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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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巧合吗?古非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立即拿出之前所有的新闻录像带,一遍遍、一个个地快进地看过去。
有了!古非兴奋地喊出了声。
两个月前的火灾现场镜头里有这个女人!不久前公开处决死刑犯游街,镜头里也有这个女人!甚至还有一次恶性当街斗殴事故,最后报道中还是有她!
每次都是站在人群之中冷眼看去,怎么说呢,那感觉就像在看动物似的居高临下,像看客般地围观着。
古非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因为每次定格下来后,他都隐约觉得自己只要移开视线,那女人的眼睛就慢慢抬起眼皮正对着自己。
电视台的人几乎都做光了,深夜里只有古非一个。古非调出了近年来所有与意外事故有关的新闻录像带后,打包带回了家。
整整一夜,古非一盘不落地看下来。近几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故报道里,这个黑色女人全部都出现了。身为看客的她几乎从来没变过任何表情,而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今天的大桥上,那女人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古非形容不出这个人的相貌,非常普通,但似乎很容易被认出来。
如果我找到她,是不是会有别的收获?
古非的职业敏感告诉我,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记者的天性和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交织在一起,古非下定决心要找到她。
接下来的几天,刘晓丹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她经常出入总编室,所有的人都不敢得罪她,公开场合都喊一声“晓丹姐”。唯独古非懒得搭理她,远远看到就绕开走路,
仿佛刘晓丹是瘟神似的。刘晓丹也不生气,还一直“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
古非没有理会,只是执著地要找到那个女人。可是接下来的几个直播里,那女人再也没出现过,古非烦躁起来。
难不成她真的是一名看客?没有死亡和灾难就不会出现?
古非趴在桌子上,心底期盼着出点儿什么事才好。念头一出现,他有责怪自己如此冷血和无耻,两种矛盾的心理交织在一起,让他困惑不已。
“古非!快点儿,有人要自杀!”同事冲过来喊道。
好极了!古非差点儿笑出来,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和同事直奔现场。
准备跳楼自杀者是一名农民工,因为被拖欠薪金没办法回家,希望用这个来引起重视。古非有些感慨,因为这招已经没那么管用了,别说他在楼顶,就算跳下来,
也会被警察以破坏公共治安之类的罪名逮起来。开始的时候,老板们还会有些忌惮,会还钱给你,但是在这个动不动矿难死几十人、空难死上百人的年代,你一条命人家都来不及关注了。
话虽如此,古非依然在围观的人群中搜索着,失望的是根本没有找到。古非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推论是错误的?还是根本只是巧合罢了?
还没想完,旁边轰然一声巨响。古非惊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觉得堵得慌。谈判破裂,那人还是跳了下来,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古非站在原地,除了无奈,没有别的想法。
眼神滑过,古非突然看到人群涌动的一角有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黑衣女人?
