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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切勿送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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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博多继续说道,“你们看射手的射击线路多清晰。一直而下,距离六十米远:射击时有充分的掩蔽物但又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射手把名片留下来啦?”

博多白了他们一眼,接着傻笑了一下说道:“肯定无疑,这样的人当然总是留下名片的。这是他们在交易中礼节性活动的一部分呀!他们想让你知道他们曾在这里呆过,而这一次在这里还呆得很久呢!实际上,还在这儿过夜!”

“在这儿过夜?”

“他上山时一个人,下山时可又变成迥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了。在马奇小姐死亡的前一天,天下着雨,雨下得很大,甚至是滂沱大雨。射手浑身湿透,冷得发抖,第二天太阳出来时才把衣裳晒干,当时受害者马奇小姐也坐架空滑车上山来了。你们看看,这里的地是下雨弄软的,他在这儿躺过,留下了他身体的清晰痕迹。”

在一小群岩石的后面有凹凸不平的痕迹,这无疑说明曾有人在那儿躺了很长时间。

莱普克蓦然向他们严肃地微微一笑。“跟我来吧!”他一边说,一边狡狯地眨眨眼。

他领着他们向上走,一直走到一小丛灌木林中。在灌木林的地上有一个不很深的洞,大约有两英尺宽,一英尺深。“可能他还计划回到这儿来拿他的东西,但我们抢先赶到了这里。这些东西在我的轿车里。”

“什么东西?”弗莉克问道。

“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当然除了他的武器——以及他下一天要拿下山去的自己个人的其它用品。”

“举例说说,怎么样?”

“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你认为我是个笨蛋侦探。嗨!我甚至可以在这里我最喜爱的一家餐馆请你们吃午饭。邦德上校,你陪着这位漂亮太太先下去,等一会,我就跟着下去,大家在山脚会面。我要去把那些果断的警察撵走。他们要在今天下午开放架空滑车,让游客可以上山来欣赏山景。”

“还可以来面对一位太太被杀害的地方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是什么意思”。博多惊讶地张开嘴合不拢,等着回答。

“是英国下层社会使用的词语,意思是瞪大眼睛看,就像你现在张着嘴对着我目瞪口呆一样。”

“原来如此!好,我倒学了个新词,目瞪口呆,这个词真不错。”

“你不大喜欢他,是不是?”他们一起坐架空滑车摇摇摆摆地下山时弗莉克这样问邦德。

“狡猾得像只狐狸,他知道的事很多,可他硬是装疯卖傻不肯说。”邦德伸出手把她的手抓住不放。“你宽恕了我没有?”

“也许宽恕了!等着瞧吧!今晚我告诉你。”

“啊!”

“詹姆斯,使我感兴趣的是,这位警察知道的事比我们想像的多得多。”

“你说的是博佐·莱普克?”

“我认为他的名字是博多,詹姆斯。”

“我知道,但我更喜欢博佐这个名字,博佐是个小丑。”

莱普克像早已过了鼎盛期的眼睛近视的赛车手一样,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摇摇晃晃。邦德极少感到坐车有这么危险。当这位警察终于把车停在因特拉肯几英里外的一家“夫妻店”餐馆门前时,弗莉克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筛糠。

那天是星期天,瑞士家庭星期天爱到外面吃饭,因此餐馆里座无虚席。幸亏博多是这儿的熟客,不一会儿他们就被请进餐馆后部的单间。莱普克挥挥手,拒绝谈论劳拉·马奇死亡的一切问题。他不高兴地说:“进教堂是去祈祷的,进餐馆是来吃饭的。这是尽人皆知的事,而我就是喜欢吃。”

他喜欢吃这一点在其后一个半钟头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段时间里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两份马铃薯片,这样菜只是在马铃薯上浇一层乳酪,再配上用盐水腌制过的洋葱和小黄瓜,虽然简单,但吃起来十分可口;他还吃了三尾烹调得像彩虹一样多汁的鳟鱼,而邦德才吃了两尾,弗莉克只吃了一尾;接着他又吃了两个很大的草莓馅饼,饼上堆满了奶油;同时他还唱了大半瓶红葡萄酒;当侍者端来咖啡时,他才显得心满意足。

