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风云-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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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裴安抚完群众情绪后就回到市政加班加点;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通了个私人电话,直接打到郑应武的联络器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觉得我病了就是废物,需要你们处处爱护吗?”
尽管容裴的语气很冷静;但郑应武还是听出了里头的火气。
郑应武上一次听到容裴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在他被容裴送进监狱之前;那时候他触及了容裴的底线,容裴觉得怒其不争。
事态发展成这样;郑应武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欠考虑。
容裴知道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所以只指责了两句就住了口。他沉声说道:“我马上联络郝英才,叫他回来。这段时间你先撑着点,通路打点好,云来港的物资会陆续送到。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其他人会解决。”
郑应武点点头。
容裴切断通话,马上联系另一个人。
范立云。
他知道这个时候范立云很忙,但是他必须亲自确认一下范立云的情况。
范立云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受他的通话邀请,而且没有打开影像传输。
容裴也不强求,他说道:“你马上去休息。”
范立云沉默许久,沙哑着声音说:“我怎么能休息!”
听到他那疲惫至极的嗓音,容裴心头火起。
但这不是发怒的时候。
容裴努力拉平自己的声音说道:“去休息,高衡已经赶到了,真的。他就在邻近海州的海湾进行秘密军研,现在他已经到了第一线,带去的都是最好的士兵。别看高衡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其实他早就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在东部时他是真的见过血的。高衡在东部的名声,绝对不是光靠炒作推上来的。”
范立云说:“我不是小孩子,你不需要哄我。”
容裴最终还是没忍住:“你他妈给我去休息行不行!你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我给你分析利弊吗?如果你睡了几个小时海州就会被自由者占领,你这总执政官还是别当了,别害了一整个海州的人!你以为事事都抓在手里就能显得你很尽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累垮了,先失去一个总司令、再失去一个总执政官的海州会变成什么样子?”
范立云那边没了声音,不过容裴能想象出范立云脸上的愕然。
毕竟连他也讶异于自己的失态。
容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恢复平常的冷静:“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没等范立云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话。
范立云在容裴的声音消失后怔了一会儿。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容裴失态的样子了,甚至就在知道他是因为想知道乐棠的情况而默许他的靠近、就算听到他以婚约为由拒绝他依旧如故的示好,容裴也依然冷静。
容裴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失控是公学毕业那会儿的一次醉酒,那时候容裴借醉亲了他一口,很单纯地亲——不能叫做吻,只是唇和唇沾了一下。
发现他面无异色、毫无反应以后,容裴就再也没有做出这种举动。
容裴迈入政坛后,他们之间唯一的往来仅限于在彼此意见不合时和他你来我往地争辩。
那是非常平和的,至少容裴从来不会有愤怒这种情绪。
范立云静静坐了片刻,喊来几位副手以及市政要员,安排好轮休轮守之后就按照容裴的说辞把人哄了下去。散会以后他留下自己带过来的副手,交代了一些事情,并说道:“我休息……四个小时吧,四个小时以后叫醒我。”
副手是跟随范立云很久的心腹,听到范立云的话后激动得几乎要掉眼泪了。他说道:“您放心!有情况我一定会叫醒您!”
范立云疲惫地揉揉额头,挥挥手让他下去,自己走进休息室躺到床上。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隐约的片段,因为太过忙碌而没有时间去回想,这会儿一下子涌了上来,激烈得让他无法招架。
但是他很快又把它压了下去。
强制性地让自己进入梦乡。
容裴并没有停下来。
他联络上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的郝英才:“回来吧。”
郝英才那边一顿:“我……”
容裴说:“就为了你们兄弟间那点事儿,你连朋友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郑应武他的身家性命现在都赌在海州……”他说着说着觉得没趣,顿时住了口,直接冷下脸,“算了,你继续躲吧,可能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郝英才被他语气里的冷意吓了一跳。
他说道:“我不知道海州发生了什么事!”
容裴说:“你也不知道你弟弟对海州做了什么是吗?在我没有精力去关注海州的时候,他悄悄地打压海州的经济!要不是经济垮了,海州也不会这么危险。他这种行为就等同于叛国,就算他是你弟弟、就算他是郝家的人,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郝英才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容裴闭起眼睛说道:“这世界上有太多疯子,我们很难理解。”
郝英才说:“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容裴说:“你说呢?”
郝英才失魂落魄。
他很清楚郝英杰的性格,这种事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同时他也很清楚容裴的性格,当年郑应武触及了他的原则,容裴就亲手把郑应武送进监狱了关了一年。
容裴说要对付郝英杰,那是真的会下手。
他忍不住将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深深地捂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仅仅兄弟关系弄得一团糟,就连朋友关系也可能保不了。
就算海州的事平稳度过了,一切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常。
这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郝英才绷紧牙关说道:“我这就回来!”
容裴能查知的事情,高竞霆自然也能。而且他在同一时间知道了容裴已经将郝英杰从外交部架空的事,很快就明白容裴是在给他面子,没有当下就让人将郝英杰关押起来。
这是高竞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所有人都为海州着急的时刻听到这种消息,高竞霆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枪去把郝英杰嘣了。
但是他马上想到郝英杰是自己的人,处理手法太激烈,往后恐怕没有人敢再靠上来。
可这种想法只在高竞霆脑海中停留了数秒,马上就被他扔开了。如果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能坚守,那就更不会有人朝自己靠拢了,难道自己还要对一个因私废公的人宽容,以吸引更多这类人?
除了苍蝇和狗,没有人会喜欢往一堆粪便边上凑!
