
“……woo~~~真是青春啊越前！！！——”
回过味儿来的桃城，算是对于越前与千柔之间的事情比较了解的人物了，因此当即是表达了他绝对支持的态度，又是吹口哨又是呐喊的予以声援，全然不顾手冢那已然黑掉的脸色。至于事后他究竟被无故罚跑了几百圈，我们只能猜想，难以计数。
不二呵呵一笑，似乎是了然于心的样子，干脆抱臂旁观准备将这场好戏看到底。手冢如此戏剧性变化的表情以及事态发展如此的峰回路转，让不二对于某位操控命运的魔女产生了颇为友好的映像。
随之跟着起哄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菊丸。大石拦他不住，只得扭头去观察众人的表情以作判断。此时的离千柔早已干脆的低头抚额不起了，林启乐却是笑的一脸戏谑不知是在低声同她说些什么。大石默了默，终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龙崎教练，孰料她在裁判席上摆出了充耳不闻的态度权当路人。
喂喂，这究竟是什么事态？
“……越前。”
“是。”
手冢沉吟良久，终是想出来一个较为妥帖的回答来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阿柔不是个物件，不是能够‘给’亦或者‘不给’的。”
“此言甚好——越前家的小子，若是想要的话，便自己去夺取好了。”
神出鬼没横插一脚截断手冢话头的离归沐，却是象征性的鼓了鼓掌，不知她究竟是在赞手冢的稳妥还是根本就是在夸奖越前的勇气。这样的乱入顿时是让场面上的知情人炸开了锅！然而离归沐却坦坦荡荡的走到了球场边，满含笑意的瞅着场中的越前似是玩笑道，“不过越前家的小子，我倒是奇怪的很了——现放着我这个母亲不求，跑去拜托阿柔的哥哥，你可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呢？”
据说越前龙马对于离归沐最初的惊恐情绪，便是建立在这一句玩笑般的询问上。这位归沐阿姨始终是笑着的，和煦的简直如同某腹黑不二熊，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跟这笑容完全搭不上架儿！
“妈……”“老师？……”
小辈们的询问只被她随性的一挥手便全部压了回去，离归沐浅笑着踱步走进球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越前，随即扭头向着自己的女儿道，“所以我不是一早就同你说了‘别去招惹越前家的男人’么？”
千柔颔首，并没有应她的意思。离归沐却愈发变得不依不饶起来，觑着越前的笑意愈发深邃了，“我倒是不成想过，越前家的孩子，竟然还会同我的女儿结下缘分。”
越前沉默，偏又倔强的昂首与她对视，无论如何都不肯低下头来。离归沐神情一滞，似乎是在怀恋着些什么早已逝去的事物一般淡淡道。
“然而……缘分这种事情……的确，总也是天意……”
越前对面的手冢，同样是通过几人的反应而意识到了离归沐的身份，于是也俯身唤了一句，“叔母。”离归沐便也应了，“这便是阿光么……嗯，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了。”
“你这臭丫头怎会出现在这里！”
事到如今，除了不明真相的场外一群人之外，就连龙崎教练也有些坐不住了。然而离归沐的笑意丝毫不曾褪色，只随手撩开些额际的碎发反问道，“我怎地不能在这里呢？况且我若是不在这里，岂不是错过了今日这一场好戏。”
她笑的云淡风轻，只让一众小辈们心惊胆颤。离千柔是最先恢复如常的，收敛了神色之后，趁着母亲的注意力暂时被龙崎教练吸引了过去，便轻轻咳嗽了几声吸引哥哥的注意，再一指地上犹自跪着的越前。
手冢心下了然，伸出手去示意越前起身。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却根本逃不过离归沐的法眼，不过她也只是瞥了眼离千柔，且算作罢。那边厢龙崎教练早已一股脑儿的抛出来一堆问题，“臭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地连老师也不认了？”
“昨儿晚上刚到，便去南南那里住了一日。今日寻着阿柔找来的，岂料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呢~”离归沐继续腹黑的调笑着，丝毫不顾及她调笑的是她自己的女儿。终于，看不下去的林启乐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师，您好歹提前联系我们去接……”