他古怪地眨眨眼睛,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擦了几下就说,他们现在该走下心来办正经事了,因为他确实不想把整天都浪费掉。

“我的上司对我说,我作为负责办理本案的官员,要尽可能向你们提供帮助和情报。”他望望邦德,又望望弗莉克,然后再往椅背上一靠,静心地坐着,好像是在等待他们提问题似的。

“博多,请问,在灌木丛那个地洞中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不能拿下山的一切东西,特别是因为他要扮成另外一个人下山。”

“你所说的一切东西究竟指的是什么?”邦德向前靠在桌上,点燃一支烟。

“他不能带下山的一切东西。所有那些东西都藏在那儿。”

“举例说说,怎么样?”

“例如一个很大的帆布手提袋及其所装的东西,所有东西都给雨水淋湿了。”

“手提袋里装的什么?”

“一件有兜帽和手套的伪装防水工作服,一个用电池取暖的防水睡袋,未吃完的食物——放在军用背包里——和一个热水瓶, 还有个多余的CO2子弹,因此我们知道他所使用的武器是威力很大的气枪。他还留下了一些很特别的用来垫鞋的东西——看来他是想用这些东西来使自己显得更高些。”

“他把那个帆布手提袋带上山去了吗?有没有人看见他带上山去呢?”

“肯定有人看见过他。他上山和下山时都有人看见。操纵架空滑车的一个人认出了他,尽管他上山和下山时的样子迥然不同。”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的样子为什么会显得那么不同?”

“他究竟是高是矮要看你说的是哪一天了。我这里有画家留下的印象。”他把手伸进他的猪皮文件夹里,拿出两张素描画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显然他们到了山上以后他把文件夹里的东西重新安放过。

第一张画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样子有点像东方人,唇上留着下垂的短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画旁的说明告诉他们,那人的高度6英尺多一点。他身上穿的雨衣倒完全是英国式的,可能是伯布里产品,其长度达到小腿的下部。这个家伙一手提着一个帆布手提袋,一手握着一根很粗的拐杖。

莱普克用又短又粗的食指点点那张画说道:“上山时是个高个子,穿着雨衣。”他又点点第二张画说:“下山时是个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人,大约只有5。8英尺高,身穿黑色灯芯绒裤子和卷领毛绒衣,手提一个小小的帆布背包。背包太小了,要是他不怕麻烦带个大些的背包来,他倒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去。”

第二张画的样子迥然不同,显得年轻得多,面容也更开朗。和第一张画唯一的共同点是画中人均拿着一根粗大的拐杖。

莱普克笑笑,又拿出第三张画,把它放在前两张画之间。

“这张照片怎么认得出是他呢?”邦德的嘴绷得紧紧的。

“当然认得出来,凭他的拐杖就可以认得出来,拐杖又粗又结实,拐杖的黄铜柄像个鸭头。”

“你认为那是武器吧?”

“我肯定那是武器。”莱普克又干笑了一阵。

“我甚至知道这个家伙的名字,他下山时才是未经乔装的本来面目——我们要抓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在他下榻的旅馆认出了他,是个英国人,名叫戴维·多金。当地警察依法检查过他的护照,知道护照里的各项内容。他是星期五晚上抵达的,穿戴打扮就像你们在这张照片上所见到的一样。”他用手指点了一下第二张照片。“只不过他的行李是个十分小的帆布背包。他星期六上午离开旅馆。他下榻的旅馆叫‘美丽海滨’,旅馆的服务员领班看见过他的飞机票。他应该是星期六下午乘英国航空公司班机从苏黎世飞来的,因此在那架班机上没有人叫做戴维·多金就不会使你感到奇怪了。多金先生星期六上午10时离开‘美丽海滨’,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也没有人听见过他的消息。”

“那么,多金先生是星期四上午上山的……”

“下午,大约下午四点钟。”

“星期四下午上山,样子像个中年人,手握一根拐杖,躺在山上过夜,星期五一个像他的人下山,接着住进‘美丽海滨’旅馆。”

莱普克慢慢地点点头。“他的活动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星期四扶游客上架空滑车的人中有一个人注意到那根不寻常的拐杖。星期五下午也该他值班,他又看见了那根拐杖。他心里想:‘嗨!好多人拿着黄铜鸭头柄的拐杖来游览啊!’”

