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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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狄仁杰抬手道:“嗯,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梁王就是因为妹夫傅敏的暴卒而婉辞今晚的守岁宴,但我倒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和什么‘生死簿’有关?”
曾泰点头道:“嗯,我听说,傅大人前日夜间去遇仙楼饮酒作乐,还有两位吏部的同僚作陪。他们通宵饮宴,一直闹到昨日凌晨,陪宴的*柳烟儿提议要玩藏钩,于是便熄灭灯火,本来说好傅大人待那柳烟儿将物什藏好以后便亮灯猜钩,哪想到等灯火再亮之时,那傅大人已然病发身亡了。”
狄仁杰拧眉道:“病发身亡?”“嗯,据说傅大人一向纵欲无度,不拘小节,从不注重修身养性,身患各种暗疾,尤其是有心痛的毛病,也曾数次发作,偶有凶险的状况。所以这次在夜宴中突然身亡,也不算太意外的事情。”曾泰说到这里,略带嘲讽地道:“听说梁王的妹妹知道傅敏暴亡,不但没有丝毫的悲伤之情,反而破口大骂,说早料到他有这一天,死在花街柳巷就是活该。”
狄仁杰沉吟道:“哦?她是这么说的?”曾泰点头道:“是啊。按说此类暴卒的事件,如果事主家属不做他疑,那也无需特别的处理。但坊间都在传说的是,傅敏大人死去的时候,周围散落了些黄色的纸片,上书‘生、死’二字,非常怪异,闹得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说法,还是说傅大人不自检点,欠下了太多的*债,将阳寿一并耗尽了,所以才有阴司来提前索命。”
狄仁杰冷笑道:“你也相信这种说法?”曾泰略有些尴尬地道:“学生只是听到这些传闻,并未调查过真伪,故而也不敢妄自采信。”狄仁杰问:“梁王似乎还未对此事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曾泰摇头道:“学生未曾听说。”
狄仁杰默默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道:“那么天觉寺圆觉和尚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曾泰答道:“恩师您想必知道,这天觉寺是朝廷指定的译经藏经的寺院?”狄仁杰点头。曾泰接着道:“就是这个原因,天觉寺倒是将圆觉和尚的死报到了大理寺。情况是这样的。这个圆觉和尚是天觉寺的库头僧,前日夜间,竟从寺院后面的天音塔上失足摔下而死,直到昨晨早课的时候才被众僧发现。”
狄仁杰疑道:“你怎么能肯定他是失足摔下而死?”
“哦,恩师容禀。天觉寺众僧发现圆觉死在天音塔下之后,便直接报到了大理寺。当时学生正在忙刘大人的案子,便派了少卿秦大人去天觉寺查察。据秦大人回来后报称,在天音塔最高层的拱窗前发现了空的酒樽,而圆觉的僧衣上虽经过夜间的风雪,仍能闻出酒气,所以初步断定圆觉在死前喝了许多的酒。和天觉寺其他僧侣谈话也了解到,圆觉有这个嗜酒的喜好,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所以秦大人推断,圆觉昨夜也必是躲到天音塔上去喝酒,醉酒之后不辨方位,从天音塔上的拱窗处失足跌下,才死在天音塔下。”
狄仁杰紧缩双眉,紧接着便问:“那么所谓的‘生死簿’又是怎么和圆觉的死联系起来的?”“是这样,在圆觉的尸体旁边也发现了不少散落的写有‘生、死’的纸片。所以学生才不由自己地将这这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都是意外暴卒,又都是沉迷酒色贪欲,似乎,似乎……”
狄仁杰淡然一笑:“似乎什么?不要吞吞吐吐,有话便直说。”曾泰鼓足勇气道:“似乎确实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者也可以说是报应吧。”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狄仁杰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曾泰啊,我曾经说过很多次,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而且我也相信,这些因果的关联只在现世,无关彼界。当然,你刚才所说的这两件事情,看上去蹊跷诡异,有太多含混不清的因素在里面,我不能也不愿凭空就做出任何的判断。这样吧,让我来给你一个建议。”
“恩师请赐教。”
“傅敏大人的事情,如果梁王或者傅敏的其他亲眷没有要求,咱们就先不去理会。但是圆觉的这桩案子,绝不能随随便便了结。待这个新年节庆过后,我会去天觉寺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说。”曾泰大喜道:“恩师,您肯帮忙彻查圆觉的案子,学生真是求之不得啊。”
狄仁杰微微一笑:“去天觉寺倒也不单单是为了圆觉的案子。老夫在那里有位旧友,许久不见很是想念,老夫也该去拜访拜访。”曾泰好奇地问道:“哦,恩师在天觉寺还有哪位旧友?”“嗯,一位多年的好朋友。到时候我会带你一齐过去,你自会知道他是谁。”