而他需要的并不是苍蝇和狗。
高竞霆一咬牙,马上就把调查结果上送邱靖海,要求将郝英杰以危害国家领土罪移入军事监狱等待审判。
邱靖海接到高竞霆的报告后有些意外,因为郝家一直被视为是高家的一部分,做出这样的结论无疑会让郝家寒心。
邱靖海问:“你做出这个决定,问过你的父亲吗?”。电子书下载
高竞霆说:“我相信父亲会同意。”
邱靖海沉默片刻,批复了高竞霆的报告,立刻派人前往外交部拿人。
可惜军方的人去晚了一步。
在和平软禁的防护条件下要接应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所以在军方的人抵达外交部时那儿已经人去楼空。
这更坐实了郝英杰的罪名。
除了外敌之外还出现了内鬼,邱靖海不敢再大包大揽。他立刻将所有情况详尽地汇报到首都,同时派遣出第二批援兵,高竞霆和瞿洺也在受派之列。
容裴代表市政去给他们送行,高竞霆在登上机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容裴像标杆似的站在送行队伍的前列,像是永远定格在他们后方最坚实的后盾。
他面容沉静,身姿挺直,丝毫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也没有遭逢大变的颓靡,仿佛军队这次赶赴海州只是最普通的出行,不会遭遇任何危难。
容裴这一辈子,也许之后那么几天曾经坦露自己的脆弱、自己心情,其余的任何时刻,他都必须像此时此刻一样维持着最冷静的状态。
因为他是容裴。
他身上背负着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喜忧。
人总是贪心的,容裴也很贪心,他想要的很多,一时还得不到的话他能等,等候多年还得不到的话他能忍,知道永远都得不到的话他还能留着念想,仿佛只要想着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渴望他就觉得足够了。
看着所有的机舰和运输舰都正式启动,容裴转头坐上自己的车子返回市政。
虽然他的表情不算太沉凝、步履也不算太沉重,各大报刊却还是将他往回走的这一幕登上了头版头条。
呈现在所有人眼中的这一刻非常萧索: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料峭,远处的天空像是被彻彻底底地清洗过一遍一样,惨淡到没有半点光彩。在照片的左边是连片的机舰,镜头跨过长长的起飞道,才照到了容裴的侧影。
光凭那没有正脸的侧影,外人可能根本认不出他是谁,可是对于云来港的人们来说,这是他们最熟悉的人了,哪怕是一个背影他们都能认出来。
整个云来港都陷入了一种沉重但并不绝望的氛围之中。
容裴下达完一个又一个的指令,才终于在韩定的督促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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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花倒数第三天!
115番外…未明之欲·完
“如果我做了一件令人很不齿的事;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郝英才还是第一次听容裴用这种语气说话,在他的印象之中;容裴永远都是那副早熟的模样;做什么都像胸有成竹似的。
他只是停顿片刻,搭着容裴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怕我嫌弃?凑我一份子呗;我也做了不就成了?”
容裴露出了笑容;目光带着几分暖意:“谢谢。”
不过真正行动时容裴却还是自个儿去做了,在他的策划之下;高家高竞霆是个“傻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联系到高荣成前段时间急匆匆地给高竞霆订下婚事,立刻就信了七八分,再加上某些有心人的煽风点火,高竞霆一下子就成了首都最大的笑柄。
郝英才意识到容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焦急地找上门:“阿裴你这样不行的!高家会恨死你!”
容裴说:“我有分寸。”
郝英才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叹息一声:“如果需要帮忙,你跟我说……”
容裴点点头,说道:“我父亲决定去西边的云来港,那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要不是父亲决定得有点急,我不会下这种险棋——不过我已经和高叔见过面了,没事的。”
郝英才没想到容裴要走,他还想着在家里好好争取一把,看能不能帮着容裴一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快活,郝英才心里非常不舍:“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容裴也没隐瞒,据实以告。
可郝英才却没来得及去送行。他被郝父关在家里了,因为这节骨眼实在太敏感——高家发生的那点儿事哪能瞒得过其他世家的眼睛,只不过闭口不谈而已,现在居然有个人敢把它抖出去!
高荣成还好,没有发怒的迹象;但李付钧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谁要敢往枪口上撞,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郝家和高家一向亲近,隐约知道事发的真相,因而郝父绝对不会允许郝英才继续跟容裴往来。
郝英才心里憋得慌,可更让他憋闷的事很快就来了。
他的弟弟郝英杰因为先天不足,身体很虚;医师来郝家观测过后认为郝英才的住处位置比较好,是块养生佳地,建议让郝英杰移居到他院子里。
郝英才想要闹脾气,对上郝父那双锐利的眼睛时却硬生生憋住了。
他的住处当然好,据说是他母亲和父亲亲自挑的,那时候他们都很有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兴奋,硬是把最好的院落给了家里最小的娃娃。
只不过这个娃娃现在连闹脾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郝英才乖乖地搬到隔壁,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学习上面。他知道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想要把自己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扯下来,所以他必须更努力、更努力!
只有在与远在云来港的容裴通话的时候,郝英才才找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即使容裴在与他对话时总是在忙其他的事。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只要看到他在,你心里就觉得踏实——他甚至不需要对你说出半句安慰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郝英杰终于开始遍地走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郝英杰非常黏郝英才,似乎爱极了这个哥哥。
郝英才也有点意外,看着软乎乎的小娃娃,他还真的狠不下心将他推开。
而且父亲还在看着呢。
郝英才只能摆出好哥哥的架势,好言好语地哄郝英杰。
郝英杰怕打雷,一到雷雨天气不去黏着他母亲,反而并手并脚地往郝英才被窝里钻。
郝英杰很好学,郝英才在看书的时候他也在一边捧着识字书看得起劲,时不时迈开小腿跑到郝英才脚边抱着他,奶声奶气地向他发问。
郝英杰最亲近郝英才,拿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着给郝英才……
郝英才的心是肉长的,在郝英杰这种全方位攻击之下,他很快就败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