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武林外史之浮生梦-浮生梦-璎珞-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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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魂魄都要震飞了,火光映得夜幕暗红,浓烟袅袅,
顺风扑来。火势的来向,是那红色小亭倚靠的一处石
壁。
“怎么会……”
眼底骤然聚寒,旋身回揽住白飞飞的腰身,整个人已如
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脚方离了高台,还未在实地上
立稳,只听得轰隆一声,片刻前立身的高台已经整个地
坍塌,直直地坠下了崖去。有那么一刹那,他看见火光
照亮了快活王和王云梦的脸,惨白却又镇静,堙灭在腾
起的漫天烟尘中……
紫蔓,就说你怎么会这么甘心放手,却是早打好了玉石
俱焚的主意,先前烨儿灭的那些火药,竟不过是你的障
眼法。这次柯大哥不拦你,好歹那两个也随着你去了,
你三人到了下面再纠缠吧,至少不再那么孤单……
略一定神,牵着白飞飞往着沈浪那边掠去。
“沈浪,还不快走!”
黑绮罗本想利落地直接将沈浪敲昏带走,手却被樊刚攥
得紧紧的,只得扯了嗓子向那个浑若未觉的背影吼道。
沈浪撤下抵在上官逸身后灌输内力的掌心,正要将人扶
起,却听得一声喃喃。
“兮月藤……”
上官逸本已死寂的眼中忽然腾起一片血气,整个人竟弹
地而起。沈浪本欲阻止,奈何身上本负重伤,适才又强
自运气帮上官逸疗伤,早已虚弱万分,叫上官逸盛气下
一掌击住,便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白飞飞,她要这藤叶治病……”
上官逸似是说给他听,又似说给自己听,扭头看见火蛇
乱舞,就快舔上石壁中间的一株青藤,浓重血气将他双
目映成慑人的血红色。
“拦住他!!”
沈浪扭头怒吼,黑绮罗与樊纲二人已经欺身飞上。
事后黑绮罗一直不大乐意,他这辈子还没受过什么人命
令呢,怎地叫沈浪一声喝令就动作了,真是——可、恶!
后来樊刚安慰他,那时因为沈浪当时的眼神,太过……绝望。
黑绮罗想想是这理由,也就不再别扭了。
但是当时,这二人并未拦下上官逸来,这个中了毒又受
了伤的人,竟轻易震开了二人的阻拦,贴着石壁往上纵了。
“茗烟,你疯了!”
慕容烨这次真怒了,正要冲过去将李茗烟拉回来,却见
她扬手一个狠劈,面前一阵寒光闪来,只得先侧身避过
了。
“茗烟,不要做傻事!”
李茗烟遥遥地站在那石壁旁的一处阴影里,轻轻摇了摇
头,笑容凄切。
“烨哥哥,你莫要怪我。娘既去,我便非将这火药引燃
不可了。你到现在都还肯救我,我好开心……你往后讨
了其他姑娘做老婆,对她们,定不能像对我这般好。”
慕容烨鼻头发酸,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李茗烟一扭
身,狠狠撞向了石壁岩石,血浆,崩裂。
她手里捏着的火折子掉落,跌在最后一箱火药上。
白飞飞看到石壁上那一抹玄色身影时,听见了自己越跳
越缓的心跳,但脚下却行的很快,耳边已经响起了自己
的嘶喊。
“下来!”