正说着,突然间集贤殿前的火柱齐声鸣响,声声不绝,震彻天地。狄仁杰和曾泰相顾一笑:子时马上就要来了。二人连忙加快脚步,匆匆赶回集贤殿内,他们将在那里与群臣一起山呼万岁,共迎新年的到来!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四章:凶宅 (1)
在阿珺姑娘家的堂屋里,李元芳、狄景辉和梅迎春三个男人,推杯换盏,慢慢地酒酣耳热,渐入佳境。屋外虽然寒风凛冽,冰天雪地,他们却在这暖意融融的小小方寸间,将各自的心事和顾虑逐一抛开,忘却了天涯逆旅的处境,恍然不知身是客。
等梅迎春讲完白天去渡河碰上老妇人落水救人的经过,狄景辉由衷地赞叹道:“原来梅兄也是为了搭救他人,才身陷险境,果然是英雄豪杰所为。在下敬梅兄一杯!”梅迎春道:“哪里,在下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二位才是。”他看了眼李元芳,微笑道:“梅某冒昧,还想请李兄说说身上那些伤痕的来历,在下揣度,李兄必是经历过极大的凶险,并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道李兄是否能让梅某如愿?”李元芳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元芳自恃清高,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狄景辉本来也眼巴巴地等着,听李元芳这么一说,拍了拍桌子,对梅迎春道:“梅兄,我说吧,他就这个脾气,他不会说的。没用!”梅迎春笑着摇了摇头,又注意地端详了一下李元芳,语带关切地问:“李兄的嘴唇怎么有些发紫,你没事吧?”李元芳刚想回答,突然双眉一拧,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三人一齐噤声,侧耳倾听,果然听到院门启合的响动,在一片暴风雪的呼啸中,这声音反而显得更加尖锐,更加清晰。梅迎春朝狄、李二人使了个眼色,轻轻挪动嘴唇道:“主人回家了。”
大家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地等着,可还未等到主人进屋,却又听到东厢房的门“啪”的打开了,紧接着,阿珺那柔美动听的声音钻入耳窝,就听她带着明显的欣喜之情道:“爹爹,您总算回来了,等得我好心慌。真担心您出什么事情。”“废话,我能出什么事情!我要真出了事情,你又帮不了我!”回答得很不耐烦,而且那声音嘶哑苍老,好像嗓子受过什么伤害似的,听上去说不出的难受。
屋内的三个男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下眼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不太愉快。接着又听到那个破哑的声音道:“堂屋里面为什么弄得这么亮?!你在自己屋里呆着,还把堂屋里的灯烛都点着,是不是嫌我钱太多,想帮我多花掉些?”“爹爹!”阿珺的语气急促地道:“您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屋内三人的脸色都愈发阴沉下来,就在此时,堂屋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全身罩着黑色斗篷的人大步跨进堂屋,看到屋里的景象,顿时愣了愣。梅迎春迎着那人站起身来,拱手道:“沈老伯,梅迎春又来叨扰了。”桌边,李元芳和狄景辉也站起身来。那人默不做声地在原地站着,整张脸都隐在黑色的风帽中,只有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冷冷地在三人身上扫过来扫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掀开风帽,露出张饱经沧桑的衰老面容。李元芳和狄景辉头一次见到这张脸,心上都不由一颤,只见这张脸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疙瘩和坑洼,鼻子歪斜,眼角外翻,嘴唇上还有道深深的伤痕,很显然,这是张被整个毁掉了的容貌。
“沈老伯,梅迎春这厢有礼了。”梅迎春再次对那人欠身行礼,那人才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边仍然上下打量着狄、李二人,一边问道:“你不是去渡黄河了吗?怎么没过得去?又回来了?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梅迎春答道:“沈老伯,梅某今天确是去了黄河岸边,可是因故未能过河,还在冰河中遇了险,幸蒙这二位朋友搭救,才算捡回了条性命。今夜暴风骤雪,实在找不到地方落脚,梅某便自作主张,将这二位朋友带来了此处,还望沈老伯宽宥。”说完,他再度向沈老伯深深施了个礼。
这沈老伯好像没有看见梅迎春的举动,反而转过头去,对着跟在他身后进到堂屋来的阿珺厉声道:“我关照过你多少遍,咱们家中仅你、我二人,一老一妇,要多加小心、多加小心才是。你倒好,平白无故就弄了这么几个陌生男人来到家中,你自己不要身份脸面,我还求个性命安全!”阿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轻声道:“爹爹,我……他们是梅先生带来的,也不算陌生人。再说,这狂风暴雪的,让他们去哪里?”
