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头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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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法师缓缓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不想坐视他出事。奈何我道法缘浅,无力回天。但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这位年轻人就难逃此劫数。每个人的命运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外人或许可以通过法力施加影响,但最终是怎样的结局,在乎他个人的修行。要知道,鬼邪之道,能入侵的,是气弱之人。何谓气弱?体虚、心迷、意乱、情怯。意即,当你对自我放弃之时,鬼邪也就趁虚而入。若能抱元守一,心若磐石,守住不定,那么外魔也就无所入侵。我能做的,就是助这位年轻人守住心神。至于最后能不能守住,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黄思骏若有所悟,黯淡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许多,朝张法师深深一鞠躬,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我已明白,我要做的就是‘不怕’,当心无所畏惧之时,鬼神就对我无可奈何了,对吧。”
张法师宽慰地一笑,道:“你能如是想,是最好。你有此悟性和决心,度过此关,应无大碍。”
夜晚很快将来临了。村里帮忙的人、看热闹的人,一开始将屋子、庭院挤得满满的,到了九点多,人群渐次散去,回家安歇。只有一些调皮的孩子还在穿梭玩闹。也只有在不谙世事的他们眼中,才会将丧事看成是一场热闹的盛世,而忽略了死亡的哀伤。当然了,李极无后人哭丧,也是让整个丧礼变成了一场戏剧性表演的很大原因。
张法师身穿道袍,手执桃木剑,先是对着李老爷子的棺木和李极的灵位烧了些灵符,念了一通咒语,随即又来到供奉着水果、食物的“功德桌”前,念念有词。黄思骏紧随其后。从张法师口中所念之词,可以确认三张功德桌上分别供奉的菩萨、亡灵与野鬼。
一切都风平浪静的。黄思骏只觉得被烟一熏,整个脑袋晕晕沉沉的,随时都可以昏睡过去。但大脑之中仿佛藏有一根针,扎着他的神经,逼迫他强睁开眼睛,随时留心周围的变故。
晚上十一点左右,整个屋子只剩下五六个帮忙守夜的老人。突然之间,最右边的桌子,也就是供奉着孤魂野鬼的桌子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推搡着桌子似的。
黄思骏惊得跳了起来,难于置信地看着桌子。守夜的老人虽不似黄思骏那般紧张,却也一个个面色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法师身上。
张法师取了一碗水过来,再取出一道符,烧了,将灰化入水中,再对着水念了一通咒语,最后将手指蘸入水中,粘了点符水,抹于眼上,睁开了眼,朝桌子处看去。
有守夜的老人畏缩着走上前,问道:“法师,那是什么在作怪?”
张法师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无主野鬼在抢吃东西。”
“无主野鬼?”老人看了看犹在晃动的桌子,不无畏惧道:“那……怎么驱赶走他们?”
张法师道:“驱赶?为什么要驱赶呢?他们吃饱了自然就会离去。再说了,这么多野鬼,怎么可能赶得走?”
“这么多?”老人差点惊叫出声。他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问:“那有多少?”
张法师也自觉说漏了嘴,掩饰地以木剑在空中划过了一下,道:“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什么。有我在这儿,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黄思骏隐隐约约地看到许多半透明的腿在桌前晃荡。他竭力地仰起头,往上看去,依稀见得一些头发拉杂的“人”用手抓着桌子上的食物,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忽然之间,有一个“人”转过了脑袋。黄思骏赫然发现他的半边脸竟然全都血肉模糊,有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人”大口地嚼着食物。透过那破裂的半边脸,黄思骏甚至可以看到食物在他的舌唇之间翻动。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了心头,黄思骏干呕了起来。
张法师听到身后声响,转过头来,看见黄思骏苍白的脸色,意外道:“你可以看见他们?”
