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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父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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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捡起,做错事似的,抬头不安地瞟了我一眼。

“我没有生气,快过来。”我不得不这样说。和以前一样,他对我的情绪特别敏感,我只要有一丝怒气,他就吓得不敢动弹。

他双眼一亮,抓着衣服轻盈地扑入我怀里。

“小笨蛋,伤口不痛吗?”我轻斥,左手轻拍他的背。

“痛。”他扁了扁嘴,低声嘟嚷,一边却瞟瞟我的右手——上面有明显的睡痕,然后伸出双手,帮我按捏,一点也不顾肩上的伤。

“那就别乱动。”我把外袍罩在他身上。

他乖乖地把有伤的左手拿开,右手没有停下动作。

无力的右手的确有点麻烦。我蹙眉,没有阻止他,左手也加入按摩活血的行列。

不一会儿,右手渐渐能动了。

我放开千翌,在他涨红脸,瞪大眼的注视下,□着站起,穿上里衣亵裤后,走向洞口,把死兔子拿回来。又把一边的干树枝拿到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边——千翌很聪明,把这些都准备妥当了。

此时,我无比庆幸“前世”的皇储教育中,为了让皇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保住性命,添加了诸如野外求生、雪地求生之类的训练。

虽然多年没有碰过,但依稀有点印象。

我擦净银簪,正要动手,一双小手倏时阻止我的动作。

“父皇,我来……您拿水回来,可以吗?”千翌脸红红的,不敢看我,低声恳求。

“嗯……”发热过后,的确要补充水分。他如今的伤势不适合过动……只是……我看看死兔子、树枝,和他……

“父皇……”

“别乱动,等我回来。”我放了几根树枝在火堆上,拿起千翌的衣服搭在肩上……

“父皇,这边有火。”千翌尴尬地扯回自己的衣服,甩到身后,把身上盖的外袍递还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脱下里衣,盖在他纤细的肩上,自己批了外套,微颠着左腿走出山洞。

“西边直走。”背后传来千翌的提醒。

我一顿,没有回头继续走。

……

拿着用宽大的树叶和树皮组成装水器回山洞时,火烧得正旺,兔子已经被剥皮洗净,搁在火上烤着。肥嫩嫩的兔肉,在火上烤得香香酥酥的,香气四溢,油脂滋滋作响……染血的银簪和带血的毛整理好放在一边。

我并不意外,虽然性格各有特色,但这个小家伙有着与其他小家伙很一致的固执倔强。不过预料到是一回事,看到他重新渗血的肩膊感到恼火是另一回事。

千翌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见我沉下的脸,欲盖弥彰地丢下手中的拨弄的树枝,用过分宽大的里衣蒙着头,转到一边。

我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我没有生气,转回来。”

他拉拉里衣,转过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把水放到他嘴边,他推了推,示意我先喝。

我只是看着他淡淡扬唇,他一噎,乖乖地抿了一小口,又向我推推。

我喝了一口,放到一旁固定住,确保不会渗漏,扳过千翌的身子让他背对我,扯下他身上的里衣。

他“嗯”了一声,像想起什么,颈项马上变得通红,掩饰似地重新拿起树枝,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架上的兔子。算他聪明,只用右手。

我帮他换药。

“什么时候学会生火烧烤的?”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学过或者经历过。

“书上看的,还有,父皇给讲过……”千翌有问必答。

“为什么不让我做?认为我不会吗?嗯哼?”

“不让……不合适……”声音低而孩子气。

当我是游手好闲的主子吗?(——》的确是。)

勒紧“绷带”的动作稍稍用力了点。他低低呼了半声,咬着唇消音。我感觉到一道委屈的视线。

低低一笑,我把他重新抱住怀里。

他转嗔为喜,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适。而我开始问一问整件事了。

“在茶药山,发生了什么事?”