梅迎春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他又往前跨了一步,提高声音道:“老伯,是我擅自将这二位朋友带来的,不是阿珺姑娘的错,请您不要为难她。”沈老伯猛一回头,对梅迎春冷笑道:“梅先生,我在同自己的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梅迎春狠狠地抿紧嘴唇,低头不语。
那沈老伯继续回头对阿珺道:“就算是你要当好人做好事,给他们间柴房住下即可,凭什么安置在这堂屋里头,又是火盆又是炉子。”他又一指桌子:“居然还好酒好菜地招待,你还真当你家是豪门富户?哼,想做好事收容些要饭的也就罢了,弄来这几个盗不盗匪不匪的,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狄景辉再也忍不住了,冲口嚷道:“这位老伯,您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盗不盗匪不匪?我们哪里惹麻烦了?大过年的,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阿珺轻轻扯着父亲的衣角,眼泪汪汪地叫了声“爹爹”,便说不下去了。
李元芳一直都沉默着没说话,这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朝前站了一步,对那沈老伯抱拳道:“老伯,看来我们确实是打扰到了您,非常抱歉。请您不要为难这位姑娘,我们走便是了。”说着,他回头向狄景辉使了个眼色,狄景辉点头,两人朝门外就走。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四章:凶宅 (2)
阿珺急了,慌忙拦到二人的面前,涨红着脸道:“不行,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这里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你们能去哪里?”她扭过头,对着父亲哀求道:“爹爹,您刚从外头回来,您知道外面的情形。这位,这位李先生……”她指了指李元芳,颤声道:“他还带着个孩子,在我屋里睡着呢,总不能让那小孩子也在这个时候到外面去啊,要冻坏的。”李元芳还未待回答,那沈老伯阴阳怪气地道:“什么?居然还有个小孩子?阿珺啊,虽说你为了照顾我至今待字闺中,也不至于急到如此地步,把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连孩子一起弄回家里来!”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元芳,态度轻蔑至极。
李元芳再不迟疑,轻轻地一推阿珺,嘴里道了声:“阿珺姑娘,请你让开。”迈步便出了堂屋,直接就走进东厢房,从床上一把抱起韩斌,回到院中,狄景辉也提着行李过来,两人互相一点头,就要往院外走。
却听梅迎春大叫一声:“二位留步!”,霎时已挡在两人的面前,脸上陡然呈现出未曾有过的坚决和冷峻,他压低声音道:“二位,请再耐心等我片刻,梅某会给你们个交代。”李元芳道:“梅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实在不愿意为难阿珺姑娘。”梅迎春急急地道:“李兄,你们要是走了,就真的是为难阿珺姑娘了。在下心里有数,请再稍耐片刻,否则梅某与你们一起走。”李元芳和狄景辉听他这么说,便互相看了看,停下了脚步。
梅迎春面沉似水,缓缓走回到沈老伯的面前。这沈老伯瞪着双阴隼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梅迎春,阿珺站在他的身边,脸色由通红转为煞白,眼里的泪光倒不见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
梅迎春倒不急着说话,而是慢悠悠地绕着那沈老伯转了一圈,最后才回到沈老伯的对面,突然笑了笑,低声道:“沈老伯,您可真是辛苦啊。今天这除夕之夜,还要出去办事,到了现在这半夜三更了才回家来,您在忙些什么啊?”沈老伯的嘴角抽动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些微慌乱,但脸上仍不露声色,只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梅迎春含着笑,微微点了点头,仍然压低着声音,慢悠悠地道:“沈老伯,梅迎春在您家中盘桓了一月有余,看您日日夜夜操劳,心中甚为不忍,便稍稍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