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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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华以沫点头应了,与白渊推门而入。关门时,目光滑过静立在门口的苏尘儿。
两人的视线相交。并未说一句话。却有安然的感觉自心口升起。
华以沫的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
然后,关上了房门。
进门后,华以沫便让白渊除了外衫,进入了药浴之中。
与此同时,华以沫将木匣打开,十三根金针皆被取了出来,铺在浴桶旁的木案上,低着头对白渊嘱咐道:“为了让你脑中保持清醒,不能让你喝麻沸散。所以施针过程里疼痛感会越来越烈,你千万记得忍耐。”
“我知道了。”白渊神色平静,盘腿坐在药浴之中,微微阖上了眼。
华以沫取出一根金针,在桶边站定,神色微凝:“准备好了吗?”
“嗯。”
……
三日等待时光,看似短暂,却又似乎显得尤其漫长。
日升日落。安静得听不到声响。
无论是苏尘儿,还是天先生,表面虽没都没有说什么,然而频繁出神的次数却增多了。偶尔前往那间房,在外面站得片刻,又悄然离去。
心事俱被埋入心底,成为不必言说的秘密。
离两人进去已有一日有余。至傍晚,便下起雨来。
一只白色信鸽落在竹舍外的栏杆之上,扑棱着翅膀,抖落几滴雨水,沾湿了旁边的白衣几点。
对方却似浑然未觉,望着信鸽在栏杆上走了几步。随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方才自宽大的衣袖里探出来,动作轻柔地抚了抚那只鸽子。然后伸手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展开来。
那低敛的眉眼,闪过一丝忧色。
不过片刻后,那纸条便被收入怀里。同时有另一张纸条自腰间取出,塞回了小竹筒。
白色信鸽重新飞入蒙蒙细雨之中。渐渐化成了一个白色的点,消失在天际。
苏尘儿走到竹舍屋檐下时,撞见的正好是天先生倚着门扉,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场景。
秋雨连绵。秋风将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吹得衣袂拂动。
而那眉眼间,匿了一抹怅然。
似乎听到了苏尘儿的脚步声,天先生微微侧过头来,朝苏尘儿淡淡地笑了笑。
“这雨景甚好,苏姑娘可是也来欣赏?”
苏尘儿不置可否,目光也眺望向远处雨中景色,沉默了会,忽然道:“她怎么样了?”
天先生闻言微怔,随即垂下眸来,轻声道:“还未醒转。”
“你在这里……没关系吗?”苏尘儿微微蹙起了眉。
天先生唇角笑意添了分无奈:“那里先让人暂时撑着罢。无论如何,也得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后再赶过去。毕竟忘川汤……出自我手。我不留在这里,谁来助白渊恢复记忆。”顿了顿,“否则,怕是两人真的断了,她醒来也不会开心。这忘川草,我可是暂时找不到第二株让她服用了。”
苏尘儿抿了抿唇,思忖间,有些踟蹰地问出了口:“她们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被白渊所伤吧?白渊执意恢复记忆,想来也是与此有关。”
一声叹息在风中飘散开来。
“嗯。你猜得没有错。”天先生缓缓开了口,目光中带了一抹回忆之色,“当初这忘川草是我无意中所得,一直用石乳养着。然后突然被她告知要我熬制出一幅忘川汤来,却什么都不肯解释。我想要规劝,但是她决绝得不容人拒绝,我无法,只好顺着她,心道若是当真痛苦,忘了也好。然而不料白渊服下了,她却并没有服下。此后很长一段时日里,她都是不得振作,终日以酒消愁。也是在那时,我才零零碎碎得知了些事情。左右不过是一个情字,却是最磨人的。至于为什么白渊要杀她,不过是她亲手布下的棋。这样的情路,早是一个死局,要么置之死地,要么……后生。”
说话间,天先生转过头来,视线落在苏尘儿身上,目光带了悠叹,顿了顿,方道:“你与华姑娘,想必也是差不多的境况罢。”
苏尘儿并未否认,算是默认了。
☆、102往事如烟(二)
天先生说着;重新转过头去,诚恳道:“只希望你们不会重蹈她们的覆辙。若是不放弃,便一直走下去罢。我能瞧得出,华姑娘很在乎你。”说着,他忽然笑了笑,“呵;说起来倒是真没想到,江湖传言里的鬼医;竟是一副情种模样。不过许是因此她才应了我当初的请求罢。这悖逆世俗的情路坎坷,若非其中之人;如何能真的理解。”
