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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血色牡丹-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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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叔焦虑的守在廖府别院的门口,秦罗衣上了陈二公子的马车,就没有回来,连戏都没有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他看着站在院中的银奴,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十一年前的他和十一后的他有很大的不同,可是本质是没有变,可今夜的他让人捉摸不透。

银奴走进了大厅,坐了下来,大厅里的光亮让他有些不习惯,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想必是真的习惯了。

小叶端着刚做好的元宵,看着端坐在一旁的银奴,不敢惊扰,她放下,轻步的走出大厅,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她在心里念叨着。

远远的安叔看见了提着花灯的秦罗衣,他连忙上前迎去。

“安叔,怎么在外头站着啊?”秦罗衣问。

“您可回来了!”安叔有些不安。

“刚看完花灯回来!”秦罗衣提着手中的花灯说。

安叔接过花灯:“小姐,我去煮大红袍!”

秦罗衣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安叔,小叶迎了上来,悄声的在她耳边说:“银奴今天有些……”

秦罗衣知道自己犯家规了,也许是自己故意的!

她跨进大厅,看着端坐着的银奴,安叔已经端来大红袍,秦罗衣接过,跪在了银奴的面前,银奴没有睁开眼,安叔轻声的说:“小姐回来了!”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许久银奴睁开眼,他用手语对安叔说:“把茶端走!”

安叔踌躇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把秦罗衣手中的大红袍端走,银奴走到供祖宗牌位的案抬下摸出了一把马鞭,小叶睁大了眼睛,安叔端茶的双手滑动了一下,秦罗衣看见了那把古旧的马鞭,有些惊愕,又有些淡然。

银奴挥起马鞭,重重落在了秦罗衣的背上,一种钻心的疼。

“小姐!”小叶叫着,第二鞭已经再次落在了秦罗衣的背上,她的额头汗珠粒粒,安叔放下手中的茶,噗通的跪着银奴的面前:“少爷,是老奴的错,你要打打老奴吧!”

银奴没有理睬,第三鞭落下,小叶也跪了下来哽咽的求着:“您不是最疼她吗?”

第四鞭、第五鞭,小叶扑了上去,安叔磕着头,银奴收住了第六鞭,马鞭惯性的反弹打落了银奴脸上的银色面具,他连忙转身,急速的离开了大厅,秦罗衣看着那掉在地上的银色面具,伸手想拾起,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秦罗衣躺在床上,小叶泪眼朦胧的给她上着药,一边哽咽的说:“他……不是……最疼您吗?……他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啊!……”

秦罗衣却安静的出奇,这是她第一次犯家规,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罚,可能是小叶上药弄疼了她,她抽搐了一下,小叶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说:“小姐……您要是疼……您就喊出来吧……或者哭出来……会好受点!”秦罗衣摇了摇头,看着这样倔强的她,小叶泪落如线:“我知道……您是……心痛了!”

夜半,银奴悄声的走进厢房,小叶已经在一旁睡着了,秦罗衣也在疼痛中睡了过去,他走近,掀开被子看着秦罗衣背上的斑斑血痕,药已经上好了,他重新小心翼翼的给她盖好,看着她苍白的脸,眼角的泪像似被凝固了,他伸手擦去,她呼出的热气游离在他擦泪的那只手上,他轻轻的触碰着她的嘴唇:“为什么要逼我!”他在心里暗暗的问道,“你知道这样能刺痛我……为什么要激怒我……你不该这样……”银色的面具上滑落下泪珠,落在了秦罗衣的唇边。

吉祥戏院

秦罗衣坚持回到了吉祥戏院,银奴寸步不离的守着,一下戏台,远远的就看见了在后台等待的陈霖海,陈霖海冲她挥了挥手,秦罗衣没有回应,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陈霖海连忙跟了过来,安叔拦在了他的前面:“二公子,我家少爷今天不能见客!”

陈霖海笑着说:“安叔,我不是客人了!”

“二公子,您还是请回吧!”安叔坚持不让。

陈霖海大声的叫道:“罗衣!罗衣!”