千翌摇摇头,回忆:“我不太清楚……十五日前,我带着鹰部的五个人和虎翼他们五个,离开南应,一路都很顺利。但一进入茶药山,有两批人马挡住了我们。他们原来是一伙的,一共有五十人左右,打起来后才发现,一些人要杀我,一些人要活捉我……他们发生了内杠……后来主张活捉我的人甚至保护我,可是他们人少,不是另一批人马的对手……虎翼、虎翼让我逃……他发了信号弹……他浑身都是血……”越说越难过,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头:“你们启程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千翌摇摇头:“清楚我的身份,知道我要离开的,只有虎翼和鹰部那些人的头领。我暗中观察过,他们不会泄露……”他信任虎翼,但对鹰部的人却始终保持三分警惕。

“东若有人猜出‘岳遗’背后有人……”我把东若太子的委托简单说了,“我本就怀疑,如果连一国太子都找不到你,他凭什么相信紫鸢山庄可以做到?不排除紫鸢山庄只是他委托这件事的对象之一,他把对你的怀疑散播出去了。”就是说,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岳遗”另有其人。

千翌微仰头:“他们知道我藏身的地方吗?”

我眼里划过厉芒:“对外,靖宁太子表示不知道,而且一副爱惜你才能的惺惺作态……你说其中一批人想捉你,可能与他有关……”靖宁太子手下三大武将之一武濂的表现的确如此。

“父皇,不要让虎翼白白牺牲……”千翌拱拱我的肩,闷声道。

“我不会善罢甘休……”我微眯眼,轻轻道。

千翌缩了缩脖子:“父皇为什么来呢?我以为只有我来了……”

说到这个,我俯身在他耳边:“你最好坦白,写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咦?”他扭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微微苦恼地看看我,“父皇怎么知道的?”

我笑而不语。

他搔搔头:“其实没什么,只是与鹰部的人切磋时,受了点伤,小小的伤,不过伤在右手……我用了左手写信,您怎么知道的,明明写的是一样的……”说着举起右手腕,上面有一道小小淡粉色的伤疤。他与我一样,左右手都是惯用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出的,只是一种直觉。而我从来都不会忽视自己的直觉。

“想瞒我,你还早着。”

“父皇,说嘛……”

“……”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再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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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全~~

第四十七章

楚亲王府

楚亲王长子凤羽鹤汜居住的鹤翔楼里,响起了咚咚咚,断断续续的琴声。

鹤汜端坐在琴前,微咬着唇,柔嫩的小手认真地拨弄琴弦。直到指尖有些刺痛,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期待地望着坐在一边的千雅。

“嗯,汜儿进步了。”千雅笑得温柔,摸摸鹤汜的头发赞许道。以鹤汜的年纪,有这样的毅力和天分,确实十分难得。

鹤汜有些害羞,但还是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喜欢这位皇伯,除了他送给他一块皇爷爷的玉之外,这位皇伯对他的态度总是温柔友善。小孩子对别人的喜恶最敏感,尤其是在王府不被待见的鹤汜。他对别人的真心假意分得很清楚。千雅住进王府短短十日内,他已经成为继皇爷爷父王之后鹤汜最喜欢的人。

千雅柔和地看着鹤汜。自他出事后,千檀千殷联合起来,对他施加了层层保护。千檀走后,千殷更是臭着脸,二话不说拉着他回到自己的亲王府,让他住进了全府守卫最森严的鹤翔楼。这段时间,他手受伤,没法子做事,懂事聪颖的鹤汜受父王之命而来,请他授琴。

原本鹤汜只是为了完成父王的任务,但不小心知道了皇爷爷喜欢听大皇伯弹琴,以及听了几次大皇伯认真耐心的教导,他原本的不感兴趣变成跃跃欲试。

千雅很喜欢鹤汜。这其中不乏爱屋及乌的情绪,毕竟鹤汜长得实在太像父皇。与父皇分开十多天,他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鹤汜的陪伴多少给他一点安慰。而且鹤汜敏而好学,千雅作为琴师傅,遇到这么出色的徒弟,难免起了惜才之心,把自己喜欢的琴技倾囊相授。

只是这两天他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昨天,他的手已经好了八成,终于可以重新抚上心爱的琴,弹得流畅时却突然断弦,割伤了他的手指。那一刹那的心悸令他忧虑。

“皇伯,您在想什么?”鹤汜撑着脸颊,见千雅神情有丝恍惚,好奇问。这个大皇伯一脸清冷,眼里却始终带着温和剔透,很少出现这样神思不属的表情。——但自昨日开始,出现了。鹤汜暗想。