“笑话，我待在东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还没有出生，我还能迷路了不成？”
您若是不迷路，怎么能生出这么个极品路痴的女儿？
当然，林启乐此话也只能藏在心底里吐槽一下而已。下一个接话的却是手冢，“那么，叔母稍后便与我们一起……”
“免了，昔年被老爷子用扫帚打出门还不够么？”
离归沐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随即再度转向了场外的两个小辈，“两个人都在么……如此甚好。今儿个且随我去南南家吧，我有话同你们说。”
千柔默了默，与启乐迅速的交换了眼神，便也点头允诺。手冢似乎还想坚持自己的意见略作争取，却又被离千柔摇头的动作制止。“那么，我会代为向家里转达的。”
“如此甚好……看这日头也不早了，寻你们这大半日走的我腿也酸了，便早些回去也好。”离归沐目的达成便是一秒也不肯多留，将手冢打发走之后也对着龙崎教练略施一礼，“手头还有些家务事需得料理，明日我再去拜访老师吧。”
“啊啊，臭丫头记得来便好。”
“那是自然的。”
风一般的到来，风一般的离去，顺道还把今日事件的核心人物全部卷走。围观群众早已是目瞪口呆不知其所以然，偏生又不敢拦上去问个所以然来——手冢部长要低声下气的，龙崎教练也不敢驳了面子的，这简直就是bug一般的逆天存在吧！
被碾压了存在感的越前犹自立在原地茫然，却被离千柔拐到场边低喝了一声，“呆子你今晚难不成还要离家出走么！”
“呃……哦。”
被遗忘的角落里。
龙崎樱乃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它还在跳动，然而龙崎着实是觉得，此刻的它早已不必再去跳动了。
奇迹，最终还是没有降生在自己的身上。决意后的越前的意志，是再不能撼动的了。他选择在此时将这一切挑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龙崎反复揉搓着双手，感受着手心处粘腻的细汗，木木然扭过头去看身侧的小坂田。原以为她会无法接受的大吵大闹，甚至可以说，龙崎心底里还是存在着那一丝丝的盼望。若是小坂田站出来大吵大闹，不止是越前……离千柔她，约莫也会是有些许顾及的吧？
这样的想法，随即令她分外不安起来。龙崎深吸一口气，想要掩盖自己忐忑的心绪。小坂田却忽而垂首叹息道，“没办法呢……”
“小……小朋？”
“坦白说，小离与网球部的任何一个正选学长在一起的话，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小坂田轻叹一声，默默目送着越前的背影离去。“她总是那样好……聪敏，能干，怎样的麻烦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龙崎无言，这是她不可能去否决的事情，沉默是她唯一的选择。然而小坂田却忽而低声啜泣起来，那样细碎不堪却又难以忽视的抽噎声，让她的心也猛地揪紧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龙马大人呢？”
小坂田终是声嘶力竭的对着空荡荡的球场质问出声，继而伸出手去，胡乱的抹去眼角的泪痕。“是谁都好，是谁都没问题。小离和大家相处的都是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就一定要是龙马大人呢？”
龙崎错愕一瞬，同样也在一瞬间，被这股酸涩的气息填满了心脏。任何人都好——哪怕是任何人都好，我都可以真诚的祝福你。不二学长也好，远在海外的竹马也罢，在近乎无限的可能性之中，我私心恋慕的少年啊……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
“小朋……”
“啊~我知道的，不要说了，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
“小朋……”
龙崎抿紧了嘴唇，顾不得眼角滑落的泪水，走上前去将这看似莽撞无脑实则也是纤细敏感的女孩子紧紧拥抱。
哭出来也没有关系的，因为……我们还有彼此，互相依靠。
龙崎拥抱着最为亲密的朋友，感觉着彼此的不安与颤抖，恍惚际，再度忆起了昔日离千柔的断言。
骗子……呢……
你曾经说过，你不会与他相爱；你曾经许诺，一丝一毫都没有。那样懵懂的情愫，你否认他，拒绝他，却又放任其滋长，直到山呼海啸的今天。他与你，再难割舍；你与他，相许流年。
我看着你，为他驻足；我看着他，因你牵绊。
若是没有你存在的世界，多好……没有，离千柔存在的，世界……
立在越前宅邸后院台阶前的离千柔，蓦地惊了一下。