化妆间的门还是紧闭着,陈霖海在想也许是昨天自己的告白吓着她了,看了看安叔,再看了看那紧闭的门,转身离开了后台。

散场后,秦罗衣和银奴正要上马车,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等待的陈霖海,秦罗衣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上了马车,陈霖海追了过去,马车已经驶动了,他追着一边喊道:“昨天的话吓着你了,我可以等!我可以等!”

银奴看着一直在抠着自己手的秦罗衣,她一直在掩饰她的不安,银奴淡淡的笑了起来,秦罗衣紧张的把手散开,看着这样的她,银奴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躯壳,他转过脸看往别处。

“馄饨哎——开锅就捞的大馄饨哎——”街角的馄饨桃子吆喝着,还伴随着有节奏的木棒声……

连着两天陈霖海就这么守着,秦罗衣在戏台上,他在戏台下的看客中;她下戏台回化妆间,他在门外守着;散戏后她回家,他在戏院门口看着她走远。

第三天,散场后,陈霖海依旧站在戏院的门口目送着秦罗衣,车内的秦罗衣撩开车窗上的帘子,月光照射了进来,这才发现对面的位置是空空的,银奴呢?

陈霖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今晚的月色有些太孤寂,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要离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和她就这么结束了吗?他转身往回走,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走出自己的生命!

赵大树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借着月色感觉那个人很熟悉,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他确定是自己熟悉的好兄弟陈霖海,上前伸手要拍他的肩膀,也许是职业的敏感意识到了危险:“不好!”他拽翻陈霖海,陈霖海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脖子飞过,他本能的一摸,手上湿漉漉,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另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飞了过来,赵大树扑到陈霖海的身上,嗖的一声,只感觉自己的右臂一阵酸麻。

“大树!”陈霖海叫道,赵大树笑了笑,陈霖海伸手摸了摸他的右臂,感觉热呼呼的液体,喷涌而出。

“霖海!霖海!”一人大叫的狂跑了过来。

“罗衣!”

第十三章 革命

平安诊所

幸好杨安平今天走的晚,要不然的话,今天就是赵大树的忌日了。

陈霖海看着那斑斑的黑血,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赵大树,箭上有毒,杨安平和助手小俞紧张的动着手术,陈霖海不肯离去,就这么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

秦罗衣退出了手术室,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直到现在还惊魂未定。猛然间她醒悟过来,起身往外飞奔而去。

廖府别院

秦罗衣看着书房的灯亮着,她推开书房门,银奴坐在暖榻的棋桌旁,上面还摆着他们没有下完的那盘棋。秦罗衣从怀中拿出那把在玉壶山庄银奴给她自保的匕首,把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霖海要有事的话,你用了十一年的心血也会化为乌有的。”

银奴拿了一枚黑棋打落了秦罗衣手中的那把匕首说:“你也……要挟我!”他起身下了暖榻,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想死……你做不了主!”

“十一年前我做不了主,十一年后,我可以毁了罗衣、毁了初静、毁了你的杜丽娘、毁了你的牡丹亭!”

银奴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度,秦罗衣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突然他松开手,把她重重的推倒在地,掀翻了桌上的棋,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嘶吼,完全丧失理性的摔打着书房里的一切……

平安诊所

赵大树清醒了过来,陈霖海一把拥着他,赵大树笑着说:“哇,这么深情啊!”

陈霖海紧紧的拥着他:“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和奶娘、奶爹交代!”

“你要出事了……我也没法向他们交代!”赵大树拍着他说。

进来的杨安平看着眼前的兄弟情深,笑着说:“有我这位国手在,你们谁也出不了事儿!”

陈霖海和杨安平斜眼看着杨安平。

“就这么答谢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会给你立个牌位的。”陈霖海说。

“每日每时用最好的檀香供着!”赵大树说。

“就这些啊!”杨安平抱怨。

“已经很多了!”陈霖海说。

“我还想着有鲍鱼海参宴什么的?”

“要不要黄金万两!”

“哇,这个好,我就可以开他个十家百家分店!”

“庸医啊,拿我们做白老鼠就够了!”

“哇哇哇,小俞,拿我的缝刀口的针过来,把你们俩的嘴给缝上!”

三个人互相斗着嘴,杨安平放心了下来。

“说正经事,”陈霖海和赵大树收住了玩笑看着他,“大树的箭伤有剧毒,可是霖海的擦伤却没有!”

