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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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明天晚上就是特别召开的镇民大会了。每个人都会参加,到时一定会提出很多问题。
他相信,自己可以把冰毒工厂赖到芭芭拉与芭芭拉的朋友头上(在老詹心中,安迪·桑德斯现在已正式成为芭芭拉的朋友了),但这还是……不。不。
他希望他的羊群害怕,但也不想他们陷入过度的恐慌中。引发恐慌不是他的目的,可以完全控制整个小镇才是。再说,就算他让安迪与布歇待在那里一阵子,又有什么坏处呢?这么做说不定还有些好处呢。他们会因此自我膨胀,可能就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因为,毒品正是愚蠢最好的营养剂。
再说,星期五——也就是后天——正是他妈的寇克斯指定的探访日。每个人都会再度蜂拥到丹斯摩农场那里。波比肯定会再弄一个热狗摊出来。虽然这是个烂泥摊子,同时寇克斯也会再开一场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记者招待会,但老詹或许可以趁那时带领十六或十八个警察前往广播电台,搞定那两个带来麻烦的毒虫。
对,这就是解决之道。
他回拨给斯图亚特,叫他离开那里,别理会他们两个。
“可是我还以为你需要丙烷。”斯图亚特说。
“我们会拿到手的,”老詹说,“要是你想的话,到时还可以好好地照顾他们两个一番。”
“你说得没错,我还真想。那个他妈的——对不起,老詹——他妈的布歇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他会得到教训的。时间就在星期五下午,记得把你的日程表空出来。”
老詹再度恢复了良好感觉,心脏在胸口缓慢平稳地跳动着,连迟缓或颤动的情况也没有。这很好,因为他还有很多事得做,就从今晚在美食城超市集结警察的那场演说开始。那会是个让新警察们乖乖听命、留下深刻印象的绝佳场所。说真的,再也没有比这种被破坏过后的场景,更能让人们自愿追随领导者了。
他正打算离开病房,接着却又回过头,吻了他熟睡儿子的脸颊一下。摆脱小詹可能在所难免,但暂时来说,还可以再缓一缓。
砸锅
16
切斯特磨坊再度迎接另一个夜幕低垂的小镇夜晚,也是又一个穹顶之下的夜晚。但我们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两场会议得参加,在睡前,还得去看看贺拉斯这条柯基犬的状况。贺拉斯今晚与安德莉娅·格林奈尔做伴,虽然它已消磨了不少时间,却始终没忘记沙发与墙壁间的爆米花。
所以,让我们上路吧,你与我,夜空已向我们摊开,就像被麻醉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一样。
让我们在第一颗变色的星星开始在头上散发光芒的时刻出发。这里是今晚邻近四个区域中,唯一可以看见星星的小镇。新英格兰北部全笼罩在雨势中,有线新闻的观众很快就可以在一些特别的卫星云图上看见一个缺口,就与切斯特磨坊镇的袜子形状一模一样。这里闪烁着星光,不过由于穹顶受到污染,所以星光全是一片模糊。
大雨落在塔克磨坊镇与城堡岩被称为城堡景的地区;CNN 的气象专家雷纳德·沃尔夫(他跟萝丝·敦切尔的小沃尔夫没有关系)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确定这是什么状况,看起来像是西面气流把云层吹到穹顶西侧,将云层挤压得就像海绵那样,最后,云层才被切分至北部与南部。
他把这称为“美妙的罕见景观”。
新闻主播苏珊娜·马尔佛问他,要是危机持续下去,长期来看,穹顶之下的天气会变成什么样。
“苏珊娜,”雷诺德·沃尔夫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们可以肯定知道的是,虽然雨势最大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水分渗透进穹顶表面,但切斯特磨坊今晚的确没有降雨。国家气象局的气象学家告诉我,在长期影响下,穹顶之下的降雨几率并不乐观,而且我们也知道,他们主要的河流普雷斯提溪几乎已经要枯竭了。”他露出微笑,秀出那口电视专用的洁白牙齿。“感谢上帝,还有自流井'1'存在!”