上官逸似乎听见了她的喊叫,回头往这边瞥了一眼。
白飞飞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一眼里,究竟是什么神情,身
边炸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黑烟携卷着呛鼻的火药味
彻底模糊了周围的景物。
她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无法站稳,慕容柯拦住她踉
跄跌倒。刚要勉力撑起身体,又一波灼人热冲刷上全
身。
那红色小亭已被炸成灰烟,到处散着浓烟火星。
头脑里除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竟一片空白——
感觉像过了漫长世纪,爆炸声终于停止了。
黑绮罗与樊刚拨开掉满全身的泥土碎石,将护着的沈浪
拉起,冲进漫天烟幕中,踏足处,宛如修罗屠场。
那片石壁所在的地方已被炸成堆火红的乱石废墟,黑烟
兀自从石块缝隙里冒出。
几块巨石间,赫然伸出一只纤瘦细长的手掌。
手里,握着那株连根拔起的青藤。
素手、青叶,在漫天的血色里显得异样诡谲。
火光投落白飞飞身上,她却觉得奇寒无比,浑身血液都
慢慢结成了冰。
她就死死盯着岩石间那只手,听不见慕容烨的呼喊,也
看不见其他人在做什么。
眼前,只剩下上官逸的手。
除此,再也思考不了其他。
忽然,沈浪奔上前,去搬那些巨石,却重逾万均。十指
在石块上拉出深深血痕,依然无法撼动半分。
他颓然跪倒在巨石前,喉咙里痛得像有无数把小刀在
割,张大了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信,那个骄傲得目空一切的人,就这么被几块大石
夺走了生命。可露在石外的那只手,已经失去了血色和温度。
却仍紧紧地攥着梦仙藤,任凭沈浪怎么拉,都无法令那
紧握的五指松开。
即使死,上官逸还为记着兮月藤。可上官逸并不知道,
这不过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青藤……
“白飞飞,你总算如愿了。上官逸已死,七七的解药给
我。”
一个疲倦却又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炸在沈浪耳边,却
犹胜方才那一波接一波的火药。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白飞飞毫无血色的脸轰然撞入眼
中,眼中绽过一丝极痛之色。以剑撑地起身,缓缓几步
上前,白飞飞素衣无暇,衬着这满山奇异夜景,竟有着
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美丽,有风滚滚而来,吹满衫
袖,衣带翻飞。
出口的声音艰涩得沙哑。
“你说……什么?”
看着白飞飞,却不是问她。
山佐天音似是有些不耐,又似有些嘲讽,将周围这些人
一一瞅过。
“不信?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是帮着白飞飞来设计上官
逸的?”
黑绮罗身形急纵,已兔起鹘落跃至山佐天音身侧,阴恻
恻一笑。
“解药?朱七七的毒哪里来的解药,即便有,又怎会在
飞飞这里?你休要挑拨离间!”
鬼魅般迅疾的手掌一晃,竟是避无可避在击在山佐天音
腰侧伤口处,涌出的鲜血顿时将那素色衣衫上的血痕又
浸得暗了几分。
山佐天音身形晃了几晃,身侧却是一阵疾风,沈浪挺身
挡在他身前。
剑锋轻微的铮越之音,不知为何竟带了几分喑哑的悲
鸣,些弱的冷风卷着吹落的枯叶擦过,安静的像旅人漂
泊过古道,对残阳发一声低回的叹息。
白飞飞觉得这声轻到几不可闻的剑音,如严寒日落时叹
出的那口纯白的气,呼入胸腔,无声无息,悲鸣却随之
缱绻。
黑绮罗眼中凌厉如刀锋,扬了邪肆的眉稍。
“你不信飞飞?”
沈浪抬起未握剑的左手,有些恍惚地看了看那上面沾满
的血色,轻轻在衣襟上擦拭了一下。瞳孔微微跳动了起
来,而嘴角的温暖柔和的笑意却如丹青妙笔画上去一般
的隽永不变。
“飞飞,他说的可是真的?”
慕容烨眼珠子骨碌碌转,急着冲白飞飞使眼色。美人
儿,别那么傻,这里全都是咱们的人了,你只要不承
认,黑的我们都能染成白的。都这关头了,别让个死人
在横在你跟沈浪中间啊!
有那么长长的一段窒息,周围寂静如死,唯闻风扰寒
枝,叶影婆娑,未尽的火苗毕毕剥剥,发出幽远而空洞
的脆响。
白飞飞就那么看着沈浪,眼睛里的复杂光晕缓缓流转,
黯淡明灭,归于静寂。终于,她艰难的弯了弯嘴角,凄
凉却坚决,低低吐出一句。
“是,是我设计与他。”
寒风顿止,惨淡的月光透过疏密的林木将沈浪的身形拖
出一个深沉而又凄凉的剪影。简衣生寒,冷光微度,前
尘可追,却转眼间心老陈朽。
低沉的声音在笼罩他的阴影间破开混沌,如光风霁月,
一字一字,熠熠生辉。
“沈浪,如果这传说是真的,让她把来世许给我……好么?”
