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爱就软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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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油炸食品。”林蔚栋挺意外的,毕竟张希辰烧得一手好菜,料想他对肯德基这种快餐食品应该颇为不屑才是。
张希辰忽然来了一句:“小情人要约会的话,不都是去那里吗?”直到林蔚栋瞪着眼睛看他,贵公子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有点得意忘形了。于是连忙改口:“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要去哪吃,你做主就好,我不是很挑剔的。”
林蔚栋无奈摇了摇头,跟这位贵公子相处越久,他越会发现对方神奇的思维模式和充满怪诞性的语言,不是孩子,胜似孩子。
林蔚栋带张希辰进了“程咬金”,一家经营模式与大娘水饺差不多的中餐厅。两人分别点了一份鱼香肉丝和过桥米线,便找了位置坐下来了。
服务员过来拿票的时候,张希辰还在与林蔚栋谈论电影里主角的问题。
林蔚栋拿着餐巾纸折叠着小玩意儿,听着张希辰说书般的影评,觉得挺惬意。
张希辰这个人,思维很奇特,谈来谈去,围着雷神与洛基的关系问题滔滔不绝。
“我猜,洛基并没有恋父情节,反倒有恋兄情节,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兄弟,若是雷神主动一些,说不准可以从单恋发展成双恋。”
林蔚栋觉得这想法有些……无厘头。他怎么就没看出这对兄弟之间有什么暧昧,反倒是仇恨比较多。但张希辰的说辞还是挺吸引人的,林蔚栋便不打算打断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林蔚栋的沉默倒让张希辰觉得不自在了,“我挺好奇的,我这么说你竟然不反对,自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我这套说辞。我敢保证,若是将刚才的话大声说出来,这餐厅里会有不少人觉得我是疯子。”
“不,”林蔚栋摇摇头,“你这样的欣赏角度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很奇特、很新奇,听着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雷神和洛基,要是每个人的思想都一样,反倒显得无趣了。”
张希辰浅笑了一下,为着自己的被认同而感到高兴,他顺着意思继续问:“那你觉得,两人男人之间,会产生真正的爱情吗?”
林蔚栋听着这话倒是一愣,总觉得这贵公子唠唠叨叨铺陈一大堆,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林蔚栋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服务员倒是好巧不巧地来上菜了,他便顺势将这问题推过去了。
林蔚栋拿勺子舀了口鱼香肉丝拌饭,嚼在嘴里,辣味不浓,还算鲜美,但比起张希辰的手艺,真是差了不止几个档次。思及此的林蔚栋不由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忽然想起张希辰做的菜来。他的脑中顿时冒出“食髓知味”这个词,觉得自己真是要被这贵公子的手艺养刁了,才会不管吃什么都喜欢评比一番。想到这里,林蔚栋不由摇头笑了笑。
张希辰靠在椅背上看他,瞧他满脸笑意,不由发问:“你笑什么?”
林蔚栋如实答道:“我只是觉得这鱼香肉丝没有你做得好吃。”
张希辰弯起嘴角,脸上瞬间扬起名为“志得意满”的笑容,“那是自然,我对自己的手艺一向有信心。如果你喜欢,可以雇用我做你的专职厨师,我乐意效劳。”
林蔚栋抬起头来,见张希辰满脸春光烂漫,以为是这贵公子心血来潮的玩笑之词,便也报以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张希辰的过桥米线也上来了,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盘盘碗碗竟然堆了小半桌。张希辰为图方便,将蔬菜米线以及几只小虾和肉丸通通倒入热烫烫的石锅中,再拿筷子囫囵搅拌了几下,看着里头的东西被烫得差不多了,再把米线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进之前的空碗里,然后拿起桌上的小醋瓶往碗里倒了些,又加了些辣,这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林蔚栋看着张希辰一阵忙活,觉得颇为有趣,看似没有任何条理,却挑剔至极,石锅里的汤汁,他是一滴都没有沾染,青菜叶子夹了几筷,几只小虾和丸子直接扔汤里了,碰都没碰。
“那虾和肉丸,你怎么不吃?”林蔚栋忍不住问。
张希辰解释说:“最近胃不大好,不想吃肉食。”
林蔚栋看到张希辰碗里红艳艳的辣椒油,不禁蹙眉道:“吃辣更伤胃,既然胃不好,这米线就别吃了,我去给你点个清淡点的过来。”说着,便起身向柜台走,张希辰想拦他,却慢了一拍。
林蔚栋给张希辰叫了一份面食,米线就搁在了桌上,一丝都没有动。
“胃出了什么毛病,有没有去看看医生?”