“嗯。”苏尘儿轻轻应了声,目光软下来,“她虽举止肆意;却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说起来,倒跟你们噬血楼的人有几分相像。这次帮白渊恢复记忆,必也会尽自己的全力。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鬼医。”天先生唇角勾了抹笑,神色间的怅然淡退了些许,“事在人为。她们两人既已经走过这么多险阻,老天也是时候给她们一个善果了。”
交谈间,屋外的雨已渐渐止了住。
天空如洗过般清澈明朗。很快便有日光自云后探出来,铺散在门前的花花草草之上。跳跃着点点金光。
“雨过即是天晴。”苏尘儿的唇边也有了抹淡淡笑意,“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华以沫的神色绷紧,额间有汗滴落下来。金针一旦落手,却迅速得毫不迟疑。那目光眨也不眨地一直观察着白渊的反应。
白渊的头上已插了七根金针,身体都在微微泛红。尤其是一张脸,更是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唇早就被咬破,嘴里满是淡淡血腥味。她的身子在水中轻颤。双手在水下攥紧,有青筋自手背隐约凸显出来。
身体仿佛被来回碾压,剧痛一遍遍扫荡过全身脉络。心脏跳的太快,又仿佛要爆炸开来。
几乎以为快要死去。
恨不得死去。
那痛意由内向外散发开来,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与喘不过气的呼吸逼迫着她,神智在痛意中渐渐模糊,又瞬间在更剧烈的痛意中清醒。反反复复的折磨,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身上毛孔渐渐沁出细密血珠来。然后融入墨绿色的药水里。
华以沫的眉微微皱起来,停下了施针的手。她瞥了一眼药水的颜色,眼底带了抹深思。
这样定定地站立了大半个时辰后,华以沫忽然神色一动。
她的左手猛地伸入水中,一把执起了白渊的左手,同时右手已拈了一根金针,迅速地挑破了白渊的中指。
有血珠流出来,染红了华以沫的金针。
华以沫松开了白渊的手,眼底神色沉凝,那金针,已直直地刺入了白渊的百会穴。
白渊身子剧烈一震,唇边已流下血来。
然后是鼻子与耳朵。
鲜血顺着通红的肌肤流入水中。
华以沫神色不变,几乎是同一瞬间,右手手心已凝了一层真气,瞬间拍在白渊的头顶。
那些入脑的金针,倏地自白渊头顶弹飞而出。被华以沫的衣袖扫过,全部收入了手心。
而白渊身子在一章里往前俯去,随即一大口血喷出来,溅落在桶边与地上。
记忆如同猛然开泄的洪水,瞬间奔涌而来。
白渊甚至能听到脑中发出“嗡”的一声,将那些清醒意识全部冲散。身子轻飘飘地升起来,恍恍惚惚,如隔一世之梦。
一世之梦。梦如昨昔。
睁眼时,正是午时。
强烈的日光映入眼帘,有微微的刺痛感,视线里晕黑的光晕斑斑点点。她只得阖了阖眼。
片刻后,才有景物在眼前出现。
有女子过分妖艳的容貌映入眼中。一身赤衣鲜明。
“你可算醒了。”红衣女子斜睨了她一眼,“可知我将你弄回来花了多少气力?”
沉默的回答。
“喂,你便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女子不满的声音响起,顿了顿,又问道,“说起来,你怎会惹到三怪才的追杀?”女子不满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回答有了反应。
她的眉皱起来,似是思索了片刻,然而却只是摇了摇头。
“三怪才?”
陌生的称呼。她只觉脑中空白一片。根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女子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打量了她片刻,忽道:“这便有些奇怪了。你竟不认识三怪才吗?那你叫什么?”
她叫……什么?
女子望着她有些怔怔的神色,脸上愈发惊讶:“你不会失忆了罢?”
失忆么……
她的眉皱起来。
片刻后,她点下了头。
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忘了。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
世界变得空白。
她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怅然。
自己竟是什么都忘了吗?没有过去的人……会很奇怪罢?