“是两把不同的弩发出来的!”赵大树说。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陈霖海不解。

赵大树起身,陈霖海忙阻止,赵大树说:“我得回趟分局,有要紧的事要办!”

“可你的伤!”陈霖海担心的说。

“记得来打针换药就行了。”杨安平说。

赵大树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对陈霖海说:“你一夜不归,当心你老爹关你紧闭!”

陈霖海这才想起,也连忙起身,在这个非常时段不能激怒父亲。

陈府

陈霖海安全的回到家,刚走进自己的小院,就看见小鲁跪在大厅门口。

“小鲁,你这是干嘛?”他拽起小鲁,小鲁却惊慌的对他摇了摇头。他抬头看见父亲一脸寒冰,母亲焦虑的看着他。

他走进大厅给父亲行礼,父亲抓起手中的新闻纸甩到他的脸上喝斥:“你可真给陈家长脸啊,识得新闻纸上的大字吗?!”

陈霖海拾起那张新闻纸,赫然的:“戏院孝子——买办陈家二公子痴情驻守吉祥戏院!”

“你捧戏子,都捧得彻夜不归了!你真是出息了啊!”陈老爷气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的陈夫人连忙安慰:“老爷,霖儿还小,再慢慢教他就是了!”

陈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小,都已经二十有四了,早过了当家做主的年纪了,你跟着凌家小姐疯,也就罢了,你现在居然看上戏子了!”

“父亲,唱戏的怎么了,唱戏的和你我一样都是堂堂正正的人!”陈霖海终于忍不住了,一旁的陈少奶奶连忙捂住他的嘴说:“二弟,别再激怒父亲了!”

陈老爷抡起手中的手杖打了过去,陈夫人连忙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那一杖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陈夫人的身上。

“母亲!”陈霖海和陈少奶奶喊道。

陈夫人晕了过去,一下子乱成一团。

陈霖海再次被关禁闭了,彻底的成了笼中鸟。陈霖海翻看着查理在吉祥戏院画的那些素描,看着画中的杜丽娘,不知罗衣怎么样了?

送饭的丫鬟进来,“少爷,吃饭了!”看着一点没动的上一餐,着急的说:“少爷,您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动啊?”

陈霖海走上前来:“小鲁呢?小鲁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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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鲁——小鲁被打了一顿遣到外围了!”丫鬟说。

“打的厉害吗?”陈霖海焦虑的问。

丫鬟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陈霖海明白了,他摸着自己的头。

“少爷,您就安心的当新郎官吧!”

“什么?你说什么?”陈霖海完全没明白丫鬟说的这句话。

“老爷已经定下吉日了,让少爷成婚啊!成家后让新少奶奶收收您的心。”

“成婚?新少奶奶?”陈霖海笑了起来,“新少奶奶是谁?”

“凌家小姐啊!”丫鬟回答。

“哪个凌家小姐?凌寒絮?”

丫鬟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她不会答应的!她不会答应的!”陈霖海叫道,“成亲,父亲想永远的把我关在这吗?”

“你下去吧!”一女子的声音。

陈霖海转过身,看着刚进来的凌寒絮:“他们在演戏!?”

凌寒絮摇了摇头。

“成亲,他们也逼你!?”

凌寒絮再次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答应?”陈霖海很惊讶。

“陈凌两家联姻,你就自由了!”凌寒絮淡淡的说。

“哈哈哈……”陈霖海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廖府别院

秦罗衣看着眼前的凌寒絮,凌寒絮也看着她,几日不见,她却明显消瘦了。

“生病了吗?”凌寒絮问。

秦罗衣摇了摇头,凌寒絮拿着一个大大的东西交给她说:“这幅画已经画好了。”

秦罗衣接过,看着凌寒絮,凌寒絮上前抱着她:“罗衣……阳光下的你……很美!”

送走凌寒絮,秦罗衣拆开那幅画——是银奴的那副油画。油画中的银奴被暖暖的光芒包裹着,她伸手触碰着油画中的银奴,摸着那银色的面具、摸着那额头散落下来的发丝、摸着衣服上的褶皱、摸着那暖暖的光芒。

前门火车站

陈霖海在火车站的门口张望着,寒絮说她一定会来,他在人流中搜寻,期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廖府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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