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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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詹想了一会儿,接着问:“晚餐吃什么?”
砸锅
6
在这种情况下,生锈克唯一能想到减轻肿胀的方式,就只有直接在小詹·伦尼的大脑注射甘露醇。他拿着病历走出门外,看见上头附了张纸条,笔迹是他没见过的,还不断画圈加以标记:
亲爱的艾佛瑞特医生:你觉得对这名患者使用甘露醇如何?我没有直接处理,不知道该用多少剂量才对。
瑟斯顿
生锈克把剂量写了上去。吉妮说得没错:瑟斯顿·马歇尔行得很。
砸锅
7
老詹的房门开着,病房里却是空的。生锈克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位置是在已故的哈斯克医生最爱打盹的地方。生锈克朝休息室走去,忘了要先拿老詹的病历。这个疏忽将会让他后悔莫及。
老詹穿着整齐地坐在窗边,手机靠在耳旁,完全无视一旁墙上的禁用手机标志。生锈克认为,可以命令老詹挂断电话,一定会让自己感到无比开心。要用这种方式作为帮他检查身体与讨论事情的开始,或许不太算是深谋远虑的表现,但生锈克偏偏就是想这么做。他才开始往前走,接着又停下脚步,整个人冷了下来。
他脑中浮现一个清晰的记忆:他睡不着,起床想吃块琳达做的蔓越莓橙汁面包,听见奥黛莉在女儿们的房间发出小声哀鸣。他下楼去查看姐妹俩,坐在贾奈尔床边,位置就在她的守护天使孟汉娜的海报下方。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突然想起这件事?为什么不是跟老詹在他书房里谈话那次就想起来?
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谋杀案的事,一心只想着丙烷的问题。也因为贾奈尔说那些话的时候并非癫痫发作,而只是快速动眼期的梦话而已。
他有一颗黄金做的棒球,爸爸。那是颗坏棒球。
就算昨晚在葬仪社时,这段记忆也并未浮现。这是唯一一次,就发生在已有些太迟的时候。
不过想一想这代表了什么:或许,黑岭上那东西不只会散发环状辐射,还会散发出别的东西。就先把那东西称为“引发预知能力”吧,毕竟这事根本没有名称可以形容。但不管怎么称呼,这状况都的确存在。要是贾奈尔说中了镀金棒球的事,每个孩子提及的那些疑似万圣节大灾难的预言也有可能成真。不过那真的是确切日期吗?会不会有可能提前?
生锈克倾向于后者。对于生活在小城镇里的孩子而言,总会对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无比期待,所以万圣节等于早就到了。
“我不管你要干吗,斯图亚特。”老詹说。
三毫克的烦宁似乎没让他说话变得客气点,口气就跟平常一样暴躁无比。“你跟福纳德给我过去,带着罗杰一起……啊?什么?”他听了一会儿,“这应该不用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看他妈的电视?要是他顶撞你的话,你就——”
他抬起头,看见生锈克就在门口。由于发现有人偷听,老詹脸上瞬间闪过一个惊恐的表情,接着思考起可能被听见了多少对话内容。
“斯图亚特,这里有别人在。我再打给你,等我打给你的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我想听见的答案。”
他没说再见便挂掉电话,把手机朝生锈克递去,朝生锈克露齿微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太不守规矩了,不过镇上的公事可等不得。”他叹了口气,“想当个大家信赖的人可不容易,尤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难。”
“一定很难。”生锈克同意道。
“上帝保佑我。你想听听我的生活哲学吗,兄弟?”
不想。“当然。”
“当上帝关起一扇门,他也同时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你真这么认为?”
“我知道事情真的就是这样。有一件事我一直谨记在心。当你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祈祷,上帝只会充耳不闻。但当你为了你需要的东西祈祷,上帝则会全心倾听。”
“嗯哼。”生锈克走进休息室。墙壁上的电视转到了 CNN 新闻台,声音却调至了静音。屏幕里,播报员后方有张静止不动的詹姆斯·伦尼委员相片。相片是黑白的,看起来很不讨喜,里头老詹伸出一支手指,上唇微微扬起,看起来不像微笑,而是凶狠非常的冷笑。下方的标题写着:穹顶镇是毒品天堂?画面切换到老詹·伦尼二手车行的广告,这系列烦人的广告,最后总会以其中一名销售员(老詹·伦尼从不曾亲自上场)用尖叫的方式说出台词收尾:“你有车开,全因跟老詹做了交易!”