邦德哼了一声,心里在嘀咕:对,就在劳拉·马奇被谋杀的前两天在华盛顿有个老人也拿着这样的拐杖。他暗暗提醒自己要去核对一下各次班机的时间。那个手拿拐杖,头戴帽子,星期三在白宫附近被拍了照的老年人与星期四在格林戴尔沃尔德乘架空滑车上山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时间安排得好,那是有可能的。邦德毫不怀疑,那个老年人从华盛顿赶到格林戴尔沃尔德是很容易办到的。

“你们瞧,我的粉红色的小细胞超时工作了。那个家伙当时已经在等着他的受害者并且作好充分的准备,为了把她干掉,就是吃点小小的苦头——如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淋一夜的雨——也在所不惜。”

弗莉克说:“你认为劳拉是他选定的受害者?是他选定的目标?你难道不认为她可能只是不幸被杀?那个叫戴维·多金的人,或者其名尚不得而知的人,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只是在那里等,先看见谁就杀谁,这难道不可能?”

“冯·格鲁塞小姐,星期四即便在下雨,山上的人还是很多的。那个爱开玩笑的人决不是在等任意一个人。他忍受寒冷,冒着大雨等的是劳拉·马奇。”

“那么他一定很有把握她将到山上去。”邦德沉思着说道。

“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的粉红色的小细胞告诉我,她就是目标,他等的只是她这个人。他知道她将出现。”

“你既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曾想过要去逮捕他没有?”

“逮捕多金或真实姓名不详的那个人?啊,不,不,我无法逮捕他。我认为他早已离开了瑞士。但是,邦德上校,无论如何我要把我的报告交给伦敦警察厅,使他们能把本案办下去。明天查询会一开完,我就只当顾问,再也不插手本案具体事宜了。这一点难道还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没有!不让伦敦警察厅介入本案,某些部门会有些焦急的。”

莱普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的,是的,的确是这样,这一点我完全理解,但不久以前所有情况都变了。我从第一观景点下来时已有新的指示在等着我。说实在的,我现在与你们谈话是想给你们一点小帮助。我是假装在回到我的总部以前没有接到新的命令的。”他的脸上再次现出狡黠的神色。“我猜,这意味着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你们也要脱离本案。”

“脱离——?”他开始冒火了。“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莱普克又用右手的食指摸摸鼻子。“我认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法官。我觉得,我应该把我已经知道而你们还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那就是你们获得了大赦。现在,我想我该用我的车把你们俩送回格林戴尔沃尔德,让你们去领回你们自己的车了。到那时就会发现他们已不让你们再办此案,而我呢,则可以表表功,同时还要表示惊讶!”

“詹姆斯,你认为他们不让我们再办此案是真的吗?”他们正在驱车返回因特拉肯,由弗莉克驾驶。

“如果博多那么说,也许情况真是那样,尽管我并不能理解他。要是他知道已经不让我们再介入此案,他干吗还把所有那些情报都告诉我们呢?”

“也许他担心有人企图掩盖事实呢?”

“谁会干这样的事?”

“你们的姐妹局不会干?MI5不会干?”

“他们已挨了一记重击。我们的局长不会让他们那么干。他们可能因我丢了那封信大发雷霆了,也可能让我们继续留在这一带会有某种危险。”

“原有的危险我知道,那么新的危险是什么呢?”

他说他将会讲给她听,而且只讲一次,接着他匆匆浏览了一下他记录的种种疑点: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助理在华盛顿被暗杀——特别是那个老年人,他身穿L.L.比恩衬衣,头戴一顶鸭舌帽,帽上有这样的题字“托图,我想我们再也不在堪萨斯了”,他手握一根鸭头铜柄的拐杖。“我们手头的档案有限,人手也不多。在48小时内两个人使用相同的武器这种可能性肯定是微乎其微的。如果真的再也不让咱们俩介入此案,我要提醒你这一点。”

“但是我不肯就此罢手,詹姆斯。这种疑案我喜欢。我要把它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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