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学园捉鬼奇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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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长着高大的冷杉,树根和树干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蘑菇,那些蘑菇呈现着阴冷的灰色,为整座森林增添了一份寒意。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杨飒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森林里都没有看到生物?就算是冬天,大多动物都已经冬眠,可是连耐寒的昆虫都没有,岂不是很奇怪?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最后楚云飞终于打破了平静,沉着脸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杨飒的语气冰冷,楚云飞心中一窒,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渐渐缩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杨飒有些奇怪,现在才下午两点啊,天怎么黑了?要下雨了吗?
“嘎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杨飒毫无准备,差点被甩到挡风玻璃上,胃里一阵翻腾,“你干什么?”
“阿飒,我们中了埋伏。”楚云飞的声音异常地冷,“你要小心。”
杨飒一惊,静下心来,果然感觉到丝丝细微的妖气。她正想打开车门走出去,却被楚云飞阻止:“别动,阿飒,以不变应万变。”
杨飒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眼睛却始终盯着路两旁的动静,蘑菇在渐渐暗下来的山林中似乎在逐渐改变颜色,由阴冷的暗灰变成刺目的猩红。
那不是蘑菇!杨飒大惊,那分明就是漫山遍野的蔷薇,翠绿的藤蔓攀爬在粗大的树木上,仿佛坚实的树干披上了一件染满血的外衣。
楚云飞手中悄悄积蓄着力量,莫非……是那个人来了?
看到蔷薇,杨飒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攻击自己的那个红衣女人,她摸着自己隐藏在衣服下面的青紫勒痕,确信那并不是一场梦。
她用的是蔷薇,克洛的象征也是蔷薇,他们之间,莫非有着某种联系?
一条条带着蔷薇的藤蔓像蛇一般从森林从爬了出来,快速地向BMW包围,不多时已经爬上了车身,仿佛要将那辆银白色的BMW包裹起来。
“阿飒,小心!”楚云飞的话刚出口,杨飒已经动了,她一把抓住从窗户延伸进来的几根藤蔓,一用力,那带刺的绿色绳索都化为了齑粉。
“楚云飞,我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杨飒冷着脸,伸出左手,指尖泛着白色的冷光。她将手使劲一握,包裹住车身的藤蔓根根碎裂,跌落在地上。但数不尽的藤蔓又前仆后继地涌了过来,似乎不把他们困死在车内,就不会死心。
杨飒冷笑,道:“低劣的伎俩。”
说罢,她双手一收,BMW一跃而起,升到半空中,无数藤蔓被扯断,断裂的藤蔓仿佛失去了生命,都纷纷跌落。从空中看下去,才发现几乎整条公路,都被血红的蔷薇花海淹没。高大的冷杉掩映下,隐隐间可见一片暗哑的红。
楚云飞望着阿飒,觉得一夜之间她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突然,杨飒的脸色变了,瞳孔急剧收缩,惊道:“楚云飞,你的家!”
楚云飞一震,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从窗户看出去,只见红色的花朵海浪一般涌向那栋古旧的老宅,带着腥甜的气味,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所到之处都变成废墟。
他立刻转动方向盘,向自己的宅子驶去。当BMW降落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蔷薇已经越过了外墙。因为那有毒的香味,空气中竟然蒸腾着红色的雾气,楚家的人都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妈!”楚云飞看到自己的母亲斜靠在饭桌旁,手上的筷子已经掉落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立刻奔过去抱起她,叫道,“妈,你醒醒!妈!”
“老夫人!”杨飒扶起摔在地上的老夫人,探了探鼻息,幸好呼吸还算正常,“楚云飞,他们都中了迷药!那花里的香味……”
“我知道……”楚云飞冷着脸,将母亲和祖母都平放在床上,脸上罩着浓得化不开的乌云,“让她们醒过来,办法只有一个。”
“是什么?”杨飒急问。
“玉……用玉吸收毒素,她们便能醒过来。”楚云飞的声音冷到让人胆寒,“而且必须是玉中最纯净最具灵性的红玉髓……”
“红玉髓?”杨飒一惊,本能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枚玉早已经丢失了。
楚云飞抬起头,看着满脸焦急的杨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衣服里取出那枚雕刻着桃花形状的红玉髓,放在两人的胸口,手中微微吐出气息,在两人身体里游走,便见黑色的毒素像水流般涌进了玉里。不多时,玉已全黑。
杨飒觉得全身一阵冰冷,那块玉……即使化作了灰,她也认得。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在楚云飞的手里,为什么楚云飞明知道是她的,却从来没有还给她?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记起,在昭岚的记忆里,似乎有这样一个法术,用一个人最贴身的东西,可以施法影响她的行动,进而操纵此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楚云飞,你……”杨飒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楚云飞继续为母亲和祖母解毒,没有抬头,似乎不忍看到她这时的神情。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入了你的陷阱。”杨飒完全不能思考,几乎听不到自己的话,“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毅然转身,眼泪止不住地流,一直流进她的心里。
这三个月的时间,就像一生那样漫长,她几乎已经不记得遇到楚云飞之前的十九年是怎么过的了。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场骗局。
前缘(一)
方木蹲在杨飒卧室的地板上,抬着头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主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她已经将近三天不吃不喝了,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和楚公子一起去了楚家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难道……
方木的脸色一下变了(他脸上长有黑毛,所以看不太出来),莫非……莫非是楚公子霸王硬上弓……不,不会,虽然楚公子很狂妄,但毕竟世家出生,应该不会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木。”一直没有开口的杨飒终于说话了,也许是没有吃饭身体虚弱的缘故,她的声音非常微弱,“你过来。”
方木心中一喜,连忙跑过去,趴在床边,杨飒从床上伸下一只手来,轻缓地抚摩它的头,它打了个冷战,虽然隔着毛发,它还是能够感觉到透骨的凉。
“方木,你说,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骗子?”