那个人这样问道。
他忽然觉得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连忙伸手去抹,满
手泪渍,遇上掌中已干涸的枯血,重新划开片片血色,
溅得沈浪左脸上亦是点点茜色。
白飞飞想笑,她读懂沈浪眼中绝望的时候,就开始不可
抑止地笑了。记忆里,沈浪的眼珠是泛着青色的黑,剔
透如玉石,含笑看着别人的时候,嘴唇也会轻轻抿起,
唇角浮起两条淡淡的纹路。而刚才那一眼,他的眼神却
混浊如一池泥潭,沉重的,死寂的,所有的悲哀在那里
吐丝结网。
世人皆对路人百般苛刻吹毛求疵,对所爱之人嘘寒问
暖,唯有他……
沈大哥,你失望了。白飞飞想。
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吧。
她想说——“其实,我并非要他死……”
可惜,这话只是静静地在心中流走,润物无声,悄然泯
灭。真心字辞,如鲠在喉,却欲辩忘言,像来不及花开
的芳华,还酝酿在最婉转的绽放与倾吐,就断送在一场
料峭初寒中。
看,他终于不再爱你了。
她低头笑着。
也好,你近来,日日夜夜,不是都在害怕他不再爱你了么。
现在,再不用害怕了。
白飞飞揽着自己的双臂,缓缓地蹲了下来,将头深深地
埋在纱袖间,只有断断续续的低鸣轻轻逸出,却非哭
音,竟似终入绝境的小兽嘶声那般哀戚揪心。闻者莫不
愀然变色,只觉心中最软最软的地方,硬生生地,被人捏碎了……
[真相大白:第五十六章]
沈浪望着那个低伏在地上颤抖的白色身躯,脑中浮现已
经被无数次回忆磨得泛黄的画面,两个人在喧闹人群中
遥遥相视,没有明媚春日,风拂杨柳,只有不绝于耳的
喜炮,引燃不可辨析的前程。一个机警,凡事洞悉,力
掌下救下一个灵鸽般鲜活生命,一个纤弱,初出江湖,
心田从此铭记一个温煦如阳的男子。那些记得的,不记
得的,一幕幕重现脑海,那轻雾一般的粉衣,润泽的朱
唇,脸上的新月,碧绿的湖水,白皙的纤手,五彩的舞
衣,雾气缭绕的寒潭,布满青苔的茅屋顶……
一阵风吹过,景物又突然换了,周围静的足以听到每一
滴鲜血从那紧捂胸口的素手间落下,冰凉的泪水从眼角
滑落,珠圆玉润,发出滴答滴答的寂寞声响。
冷锋折射出的光影流转,他顺着那尖利的箭、寒锐的剑
看过去,一个白衣女子青丝如瀑,缓缓抬头,眼中的波
光浩然一闪。
沈浪眨掉眼中的干涩,那目光依然温柔得落在、黏在、
跟在他的身上,他想抖抖衣袍,又怕抖落一地碎片。在
竹林间漫天叶舞的幻境中朝记忆深处望去,却看到那女
子黑藻一样的发丝铺满整个肩背,曲起双膝,未着寸缕
的双足泛着冷白的光。
“沈大哥。”
她总喜欢这样叫他,偏着头,轻挑着秀气的左眉,带着
纯净的羞涩,像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她落在自己唇上
的吻,带着泫然欲泣的哀伤。
且听——
这一生浩瀚如海,风携雪降,是谁为你干涸的泪迹?
这一世千山峥嵘,万古常青,是谁为你倾注的深情?
多少个日月前,十指交握的双手,传递的温度;冰冷的
寒泉,交换的空气;飞奔的马匹,贴近的距离。
多少曾经,斗转星移,如浮云一样任人修改变换。
——到底是多少神灵同时合眼,才让一念之差鬼使神
差,许下至死不休的誓言?
一念堕尘,情深不寿。
我发过誓的,飞飞,再不舍弃……
漫天的血色里,我怎么竟能,让自己舍得留你一人?
面上泪痕已被吹干,终于一片淡淡颜色。
那曾在心中筑起的青城,安置着以为将信奉一辈子的信
念,终究还是敌不过她的一抹轻声呜咽。
最后一面城墙,在朝她走过去那一刻,被自己亲手推
到。
摧枯拉朽一样的轰然坍塌,覆灭了冷酷决绝的漠然,痛
彻心扉的绝望,融血刻骨的仇恨,却毁不了最该放手的
执着。
时缓时急的风纠缠缱绻,火光忽明忽暗,那个蜷缩的身
影纤细得似要折断。
这片浩渺宇宙中,天如苍,云似海,风如絮,雨似烟,
却可瞬息间物转星移,他不再是什么仁义山庄庄主的遗
孤,也不是什么少年快意的赏金猎人,那些亲昵的与他
欢笑之人,一个个都在岁月沧桑中被冲辨得不知所踪。
唯有一人,逆天拂意,与世为敌——只为他。
慢慢地,俯下身来,双臂圈住的身子,那么冷。
“飞飞……”
几近低喃的轻呼出口,已经堙没所有言语。
猛然抬首,以为终于死心的那个人,静静地看着自己。
失去,明明短若弹指,为何竟恍若长如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