老詹朝电视比了一下,露出苦笑:“你看芭芭拉外面那些朋友是怎么对付我的?嗯,还真是不意外啊。基督来救赎人类时,人类让他背着十字架,上了髑髅山,就这么让他死在鲜血与尘土中。”
生锈克在心中想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证明烦宁是种奇怪的镇定剂了。他不确定酒里头是否存在真理,但烦宁里肯定不少。只要你给病人烦宁——尤其是通过静脉注射——通常就能听见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真心话。
生锈克拉过一把椅子,准备好听诊器:“把你的衬衫拉起来。”老詹放下手机好拉起衬衫,这时生锈克把手机拿走,放进胸前的口袋。“我就先拿走了,可以吗?我会放在大厅柜台那里。那里是可以讲手机的区域。这样或许不太方便,但也不错了。”
他认为老詹会提出抗议,或许还会动怒,但他却没表示什么,只是就这么露出他那像是弥勒佛的肥肚子,还有那对又大又软的胸部。生锈克往前倾身,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情况比他预期中好。他原本预期会听见每分钟心跳一百一十下的速率,外加中度心室早期收缩的状况,并因此感到窃喜;然而,老詹的心脏却是稳定的每分钟九十下,完全没有漏拍的情况。
“感觉好多了。”老詹说,“那一定是压力引起的。我一直处于可怕的压力中。我得在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你注意到这窗口可以看见整个镇中心吗,老兄?——还要再去探望小詹一次。之后,我会视自己的状况决定——”
“这不只是压力造成的。你超重了,而且非常明显。”
老詹露出上排牙齿,给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老兄,我一直不断地处理生意与整个小镇的运作事宜——附带一提,还全都做得很好。所以,也没剩多少时间可以分给跑步机和楼梯机这类健身器材。”
“你已经患有 PAT 两年了,伦尼。那是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的意思。”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去查过医学新闻,上面说健康的人通常都会有——”
“朗·哈斯克医生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要控制体重,用药物控制心律不齐的问题,要是药物治疗的效果不理想,就要考虑动手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老詹看起来像个不开心的孩子,被人囚禁在高脚椅上头。“上帝说不要那么做!上帝叫我不要装心脏起搏器!上帝是对的!公爵帕金斯就装了心脏起搏器,你看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就更别说他的遗孀了。”生锈克轻轻说,“她也同样不幸。她肯定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里。”
老詹凝视着他,那双像是猪猡的眼睛思考着什么,接着又抬头看向天花板。“又有灯光了,不是吗?我把你要的丙烷给了你,但有的人就是不懂得如何感激。当然啦,像我这种位置的人也早就习惯了。”
“明天晚上,我们的燃料就会又用完了。”
老詹摇摇头:“明天晚上,你会拿到足够的丙烷,如果有需要的话,数量还会多到足以让这里一路用到圣诞节。由于你客气有礼,加上又是个万能的好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你把本来是我的东西还给我,还要我感激?恕难从命。”
“喔,所以你现在把自己跟医院画上等号了?”老詹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你都把自己视为基督了。我们先回到你的健康问题上头吧,好吗?”
老詹一脸厌恶地甩了一下自己那手指粗肥的巨手。
“烦宁没办法医好你。要是你就这么离开,可能到了下午五点就会再度发作,说不定心血管还会完全堵住。往好的一面想,你可以在你的救世主让全镇陷入一片漆黑前,就已经先见到他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伦尼冷静地说,再度恢复了沉着。
“我可以给你一种药,至少在短期内,或许可以让你不会有问题。”
“什么药?”
“不过是有代价的。”
“我知道,”老詹轻声说,“从你到我办公室要东要西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芭芭拉那边的人了。”
之前生锈克唯一要求的只有丙烷而已,但他没理会这点。“你怎么知道芭芭拉那边有人?当时连谋杀案都还没被发现,你怎么会知道他那边有人?”