对方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古非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仿佛魔术一般。前一分钟还不在现场的那个黑衣女人,在自杀者跳楼下来后就突然出现了。
古非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食腐动物——秃鹫,只要出现尸体,不到几分钟秃鹫就会来饱餐一顿,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也是如此吗?简直和秃鹫没有两样,不出现死伤和鲜血,她就不会出现。
古非放下摄像机,脱去衣服,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揪出这个女人。
同事在身后喊着,古非充耳不闻地朝那女人走过去。
黑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身体一转,立即朝旁边的街道走去。古非紧紧尾随其后,两人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
对方的步伐越来愈快了。古非有些吃力,但这里人还是很多,他也不便做些什么,只能紧紧跟着,一直到最后两人走到了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古非知道前面左拐是一条死胡同,他决定在那里堵住她,问个清楚。
“哎,帅哥,要不要看个魔术?”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古非回头一看,一个留着黑色一字胡的男人,穿着廉价的西服,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
古非立即挣开,抬头一看,那女人已经拐进了胡同。古非甩开烦人的街头魔术师追赶过去,可是他看到胡同里空空如也,那女人就这样不见了。
真见鬼了!这算什么事啊?古非双手抱头,眼前的事让他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
“啊,看看魔术吧,很有意思哦。”那个魔术师居然不屈不挠地追了过来,古非没好气地赶他走。
“看你这么不高兴,看个魔术或许会开心些呢。”魔术师面对古非的不友好也不生气,而是开始洗牌。
“要表演就快点,我还有事。”古非发现自己甩不开这个烦人的家伙,索性看看就是了。
“那,我给你五张牌,你仔细看好,从里面选出一张,全神贯注地想着这张牌,记住要集中精神哦。选好之后还给我,我再交给你,你就会明白了。”魔术师给了古非五张牌,古非一把拿过来。
“嗯,就选黑桃Q吧。”古非略微一思考,死死地盯着那张黑色的Q,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的黑衣女人。
古非将扑克还给魔术师。魔术师只是点点头,微笑着双手将扑克收拢握紧。古非冷眼看着,心想一定要揭穿这种二流把戏。
“你要仔细看哦,我会将心底选好的那张牌拿掉,我可以通过特异功能猜出你看中了哪张牌。”魔术师笑嘻嘻地看着那五张牌,然后收拢,接着拿了四张牌给古非。
黑桃Q不见了?
古非有点惊讶。
“你无非是看我的表情来判断吧,再说五张牌也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啊。”古非不认输地回答。
“那再试几次啊。”魔术师笑了笑。
古非不甘心地继续和魔术师斗起来,连续十五次。每次古非选中的牌,魔术师都会变没了。古非数学不好,但他也深知这种概率有多小。
“就算你赢了。”古非将扑克还给魔术师,双手插在口袋里,打算返回。
“千万别看不起魔术哦,有时候魔术就是现实,现实也可以是魔术。”魔术师在身后挥着手喊道。
不过是个二流街头魔术师罢了,骗骗我这种外行人。古非没有抓住黑衣女人,又在这里受了气,回到电台又被老总训斥了一顿,他觉得实在是无聊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让她跑了呢?古非觉得自己实在窝囊,这下只能等下一次事故出现了。
3
连续两个星期,什么也没发生。古非快要疯了,他到处打听,可是这个城市似乎一下子安全起来,友好起来。自杀、斗殴、交通事故都没了,甚至老人街头晕倒也有人搀扶了!真是太不可思了。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发生,那女人是不会出现的。古非将脑袋靠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苦苦思考着。他将几张女人出现的画面扫描打印成照片,制成了一本小册子,没事就拿着在街上发,希望有人见过她,但一无所获。
“古非啊,我看你最近神魂颠倒的,要不去度个假吧?”总编走了过来,古非大吃一惊。
“我没事啊,很有干劲呢。”
“别和我争执,最近半个月你像丢了魂一样。你看你拍出来、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连实习生都不如!”总编重要愤怒了,将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古非没办法争辩,这都是事实,自己毕竟精力有限,电视台的事只能敷衍过去了。
“那好吧,我出去走走。”古非只能同意了。
“对嘛,说不定回来的时候,我又能见到以前的那个小古了!”总编立即换了脸孔,慈爱得如佛像一般。
离开的时候,古非看到刘晓丹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古非苦笑两声回到了家。
没有给朋友打电话,也没有回父母的家。古非在家里躺了两天后,决定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他决定按照总编说的出去走走,散散心。
几天游玩下来,古非的确舒服了很多,自然风景和人文风景观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意气风发。假期的最后一天,他高兴地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在车站的时候,他无聊地翻看着那黑衣女人的照片,感叹自己怎么那时候像着魔了一样。
“哦,这女人好眼熟。”旁边的一个胖子突然凑过来说。古非仿佛被点击了一样,立即扑过去大声问起来。
“你看见过她?你看见过她?请告诉我在哪里,好吗?”