'1'自流井,地下水能自流喷出地表的井。
“没错,雷诺德。”苏珊娜说,接着,美国的电视屏幕画面便被保险公司的壁虎代言角色所取代。
有线新闻的部分已经够了;让我们漂浮起来,穿过半数空无一人的街道,经过刚果教堂与牧师宿舍(那场会议还没开始,但派珀已煮了一大壶咖啡,而茱莉亚正在嘶嘶作响的瓦斯灯灯光下做着三明治),穿越围住麦卡因家那令人哀伤的黄色警用封锁线,接着飘下镇属山,在经过镇公所时,看见管理员艾尔·提蒙斯与他的两个朋友正在整理与打扫明晚镇民大会的场地,而在战争纪念广场那里,路西安·卡弗特的雕像(我可能还没告诉过你,他是诺莉的曾曾祖父)依旧眺望着远方。
让我们短暂停留一会儿,看看芭比与生锈克的状况,好吗?要下楼不成任何问题,准备室里只有三个警察,而斯泰西·莫金则趴在接待台上睡觉。其余的警察全去了美食城超市,听老詹最新的那场鼓舞人心的演说。但就算他们全在这里也不打紧,因为我们是隐形的。我们漂浮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顶多只会感到一股微弱无比的轻风吹过而已。
鸡舍里没有太多可看的东西,因为希望是看不见的,正如我们一样。这两个人除了等待明晚到来、希望逃狱的计划可以成功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生锈克的手还在痛,但没有他以为得那么痛,就连肿胀程度也没他担心得那么严重。除此之外,愿上帝保佑好心肠的斯泰西·莫金。她在下午五点时,偷偷拿了两颗埃克塞德林止痛药给他。
同时,这两个人——我想,也就是我们的英雄——正坐在自己的床板上,玩着“二十题你问我答”游戏。这回轮到生锈克猜。
“是动物、蔬菜还是矿物?”他问。
“都不是。”芭比回答。
“怎么可能都不是?一定是其中一种。”
“就不是。”芭比说。他想的是《蓝精灵》中的蓝爸爸。
“你在耍我吧?”
“我没有。”
“一定是。”
“别抱怨了,继续问。”
“可以给个提示吗?”
“不行。这是你第一个猜不出的,还有接下来十九道题呢。”
“可恶,等我一下。这不公平。”
就让我们先行离开,让他们借由所能找到的最好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准备熬过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吧,好吗?让我们继续上路,经过灰烬仍在焖烧、过去曾是《民主报》办公室的地方(这里已经无法为“这个看起来像靴子的小镇”服务了)接着经过桑德斯家乡药店,(虽然烧焦了,但却没有倒塌,只是安迪·桑德斯永远不会踏进这里的大门了),书店与勒克莱尔花店,那里的花现在不是枯萎了,就是正在凋零。让我们穿过红绿灯已经失效的119号公路与117号公路的十字路口(我们轻轻碰到了红绿灯,灯柱微微摇晃几下,接着又回归平静),穿越美食城超市的停车场。我们安静得就像熟睡孩子的呼吸声一样。
超市前的大橱窗已被木制夹板封了起来,而夹板则是从泰比·莫瑞尔的储木场里征用来的。
那场混乱在地板上留下的糟糕污渍,也被杰克·凯尔与厄尼·卡弗特擦干净了,只是,美食城超市依旧混乱到了惊人的地步。箱子与干粮同样四处散落。剩下的商品(也就是没被推车带回镇民的储藏室,或是没被陈列在警察局后方车辆调度场里的那些东西)则杂乱地散布在货架上。软饮料的冰箱、啤酒的冰箱及放冰淇淋的冰箱全都破了,到处都是酒泼洒出来的臭味。这残余的混乱场面,正是老詹·伦尼要他的新警队——其中大多数人都非常年轻——核心成员看到的景象。他要他们知道,整个小镇现在看起来就像这样。同时他也足够精明,知道这么一来,他便无需大声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他们会知道:这就是牧羊人没负起足够责任、让羊群肆意践踏后的景象。
我们需要听他的演说吗?不了。我们要听的是老詹明晚的演说,这样应该就够了。再说,我们全都知道美国的两大特产,就是煽动者的话语与摇滚乐,而在我们的生活里,想必也早就听够了这两样东西。
不过在离开前,我们应该观察一下那些听众的表情,留意他们是多么全神贯注,然后提醒自己,他们之中有很多(卡特·席柏杜、米奇·沃德罗与托德·温德斯塔等等,在此仅列举三名就好)都是求学时代会在课堂上惹是生非或在浴室里打架,因而每星期都会被罚留校察看的傻瓜。
但伦尼催眠了他们。他从来没有拿着项坠在别人面前左右摇晃,可只要他一站到群众面前……就会像老克莱顿·布瑞西过去有些脑细胞还算管用时常说的一样,很会炒热场子,让大家热舞起来。
老詹说了一些关于“警察情谊”、“与同僚同一阵线的骄傲感”、“镇上就靠你们保护”及之类的话。当然,还说了些其他的事。好话永远不会失去魅力。
老詹把话题转到芭比身上。他告诉他们,芭比的朋友还潜伏在这里,为了他们的邪恶目的继续挑拨群众、煽动纠纷。他降低音量说:“他们会试着诋毁我,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完全没有底线。”
他们以一阵不悦的低吼作为回答。
“你们会听信那些谎言吗?你们会让他诋毁我吗?你们会让这个小镇在最需要的时候,却失去了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者吗?”