红衣女子又打量了她一阵,唇边忽有了笑意:“你倒挺平静的。有些意思。”
她抬眼望向对方,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是谁?”
“我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女子笑着开了口,“你可以唤我恩人姐姐。”
回应是沉默。
对方见她这般,只得放弃了揶揄,扯了扯唇角,有些趣味索然道:“念在你失了记忆,便不同你开玩笑了。我姓灵,单名一个岚字。”
“灵岚么……”她垂下眸去,低低重复了一遍。声音清冷。
“你既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我便为你取一个。唔……看你一身白衣,连见面时戴着的面具都是白玉所制,定是很偏爱白色,不如便唤小白罢?”
言罢,灵岚似乎也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太过傻里傻气,忍不住先笑起来。
那勾人的眉眼,便在这笑声里扬起来,整个人明艳得不容忽视。
由于她内伤颇重,在床上躺了好些时日。
期间,自称灵岚的红衣女子一直照料着她。虽谈不上无微不至,却也算是仁至义尽。
除了……时常的戏谑作弄。
这日,灵岚端了粥过来,喂了片刻,忽道:“说起来,我照顾了你这么多日,可有什么报答?”
她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会,方开口道了声:“谢谢。”
灵岚等了片刻,发现对方没了动静,不由睁大了眼:“然后呢?没了?”
“没了。”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
……
“真是的。”灵岚用力地舀了一大勺粥,几乎溢满瓷勺,“这也太没有诚意了罢。”
说话间,灵岚已将那勺粥往她递来。
她抿了抿唇,身子往后仰了些,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勺粥,抬眼望向灵岚:“太多了。”
干净的眉眼,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灵岚见状,火气“蹭”地一声上了来,正欲发火,对方轻轻的声音已又响起,似有些踟蹰道:“那,要不然你……想要什么?”
灵岚瞬间绽出笑来。
“我这么辛苦,要服侍你这般难弄的人,自然要好一些的回报。”顿了顿,似是思忖了番,女子忽凑近了些,眼角微挑,媚色无边,“等你身体好了,要服侍回来。如何?这可算公平罢?”
凝视间,有片刻的沉默。
“……好。”她点点头,还是应了。望着女子灿然的笑颜,一时有些怔忪。
窗外日光明媚。夏意正踏着脚步悄然而来。
时日过去,她的身子渐渐开始好转。至少已经能自己喝药用膳。只是仍不便下床。
灵岚不知去哪里弄来了几服药,黏稠的药液令人闻之欲呕。更别提苦得几乎恨不得将胆汁都吐出来。
然而,自己却被要求一日服用两次。每次她都被监督着喝下去。并非出自贴心,许不过是想看她喝药时的好玩模样罢。虽然那人并不承认这些坏心思。只是每次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是体现无遗。
好重的恶趣味。
“喝药了。”又一次将药端进来时,灵岚脸上依旧带着兴奋神色。虽然目光落到那乌漆漆的药上时连自己也有些不忍直视,刻意将药碗拿的有些远。
她听到声音偏过头来,视线只在灵岚身上一顿,望见她手中的药时,很快又将头微微偏开去,恍若无闻。
“喂,别假装没听到啊,你伤还没好透呢。喏,快把这个喝下去。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了。”灵岚来到床前,将药递出去。
她不想接。也不说话,目光一直望着窗外。
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下颔处。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扭向另一边。
女子戏谑的笑容映入眼底:“喂,你这招用了好几次了,哪里还有用。快喝。”
她沉默地扫过那碗药,然后摇了摇头。
“太苦。”顿了顿,“我不喝,也能好起来的。”说话间,抬头望向对方。
眉微微蹙着,有些不满。
灵岚的左手插在了腰上,眉眼又挑了挑:“你是小孩么?这样望着我也没用,快喝!这药我好不容才弄来的,懂得辜负两个字怎么写么?”
“不懂。”她诚实道。
连姓名都忘了,哪里还记得如何写字。
“……不懂也要喝。”灵岚佯怒地催促。
她倔强得抿着唇。再次将头偏向另一边。以表达她的坚定立场。
这种喝一次就要死一遍的药,还不如让她慢慢自己好起来。
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
“良药苦口。你可知,我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辛苦为你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