张希辰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大想说,林蔚栋很认真地看着他,直盯得张希辰不得不开口,“看过医生了,说是饿出来的胃病,得慢慢调理。”
林蔚栋蹙起眉:“饿出来的?”他思忖着张希辰这人烧菜手艺这么好,怎么会让自己挨饿,这不是很奇怪吗?
张希辰拿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支支吾吾道:“老毛病了,没事的,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林蔚栋越想越奇怪,脑中不由回忆起与张希辰多次共进餐食的情形,细细回想起来,竟发现这贵公子真是每次都不吃肉食,食量也少得可以。他不由纳闷,张希辰的老毛病,到底有多长时间了?
“难不成,你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林蔚栋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张希辰是有钱人,断不会买不起食物吃,唯一的可能性,便只有他自己不愿吃,自己饿自己了。
张希辰捏着筷子在碗里搅动几下,似是不大愿意说出实情。林蔚栋蹙着眉盯着他瞧,张希辰经不得这灼热视线的考验,终是说出了实情。
“自母亲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住了,南园那么大个房子,就我一个人住,真的挺寂寞。你大概不知道一个人住的滋味,很没趣,感觉每天都没什么盼头,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一点不为过。所以,那段日子,每天感觉到饿了,就随便吃几口,一般不吃主食,家里堆了一大堆泡面,饿了就吃那玩意。后来有一次,上班的时候贫血昏过去了,那次我真的觉得自己逊毙了。去医院诊断后,医生说我是营养不良,还有就是长期饥饿积累出来的胃病。当时医生说,饿过头了,胃酸泛滥,会胃穿孔,弄不好会死。于是我就不敢这么折腾自己了,每天都在调理,一直到现在。”
林蔚栋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大致也能了解张希辰的心情。母亲去世,自己身边没人陪伴,确实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林蔚栋伸手拍拍张希辰的肩,以此来表示鼓励。自己是大男人,说不来柔声柔气的安慰话,他能做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然即便是个简单的动作,对张希辰而言,已经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了。
“幸好啊,我给你找了卤蛋,这下不寂寞了吧?”林蔚栋笑着说道。
谈到卤蛋,张希辰笑起来,“那小家伙皮得很,我一回去就往我身上跳,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它就在客厅里来来回回不停地跑,也不知道在跑个啥,当真是个活宝。”
“我把它送给你,不就是为了给你找点乐子吗?要真是个活宝,我还挺高兴的。”
两人边吃边谈笑,在餐馆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最终决定回去。
在市区里找不到停车位,随意停车动不动就会被贴罚单,所以林蔚栋很自然是坐公交车来的。张希辰竟也没有开轿车过来,所以两人都搭着公交车回去了。不过家住的方向不同,张希辰没能在林蔚栋身边蹭上更多的时间。公交车不比私家车,有时间限制,等不得人,张希辰也就不多踌躇,爽爽快快与林蔚栋告了别。
林蔚栋所乘的公交不是直达的班车,得转两次,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那会儿算算时间,离与张希辰告别刚好一个小时,到家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踏进家门之前,林蔚栋的手机响了,是张希辰打来的,接通的时候,对方直接问:“你到家了吧?”
林蔚栋没有给人报平安的习惯,张希辰这一举动,倒让他有些诧异。
“嗯,我到家了。”他简单地答道。
“那就好,我挂了?”贵公子的声音煞是宁和。
林蔚栋再次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字。可他却没有挂上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等张希辰挂断了他才按下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磨,手机里并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嘟嘟声,电话那头很安静,林蔚栋几乎可以听到张希辰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缓缓开口:“怎么,你还有事?”