“啊?”方木一愣,心想我又不是人,我怎么会知道。
“以前奶奶跟我说,男人都是负心薄幸的动物,我一直没什么概念。”杨飒的语气说不出的凄凉,“现在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原来男人不仅负心薄幸,还卑鄙无耻!”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又多了一分愤怒,方木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抚摩自己的力道在增强。
方木背后有些发凉,为什么王会说这些?难道……难道真的是……
可恶!可恶至极,就算他是龙神,也不应该这样对待身为百兽之王的麒麟大人!
正当它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想要拍案而起的时候,楼下突然适时地响起了门铃声。
“你去看看,如果是姓楚的,就不必开门了。”杨飒收回手去,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她不想流泪,也流不出泪来,心里的痛,即使是流血,恐怕也无法摸平。
“如果是他,我就咬断他的脖子!”方木恶狠狠地道,走出屋去,灵巧地一跃,从走廊跳到了客厅,咬着门把打开了门。
原本它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扑而上,将楚云飞咬个七荤八素,甚至连向前扑的动作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当它看到屋外的人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清秀的男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桦?方木目瞪口呆,他不是主人的古文老师白桦吗?刚才……他有没有看到是一只狼给自己开的门?如果让他发现它是妖怪,那麻烦……可就大了……
白桦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这条巨大的狗(方木语:是狼!),眼神里似乎有些不知名的东西,看得方木全身发毛,冷汗淋漓——为了出汗,它不得不把舌头伸出来,以极为不雅的模样面对主人的老师。
白桦移开双眼,方木总算是松了口气,就见这位老师直接往楼上走去,他连忙跟在后面,用戒备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以妨他做出什么对主人不利的举动。
白桦推开杨飒卧室的门,看到她躺在床上,便尽量压低声音道:“阿飒,你睡了吗?”
原本颓废的杨飒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到白桦老师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老……老师……您怎么会?”
白桦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激动,看得杨飒满头雾水:“老师……您……您到底有什么事?”
“阿飒,你……”白桦有些迟疑,似乎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语言来诉说心里的激动与兴奋,“听说,你有颗钻石……蓝色的,叫‘倾城’?”
杨飒又是一惊,为什么老师突然问起这个?
看见杨飒一脸疑惑和茫然,白桦急道:“你的祖母……是不是叫鬼玥?绰号‘冬姬’?”
杨飒大惊,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白老师……你认识我祖母?”不可能啊,白桦老师不过三十多岁,祖母已经将近四十年没出过巴瓦山寨了。
“果然……”白桦伸出手去,手微微颤抖,“你是……她的孙女……”
杨飒听出有些不对,避开他想要抚摩自己脸庞的手,道:“你……你和我祖母……”
“你是我的孙女,阿飒。”白桦眼里涌动的,除了激动之外还有一丝悲哀。
“什么?”这次杨飒真的从床上掉下来了,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过于年轻的老师,即使仅从年龄,他也不可能是她的祖父啊,“老师……你是开玩笑的吧?”
白桦脸色一窒,原本激动的心情徒地冷了下来,淡淡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吗?”
杨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六十多岁却长着三十多岁的容貌,除非他能长生不老。说到长生不老……
一想到这里,她差点背过气去,老天啊,你不要告诉我,我的爷爷是个妖怪啊!
“我不是妖怪。”白桦似乎能够看出她心中所想,神色更加黯淡,露出一丝苦笑,“不过恐怕现在也差不多了。”
杨飒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她不是杂交……
“阿飒。”白桦从旁边的沙发椅子上拿过一张羊毛垫子,放在地上,跪坐上去,看见杨飒疑惑的神情,便道,“我们白家的人一直坚持着自古以来的传统,跪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杨飒释然,古玩店里的店主姐姐还一直穿着汉服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坚持啊。不过……为什么从来没听奶奶提起过白家?
方木坐在门口,看着刚才那一幕,也是惊讶至极,不过它始终对面前这个人怀有戒心。人类,都是残暴的动物,信不过的。
“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有可能是我的后代。”白桦脸上带起淡然的笑,在课堂上,他总是能够以这样的笑容和魅力吸引学生。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和我相认?”杨飒反应迟钝再加上心直口快,竟然将心中所想立刻就说了出来,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责怪。
“因为我算不出你的命相。”白桦叹气,“我们白家,从很早以前就是为人推演命理数术之族,曾经也算家大业大,只是泄露太多天机,人丁不旺,家财难保,一直到我这里已经算是穷酸了。”
“那……”杨飒一时间竟然没有去深究为何会算不出自己的命相,反而好奇地问道,“您……出生于哪年?”
白桦笑:“1934年,算起来今年我应该有七十多岁了。”
“七十多岁……”杨飒惊讶地说,“那您是哪一年认识我祖母的?”
一提到她的祖母,白桦的神色又暗了下去:“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玥儿在三山五岳名号很响,是一代巾帼。我不过是个穷酸术士,流落在南洋,靠给别人算命为生。但是命中注定的东西,无论是相隔几千里,被红线系在一起的人都会相见。