黄思骏虚弱地点了点头。
张法师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你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他们便不敢靠近你。”
黄思骏依言闭上了眼睛,默颂起“南无阿弥陀佛”。却听得张法师也在前边低低地念起了咒言。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桌子的晃动声渐渐消失,直至最后完全停止。张法师站起了身,道:“游魂差不多是时候归家了。”说完,从墙角处拿来一袋白灰,均匀地洒在门口、床前和功德桌前。
见黄思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张法师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用来预测李极下辈子是投胎做人还是做动物。若是做人,那么留下的将是猫脚印,如果是做动物,那么将是鸡脚印。每一个鬼魂都会在死后的头七之夜回家,最后看望一眼亲人,然后便将赶去投胎,忘了前世。今夜是李极的头七,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黄思骏觉得此事充满了诡秘。投胎之事,向来是民间传说,莫非真有其事实?
尸变口吐骨灰
4…27 18:50:582309
张法师撒完灰,坐回地上,闭目养神去了。
黄思骏被勾引起兴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的白灰,看大门紧闭的情况下,上面是如何落上“鬼”脚印。
但看了有一刻钟左右,黄思骏的眼睛就开始酸涨不堪。他疲惫地闭上了眼,不多时,竟恍惚进入了梦境。
梦境一片混乱。黄思骏总觉得在梦里有一双手不停地拉扯着他,不让他睡,令他烦躁不堪。他终于再受不了这份干扰,张开了眼。
张开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时间。时间显示,他才眯了十多分钟。再看周围的其他人,除了张法师依然保持端坐姿势外,其他的老人都东趴西倒,与周公幽会去了。
黄思骏下意识般地抬头去看门口的白灰,上面的几个猫爪印如针刺般地,令他的神经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慌忙地推了推张法师,结结巴巴地道:“法师……法师,真的有脚印了呀。”
张法师张开了眼,看了看脚印,并无半点意外,平淡地说道:“哦,下世转胎做人,很好。”说完,张法师起身,准备将那些白灰清扫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狂风大作,“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门,似乎有怪物随时要破门而入。
张法师脸色突变,掐指算了算,瞬间呆住。
黄思骏的心跳得比谁都快。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外面的力量是冲着他而来,冲着他印堂里的黑印而来。
守夜的老人抬头看着张法师,苍白的脸上,满是期待。张法师是他们心目中最近的“神”。
张法师勉强打起精神,对他们道:“不要紧,山风作祟而已,一会儿就过了。”
门外的力量仿佛在抗议此言语,于是将门“拍”得更响了。
张法师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嘴中念念有词:“天兵天将在此,妖魔鬼怪簌簌回避!”
忽地一阵狂风冲开了门,将张法师的符刮到了脸上。
黄思骏和守夜老人见此状,无一不魂飞魄散。他们知道,以张法师的法力,根本无法对抗得过眼前的怪力。
旋风在屋里打着转,将墙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拽”了下来,又将黄思骏等人扯得踉踉跄跄,最后集中于棺材之上,将棺中的金银箔纸吹动,在棺材内乱窜,撞击着棺材板“噗噗”作响,恰像有人在棺材里扑腾着,挣扎地想要坐起来似的。
黄思骏全身打着寒颤。虽然这些天里,他经历的恐怖事宜不少,但这是他第一次“眼睁睁”地看到鬼的诞生。
人鬼殊途。是怎样的背运,会让人鬼相会于午夜时分?
张法师怪叫了一声,“不好,要尸变!”传说中,死尸不能见风,一旦见风,就有可能发生尸变。
黄思骏闻言,后脑勺部一颤,几欲拔腿就逃。但他总算记起张法师说过的话:“不要离开我半步。”于是强坠住颤抖的双腿,僵立屋中。
张法师急念咒语,桃木剑往怪风的风口刺去。
怪风突然止住。躺于棺材之中的李老爷子却猛地坐起。桃木剑不偏不倚,正好戳中老人的口中。老人的上下颌一合,残余的门牙刚好将桃木剑咬住。
黄思骏为眼前的变故惊得差点尿了出来。“尸变”!这只有在香港僵尸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景,竟然真切地发生在他身边!