“没什么。是我多虑了。”千雅歉意一笑。绝对是他多虑的……父皇擅长运筹帷幄,不会有差错。

“在想……皇爷爷吗?”鹤汜眼珠一转,机灵地试探。

“哦?”千雅狭长的凤羽微眯,心里有些惊讶与了然。惊讶他猜出他的心思,了然——千殷曾经像自言自语的向他抱怨,鹤汜对父皇很有好感,“念念不忘”……鹤汜小小年纪已经敏锐地分辨到他们与影子间的差别,他喜欢真正的皇爷爷,也隐约知道这位大皇伯是最常与皇爷爷在一起的人。千雅以为他一进楚亲王府,鹤汜会向他追问父皇的事。不想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耐性十足,直到现在才顺势提起他的皇爷爷。

看着大皇伯挑眉,不知怎地鹤汜心里一跳。他看过这个表情,在皇爷爷脸上,只是皇爷爷微眯眼的时候,显得强势深沉,大皇伯微眯眼却显得不动声色与审视,还掩不去一抹温和。

还是皇爷爷比较厉害。鹤汜心想。对皇爷爷的憧憬又升了一个台阶。

不过,这不表示大皇伯比较好糊弄。事实上,大皇伯一眯眼,他的气息就发生变化,让鹤汜感觉到压力,一股令他不得不解释清楚的压力。

“父王想皇爷爷的时候,都会这样……”鹤汜摆出一副失神的模样,与千雅刚才的表情确有几分相似,不过他很快又露出咬牙切齿的又恼又恨的表情。

鹤汜很努力地重现他父王“想皇爷爷”的表情,挤眉弄眼的,看得千雅失笑。多年来,三弟千殷的别扭在父皇有意无意的鼓动下越发厉害了。只是父皇从来都以此为乐。

父皇捉弄人的手段越来越厉害,千殷功不可没。

又在想父皇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呢?被双胞胎缠得恼火——千夔千铮十三岁了,他们蓄谋已久,趁着他离开,会行动吧?儿子中,父皇对他们最放任……但这种事,他真的会答应吗?

千雅没发现他的眼里闪过淡淡的幸灾乐祸……

又在想皇爷爷?鹤汜有些不满地发现,大皇伯再次忽略他的存在。

“大皇伯,父王讨厌皇爷爷吗?”鹤汜非常好奇。只要他提起皇爷爷,父王的脸都会变得阴晴不定,而且非常不满他对皇爷爷的关注。他知道父王偶尔会想皇爷爷的事,还是因为父王有一次不小心说溜嘴,而且事后父王马上很激烈地低吼“谁会想那混蛋”,让鹤汜想到自己新学的一个成语——欲盖弥彰……但说讨厌,又似乎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鹤汜的小脑瓜子还没有分辨出来。

“汜儿认为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千雅微笑。

鹤汜困惑地咬咬手指:“汜儿不知道。父王好像总在生皇爷爷的气……但是,不一样……和我讨厌侧房那两个臭丫头……不一样……”父王侧妃所出的两个女孩,对着鹤汜永远是一副讨厌的嘴脸……鹤汜不喜欢看到她们。

“汜儿,真正讨厌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对他视而不见。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变得愤怒、刻薄,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汜儿觉得自己的父王是聪明的人吗?”

“当然!父王最聪明了!和皇爷爷一样!”鹤汜骄傲的说,顿了顿,补了一句,“大皇伯也很聪明。”

千雅轻笑,摸摸鹤汜的发:“汜儿还会觉得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

鹤汜摇摇头,但还是有点不解:“那为什么父王提起皇爷爷就生气?”

千雅神秘眨眨眼:“很多时候,讨厌是另一种喜欢。”

讨厌是讨厌,讨厌是视而不见,讨厌是喜欢?鹤汜苦着小脸捧着脑袋。他不懂。

“你只要记住,你父王对皇爷爷生气,不是因为讨厌。”

“那是因为什么?”鹤汜发挥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

“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鹤汜对这个似乎是敷衍的答案有些不满,不过看着千雅眼里的认真,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皇伯很喜欢皇爷爷吧!”鹤汜歪着头道。

千雅一怔,脸上慢慢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大皇伯一直陪着皇爷爷身边……如果讨厌,不是应该视而不见吗?”不讨厌,那就是喜欢。鹤汜暂时还是习惯这样区分。

“汜儿,不讨厌,不一定是喜欢……”

“那大皇伯不喜欢皇爷爷?”

“不,我喜欢……”千雅脱口道,顿住,无奈地看着鹤汜。

鹤汜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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