老詹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既像觉得有趣,也像疯狂无比,或是两者根本兼而有之。“我自有方法,老兄。所以代价是什么?你要我用什么交换心脏病的药?”在生锈克回答前,他又说,“让我猜猜。你想要我放芭芭拉出来,对不对?”
“错了。他走出外头只要一分钟,整个小镇的人就会对他处以私刑。”
老詹笑了:“有时你还挺聪明的。”
“我要你下台。桑德斯也是。让安德莉娅·格林奈尔掌管一切,茱莉亚·沙姆韦负责辅佐,直到安德莉娅完全戒除药瘾为止。”
老詹这回大笑起来,用力拍了自己大腿几下。
“我还以为寇克斯已经够糟了——他想让那个大胸部辅佐安德莉娅——但你错得更离谱。沙姆韦!她跟巫婆没两样,还就连自己手上纸袋里的东西都管不好!”
“我知道是你杀了科金斯。”
他原本没打算说这件事,但在他忍下来前,就这么说出口了。这又有什么害处?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除非你要把墙上电视中正在低头读稿的 CNN 播报员约翰·罗伯兹也算进去。
再说,这么做的结果是值得的。这是自从他真正接受穹顶存在的现实后,第一次看到老詹大受冲击的模样。老詹试着想没有任何表情,却没能成功。
“你疯了。”
“你知道我没有。昨天晚上,我去了鲍伊葬仪社,帮四桩谋杀案的受害者全验了尸。”
“你没权利这么做!你不是病理学家!甚至连他妈的医生也不是!”
“放轻松,伦尼。数到十。想想你的心脏。”生锈克停了一会儿,“应该说操你妈的心脏才对。
你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再加上你现在所做的事,我操你妈的心脏。科金斯的脸部跟头部全都留下了伤痕,非常罕见的伤痕,不过很容易认得出来。
那是缝线的痕迹。我毫不怀疑那伤痕跟我在你办公桌上看见的那颗棒球纪念品会完全吻合。”
“这并不代表什么。”但伦尼瞥了一眼开放式厕所的门口。
“这代表了很多事。尤其只要你一想到其他尸体也同样被放在那里,就更是如此了。对我来说,这代表杀科金斯的凶手跟杀害其他人的凶手是同一个。我想凶手就是你。也可能是你跟小詹。你们父子俩组了一个双打队伍?是这样吗?”
“我不想再听你这些胡言乱语!”他想站起来,但被生锈克推了一把,又再度坐下。要这么做容易得很。
“别乱动!”伦尼大喊,“甜煞的别乱动!”
生锈克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威胁要公开你贩毒的事?他也有份?”
“别乱动!”就算生锈克已坐了回去,伦尼还是重复着说。他没想到——这时还没想到——伦尼或许不是在跟他说话。
“我可以保密,”生锈克说,“也可以给你一些比烦宁对 PAT 更有效果的药。代价是你得下台。在明晚的大会上,你得宣布辞职——由于健康因素——并且支持安德莉娅。这样你还可以走得像个英雄。”
他完全无法拒绝,生锈克这么认为;这个人已经被逼到墙角了。
伦尼再度转向开放式厕所的门,开口说:“现在你们可以出来了。”
卡特·席柏杜与弗莱德·丹顿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他们一直躲在里面——就这么竖耳听着。
砸锅
8
“真该死。”斯图亚特·鲍伊说。
他和弟弟在葬仪社楼下的工作室里。斯图亚特原本正在帮爱丽塔·康伯斯,也就是磨坊镇最新的自杀者及鲍伊葬仪社最新的客户,处理化妆工作。“该死王八蛋那个操他妈的猴崽子。”
他把手机放在柜台上,从身上那件绿色橡胶围裙前的大口袋里拿出一包花生酱口味的乐事饼干。斯图亚特心烦时总会吃这个,吃东西的模样也总是邋遢无比(“刚刚是猪在这里吃东西吗?”他父亲在年轻时的斯图亚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