并不是驻足在她背后的越前做出了怎样的突兀举动，离千柔甚至，没有发觉越前的存在。从背后的越前视角看去，离千柔就只是对着后院那因着近日里无人打扫而疯长的灌木丛处发呆而已。
越前久违的细细审视她的侧脸，晓得她真的是在逐渐消瘦的。坦白来说，离千柔并不是怎样倾国倾城的女孩子，尤其是今日的一番波折，令她的脸色显得更加寥落苍白。然而只要她在这里，在自己身边的话，越前总能感到一份小小的安心与满足。
她似乎是在追索着什么的样子，凝视着那一抹幽暗的灌木丛，专心致志到了几乎要屏住呼吸的地步。越前纠结了一瞬，还是没有去打扰她，只立在一旁默默瞅着她满是孩子气的举动。
“蝴蝶……”
莹白色的蝴蝶，在这样一个略显烦闷的夏夜里，愈发显得清润灵动起来。那温暖的光辉，几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彻底诱惑。千柔上前一步，下意识的向着那蝴蝶的旋舞轨迹伸出了手。
这或许是魔女的眷属……不，甚至有可能是魔女本人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以蝴蝶的身姿驻留在此静静旁观，再恶趣味的，对着迷途的羔羊伸出手说一句“我带你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哟~”寂寞的旅人，必然是会禁不住这一份诱惑，乖乖随着魔女离去的吧？
“小心！——”
眼见她心神恍惚一个趔趄便要跌进灌木丛里去，越前当即跟上去扯住了她的手腕。
“……嗯？”
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的……
“天都已经黑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越前你没有看见么……”
离千柔似乎是很困惑的样子，再度扭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黑漆漆的灌木丛，良久，终于不得不放弃一般的轻轻叹息了一声。
错觉……吧……这样闷热的夏夜，哪里会有什么会发光的蝴蝶徘徊于此呢？
见她终于回过神来，越前便也相当知趣的松开了手。千柔却又怔忡一瞬，视线的角落里，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飘摇而上。
脆弱不堪，飘摇不定，仿佛是只要一阵风吹过，便会立刻将其熄灭一般。然而却又是那样的坚韧，那样的执着，纵使逆着风，也要勇敢的盘旋而上，直达那梦的彼端——
这少年与……那一夜的萤火虫。
千柔颔首，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越前。”
“嗯。”
“我在未来等你——”
这算是，许诺吗？亦或者是……约定？
越前尚未有做出反应的时间，只听里屋传来伦子的呼唤声，“龙马，阿柔？吃晚饭了哟~”
这堪称是越前宅邸自搬到日本以来最为热闹的一顿晚餐，便是只算人数也达到了7人之多。越前与离千柔一前一后回到客厅的时候，伦子和奈奈子早已将餐桌拉开来铺上桌布布置的井井有条。南次郎作为家主端坐在一端，下手便是留给他的空位置；而林启乐和离千柔，则是一左一右的陪伴在离归沐的身侧。越前觉着这样的安排颇为奇怪，却又懒得去提，兀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觑了一眼林启乐。
那家伙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应该说，这一张餐桌上除了奈奈子，小辈们都可谓是各怀鬼胎心事重重的模样。南次郎见状，便端起啤酒猛地灌下一口，“好些年没有这样团聚了呢……”
“是啊，一晃眼，便又是这么些年过去了。”
离归沐出声应了，目光逐一审视过三个一语不发的小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你瞧瞧——单说这些孩子，个个都这样大了呢。”
千柔只不语，夹起一块笋含在嘴里装作空气一团。却见离归沐脸色一变，“然而总也都还是孩子，说话做事也总是孩子气的——”
这一句相当有指桑骂槐的嫌疑了，越前听着也微微的有些恼。不及他开口分辨，南次郎便接下了话茬还口到，“若是按着你这般说，昔年你与阿毅在轻井泽的一吻定情，便也是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了？”
话刚落音，伦子当即是狠狠的在桌子下踩住了他的脚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