胖子吓了一跳,指了指外面。
“她好像上了一列火车。”
古非向胖子询问了车号,然后急匆匆赶了过去。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如果再抓不到她,我就彻底放弃这件事,永远都不再去想,安心当我的摄影记者,混吃等死!
古非跑到车站,车子已经准备发车了,他借着送人溜了上去,等火车开动后,他才找到乘务员补了票。
现在该怎么办?这车子有那么多车厢,这女人到底在哪里啊?何况那胖子说得对不对呢?看那对小豆眼,说不定看花了吧?古非开始责怪自己过于冲动,搭上一张车票钱不说,这车开往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上来了,只好试试。古非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走过去,像乘务员查票似的看着车厢里的人。有些人上厕所去了,他只好假装看风景等他们回来。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人,一直走了十几节车厢,腿都快断了,前面就是最后一节了,看来这女人果然不在这列车上。
“哈,帅哥,又遇见你了啊?”刚刚走进最后一节车厢,古非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居然是那个街头魔术师。古非忍不住摇着脑袋,自己想见的见不到,最不想看到的却出现了。
“来来,我们真有缘,坐这里吧,这里正好有个座位。”魔术师拍拍身边的座位,古非正好累了,也就坐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古非这才发现这节车厢非常安静。乘客们都坐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比起前面几节车厢的吵闹骚动,这儿实在有些过于不同了。不过也好,古非不喜欢太闹腾。
“上次的魔术,知道原理了吗?”魔术师又拿出扑克问道。古非探着头,他还没有放弃,他想看看黑衣女人是不是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知道的话,我就去砸你的饭碗了。”古非嘲笑道。
“哈哈,你真幽默。”魔术师并不生气,而是拿出五张牌放在桌子上。坐在对面的旅者紧紧闭着眼,对他们的对话并不关心。
“要不要我告诉给你听呢?”魔术师依然很有兴致。
“随便,不过我可没求你,我对你那破魔术根本不感兴趣。”古非仍然超前看去,他发现最前面的那个脑袋有些眼熟,那黑色如化不开的浓墨般的头发
似乎正是那个黑衣女人。古非慢慢探起身,像准备捕食的肉食动物接近猎物一般走过去,生怕惊醒了对方。
“其实,很简单,我暗示你要仔细关注其中的一张牌,但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你越是听我的话,越是会关注某张特殊的牌。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
当他们深陷进对某种人或者事物的诱惑中时,就会对旁边显而易见的东西视若无睹。比如走在街上,如果是一个人,你会注意到前面走过来的熟人,如果是陪着一个你喜欢的人的话,对面谁走过来都看不到了。”
“嗯,说得好,继续。”古非头也不回,踮着脚朝那女人走过去,一定要抓住你!古非心底默念道。
“所以呢,其实真相很简单,简单得有些无语了。我让你关注一张牌,当我给你四张牌的时候,你当然会第一时间寻找自己挑中的那一张,结果自然是没有,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短暂的时间里,只让你去关注一张,而不是记下五张,五张和一张,哪一个比较适合记忆呢?大脑会自己选择啊,所以我给你的时候,那五张牌都不是当初给你的了。
当你把那五张牌还回来的时候,我只要用花色相近的同点数牌代替那五张给你,自然就达到目的了。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你看到有人射了无数支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他真的是神箭手吗?不是,他不过是先射箭,然后把每一个箭头当做靶心来画靶子而已。有些看上去是明摆着的先后因果顺序,其实是可以改变的哦,尤其是当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
古非突然停了下来。
他慢慢转过头,魔术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像面具一般凝固着。车厢里充满了燥热和压抑的气息,只听得到火车驶过铁轨的咔嚓咔嚓声。
车厢慢慢晃动着,像儿时的婴儿床,古非站在车厢中间,他掏出随身带的照片,颤抖着拿在手上。
在那黑衣女人的旁边,就站在一个留着一字胡的男人呢,笑嘻嘻的脸,穿着廉价的西服。
还有右边,一个瘦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