他们的回答,当然是一个响亮的“不!”虽然老詹继续说了下去(就像大多数政治家一样,他相信这不是在锦上添花,而是在强调重点),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先离开他了。
让我们再度穿过这些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刚果教堂的牧师宿舍。快看!那里有个我们可以跟她一起走段路的人,一个穿着褪色牛仔裤与一件老式双翼骷髅图案滑板 T 恤的十三岁女孩。那副老让她母亲感到绝望的女权主义朋克分子的不悦表情,今晚已从诺莉·卡弗特的脸上消失无踪。
此刻,她的表情一脸惊讶,就像不久前那样,让她看起来像是只有八岁大似的。我们随着她的视线,看见镇东方的云层里冒出一个巨大的满月。月亮的颜色与形状就像是个刚被切开的粉红色葡萄柚一样。
“喔……我的……天啊。”诺莉喃喃自语,一只手握着拳头,压在仅微微隆起的胸部上,就这么看着诡异的粉红色月亮。接着,她继续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已没有那么惊讶,借此确保自己不会被人注意。这是琳达·艾佛瑞特吩咐的。他们都得一个人过来,得要避人耳目,确保完全没被跟踪。
“这不是游戏。”琳达告诉他们。但与她说的话相比,诺莉对于她苍白的脸孔与紧张的神情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要是我们被抓到的话,他们不只会修理我们,或是把我们赶走那么简单。孩子们,你们懂吗?”
“我可以跟小乔一道过去吗?”麦克莱奇太太问。她的脸色几乎就与艾佛瑞特太太一样苍白。
艾佛瑞特太太摇了摇头。“这么做不好。”
这句话才是诺莉印象最深的部分。这不是游戏;不,说不定还攸关生死。
啊,不过已经到教堂了,牧师宿舍就连在教堂右边。诺莉可以看见宿舍后方瓦斯灯的明亮白光,那里一定是厨房的位置。不久之后,她就能待在里头,远离粉红色月亮那诡异的注视了。不久之后,她就安全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同时,一道身影从浓重的阴影中闪出,握住了她的手臂。
砸锅
17
诺莉因为被吓了一大跳而尖叫出声,声音就跟被吓到的程度一样大;然而,当粉红色月光照亮那人的脸时,她才发现那个走上前的人原来是罗密欧·波比。
“你把我吓得都要尿出来了。”她小声说。
“对不起。别直接看着我。”罗密欧放开她的手臂,四处张望一下。“你那两个男朋友呢?”
诺莉因这话笑了。“不知道。我们觉得应该要分头来,各自走不同的路线,就跟艾佛瑞特太太说的一样。”她朝山下望去,“我想那个现在正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小乔他妈。我们最好赶快进去。”
他们朝瓦斯灯的方向走去。牧师宿舍的内门是开着的。罗密欧轻轻敲了敲纱门的一侧,“我说:是罗密欧·波比。我和一个朋友一起过来,如果需要暗号的话,我们显然没接到消息。”
派珀·利比打开门,让他们进到屋内。她好奇地看着诺莉:“你是哪位?”
“那可不是我的孙女吗?”厄尼说着,走进房间。他手上拿着一杯柠檬水,脸上挂着笑容。
“快过来,孩子。我真是想你。”
诺莉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吻了他一下,就跟母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