张法师桃木剑被咬住,心中大急,用力回抽。无奈老人的牙根似铁箍,身躯似钢铸,任张法师竭尽全身力气,也纹丝不动。
张法师心中大怖,双手紧握剑柄,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力后拉。这一拉的力气如此之大,将木剑连同李老爷子残余的几颗牙齿一起拔起,飞了出来。张法师一个收手不住,木剑重重地击中了额角,将其打得隆起了一个大包。张法师顿时昏厥了过去。
一阵的黑烟从李老爷子口中喷出,洒落在地,竟然是骨灰!
李极失踪的骨灰!藏于李老爷子的腹中。是他将骨灰吞咽进肚,还是有人将骨灰倒入他口?
只是这将成为永远的秘密,因为死人是不会再开口说话的了。李老爷子喷完骨灰,像完成了使命似的,“咕咚”一声,跌回了棺材内。
守夜老人慌忙从角落里奔了出来,对着张法师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呼唤,但始终不见张法师的醒来。
突然,一个守夜老人对着门口惊叫了起来,“你们快看,他,他去哪里了呢……”
所有的老人全都抬起了头,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的全身血液瞬间冰冷:只见黄思骏像一个僵尸一般,拖着生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阴沉沉的夜幕中走去。
有知事的老人颤抖地叫道:“他中邪了,鬼上身了!”
其中一个老人略微冷静,他看着黄思骏渐行渐远而去的背影,对其他老人道:“你们两个人留下来照看张法师,另外两个去跟踪大学生去了哪里,我去通知村长叫人过来。”
老人们各自领命而去。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村长带了几个青壮年村民匆匆地赶了过来。跟踪黄思骏的老人回到了李家,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仿佛经历了世间最恐怖的事件。
村长的脸阴得几乎能够拧下水来,“他呢,去了哪里?”
老人畏缩地看着村长,眼中满满的尽是恐惧,晃荡了出来,焦灼到每一个人的心,“他……他……他进了张屠夫家。”
村长不满道:“瞧你们这怂样,张屠夫家有什么好怕的。”说完,朝身后的青壮年村民一摆手道:“你们跟我一起进张屠夫家,把那大学生给拉回来。”
老人一把拉住村长的手,几乎是哭喊着道:“村长,你不能去,那里太邪了……”
村长一把摔开他的手,大吼道:“不去?那难道白白地看着人家大学生去送死?人家有做错了什么事,要丧命在我们这个山沟沟?再说了,真的出了事,谁担当得起,你,还是我?”
老人明白了村长心里的难处,颓然地松开了手。
目睹疯狂屠尸
5…5 2:22:471944
村长转过身去,对村民声色俱厉道:“不管回头是上刀山,下火海,石岩村的爷们都不能让我们的客人死在这里。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吼道:“知道了!”一个“了”字,轻微地泄露了大家心底的畏却。
一干人鼓起勇气,拿着手电筒、木棒等,往张屠夫家走去。
刚走出门,发现整座山谷笼罩着前所未见的浓雾。大雾遮迷了众人的视线,亦遮迷了脚下的路。村长的心沉了下去,沉到无底洞里。
他折返回屋里,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原来身上凝聚的那股精悍之气,荡然无存。他挥手叫了原来跟踪黄思骏的老人过来,苦涩地问道:“你说说刚才你们碰到的情况。”
老人仍未出颤栗之中拔离出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掖了一下衣服,才开口说话,语调里充满了不安,“当时我和老马(另外一名守夜人)一起跟在大学生身后,想拉住他。看他走路的样子,也不快。可不知为什么,我和老马怎么快步走,都赶不上他,就这么看着他走进去张屠夫家了。我和老马刚想一起跟进去,还没走到庭院,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类似剁肉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阵阵惨叫,就像是有人在肢解活人,特别地糁人。紧接着,我和老马就再迈不开脚步。我们低头一看,脚下全都是血,而且是那一种很浓很浓的血,黏得人迈不开脚步。我和老马吓得扭头就往回跑。后来我再斗胆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张屠夫整个屋子全都被血水融化掉了,只剩下满地的血,像个海,不停地翻滚着。而那个大学生就站在血海的中央。我看到那血像有人在吹气似的,一阵一阵地扑到大学生身上,将他包裹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一张嘴,一张大大的嘴,将大学生含着。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们看到的是个妖怪,一个没有皮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