林蔚栋看着天上星星点点,总觉得心里有扇窗户要打开了,他急急忙忙说了声,“没事,我挂了。”便按下了挂断键。
长呼了一口气,林蔚栋踏进了家门,刚进大堂,就见父亲端端正正坐在长椅上,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一丝怒容。
19第十九章 婚姻恐惧症(六)
林蔚栋看到父亲那张脸,再想想今日白天的种种闹剧,脑中已猜出个八|九。
将手机塞进口袋,林蔚栋叫了一声爸,大大方方地往八仙桌对面一坐,泰然接受父亲的瞪视。
“你倒是一点都不焦急。”林父紧蹙着眉,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林蔚栋知道父亲铁定是知道白天的事了,以那女孩子的性格,告状告得估计连祖宗八代都知道了。父亲能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毕竟人家女孩子当众被整得很惨,大户人家出生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林蔚栋缓缓开口:“爸,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儿子我听着呢。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急也急不来。”
林父吐了口浊气,“心态真是好,连爸都自叹不如。果然啊,有代沟了。人家说三年一个代沟,咱们这是要多少代沟啊。”他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把门关了吧。”让外人听见了,可不是体面的事。
林蔚栋站起身,利落地关了门,复又坐回原位,接受父亲的语言洗礼。
林父说开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老张打电话过来,火急火燎地,说你欺负人家女孩子了。我当时一听就急了,以为你一时脑热,做出什么毁人家名节的事情来了……”
“爸,那种事你也想得到,不看看你儿子我是什么人。”
“别插话,听我说!”
林蔚栋闭了嘴。
林父继续道,“老张说,你怂恿人家服务员在咖啡里放辣椒粉,辣得人家女孩子嘴都合不上。后来才知道,那服务员就是小辰那侄子。哎……”林父无奈地长叹口气,“你们俩这是闹得哪一出啊,这让我和老张在他老朋友面前怎么做人,你说说看,嗯?”
林蔚栋不言语,起身走进厨房给父亲倒了杯茶,恭恭敬敬放在父亲面前。
林父是看在儿子长大的,儿子伸伸手张张嘴他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何况是有意为之的一杯茶。
“爸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不喜欢人家女孩子可以直接拒绝,没必要这么下狠手,是不?当然了,爸也知道,这不是你做的,你也是受害人之一。”林父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对面端正而坐的儿子,“小栋啊,你老实跟爸说,你是不是对女孩子有排斥心理?”
听到这话,林蔚栋不由一愣,身子都有点僵,嘴唇翕合了几下,吞吞吐吐说道:“爸,你又在瞎想什么,没有的事。”
林父盯着儿子好一会儿,将儿子的各种神态尽收眼底。小栋这孩子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从小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身,上大学那会儿除外,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生气的时候又是什么样,他闭着眼睛都猜得出来。眼下,儿子僵硬的表现和温吞的语言,明显证明了,这小子在撒谎,什么没有的事,肯定有事。
林父堪堪道:“别骗爸了,你的习惯爸还不知道吗?今儿个爸下班的时候,在集市上碰到了你高中班主任,她挺热情的,还主动跟我打招呼。那会儿我正为你甩了人家女孩子的事而闹心,一时兴起,就问她,你在高中时期,有没有谈过女朋友。你知道你班主任怎么跟我说的吗?”
林蔚栋默默低着头,不做言语。
林父眼角的鱼尾纹很深,但明显比刚才舒展了不少,“她说,你从来不会主动跟女孩子说话,计算说了,也聊不起来。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你性格内向造成的,后来发现不是,你在男孩子中间很话唠,甚至很风趣。听到这么些话,爸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蔚栋把头埋得更低了,他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对女生没有掌控力,甚至还排斥,很大程度上是会被人笑话的,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作为林蔚栋本人,他其实很清楚地知道根源在哪,但他觉得这会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了,该发生的,早已发生,除非时光倒流,否则改变不了什么。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大程度上是心理原因,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改变,但收效甚微。
林蔚栋大概还不知道,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